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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失乐情七|作者:云深|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0 21:49:12|下载:失乐情七TXT下载
  ☆、011 吻

  一喜被刚才荒诞的场景搞得有些昏头昏脑,此刻又被平原不明所以的感笑容整得稀里糊涂。

  但有一点一喜清楚,那就是终於可以不要面对血腥残忍的解剖了。谢天谢地,那具「尸体」不是真的尸体。

  然而,一喜过早松气了,因为接下来平原从另一个解剖台上掀开了白布,那里正躺着一具尸体。

  这是真正的尸体,一喜一眼所及就确定了这一点。因为死人的颜色,和活人的就是不一样。

  据说这是一个死刑犯的尸体,他的脑门上被打了两个洞,身体倒是完好无损的。

  她呆呆地站在一旁看,平原把刀片向尸体的小腹划去,就像拉开拉链儿。她可以清晰地听见解剖刀划破皮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一喜觉得耳朵在痛苦地呻吟。

  由於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马上自动向两边翻开,原先结实的脯挂向身体的两侧,连同皮肤变得很松弛。平原用固定器拉开皮肤和肌後,内脏完整地展现在一喜面前,她觉得眼睛刺痛,胃里强烈地抽缩,一股恶心的反胃潮顶着嗓子眼。

  她强忍着呕吐感,实际上浑身无力,本挪不动脚步。

  平原要她记住人体的结构,每个脏器的位置,甚至脉络走向,最後他说:「做一名最好的医生去拯救你爸那样的病人,一喜,你试试看!」

  平原用一种怪味的水先淋过尸体内部,缝合後又淋了一遍,最後盖布前再次淋了一次,一喜知道这大概是防腐用的福尔马林。

  解剖结束,平原先扯掉胶手套,脱了白袍,然後又想拽一喜到室内配备的淋浴间。可一喜像个失去灵魂护体的布娃娃,平原一扯,她就踉跄倒地。

  平原并没露出丝毫惊讶或紧张,只是淡然地将她抱起,来到淋浴间。

  一喜觉得自己眼睛被淋林鲜血蒙住了,耳朵里一直有皮裂开的呲呲怪响,还有那防腐药水的味道冲刺着鼻子。视觉、听觉、嗅觉,三重摧残让她奄奄一息。

  到了浴室,平原帮她脱掉裙子,她的裙子本来不复杂,他熟练顺利地将她脱光。

  一喜有些恍恍惚惚,心里似乎明白不能任由男人摆布,但又觉得没力气,无法挣脱。

  平原把她扶在自己跟前,两人对站着,身体若即若离地相贴,共用一个莲蓬头,温热的水流过他和她的头发。被水淋湿的身体们偶尔碰触下,平原觉得少女的身体软塌塌的,一喜隐约觉得男人的膛坚实有力,很安全。

  一喜好像说了一句,「水能不能再多点?」

  於是,他调到最大程度,水的冲力越发大了,好像冲醒了少女心底早已埋伏的魔鬼,模模糊糊中她不排斥跟他接近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冲动,她说不清是什麽,意识的苏醒本来是猝不及防又难以预料的。

  但平原没有对她做什麽,他只是帮彼此打了浴,简单冲洗了一下就抱着她出来了。

  平原围了条浴巾,抱着她穿过解剖室的一个隐秘角门,从这小门出来通着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打开门是一间卧室。

  一喜身上只虚披着她的裙子,裙子被身上的水珠弄湿了,平原给她扔过来一件黑色衬衫,她乖巧地穿上。

  平原自己从衣柜里拉出一个滑轮箱,从里头抖出一件男士麻裙,这是古罗马风格的裙子,电影里就会偶尔看到这样的款式。一喜想起勇敢的心,她特痴迷梅尔及普森扮演的男主来着,就像眼下的平原这样,穿着麻裙的战士,丝织软袍松垮搭於腰际,身上好像抹过油,散发出动人心魄的健康光芒。

  他一动不动站在窗下,午後的阳光打在身上,淡淡光环环绕,他的微笑神秘而微幽,静静地注视穿了一件宽松黑衬衫的少女。她看见的是他狂野而感的形,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娇嫩而动人的魂。

  我爱看娇懒的爱人那,

  美丽的身体,

  就像一颗飘动的星星,

  皮肤在发光!

  穿衬衫的一喜,衬衫只遮到大腿的一喜,脸色苍白的一喜,眼睛雾蒙蒙的一喜,真诚坦率欣赏你的一喜,容易让你产生错觉,觉得她就是你生命中那位注定的爱人,娇懒的爱人。

  她站在软软的床上,脚丫子深陷,露出一大截白嫩的小腿以及一小截圆润的大腿,宽松黑衬衫开着上面两粒扣子,纤细的锁骨,苍白的脸,乌黑的眼,黑亮的发,长长软软缠绕。

  平原注视了她许久,背着光,他的眼睛深邃平静,她也回望他许久,坦荡里掩丝丝羞涩的流波。

  平原打开音乐,狂野热情的桑巴舞风。平原爬上床,单膝跪着,单手扯过一喜的小腿,一喜仰倒在床上,她尖叫,发出的音却弱小如猫叫。平原笑了起来,改双臂搂住她的双腿,把她身体往下拽,一喜持续地尖叫,声音大了点,莫名撩人。当她以为身体滑落床时,平原稳妥地抱住了她。

