阅读历史
换源:

1722

作品:失乐情七|作者:云深|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0 21:49:12|下载:失乐情七TXT下载
  ☆、017 撞见

  清晨,一喜穿着昨夜那身白色衬衫,过膝的长度,爬了些许褶皱,匀润的双腿显得越发笔直。她手里揪着没法再穿的裙子,微微蹙起了眉头,嘟囔:「这怎麽穿去上课嘛,今天上午的课是张教授的,我必须要听。」因为她的裙子昨天脱了再脱,滚了又滚早就又脏又皱不成样子。

  平原刚刮完胡子在下巴上喷着须後水,从镜子上下打量她,不忘调侃。「就穿我这衬衫去上课吧,挺感。再说,不该露的一点也没露。」

  一喜懊恼地想顶他一句,但突然被一股奇异的香味吸引住了。她翕动鼻尖嗅了嗅,走近平原,垫起脚尖,鼻子越来越接近,那是平原的下巴,散发着须後水中香草油的芬芳。一喜的鼻子在这一刻仿佛遇到了情有独钟的气味,她欣然欢喜,同时隐隐的,觉得这个味道,好像是似曾相识。

  「这个味道我喜欢。」她顺嘴在他下巴上偷袭了一个吻,平原楞了一瞬,一喜迅速避开,站在那里调皮地看着他直乐,像只偷腥的猫。

  平原被小丫头片子占了便宜能轻易饶过?他一把把她拽进怀里,唇和唇,贴到一起,你的软和我的软,一起软在清晨的瑰丽红霞。

  一喜闻着喜欢的香草芬芳,吻着喜欢的唇,这一刻鼻子和嘴唇一起恋爱了。

  平原并没有深入这个吻,很快就放开了。

  他给她扔过来一条牛仔短裤,一喜为难地穿上。那效果,六分裤,半长不短,更要命的是,没系裤腰带呢,裤子直往下窜,一喜揪着宽松的裤头看着平原,脸红脖子,模样有点滑稽。後来,一喜嘟囔着不穿他裤子,他也没让她穿回那又脏又皱的裙子,乾脆,就那样一条衬衫儿裹着她就往门口走。

  一喜意识到他的意图後,这回真的受不住了,死命挣扎,「不能出去,放我下来,不出去,不出去。」

  平原脸色又板正了起来,有点不耐烦。「又不乖,难道你要穿那身脏裙子去学校?」

  一喜将埋在他口的小脸拿出来,「你要带我去买衣服?」

  平原懒得理她的样子,还往门口走。

  一喜拽了拽他袖口,小小声道:「我没穿内裤。」

  平原小吃惊的样子,手,从她衬衫下摆进去,恍然状道:「这可怎麽办?我这也没女人的内裤。」然後,他轻咬了咬下唇,沉吟。「要不,」平原又附耳过去,对一喜说:「要不,穿我的。」

  於是,当平原把一喜放进车里时,微凉的晨风吹起一喜身上白白的、宽松的衬衫,露出内里一点点深蓝。

  屁股着座儿的瞬间,她有些多余地慌忙掩春色,脸上爬上娇羞的粉嫩。她也感觉到他的心情仿佛也被朝露浸润,他在清爽地笑,点了点她的鼻头,很亲密。一喜又体会到了那种甜蜜的,含情脉脉的初恋的感觉。

  很多服装买卖不到九点不开门,开车溜了半条街区,才逮着家路边小服装店,专卖40元处理牛仔裤的。一喜留在车里,暗呼了口气,想想,这一路上她的别扭。那衬衫站起来近膝,但一坐下就往上跑,更别扭的是,男人的内裤不和女人一样,前头鼓起来的部分也挺让她觉得怪异,而最令她别扭的是平原的视线。他不是一直盯着你看,他会偶尔瞟一眼,很无意的那种,然後清清嗓子,也不笑,他很正人君子。这一来,一喜更觉别扭。

  她还别扭着,双手搓着挡在微微突出的三角地带,歪脖子看着下车的平原。

  而平原呢,开了车门,一手搭在上头,略略探身进来,伸臂,不由分说地撩开她的衬衫,认真目测了下她的腰围,给她买了条牛仔裤,上身效果不错。

  平原送一喜的第一件东西是条廉价的牛仔裤,但她很喜滋滋。他今天心情也很好,体贴地把她送到校门口。下车,关上车门後,一喜突然想起件事,想开门跟他说,可车子「嗖」地启动了。

  於是,她拔腿开追。

  後视镜里的少女,浅蓝裤子,白色衬衫,晚夏九点的阳光很特别,薄而凌厉,仿佛是蚕丝巾带泡过玫瑰油,半透明酡红,被它包裹的少女也成了一条玫瑰色的风景。

  她还在穷追不舍,平原蹙了蹙眉,不知是否不忍让她腻一身汗,总之,平原低咒了声「个死脑筋」终於肯刹车,拉下车窗,闲闲地等她。

  一喜追到了,好像岔了气,掐着腰,喘着气,从车窗里探进小脸,红扑扑的,她说:「昨天在道口不是遇见个少年嘛。」

  平原挑眉,「然後?」

  「他给我用了手绢,我答应还条新的,後天,你们不是有个朋友生日聚会嘛,他说他也去,到时你替我转交下手绢。对了,我还没来得及买,等我买了去找你。」一口气说完,她深深呼了道气。不是为了见你才找的借口哦,想着,脸却更烫了。

  「你这要死要活地追,就为这?」平原微微眯着的眼,猛地瞪大。

  一喜低头,轻哼了声:「那答应过人家的,当然要做到。」

  平原拿右手中指敲打方向盘,几下,对一喜说:「这样吧,後天生日聚会你也去。晚上七点,我在这里接你。」

  一喜张了张嘴,直到车的尾气漫进鼻腔,她才喃喃问出口。「那,我什麽身份咧?」

  什麽身份?