  平原把她放到地上,两个都光着脚丫子。一喜淡粉色脚拇指压着平原的,一小一大相叠的十分和谐可爱。

  热情如火的桑巴乐中,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女,和一个很会跳舞的男人。平原跳得真的很好,好到整个空气都在随之舞动,他的腰窄而有力,又能扭动如草,每次摆动都恰到好处,那麽好看。一喜很喜欢看他的腰和胯的动作,很有神经被挑逗的感觉,会很享受,心很热乎,腰和胯也想跟上他的节拍,身体里萌动的欲望会喜悦地膨胀。

  不知何时起,他们身体紧密相贴,桑巴的热情奔放,身体「中部」迅速摩擦、分开、再接近、又逃开,吊胃口式的挑逗,让人欲罢不能。一喜沉醉在他狂野的舞动、神秘的笑容里,解剖室里血淋淋的尸体消失了,再也无法干扰她的视觉。

  她一直盯着他的眼,他也盯着她,眼睛和眼睛彼此吸引,眼睛和眼睛的距离在接近,眼睛和眼睛相拥之前,却被唇和唇占尽了先机。

  唇和唇相互摩擦,平原显然懂得吻的艺术,他不像莽撞少年饥渴狂吻,他的唇很快离开她的唇,身体也不再舞动,静静地搂抱着,站在床侧。

  他用手指触碰她嘴唇的边沿,很轻很柔地碰触,感觉像一位伟大的画家小心翼翼地创作一幅美丽嘴唇的素描。一喜的唇第一次张开了一点点,平原却闭上眼睛,来来回回沿着唇线触。一喜的唇灼热而酥痒,她张开的唇轻轻合上,平原的手指被她柔软潮热的唇嘬住,他的手指在她舌尖轻轻颤动,她的舌尖也软软卷动。

  他们又亲密了一分,唇和舌,舌和唇,唇舌不是一个器官,他们是不一样的个体,有属於各自的喜好。舌头比唇更大家闺秀,所以你要敲开它的唇门,学会徘徊,学会挑逗,学会让欲迎还羞的舌主动奉献。

  平原却又撤出了手指,他的手改而滑进她的秀发,慢慢慢慢感觉她秀发的薄厚以及软硬,她有一头动人的头发,他俯身重新让唇与唇相贴。

  这是一次生动的吻,舌头和舌头的初遇——要打招呼,彼此试探地点了点,感叹彼此的柔韧,然後慢慢相识——舌头们力度放大了点,那种压迫感让它们兴奋,逐渐熟悉了——它们开始毫不客气地缠绕,索要得更多。

  我的欲望和你的欲望,

  纠缠在如火的舌头上……

  平原感觉到一喜微微的颤抖,就像水面上柔软的月亮。

  对一喜来说,这是,长长的、长长的一个吻,一个年轻的吻,一个爱情的吻。

  她领悟了初恋,

  欲望在心底涌动,

  她喜悦地颤栗着。

  她凝视着平原黑幽幽的眼中自己的影子。

  皱起眉头,哦了一声,

  轻轻地。

  一喜叹了口气,好可惜,这个充满激情和感觉的吻并不是初吻。

  她有过男朋友,初吻早早被好奇出卖,想想那个初吻的感觉,好像是拿自己的唇亲吻自己的掌心,没有任何悸动战栗。而这次她经历了初吻的感觉,对的,感觉,这点很重要,如果感觉对了,你能从亲吻中得到无法抵挡的甜美的的吸吮。耳朵里附骨之蛆般的解剖刀剌发出的吱吱声被吻掉了,她一心一意体会着爱情的激动、神秘,以及冒险。

  冒险——

  接下来,一喜的确经历了一次冒险。

  endif

  ☆、012 惊,失

  接下来,一喜的确经历了一次冒险。

  平原驱车带她出城,横渡铁路道口,当车头冲过铁道横杆时,绿灯闪烁了几下,没关系,反正红灯亮了好久才有火车到来。但一喜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儿,远处,很远的地方,汽笛声在怪叫。一喜屏息安静地坐於幅驾驶的座位,不敢出声,她怕干扰平原。

  然而,这一天注定了在惊吓中度过,就在车子开过道口时,一辆无人驾驶的发狂马车从对面急奔过来,直接撞向他们的车。一喜吓得直盯着平原看,他嘴角紧抿,目露「凶」光,对的,一喜对他直视前方的目光产生了一种他要做凶案的感觉。

  平原开的是h3悍马,这下好,悍马vs马车,其结果,马车翻飞,悍马通过了道口,但悍马也在撞击中改了路线,直冲到道口监护亭的石阶。

  火车鸣笛开来,监护亭的门开,从里头冲出来个16岁模样的翩翩少年,来到平原的悍马跟前,从半开的车窗探进脑袋朝平原笑道:「原叔,里头已经按下遮断报警信号了。」他扭头指向火车,「你看,火车刹闸了。」

  果然,刺耳的轨道和车轮摩擦声中,开来的货车减速了。

  平原下了车,问少年:「你怎麽在这里?」

  少年腼腆地笑,「爷爷他们开车去了前头,好像有一批军用物资从那边站台装车,我很想跟过去,但爷爷不让,我就留在这里了。」

  他们聊天时,一喜冲下车,绕到亭子侧面呕了起来。

  平原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避开去接电话,没功夫关心一喜。少年看着一喜背影站了一会儿,突然跑进监护亭拎出一瓶矿泉水,来到一喜身侧递了过去。「姐姐,漱口吧。」还体贴地给她拍了拍背,「姐姐,感觉好点没?」

  一喜接过水,漱口。其实她也没吐出什麽,但呕了几口感觉将中浊气排了出来,舒服多了。她冲着少年感激地笑,笑得那麽真诚,所以那麽灿烂,「谢谢你。」

  少年腼腆地笑,从兜里抽出块手帕递给她。「我新买的,也刚洗过,如果不嫌弃,你擦擦嘴角。」

  一喜爽快地接了,擦了嘴角却没还给他,她俏皮地冲少年眨眼说:「俗话说得好,肥水不入外人田,口水不留别人的手绢,」她抖了抖手绢,在少年眼前晃了晃,「这个,我留下了,有机会还你个新的。」

  穿着条迷彩短裤,天蓝色短袖衫的如花美少年,笑容也如花般单薄。「既然姐姐和原叔认识,那过两天於哥哥的生日聚会你可以参加呀,到时,」低头踢着一块土坷垃,「我也去,你就可以还我手绢了。」说完,少年静静地笑。

  好奇怪,少年的笑总让人联想到月亮,而不是这年纪人该有的灿烂如阳。

  大概是傍晚的缘故吧,谁的笑没有罩着层影?一喜不笑了,反而嘟了嘟嘴,「那要看平原会不会带我去喽。」她又拨拉了额前碎发,对少年笑道:「放心,如果去不成,我会让他捎个新手绢给你。」她低头摊开手绢看了看,「好致的刺绣,还是梅花呢。」她将手绢收好,以姐姐的口气很不客气地道:「你一个小男生用个梅花手绢干什麽?等姐姐还你的时候,送个适合你的。」

  小少年和大少女两个,在幽远的暮色下定下了美丽约定,有关手绢的约定。

  後来,小少年给爷爷部队的总机打电话,总机转分机,部队分机又追到外勤的爷爷那里,他爷爷又给有关部门打了电话,有关部门又给铁路部门打了电话,铁路部门给赶来处理现场的交警部门打了电话,一连串儿的电话下来,耗了点时间,不过最後平原以无责任放行。

  这其间,交警勘察现场,由於没有人员伤亡,简单清理过现场後,暂时封锁的道口很快就通车了。交警们对平原客客气气,别管这位是哪方神圣,单看他那车牌号就让你不得不战战兢兢——京v1,总政总部的车牌哇,谁他妈瞎了眼在这类大爷级别的车牌主子跟前装爷爷?

  平原倒也还好,对这些小交警也算客气,还和现场一位副大队闲聊起来。他顺利得知120已接到报案说有个人在路边昏迷不醒,从地理位置和时间判定,大概就是这辆受惊农用马车的车夫,被车甩出去受了重伤昏迷。

  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开过,平原漫不经心地叼了支烟,若有所思。

  少年和一喜挺投缘,两人一起好奇地看了半天热闹,交警们拖走了马车和撞死的马,还呼啦啦捡滚地的苹果,还拿沙土覆盖了地上坑坑洼洼的血迹……後来等上面来了电话,平原无责任放行後,他们来到平原跟前,少年艳羡地看着那悍马说:「我爷那车比这个好,但牌子可不如您这个。」

  少年的爷爷坐的是「北d」,北京军区装备部,也够级别了,但毕竟不如「京v」这些军委直属的顶级号段来得响亮。

  平原掐断烟头,笑了笑,「要拍马屁去拍你长青叔的,你原叔我平头百姓一个,哪来的能量搞到这车。」

  少年挠了挠头发,眼睛亮了亮,「於哥的生日聚会上,长青叔会去吗?」

  平原拍了拍少年的头。「让你爹给他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平原向车子走去,一喜亦步亦趋跟上。

  开车门後,平原回头,发现少年和一喜在告别。

  在幽幽的暮色中他们在对笑。

  悍马h3呼啸着向原先的目的地进发,一喜侧目望着平原,「这麽晚了,我们去哪儿啊?」

  「有松香的地方。」

  「松香?为什麽要去有松香的地方?」

  「赶走你鼻子里的福尔马林味道。」

  一喜的脸色又苍白了,不想承认:「我还好,刚才吐是因为我晕车了。」

  「没关系,好多女孩第一次接触尸体和福尔马林都会好几天吃不下饭的,这并不能说明你不会是一名优秀的刀医生。」

  一喜沉默,除了被平原带动感官刺激的时刻,平静下来的自己的确觉得无时无刻闻到那种福尔马林恶心的苦涩的味道。刚才驱车的路上,她就默默地拷问胆小懦弱的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好的医生呢?