  午餐间,同样的问题抛出後,换来两个死党珍珠和依依的四道白眼儿。

  「当然是女朋友喽,朋友聚会这种场合,男人身边搂着的,那就是自己的女人。一喜,不是我说你,咱都二十的人了,感情的事上你能不能一点。」依依说。

  珍珠却从旁拉着一喜的衬衫袖子,调侃。「依依,这你可不懂了吧,一喜的不在脑子,是在骨子里。」捏了捏一喜衬衫下的细腰,珍珠很老道的调调道:「看见没,这衬衫穿的,你没见男生们看她的目光,哼哼,明里那叫惊怪,裤裆里却不知艳到出多少乱七八糟体咧。」

  如此这般,三个知己姐妹嘀嘀咕咕唠了半天,最後唠到出席聚会的着装打扮上。两个好友意见一致——一双女人味十足的高跟鞋是必须的。

  这可难为一喜了,她没有高跟鞋。去买一双吧,感觉为了一次聚会买双鞋挺浪费钱。她和妈妈的生活一直马马虎虎,有时候赶上别人结婚生子的旺年旺月,随礼随份子钱多时,家里会入不敷出。妈妈从来不在她面前诉过苦,可妈妈每次拿着红红的请帖无奈地摇头浅笑的样子,一喜静静的眼看着,妈妈抚养自己长大,应付世间险恶,多不容易,她懂。

  现在妈妈有了男友,虽然平凡看起来不是很钱来钱去的男人,但一喜觉得尽量避免给妈妈经济上的负担,让妈妈和平凡交往时不要窘迫。所以,她跟妈妈撒了个谎说,几个姐妹突发奇想,想穿高跟鞋拍照玩。

  从妈妈的鞋子里找出一双尺寸差不多,垫上两层鞋垫就能跟脚,漆皮,咖啡色,鞋头很尖,是几年前流行过的款式。一喜欣喜地穿上,很新鲜,歪歪扭扭地走模特步给妈妈看。妈妈静静地看她玩乐够了,却把鞋收了起来,说:「鞋子要穿自己合脚的,就是玩,也要舒坦地玩。」

  一喜没明白什麽意思,直到第二天生日聚会当晚落日时分,发生了一件小小意外,小小的乱,小小的惊与酸,她才晓得,鞋子不单单是穿在脚上的爱情。顺不顺心,合不合脚自己知道,鞋子还可以是关心你脚舒服与否的那双手递过来的——是什麽?

  爱吧!

  一喜眼角隐隐湿润,当时的一幕——一喜躺在平凡的怀里,平凡低着头,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脚踝,嘴里轻柔地问着:「感觉怎麽样?这样呢?还疼吗,嗯?」

  有个女人从拐角处走出来,微微吃惊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喜和平凡,离她们不足两米的地方。这女人怀抱着个鞋盒,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男人。自己的,自己的,真真是不分你我了,搂抱到一起,还是在避人耳目的地方。

  乱了,乱了。

  这世界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很多,报刊亭的老王头很「无心地」嚼完舌儿,这回擦亮了眼睛等着看好戏。他搓了搓手,莫名地激动。这对母女,这个男人,三个很别致的角色,一场别开生面的戏哇。

  然而,他看见这女人淡淡地走过来,单膝跪在男人膝边,从鞋盒里拿出双鞋,微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套上女儿的脚。擡头对男人说了句什麽,男人也回以淡淡的温和的笑,一起扶起女儿。

  谁也没注意到一喜眼角的湿润,她低着头,左边是平凡的手,像一把火,这是肌肤和心无法抵挡的感受,滚烫滚烫的感觉,右边是妈妈的手,如一潭温水,暖热暖热的。同样的热,不一样温度,一喜觉得置身於水深火热中,她咬紧牙关笑得一脸轻松,挣脱掉两人的搀扶,神气活现走了几步,回头俏皮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对妈妈保证,以後再也不崴脚了。」

  不用太多的解释,她只不过初次踩高跟鞋不习惯,加上鞋还是不大合脚就不小心崴脚,恰巧遇到出差归来的平凡,他打横抱起她,避开人来车往的过道,来到报刊亭背後的围栏下,脱掉她的鞋子,给她揉了揉脚踝。

  就这麽简单!

  真这麽简单?谁说得清。

  一喜对妈妈下「再也不崴脚」保证时,脸上漾着顽皮,眼里分明一片决绝,那又是什麽?

  如果真那麽简单,她这又是何必?

  何必?

  ☆、018 一种游戏

  一喜在约定的地方等平原来接,本来约好七点的,可平原迟到近二十分锺。

  路上一喜很安静,一会儿低头,一会儿看车窗外,好像有什麽心事或心结她想不开,解不得。

  平原也没怎麽搭理他,一手着方向盘,一手若有似无地支着下巴,目视前方,似乎也有点什麽心思。

  聚会地点离闹市很远,是郊区别墅群之中的一座两层洋楼。这是杜长青提供的场所,前两天他跟着领导去开长三角未来发展息息相关的重要会议,不能参加于乐的生日聚会。走前杜长青什麽「抱歉」或「生日快乐」类的客套都没,只是给于乐打了通电话说,西山别墅布置好了,到时大家过去就行。

  男人的哥们儿情,就这麽利落。杜长青的一句布置好了,意味着,你们可劲儿去疯去玩——吃喝嫖赌,样样不缺你的。

  呵,这杜长青到底是何方神圣?某军区大院儿老人们每当感慨子孙不争气时都会习惯感叹:生儿当如杜家的长青。这也不是说,杜家的长青多麽才绝世,倾国倾城,锋芒毕露,相反,他是个极内敛低调的人。一双眼,四季含笑,那笑,老人看着不惊心,孩子看着不惊梦,就那麽斯斯文文,似无却有。

  当然,这也是长青别具风华之处,他的笑太耐看,绵绵长长,尤其在女人看来,是那种暗里让你惊动的笑。就这男人,身边却几乎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除了一个叫柳玉溪的女人。

  一喜和平原到达别墅门口,下车,迎过来的就是这位,平原嘴里叫「玉溪」的女人。

  玉溪穿了身旗袍款式的晚礼服,大大方方地和平原拥抱,神态间很熟络。她一边笑着和一喜打招呼,「欢迎。」一边问平原:「这位,怎麽称呼?」

  一喜局促不安,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後,她就没自在过。这女人就像电视里豪门夜宴才会出现的名媛美女,让一喜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就是紧张和别扭。没等平原回答,她先接了话,像小学生汇报作业说:「我叫喜一喜,我是来见一个男生,还他手绢的。」

  一喜这回倒是头脑清晰,平原正眼都没瞧过她的装扮,充分说明他压没把她当女伴儿。看来只是让她来还手绢的。

  「见一个男生?」叫玉溪的女人挑眉。

  一喜蹙了蹙眉,对哦,忘了问那个少年叫什麽。她仰望着平原:「他叫什麽名字来着?」

  平原没答她,扭头看着楼门笑。一喜随他视线望去,吓了一跳——拱门下,一张迷彩花脸,正对她笑。

  她着实吓了一跳,一下子真没认出来。没认出来,这个画了满脸彩漆的花脸男孩就是那个铁道口旁,晚霞中,笑如秋月静美的少年?

  他这装,实在夸张了点。

  不过,还好。少年还是那个少年,笑容依然腼腆。领一喜去吃自助餐的路上,少年轻声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一喜嗯了声,有些疏淡地看了看别墅内致摆设,艳羡不起来,就一个感觉——不自在。这不自在还来自於

  平原的态度,刚才在外头,平原听那个叫玉溪的女人说「游沙和老蔡他们到齐了,在楼上等你」後,就将一喜丢给了少年,并吩咐了声:「先带她去吃点东西,然後你们玩。」

  「待会儿,他会来找我吗?」一喜问。她说的「他」是平原。她担心平原把自己给忘了,那她怎麽回家。

  「放心,他不来找你的话,我让我爸送你回家。」少年还担忧地瞥着一喜的脚,感觉她走道姿势有点颤颤巍巍的。

  一喜的确很累,这高跟鞋踩到鋥光瓦亮的瓷砖上,她老觉得会滑倒,这个费劲儿。而且,还要保持一幅大方自如的姿态,因此当好不容易来到自助餐区,她真是暗呼了道长气。自助餐致美味,一喜挑拣些自己懂怎麽吃的菜肴乖乖地吃了顿饱餐,然後,去玩。

  玩?怎麽个玩法?当一喜和少年上楼,当她们来到屋门口,还没进去,一喜就敏感地感觉到从屋里过来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过来。屋里人好像蛮多,却很安静,光线有点暗,他们就那麽齐齐看过来。一喜突然想逃,感觉自己误入了禁区。好,她想逃,她的确也做了,但被少年给扯住了。一喜脚下不稳当,拉扯间跌入了门内,少年扶稳她,又笑了笑:「别慌,他们在玩游戏。」

  的确,屋里人在玩一种游戏。就在一喜进门前两分多钟,有人开始针时——

  如果你是第一个进门的,无论男女,假如你在游戏计时起一分钟内进门,跳脱衣舞,全裸,让今天生日聚会主角于乐同志「硬」起来算你过关。如果过不了关,给于乐当三个月的男奴或女奴;

  二分钟内进门的,露三点,让于乐「笑」一下算过关,如果过不了,给于乐当两个月的女奴或男奴;

  三分钟内进门者,穿滑稽服装,和于乐同志表演亲吻秀,让于乐「投入」算过关,如果过不了,给于乐当一个月的女或男奴;

  按理说,如果一喜没跌一跤,她铁定是跟在少年之後进门。这下好,这一跌却跌出个「三等奖」——她要和今天生日聚会的主角于乐表演亲吻秀。

  此游戏之险恶、刁钻……搁一般男人身上稀松平常,可搁于乐这里,就大大不同。

  ☆、019 吻戏

  这群玩家的游戏是霸道而严肃的。

  「既然赶上了,你就来玩玩嘛,大家都是成年人,秀个吻戏小case,反正咱都是于乐的朋友,让他高兴才够意思,是不!再说,即便你不能过关,当下『奴』也挺呀。」游戏主持人来到一喜跟前说。

  够荒唐吧?一喜是这麽觉得,但,想归想,这丫头竟然没闹任何别扭,只垂目想了片刻就大方爽快地认了。她说:「好。」可紧接着,「但,我要平原在场。」

  没什麽特别的理由,就像小孩子上台表演,家长在台下会让她心神安心。或许,还有不自知的点点意图,譬如,告诉他我也敢混你的圈子,或者希望让他看见自己和别个男生接吻,以此证明点什麽?

  谁知道咧,女孩的心是荡在海里的绣花针。

  这时,少年从旁开口:「原叔、于乐哥和和我爸他们一会儿就来。」

  「那,小姐你先随我到那边上道具吧。」那个主持者指了指旁的一扇门。

  一喜点点头,把随身的包交给少年,「等我接完吻就来找你,对了,你叫什麽名字呀?」

  少年接过包,先没告诉她名字,反问道:「你呢?」

  「我叫一喜。对了,包里有我手机,如果我妈妈来电,帮我说个谎,就说,」她略略沉吟,「就说你是珍珠的弟弟,我和你姐上厕所去了。」说完,就要离开。这小迷糊,她忘了还没问到少年的名字咧。

  少年却又拉住她的胳膊,迟疑地问:「你,不怕过不了关?」

  这的确是个问题,假如过不得,那麽要给陌生男人当一个月的女奴。想想,「奴」这名词!

  一喜垂目,想了想,「怕,但不能丢平原的脸。」

  在她看来,这种场合「玩」和「战」差不多。假如她玩不起,这和逃兵差不多,是丢人的。

  於是,凭着一股子憨劲儿,她无畏地披挂上阵了。

  约十五分锺後,一喜登台亮相——

  震惊四座,震惊四座啊!