  小时候默默地对爸爸的遗像发誓,要成为一名医生去拯救病人时,本就没想过这个职业是不是适合自己。高考後填志愿时,妈妈让她三思後行,她却毅然决然选择了医科大。当时就觉得,若临阵後悔,会让天上的爸爸感到失望。她不能对死去的爸爸食言,可代价是如此的痛苦。

  暮色中的松林,静谧安详,白天炙热阳光下流下的松泪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他们找了个小斜坡坐下,背後、身侧、眼前,都是黑沉静立的松木。松林中间,坐着他和她,平原一腿屈膝,一腿悠闲伸展,双手撑在後面,身体稍稍後倾,很闲散的样子;一喜则是双腿拘谨地并拢曲起,双臂环住腿乖乖地坐着,下巴搁在双膝上仰望天际。她其实有小小的念头,想靠拢他,但不敢。也期待他靠过来,但他似乎没这打算。

  继续装模作样地望月,望星……

  天边一弯清月,几颗星星点缀,望着望着,一喜逐渐感觉放松与舒缓。突然,脚下有东西窸窣跑过,她讶然缩了缩腿,这时平原的手臂伸来,一把将她揽入了怀,由不得她说不,就那样软软倒到了他腿上。

  枕着他的腿,脑勺好像蹭着一团很硬的东西。经过一个午後的「赤诚」相对,一喜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那,下午洗澡时好像顶过她肚子来着。她心头实实在在地一紧,本想往下蹿避的身体,楞是没动,丫头开始装,当作没发现那团东西。她喜欢这种很私密的亲昵。

  「记住这味道,这可比花香熏香都要好。」平原低头轻道,呼吸就在她颈项的附近,那片暖热的气息集中在敏感侧颈,脉搏突突跳起的。一喜舔了舔唇,想接吻,很冲动很冲动地就想接吻。「你,能不能亲亲我?」

  平原没说话,微薄的月光下,少女的侧脸纯澈美丽。

  她稍稍动弹了下,以更低的声音讷讷:「刚才我只是乾呕,没吐任何东西哦,我还用一整瓶矿泉水漱了口。」

  平原的嗓子深处咕哝似地发出低哑的笑,「真是个丫头片子。」他俯身,他吻上。

  夜凉如水,热吻似火,水火交融,一场贪婪的唇舌盛筵——

  给我一百个吻,再给另一个一百,

  给我一千个吻,第二个一千,

  不断给我百个吻,千个吻,

  千千万万,直到数不清,不知到底吻了多少,然後迷失其中,忘却一切恐惧烦忧。一喜在亲吻中载沉载浮,渴望更多。小腹一直被陌生的紧绷感困扰,好像在渴望着什麽,她微微仰起脖子,希望他的吻能往下、往下,再往下……

  「好了,恐惧治疗结束,希望你已经痊愈,如果还不行的话,以後只能靠你自己了。」他的唇撤离,有点淡漠地说,他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013 玩玩

  他的唇撤离,看了看天色说:「不早了,回去吧。」

  就这麽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结束了整个午後的暧昧。

  石落悬崖,石落悬崖啊,一喜这小可怜儿,一颗激动的心,渴望的身体,就那麽空空地在什麽地方飘啊飘,好是空虚。

  回程路上,他安静地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她乖乖地坐着也没说话。她在细细琢磨一个问题,琢磨他这个午後的所作所为——

  他穿了件很格的戏剧服装,他肯定知道那样的自己很勾人,那麽美的他的确减缓了我视觉上的痛苦;他放热情奔放的音乐,跟我一起跳舞,那时我忘记了解剖刀剖开皮的声音;他让我嗅到松香,赶走了福尔马林的气味,他吻了我,他吻了我那麽多,原来只是为了治愈我的痛苦?

  一喜那麽激情地亲吻,那麽兴奋地亲吻,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真相,她的心好难受。她安静地望向窗外,黑暗中的原野在飞逝,她忽然又意识到他对自己这麽好的原因,是因为平凡。他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哥哥,才对哥哥情人的女儿这样负责。

  这样的认知让她更沮丧,她扭过头,身旁这一个人,他和我互相探访过最隐秘的口腔,那麽亲密的感觉呐。

  他有没有对我产生些感觉,哪怕一点点?

  他会不会想跟我继续发生些什麽?

  难道过了这个夜晚,就真的不会再有什麽了?

  如果我追求他,他会怎麽对待我呢?

  无论如何,我是被这个男人吸引了,喜欢被他注视,喜欢被他吻,甚至喜欢身体的碰触,可他对我到底什麽心思?

  有没有一种听诊器能够洞察他的心意?

  能不能变成孙悟空,变成蚊子飞进他的大脑看看他的心意?

  一喜胡思乱想叹了口气,惆怅地扬起下巴,看见天上那一弯残月。残月,是被悲伤侵蚀的月亮,她想,如何计算出,这月亮有多悲伤?如何说出,我失望的深度?