  在场所有人,见识过各种玩法,却没见过这麽戏剧效果的「大蜗牛」。缓慢地爬行,从大波斯毯这头爬到中央。

  毯子中央,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他,是于乐。

  一喜匍匐在地,戴了甲虫颜色的斑斓面具的脸抬起。先看到的当然是这于乐的鞋子,翻毛休闲皮鞋,墨色休闲牛仔裤,米色针织衫,清秀锁骨,白皙的脖子上缠绕一条细细红绳。看不清挂了什麽坠子,然後瓜子脸必备的漂亮下巴,鼻子以上半遮的银色面罩,遮眼的碎剪刘海和一双在面罩影中深掩的眼。

  显然,这游戏发明者很刁钻。让一喜装扮得如此「冷幽默式滑稽」,分明是要减退于乐的色欲,倒胃口啊倒胃口。

  的确,于乐面对脚下的怪物,别说亲吻欲了,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但,当一喜从大腿慢慢缠上来,唇就要贴向他唇时,他低声说:「虽然我觉得彼此吞咽唾沫是件很肮脏的事,但为了娱乐我的朋友,我只能认了。」他扶住她的腰,手感软腻无比,楞了下,他继续,「你,有没有清理口腔?」

  一喜乖乖地回:「刚让我含了片薄荷口香糖。」

  於是,于乐勇敢地垂目,默认让她开始——起初,彼此的双唇都是乾燥的,充满应付和疏离。一喜初次主动担负亲吻者的角色,唇有些胆怯,先蛾子一样轻刷过于乐紧抿的唇,于乐对这软温陌生的触感弄得有些懵,不觉微微放松双唇。

  一喜再次贴过来,小丫头唇齿又僵又硬,紧张之下有点急切唐突地挤开他的唇,于乐下意识地拿舌头推拒她的侵入,她却越要努力,牙齿不小心刮了下于乐的舌尖。这下,于乐被蚊子猛咬过似的,脑海里划过一个画面——

  小小男孩被压在钢琴上,稚嫩的小鸟被女人狠狠地捋动,那双手是长期敲击键盘变得有力的手,弄得他很疼。他想求救,但嘴被女钢琴师的嘴堵死,粘腻的口红、唾,以及让他喘不过气的啃咬……

  这时,遭排拒的一喜更卖力,笨拙却固执地追逐于乐逃窜的舌,于乐喉咙深处滚起闷闷的咆哮,猛地,反噬一喜的舌尖,又凶又狠。

  一喜受疼,使劲儿推开他,并摘掉可恶的面具,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你干什麽咬我?」但,几乎同时,于乐轻呼,「是你?」

  两人的异常,引起围观者们的骚动。一喜蹙眉,歪着脖子问:「我们认识?」

  只见,于乐缓缓摘下面罩,一喜的眼一亮,清脆地嚷出声:「是你?」

  于乐没什麽表情。

  原来,妈妈的生日前几天,一喜为了收集四叶草到郊外赶上了暴雨,就躲进一间废弃的磨坊,正好遇见了在磨坊里对着废旧器物写生的于乐。其实,当初他们的交谈很少,实际上,于乐本没搭理过她,只是一喜安静地看了半天人家作画,然後老老实实地给了个评语:很有感觉的涂鸦。那时,于乐只不过唇角弯了弯,而已。

  当时只道萍水相逢,不想今日再次相遇,还是这种场合,人与人的缘,真是妙。

  人群中,传来一声低低的笑,那是平原的笑声。一喜的心不禁一跳,她瞟他一眼,却没有一句话,探出她无语的嘴唇,向他嚅动。平原,这个吻是给你的!

  她转向于乐,闭眼,撅起的红唇再次磨过去。凭着记忆全身心地投入,一阵温柔的火,顷刻烧遍全身。与她缠绵的这片唇没有平原淡淡的烟草味,也没有平原的灵巧强势,但慢慢,于乐的唇也潮湿炽热起来……

  渐渐地,于乐笨拙的唇,竟然也犹豫地轻吸了下她的舌尖,然後再一下、再一下……

  一喜依然闭着眼,双眼看不见东西,她的耳朵只听见周围细细的嘈杂嗡鸣声。

  而于乐呢?

  当亲吻结束,他好像打了一架,膛在压抑中微微起伏,他脸色不好,「你——像细菌一样可恶。」

  一喜睁开了眼,迷惘地看着于乐。

  于乐却对人群淡漠地抛了一句,「以後别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安静,安静,然後哗然。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不满意?那麽代表一喜没能过关?

  一喜也疑惑,对方有无投入,被亲的她最清楚,于乐方才分明……可他为什麽说这样的话?

  她无助地扭过脸,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了平原。他正握着杯酒或什麽饮料,和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闲聊,仪态闲适。他不在乎,一点也没在意。

  一股委屈,或者说倔强之情毫无征兆地翻腾开来,一喜猛地转过头,捧起于乐的脸,凑唇,来了一次化气愤为热情的吻,忘情的吻。

  ☆、020 背影

  和平原闲聊的长发男人偏头看了看亲吻的一对艳儿,与平原碰了下杯,不过眼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思索状道:「愤怒中的少女之吻,原来这麽上镜。」

  平原优雅地啜了口酒,瞥了眼丫头,呵,这两人干什麽呢?唇贴着唇站着,没再吻,也不分离,就那麽站着。全场又一轮安静,突然,一喜离开于乐,面对观众鞠躬,很认真地宣布:「这游戏我输了,没过关,所以愿意当他一个月女奴。」她的嘴唇因激吻而变得艳红丰满,张张合合间,格外诱人。

  平原嘴里红酒缓慢淌进喉咙,看着一喜的唇,轻轻地舔了下自己的,他的唇角弯了弯。

  对面的长发男人也在看一喜,而他的眼神如摄影机捕捉到美景般,细细长长的美丽眼睛溢满赞许。「我喜欢男女之间的一切关系都这样唯美,游戏是这样,即便是报复……」他回过头淡笑,「还真是个孩子。」

  平原懒懒地,若有所思的又啜了口酒,没接话。男人手机震动,他跟平原说:「平,我出去接个电话。」

  平原摆摆手,手里高脚杯红色体晃了晃,身子往後一靠,也不管是人是物。不过显然,是个女人,身子柔软,他靠着挺舒服就说了声:「别动。」那女的真不敢动了。

  平原晃着他的杯子,看着他的丫头,只见,一喜麻利地脱掉那身滑稽的蜗牛服,走了过来,眼里只有他。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读着他玩世的笑。为什麽短短几天的相识,就会有一往而情深的执着?她在迷惑,思索,却不得其解。

  为什麽冲动地承认输给几乎陌生的男人当什麽狗屁女奴?

  纯粹赌气,还是?

  刚才因紧张和厚厚的服装令她身上一层虚汗,这会儿被空调冷气一吹突然打了个冷战,擦过几个陌生的男女,她站到平原跟前。这时平原屈着身子,刚刚和她平视。他在笑,是很温和的那种,陌生的人群中无助的一喜的心暖了,眼前,好像变成了另一张温润微笑的脸。她痴茫地凝立了片刻,倏忽,有种恍然清醒的感觉。原来服输是为——

  逃离,对,就是为了逃离那个家。不是因为妈妈,那是因着谁了?丫头心里明白了,也就坦然许多。对刚才的冲动也不再自责,对平原也不再幽怨,憨软地一笑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找——」她左顾右看,又「咦」了声,「他呢?」拍了拍脑门,「又忘了,他叫什麽来着?」

  「去哪儿?」平原懒洋洋地追问。

  「你玩你的,我去找他拿回我的包。」像一条泥鳅,一喜溜到了门口,探头探脑往走廊里瞧,走廊的尽头站着长发男人。她没管,挨个屋找少年。

  这个屋,有几人在打牌。

  这个呢?轻柔的音乐从门缝边流泻而出,推开门——地上散乱的衣物,沙发上斜卧的女人以及她身上三四个男的,皆是衣衫不整。

  赶紧关门!刚想拉门把,却更吓得差点掉了魂儿——紧贴着门内,突然晃出半边健硕的裸肩以及掐住臂膀的一只大手。想想,本来慌张得不得了,又猛地来这麽块裸,谁不惊出身冷汗?

  门内里的笑叫乱吟,一喜倒退几步,脚下虚浮,踉跄了下,强行站好,正过脸就瞧见——不远处,昏暗中,一条静静的背影,那麽沉静。她油然生出一股疲累,徘徊四肢,想借他安静的角落休息一会儿。

  一喜慢慢慢慢接近,高跟鞋发出嗒嗒声音,但这人仿佛浑然未觉。

  更近了些,一喜楞住,怎麽回事?

  这人好怪,他在自言自语咧,还说着英语。

  她没再接近,楞在那儿。过了一会儿,慢慢回过味儿来了,人家在带耳机讲电话。

  舒了口气,靠向墙,觉得心口闷得慌,浑身虚脱了似的,顺墙滑坐到地板上。

  这人还在讲电话,一喜忽然想跟他借用手机,就安静地边等边歇口气。

  真的好累,她闭上眼,男人轻柔的声,节奏缓慢,听不懂的语言,如缠绵的细雨淅沥,好似某个雨天的午後,妈妈的手一下一下捋过头发,这感觉,渐渐渐渐,让人有了困意,丫头的眼皮越来越沉。

  迷糊中,持续的安静让一喜激灵了一下。

  睁开眼,还继续短暂迷糊,仰头看了看长发男人的背影,一会儿,清醒了。

  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稍稍揣在西裤兜里,背对一喜,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夜色。

  一喜起身,默默地组织了下语言,用英语问了句:「我能借用你手机吗?」

  那人回头看了眼她,转过身,很乾脆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可一喜忘了接,张个嘴。这憨诚的丫头,这惊艳——

  她看着人家的脸,眼几乎发直了,一会儿,眼疑惑地落到他的领口,可惜是立领,加上光线不怎麽好,看不清是否有喉结。她的眼又直勾勾地往下溜去,停在西裤的裤裆处,这儿被薄外套的下摆遮住,她依然什麽也没看见。

  「给你。」那人开口,表情淡淡。

  一喜略显仓皇地打开手掌,接过手机,又下意识地鞠了个躬。

  不一会儿,少年接听了。

  「你在哪儿?」她问。

  那边沉默了挺久,一喜又连续喂了好几下,对方才开口,带着点类似哽咽的啜气:「我在楼下。」

  「你在哭?」一喜好小声好小声地问。

  对方沉默,一喜轻柔地说:「我的包里有手绢,那是送你的,拿出来擦擦眼泪。等我!」

  挂断手机,双手捧还,手与手的肌肤接触,再次令她心跳加速,磕磕绊绊说了声:「谢,谢谢。」转身,蹬蹬蹬跑开。跑了几步,她轻微崴了下脚,但她脸上没有疼痛,嘴角弯弯的,心底一份偷偷的欢欣,这是怎样美丽的邂逅!停下把鞋脱下,拎起,光脚丫子跑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身後,男人早已背过身,静静地对着窗外。

  一喜冲进了屋内。速度好快,平原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以为这丫头要冲到怀里,却——见她刹住脚步,说了声,「我到楼下找他,再等等我。」说完,又像阵风跑开了。

  平原收臂,揉了揉眉心,摇头。随即着下巴,眯眼,若有所思地念了念一名字:「团子,团子。」

  作家的话:

  ☆、021 小混账

  月光很淡,像钢筋混凝土的别墅拱门,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从门口的平台望下去,一棵高大的树下垃圾桶上坐着一个少年,对着别墅仰着脖子,呆呆的,一动不动。