  如此这般,简单明快的一喜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痴男怨女酸酸伤情,很是觉得应了那句「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望着混黑混黑的窗外,一路凄凉。

  进城後,她没时间忧伤,因为平原不认得她家,需要她指路。

  实际上,快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平原问她:「左拐还是右走?」

  一喜伸过脖子眯着眼找那个老百货大楼,结果惊讶地发现十字路口的老地标都变了个样,城市的变化快得让人心惊胆战。这不,小丫头急坏了,怎麽办?怎麽办?红灯在闪烁,要变绿灯了,平原又问:「左还是右?」

  一喜一着急就说,「好像是……右。」

  平原并入了右行线,右拐,开了一段时间,一喜的心忐忑不安。她像只出洞觅食的耗子左左右右地探勘街景,路灯的混蛋光芒太暗了,路边的建筑迷蒙一片,有的整幢楼黑咕隆咚本看不清模样,有的倒是稀稀落落点着灯,但那照出来的光也没什麽作用。总之,灯光们迷离着,建筑们迷蒙着,然後她就迷糊了。真的,真的,一喜的心越来越七上八下,这些建筑好陌生呐,似乎……带错路了。

  她偷偷瞄了眼平原,车内灯光线昏暗,平原的侧脸线条看起来像石头雕的,绷得一丝不苟。她本来莫名其妙怕他,这回做错了事更不敢承认错了,小手交握默默祈祷,但愿一会儿能看见熟悉的建筑。

  又到个个小路口,平原又问她,她慌地又乱说了个方向:「左拐。」

  第二次,她说,「左拐。」

  第三次,她还说,「左拐。」

  想想平原的心情吧,再左拐不就又回到原地了吗!快到十字路口,平原把车开到路边儿,来了个紧急刹车。心神不宁的一喜身体前後晃了晃,平原拧着眉头问:「我说你到底认不认得路?」

  一喜低头扣扣指甲,抓抓衣角,「我,好像迷路了。」

  这时别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其实鬼丫头的小心思里闪过一个不大不小的邪念,假如我路痴回不了家,今晚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平原不冷不热地掏出手机,「你家电话号码呢?」

  一喜的头更低了,闷声道:「我家电话坏了。」

  好,原来这位是说谎不打草稿的主。

  平原扭过脸看她那小样儿,垂着的脑袋上恨不得刻上一大堆「我在心虚,我在心虚」字样的符号。

  他放於方向盘的手握得越来越紧,然後,突然……就松了。

  平原侧过身,上身儿向一喜倾了过来,平原伸出胳膊,手指轻挑一喜的下巴,他的气息带着若有似无的野味儿,一喜敏感地嗅到了,那熟悉又亲昵的草香。不久前他们并肩坐过松林的草地,草儿被他们的屁股碾压过。後来她半倚着他的怀接吻,後来其实他们倒地,後来他们甚至滚过,後来她一直趴在他身上接吻,他的衣背大概都是草汁,否则这味道怎麽如此浓郁又清晰?

  一喜听见他说,「丫头,说谎时你要理直气壮,不能这个样子。」他笑着,「今夜你想跟我在一起。」平原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地叙述了事实。

  此时一喜被他挑着下巴,只能从眼角巴巴地望向他,她心里懵了,小嘴翕动,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你想勾引我,嗯?」平原又说。这「嗯」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尾音拉得很长,那麽平静的表情,配个这调调,想想,这感觉有多坏吧。一喜再次冲动了,冲动的魔鬼,想堕落的妖孽让她一鼓作气说出心底那点小热乎劲儿:「我就喜欢你,不想跟你分开。」

  如果说一喜是首诗,那绝对是一首懵懂爱情的表白诗,不懂明的玩法。你问她懂不懂矫情迂回的趣味?她懂个鬼咧,就这麽坦率,甚至有些憨憨的痴。

  「你……」平原突然啄了下她的眼角,一喜微微发凉的肌肤猛被潮热气息点到,感觉被刺了似地猛撇过脸,然後才反应是他的吻,就那麽楞着。平原则迅速扳正身子,重把方向盘,看也没看她,懒懒地问:「丫头,我们的玩法,你以为你玩得起?」

  「没见我玩,怎知我玩不起?」一喜有些赌气,当然也有挑衅就位的意图。说实话,丫头的心情是复杂而微妙的。平凡说过,平原的圈子很离谱疯癫,她既希望体验离经叛道的青春的疯狂,又害怕失去大多数人选择的简单的生活,以及……平凡的感情。

  但她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毕竟,简单的生活她过了二十年,平凡的感情她不想再尝试,而放纵肆意的生活她从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她总是在期待。

  对於渴望着放纵与爱情的一喜丫头来说,平原是对的人,在对的时间遇见了,所以不能错过。

  平原发动了车子,平原微微眯起了眼睛,平原好像在笑,平原对一喜说:「既然你妈和我哥是睡到一起的关系,作为女儿和弟弟,咱就玩低调点,最好别让你妈发现你我的奸情。不然,如果你妈因为担心你,老让我哥来骚扰我的话,」他闲着的左手着下巴,嘴角含笑,「会很扫『』。」