  他脚下,躺着一个酒瓶。

  看着酒瓶一喜楞了下,随即念头一转,大概是别人没扔进垃圾桶的酒瓶吧。

  顺阶走下去,她坐到台阶上,拍了拍脚底,把鞋穿上,然後拧着脖子顺着少年的视线仰望,一扇扇或亮或黑洞洞的窗户。

  「你在看什麽?」她稍微放大嗓门喊着问。

  少年将视线挪到她身上,摇了摇头没说话。远处草坪灯淡蓝色的光打在他迷彩裤上,上身却隐在光打不着的暗中。

  一喜拿不准他好不好,就起身来到他身边,本来想问他心情怎麽样。

  但,没问出口。

  因为,少年在看着不知明方向,静静的,看起来不难过也不忧伤,神情很淡漠,就像他从来就没热烈地活过。

  一个少年,怎麽可能将「静」刻进骨子,使其成为一种接近孤冷的气质?怎麽可能?

  当然不可能。

  他开口了,舌头却微微打结,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跟一喜闲聊:「不知道——蔡先生他哪点那麽吸引女人的目光,那老土眼镜?还是——咳,咳,」少年拿拳捂住口鼻乾咳了两声,然後咬住弯曲的指背,发出稍稍含混的音,「永远也洗不乾净的手?」

  一喜确定他喝酒了,她微微蹙眉,顺着他的话随口问:「蔡先生是?」

  「我爷爷的儿子。」少年的腿晃了下,鞋跟儿扣了下垃圾桶,发出闷闷的响声,「其实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奇。」

  「你说——你爸?」一喜糊涂了,爷爷的儿子……不是爸爸吗?

  「爸?」少年低着头,「爸爸怎麽可能跟那麽多不是妈妈的女人?」他又望向别墅,他这眼神,你说淡漠吧,又那麽在乎。

  一喜顺他视线看去,那是别墅顶层的小阁楼。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隐秘角落,可以干些偷狗的事。

  一喜有点明白了,但未捅破。

  她轻轻咬着唇沉吟一会儿,拿定了个主意。再次把鞋脱掉,小心翼翼地藏到垃圾桶背面,问少年:「怎麽上阁楼?」有人说青春的奢侈,就是会花掉宝贵时间写下一封封的信,交给一个并不属於未来的人,不需要特别隆重的理由。一喜这会儿是青春的热心,为哄一个「并不忧伤」的陌生少年,也不需要什麽理由。

  或许,她只是想发泄!

  「一楼大厅右面——楼梯间——有个伸缩梯,」少年说话有点费劲:「你要干什麽?」

  「不干什麽,你在这儿等我。」一喜就要离开。

  「我——也——去。」少年跟上,跨过酒瓶。

  来到伸缩梯下,这梯子直通阁楼,挺高。一喜当然不让少年爬,他喝过酒,话都说不利落,肯定不能爬的。少年相当好说话,很容易就答应了,他答应在楼梯下等她。然而,一喜刚爬上去,少年跟着屁股後面爬了上来。这下把她紧张得,趴在楼梯口一个劲地要他下去。他哪里听你的,爬啊爬,突然他脚下一滑,「啊!」一喜惊呼,寂静的楼梯间里,惊呼声格外响,心停跳了几拍,下意识伸出的手还在半空中。

  少年反应倒迅速,抓住扶手,没事儿人似地继续爬。

  好在,有惊无险,安全爬上去了。

  一喜顶生气,一时不想理他。阁楼阳面是整片落地玻璃窗,此刻楼里月色正朦胧。这里摆设挺简单,她观察到的能藏身的地方也就一张大桌子底下。她矮身爬了进去,少年也伏下身体钻进来。

  一喜蹲着,她很紧张,双手抱在起伏的心口,姿态别扭,而少年呢,他盘起腿,甚至不知哪里变颗象棋出来,低头把玩着。「喂。」一喜唤了声,少年没理会她,兀自低头玩他的。一喜就没好气地问他「你来干什麽?」

  「你呢?」反问完,似乎也不期待答案,他又低下头,玩棋。

  她被问住了,这丫头知道自己是来干什麽的,但还不知道怎样干,只想着见机行事。

  「你不会是想用他裤兜里的打火机烧掉他的裤头吧?」少年打破沉默,开了个「玩笑」。

  一喜的眼一亮,没说话。

  突然,细碎的交谈声传来。一喜的身子不觉往少年那边靠了靠,少年却神情自若地低头翻玩他的棋。

  门开了,进来了两双脚,一双男人的平跟鞋一双女人高跟鞋。两双脚走到他们藏身的桌子前。没任何交谈,那男人好像一使劲将女人提了起来,女人的那双皮鞋一下子窜到了高处,而且分开了。男人的脚还并拢着,不过好像很使劲地支撑着什麽似的,地板被摩擦出轻微的呲声,再之後就听见女人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呻吟。

  藏在桌底的两人不敢乱动,一喜紧张得手心冒汗。忽然,「啪啦」一声脆响,桌上掉下只玻璃东西,碎了。一喜一下捂住嘴,少年却慢吞吞收起了棋,盯着模模糊糊中的碎玻璃沉默。男人把高高抬起的女人的腿拉下,竟让她脚後跟轻轻压到了玻璃碎片上,女人的呻吟变成痛苦的低呼:「喂!脚好像破了,好疼。」

  「疼点儿好啊,」男人的声带发出低徊的颤动,好像在轻快地笑:「一会儿被时快感才更清晰。」「被时」几字特意咬得很重,随即语气急转,变成呢喃般柔情蜜意。黑暗中一喜周身起了层皮疙瘩,下意识地了下胳膊上的肌肤,抚平张开的毛孔。

  一团团布料滑落,裙子、丝袜、内裤、男人的西裤……

  一喜盯着离自己不远的裤子,猫一样轻快敏捷地爬过去,双腿不觉抖着,手也是。悄悄把裤子拉过来,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打着了火。少年利落地蹲起来,从背後,死死地盯着一喜的动作。一喜拿打火机勾着裤子,那团布料热情如火,一点就着。