  一喜轻声嗯了一声,然後沉默。在沉默中体味陌生的一种感觉,就是身体莫名其妙地颤抖,这种颤抖很虚飘,不是很质感的颤抖,是那种从喉咙以下胃部以上某个部位扩散的颤栗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明明不咋紧张,但指不出具体位置的某个地方一直很紧绷,有点窒息的感觉。然後,这窒息感又传到身体很深很深的某处,仿佛擦出了很隐晦的兴奋的火花。

  她把目光转到车窗外,路灯橘黄色的光忽明忽暗地急速晃过,她突然想起和平凡赶去宠物医院那次,犹记路灯照窗,那时也昏黄……她闭目,将身体深深地陷入椅背,好像打着盹儿。

  突然她开口,「平原,咱听听歌吧。」

  平原没说话,不过一声轻微的「嚓」声後,狭窄车厢里飘起了音乐。

  这是一首很冷的歌,实际上是歌词太冷——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啊……

  一喜猛地睁开了眼,这曲儿有股灵异的效果,加上bose音响感染力极强的环绕立体声响效果,一喜好像被莫名触动了心弦。她看了看音响,感觉歌里的女人像幽灵一样潜伏在音响盒里,说不清的心情,轻呼了口气,她又靠回了椅背,歌声继续飘——

  夜深 你飘落的发

  夜深 你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

  属於你 属於我

  嫁衣是红色的

  毒药是白色的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流血不停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但愿你抚摩的身体正在腐烂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

  一喜好像很认真地在听,可眼好像也在捕捉车窗上飞奔而过的影子,她到底是听还是没听,看还是没看?这条街两旁的树肯定长得很高,树影在车窗上这样好看地婆娑,她这样想完,还问:「这是什麽歌?我说,歌的名字。」

  平原瞟了眼一喜,没急於回答,先腾出一只手掏了烟。

  你看他夹烟的指头,你看他叼烟的唇瓣,你看他咬烟蒂的牙齿,致到让人有嫉恨的冲动。致的唇还能说很致的混账话,「这歌讲的是结婚前夜被轮奸的女人的故事,听听,这调调,很像女人被奸的呼救,其实绝望的声音……最好听。」他笑了笑,牙齿间那烟抖了抖,他嗤地一笑,「歌名叫,嫁衣。」

  一喜没说话,好像真的睡了。

  车子驶入一个豪华小区,穿梭过连绵起伏的绿化丘,停在一栋两层洋楼门前。

  车子停了,一喜没动。

  平原也不动,侧脸静静地望着她。

  一喜其实没睡,她只是有些迷糊,她在等平原给她解安全带,然後抱她下车,抱她进门。

  因为,平凡就是这样做的。

  平原自己开了车门下来,没把驾驶座这边的门关上,就那麽大大地开着,外头起了晚风,夏末秋初交替的晚风,劲头不小,还挺凉。平原靠着车身抽着快烧尽的烟,没叫醒她,也没抱她下车。

  一喜瑟缩了一下,她还闭着眼,软软懒懒地呢哝,「平原,你抱抱我。」

  平原拿下烟蒂,平原看了看烟蒂,平原弹开了烟蒂,他关门前说,「不要以为有了男人就可以没脚,何况,你还不是我女人。」

  啪……车门关了,声响仿佛响彻一喜的脑海。

  小丫头原本以为他答应了陪她玩就意味着确立了某种亲昵的关系;

  小丫头原本觉得亲昵的两人,男人就该疼着宠着他的女人;

  小丫头没想到自己的「男人」如此冷漠,所以她感到了没面子。

  於是,她缩在车厢里没出来,或许她还在想,耍个小子总能让男人妥协。

  作家的话:

  曲试听地址:xiami/widget/0_376969/singlepyerswf

  嫁衣

  词:吴虹飞、曲:吴虹飞

  编曲:幸福大街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夜深 你飘落的发

  夜深 你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

  属於我 属於你

  嫁衣是红色的

  毒药是白色的

  但愿你抚的女人流血不停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但愿你抚的女人正在腐烂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014 浴室里

  於是,她缩在车厢里没出来,或许她还在想,耍个小子总能让男人妥协。

  然而,平原走到了门阶,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见身後没动静,他就知道一喜耍子没下车。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头也不回地锁车,进门,开了玄关的灯,宽敞的客厅顿时蒙上偏红的橘色。平原踢掉鞋子,扯掉衬衫,瞟了眼上头沾上的草屑草汁儿类,不耐烦地丢到门口的收纳箱。他光着上身,深蓝色低腰仔裤,窄腰,翘臀,秀腿,这个低腰牛仔的宠儿,还很作孽地随手拉开腰带,黑色内裤的边沿就那麽露了一点出来,这风情怎是个妖娆了得。

  平原突然想起了什麽,从裤兜里拽出手机来到阳台打了通挺温和的电话。

  挂断电话後,低头熟练地摁了下删除键,又看了看手机屏,唇角短促地扬了扬,将手机丢到沙发里,退掉仔裤,进浴室洗澡洗漱。

  一喜蜷缩在车里,眼看他头也不回,眼看他进门又关门,她不敢相信就这样被弃在黑夜的车里,独自一人。

  她心里很难过,说不出的感觉,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这样孤单可怜,於是她想到了妈妈,继而想起悔青肠子的一件事,她忘了给妈妈打电话了。她从来没这样过,曾经偶尔住朋友家她都会早早打电话过去,可是今天……她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呜咽,自己真是疯了,被男人冲昏了头脑。妈妈该多着急,她是不是满世界找我?

  她左右找手机,发现不在身上,原来手机拉在解剖室那边平原的房间。

  一喜从里面开了锁,冲下车,情急之下盲目地找个大概是大门的方向奔跑了几步,後来头脑清晰了她就停下,拔腿往回跑,来到平原的门口,不停地摁门铃,「开门,快开门。」

  门铃响起时,平原正舒展地躺在浴缸里,双手搭在浴缸两侧,眼半合着,中指习惯轻击浴缸侧面的搪瓷,他在想今日发生的道口事件。门铃持续响个不停,平原淡漠地扫向门口,大概猜到是她,但他本不可能屁颠屁颠跑去开门,仿佛要惩戒不听话的孩子,他只是稍稍支起身子不紧不慢地吹了吹口的泡沫。

  一喜焦虑地等待,门铃摁了这许久还没回应。她就隐约猜到了平原的心思,这才放弃了徒劳的催促,背靠门板身体缓缓滑落。她看见正前方不远处是一个铁艺三角形路灯,支架不高,还不如平凡的身高呢。路灯散发朦胧的光,那麽地淡漠,路灯下有一个垃圾桶,离垃圾桶几米远处就有一条长椅。长椅的背後是一个缓坡青丘,坡的那头应该连着另一栋漂亮的洋楼。

  今天经历了太多,一喜感觉很累,她走到长椅躺下,身下凉凉硬硬的磕得慌,但她懒得动弹,过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半睡半醒。

  夜,路灯,静悄悄的光。

  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半睡的一喜觉得脚步声来自混沌的梦里。又过了片刻,半醒的一喜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盯着她,越来越近。她猛地睁开眼,昏暗里一张愕然的男人脸,还有离她咫尺停顿下的「魔爪」。

  一喜的双腿比大脑的反应还快,她喊了一声「啊」蹿下长椅,冲向平原的房门。她急拍门,」平原快开门,快开门。」

  那个男人好像也被突然蹿跑的一喜唬了一跳,站在那里看着这边。

  一喜一边警惕地回头看,一边不停地拍打平原的门,吓坏了。她想起前不久,她们破小区一个单元楼死了个女孩,就是夜班回家,从电梯里被个醉汉拽出去,在楼梯间里奸杀的。妈妈曾经说过,如果半夜遇到男人,大多可以当作鬼,警惕着点!

  平原还在泡澡,当一喜拍打门霎那他蹙了蹙眉,继续闭目享受,其实他能没听出拍门声的异常?

  一喜的头脑轰了一下,因为她看见那个男人向她走来。她更急促地拍打平原的门,带着哭腔开始喊救。平原,快开开门,求你了,求你了。

  平原的门还是没动静。一喜急促地握了握拳。

  突然,肩被人拍了一下,「小姑娘。」

  出乎意料,害怕到要死的一喜没有尖叫,反而出奇泼辣地踹了下门板喊:「平原,你他妈再赌气不开门,老娘死给你看。」然後凶巴巴地转过身,对那人吼:「拍什麽拍?找强奸啊?」

  那黑影楞了楞,这时门终於被打开,平原套了仔裤,上身光着出现在门口,一喜没看平原的脸,就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也不说话,小脸深深地扎在他潮湿温热的口,身子微微哆嗦。

  「老关,是你?」平原右臂揽住一喜的背,左手安抚地着她脑勺。

  「刚才我看见小姑娘大半夜一个人躺在外头,想着叫醒她问问需要帮助不。她却跑来你门前拍门,我以为你又不在家,就过来跟她说一声。」

  平原呵呵笑了笑,「小孩子耍子在外头待了一会儿,倒是麻烦您了。」

  寒暄,道别。

  平原拉着一喜来到浴室,利落地将她扒光,一喜一声不吭,任着他。她还像只被抛弃後找回家的小猫,就那样安静地、默默地让肌肤磨蹭着平原的肌肤。

  肌肤相亲暖,花洒的水温。平原懒得脱掉自己裤子,光膀子给她洗头发,打出那麽多泡沫,穿过柔软泡沫的平原的指甲,轻轻挠到一喜的头皮,一喜的心突然一软,眼角就热了。

  好像柔柔地呢喃了声,「平原。」

  从背後,平原也轻轻地「嗯」了声。

  然後,她也不说话了。

  平原帮她冲洗好,手滑过少女的脊背,一路流畅滑腻,青春的肌肤,呵!