  紧接着,一喜拽上少年像兔子一样蹿逃了出去。然而,到了楼梯口,少年停了下,急促地侧过脸,目光越过被火苗点亮的昏朦朦的光线过去,一对男女一团狼狈……他的下巴急促地扬了下,然後和一喜逃之夭夭。

  一路狂奔到外头,躲到楼後靠墙站好,心口跳到嗓子眼。

  一喜的脸红红的,眼贼亮贼亮,心在狂跳,弯腰大口大口喘气,然後像做坏事後会小小兴奋的孩子那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抬头——笑容渐渐渐渐淡下,少年靠墙站着,侧脸看着她,那表情把一喜搞楞了。

  「你不高兴?」她问。

  「你让他更讨厌我了。」少年仰望惨淡的月亮,嘴角一道浅浅的勾,勒出若有似无的苦涩。

  一喜吞咽下一口空气或是什麽,低下头。

  她没说对不起,她不大喜欢说对不起,她认为一句对不起就想换取心安理得是太便宜自己了。

  她和少年告别,走到垃圾桶那儿把鞋拎上回去找平原。

  原来玩游戏的屋没几个人了,平原正坐在一单人沙发里,茶几上电话开了免提,那头正有人发飙:「你那小混帐放了把火,老子内裤给烧了!」

  平原楞了下,很认真地唤了声「老大」,然後煞有介事地问:「那,没烧着你老二吧?」

  那头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还赔不上。要不你过来你个畜牲,看老子怎麽干死你!」

  「得得,找你家游沙去,不是说被他睨一眼裤裆,就发烧好几天嘛……」

  平原摁断通话,翘起二郎腿眼里一片愉悦。

  一会儿,一喜低个头慢吞吞拐进门,磨磨蹭蹭靠了过来。

  红红的小脚丫踩着地板。平原微微蹙了下眉,看着那脚丫子,一下一下地踩在冷凉的地板上,那叫个磨人。

  他有点不耐烦起来,起身,迎了几步,蹲到她跟前,说了声「小疯子」就打横抱起。

  一喜顺势缠住他,乖巧地任他抱着向外走,手里紧紧攥着鞋。

  平原抱她来到洗手间,把她放到洗脸台上,拧开温水给她冲脚,脚底板都磨红了,右脚破了皮,还蛮严重。

  「疯丫头,光脚丫子干嘛去了你?」他故意摁了下她伤口。

  一喜疼得脚趾像猫爪子蜷了起来,眉头也皱起,眼里却淡淡的:「我以为他很伤心,哄了哄他。不过……」她看着平原,「我好像错了。」

  「能不错吗你。他认门才半年,你就带着跟他爸闹,你对得了?」

  「平原,我求你件事。」

  「嗯?」

  「让我见见他爸!」她望着平原,青春的无畏!

  作家的话:

  各位mm,本文某些章节会有修改,无关大的情节,只是使得一些对话或者小段落更加合乎逻辑并且简练致,总之,是某云反复推敲思考之後下笔修改的一些小笔而已,希望让文文读起来更加顺畅入口,逻辑通顺,最後恭祝大家在即将到来的春季里,快乐地阅读。。。。。

  ☆、022 勾引

  当一喜说想见少年的爸爸时,平原正把她抱下洗脸台,把她的脚丫放到烘乾器下面,嗡鸣声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见老蔡?怎麽,差点烧了人家的屌,以为说声抱歉就算?」

  「屌」?一喜的心咯噔下,对他直接到暴的选词真有些消化不良,低头,下意识地揪他衬衫扣:「道歉?让儿子伤心的爸爸不值得,我只是想澄清是我干的。」

  「想见老蔡你就见吧,即便不是为这,我也会让你们见面。你不是想认识很多男人吗?就从他开始吧。」

  「什麽?」一喜自他怀里跳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一时傻了似的。「怎麽可能?」

  她嘴角抖了抖,挤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你说让别的男人调——」心口起伏,一时说不下去。深深吸几口气,才能够继续,「那些话,那些话,难道不是玩笑?」

  平原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洗了洗手,对镜整理领口的同时,随口道:「是玩笑。」

  是玩笑吗?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淡漠表情,一喜突然就想笑了。「我只是喜欢你啊……」她听见自己微微哽咽的笑声,喜欢一个人,要这麽难吗?

  「不对,太多女人连被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打发了。」他对她的逃脱并没表现任何情绪,扫了眼她的光脚丫,「要麽穿上鞋,要麽上来,这脚是我帮你洗的,最好别弄脏。」

  一喜不能回到他怀里,至少暂时,在没说清之前不能。她穿上了鞋子,那尖窄的鞋头磨得伤口很疼,但她能忍住。「你是说,我是特别的?」她靠上墙,问得直接。

  他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感觉,这是初次他认认真真把你当个东西在看。

  「是,对我来说,你不一般。我得承认你是块璞玉,是个很美的女孩,将来可能是很美的女人,但我没力和耐心去打磨你。如果你想成为我女人,你只能变成我欣赏的模样。听好,是女人,不是女孩。」他双手放到她肩上,俯望着她,「大多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没被别的男人过碰过,但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我不喜欢青菜小粥。」

  一喜的心凉了半截,「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没什麽滋味的女孩吧?」

  「你说呢?」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於扯了嘴角笑了,握住她的手还蛮真诚。「这些话是直白伤人了点,但丫头你该庆幸,至少我没把你当孩子来骗。」

  他说丫头了,他又笑了,熟悉感又回来了,一喜却更难过了。她嚷嚷:「是,是,我应该放鞭庆贺……」心里却在呐喊,然後我的心被鞭炸成片片,我还要谢谢你!越想越难过,低下头,抓住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

  于乐打听了半天,终於寻到这里。进门,看见的就这——女孩的脸深埋在交握的手中,一头美丽的长发披散如水,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两个都静静的。

  「老蔡要你过去。」于乐对着平原说,听到老蔡这名字的瞬间一喜僵了下,脸还搁那埋着。于乐对平原继续,「其实他想见的,不是你。」他目光转到了一喜身上。

  平原抽出一只手,一把将小人儿揽进怀里,对于乐笑道:「得了,现在太晚,改天吧。」

  接下来,一喜对于乐承诺过三天就去他家履行女奴义务,背後的意思是给我腾出个地方。于乐没说什麽,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样子。对他的淡漠一喜没放在心上,既然游戏输了,她肯定要兑现,至於于乐的态度,她不认为有在乎的必要。

  从别墅开车出来後,路上发生了件「小疯狂」的事——一喜丫头突然钻进了平原的怀里,想想,他正开着车咧,如果是正常行驶那也没什麽,问题是刚巧碰上下坡。她就那麽死死缠上他脖子,晃动的小脑袋挡住他视线,车子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差点啊差点,酿成车祸。

  刹住车,平原的眼越来越眯,膛起伏得厉害。可她管你!小脸儿埋在人家肩窝中,经历一天的奔波他的身上有淡淡汗湿的味道,一喜嗅了嗅,感觉这种味道很自然好闻,暖暖的。她又认真地抱他,闭上眼用心感受切切实实的他,她想,如果抱着他时没那麽强烈的感觉,就此抽身放手。可怎麽能轻易放得下!他每一寸呼吸,每一个心跳,每一块肌,撑起的就是一种致命吸引力,她渴望在他怀里。

  「是清粥小菜还是别的,你要给我机会证明,不然这不公平。」她不安地蠕动了下,话却不管不顾出口了。

  平原眯起的眼轻轻合上,紧抿的唇线上翘,鼻子里发出虚飘飘的笑声,「傻丫头!这样的机会,女孩子要得起男人没有给不起的,就今晚。」一喜稍稍把身子抽离了下,大着胆子捧住他的脸,痴痴地看了一会儿什麽也没说。安静地退回自己的座位,给妈妈打电话说好住朋友家里,之後缩在那儿认真地思考起勾引这件事。

  勾引,最挑战想象力!

  一面横置的穿衣镜前,跪着一个女孩儿,穿着男人的衬衫。唇,微微启着,她手里拿着一口红,像断了的手指带着血一样,描唇,一遍又一遍,一层又一层,浓艳到妖。她收起口红,定定地望进镜子里。镜子里舒适姿态斜卧的一个裸体男人,镶个美丽的的框,这就是一幅惊心动魄的艺术画!肌匀称疏朗,如旷野春风中慵懒假寐的某种动物,曲线流畅。他的锁骨最要命。他正一手支着侧脸,那锁骨更深馅了进去,这就是最致的容器,「露骨」的诱惑。

  妖艳的唇贴过去,唇落到镜子上,亲的却是镜中妖娆的锁骨,向下,他的、上两粒红、腹、肚脐,再向下……镜中的男人换了个姿势,仰躺。昏黄灯光中,紫红色的柱冲着天花板。刚才她一直用唇亲吻镜子来着,这下不觉伸出舌头,从起,向上,一点点舔吮。镜中,此物也一点点膨胀,这是对一喜最好的奖励,她继续舔,一下、再一下。

  她亲遍他的全身……

  她只穿着平原的衬衣,现在跪爬姿态,圆嫩嫩的小屁股忽隐忽现,那一嘴幽暗艳润也看得分明。

  然而,平原这男人,他那双眼挑剔到,简直是恶毒……虽说一喜舔着的只是镜中的他,但他这样气定神闲!当一喜扭过脸看清他那样,眼圈一下红了,作践自己去喜欢一个人,压着多少委屈和患得患失,你却这样,叫一个女孩儿怎麽受得?怎麽甘心?

  像婴儿一样四肢爬到他身边,手也爬上了他的小腿。平原半合着眼,好像在打盹儿,实际上他的眼亮亮的,在看镜子上那副唇画,抽象美——那红,红得媚,曲线却力感十足,矛盾的魅力,美得奇妙!平原盯着镜子赏着,突然,脸上皮扭曲了下,怎麽回事?

  他脚底正有双小手在抚,可这哪是抚!简直是挠痒嘛,他忍不住笑骂:「鬼丫头,手拿开!」

  一喜乖乖拿开,跪在他脚边,嘴微微撅着,受伤地看着他。难道碰都不让碰一下啦?

  他的视线又转到镜子上了,这是纵容哇。她还挺有眼力尖儿,赶紧俯身亲吻,此前她亲的是镜子,这下,嘴下活生生的肌肤,体温里漫淡的皂香,脉络的跳动,血流动,活力四。一寸寸吻过,她的心似乎揪在心窝忘记了跳动。唇吻着,抖着,来到到了上,对着那两粒红,她左右看了看,真像冰激淋上一枚草莓果子,诱人!舔了下,再舔一下……

  平原仍在看那口红画,慢慢慢慢,被她舔着的肌紧绷起来。

  他的眼在盯镜子,越来越暗沉,手从衬衫下到她的罩上,她突然安静了,嘴还衔着他的红果,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侵犯。他的眼一直没离开那画,手在她罩上了一阵後钻了进去,滑过她丰满柔软的坡度,像攀岩者征服了陡峭山崖上伸出来的「大屋盖」,他捏住她的尖尖头拧了下。她心颤,牙齿不由咬了下他那点红。

  平原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一喜慌。「我、我,咬痛你了?」

  他懒懒地,「嗯,你说该怎麽罚呢?」收回视线放到她身上,眼对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将手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大腿内,到了她那捧黑洇洇嫩软。那儿已潮热,她紧张地用腿紧紧将他的手夹住。他保持着嘴角那弧度,「怎麽,不愿意?」

  她脸红扑扑的,倔强地反驳:「你才不愿意!」

  他嘴角的弧度越深了,「我怎麽会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