  被他抚,一喜好像不很紧张,但就是想说些什麽,她就说,「我忘了给妈妈打电话。」平原安慰她说给平凡打过电话,让平凡转告了她妈,说她学解剖累坏了就在他这边睡。

  说完,平原蹲下,双手捧住她的臀,翘而满,一捧娇嫩盛放的棉花团子,细细的、滑滑的。咳,过分娇柔软面的东西,容易唤起男人施虐的欲望,平原想摘下一点来。

  「哦,妈妈肯定很担心。」一喜又管不住嘴地说话。这时,平原正好用力捏了一下她屁股,一喜的猛地向前挺,随即重重地啜了口气,发出短促的音符。

  平原听到的,完全不是少女娇喘,这更像小兽的发出的野的呼唤。

  呼唤什麽?

  ☆、015 指爱

  呼唤什麽?

  平原的眼笼罩着一层氤氲的光,往前伸出了手,来到一喜略显低凹的小腹,然後又缓慢地下移……一滴水顺着她的小腹下滑,那缓慢的速度和他的手很合拍,他们一起来到一喜的草丛里,像是要寻找到什麽,寻找到一粒草丛中的露珠,或是寻找到草丛中的一抹月痕。

  而一喜呢?

  当平原的手离开屁股,当平原的手越过胯骨,她觉得头脑醺然。哦,浴室的水雾太浓,水雾也太闷,感觉有点窒息。可她喜欢这种感觉,平原的手很大,被它抚,感觉自己变得更娇小,随时可被他塞进口袋,被呵护起来。

  可是,为什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心口揪成一团,这就是越是期待越是害怕的感觉?

  平原的手,它来了。

  这就是男人的手接近私处的感觉?看看,他的指尖,入私密的草丛,这样霸道!

  一喜的私处不知抗拒还是欢迎,它剧烈抽缩,她的头也遽然後仰,正好枕在他的肩上。平原也顺势带着她後退了一点,靠到瓷壁上,他稍稍扭过脸,笑了,拿新新胡茬摩擦她的脸颊,像安抚不知所以的小猫。他的手也在下面探寻、探寻……终於抓获了什麽,那是粒软软露珠。一喜的身子被什麽戳到了般,陡然抽搐了一下。

  她低低地呜咽出声,双腿本能夹紧。平原却嘬住了她的小嘴儿,手却在那露珠上以愉悦的节奏,揉、摁入、捏、拨弹……

  一喜起初的低吟被他吞掉,後来越发高亢,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平原好奇,长久地松开了嘴,然後他听到她的呻吟方式,不是那种嗯嗯啊啊传统的呻吟,也不是天籁那样好听,甚至谈不上漂亮动听,是和她纯澈的外表不符的略略野的嘎,但不可否认,这样不矫饰的自然呻吟更能调情,难耐的、刺激的、磨人的。

  平原的手加快了速度,一瞬不瞬盯着一喜的面部表情,她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别扭,她呻吟:「平原!」

  平原唇点了点她的唇,太娇美红嫩了,「嗯?」

  一喜好像要哭了,「我好像要尿尿。」

  平原楞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推开她,打量了下她的下面。「啧,真他妈敏感的东西,去,那个矮墙後面就是马桶。」

  一喜手脚发软,心内沮丧,吭哧吭哧来到卫浴隔断的那面影壁後,坐马桶,却,尿得不痛快。嗯,尿道仿佛被挤压坏了,她有点担心,没事,没事,会慢慢好起来的,一点点挤哇。她倒有了空闲,目光扫过,被马赛克效果影壁上的一副油画吸引了。

  这是一副,不见其貌也能嗅出温馨静谧感的画——

  女人藏蓝裙摆下红色的鞋尖,

  蓝紫马鬃下红色的佩带,

  情侣们红红的帽子,

  以及,各种各样的蓝和各种各样的红交配出的远方的护城河和城池。

  还有,

  橘色的树和黄色的叶,天空中粉红的云彩,

  更有那,

  马背上静静相拥的情侣,无比信任的依偎。

  一喜想,这是一副美丽的画。

  继而,她想到了平原,想到了刚才的情动,那也是一场美丽的情动。她想,如果接下来他想要发生什麽,那我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那就是喜欢平原的感觉,期待和他做爱,好奇爱的滋味,以及取悦爱人带来的爱的甜蜜。

  打定了主意,心跳又加速起来,尿道还是涩涩的,好像还有尿意,但尿不出来,她起身。绕出影壁前,深深吸了口气,走出来,却听来一声打火机擦火的轻微「嚓」声。

  她讶然,向声音方向望过去——

  是魔鬼吗?来一枚工细作的邪子弹,穿过了我的心脏!

  作家的话:

  各位亲,新年快乐!

  关於失乐的重新开坑,长了两岁的一喜和她的男人们,希望还能保持两年前的力和心情,游戏继续happy,而我呢,压力莫大,毕竟分别两年,生疏感是少不了的,但是,还是信心十足,因为她和他们是我和阿苏小姐花很多力培养的孩子,会很快熟悉起来,并让生活按照预定的轨道继续疯魔下去。

  ☆、016 自慰

  是魔鬼吗?来一枚工细作的邪子弹,穿过了我的心脏!

  一喜楞在那里,看着坐着的平原,一喜好像瞬间丢失了呼吸。

  瞧他,平原优雅地点了烟,抛开了火机,坐在铜色藤椅上,一腿舒适地伸展着地。另一腿,关键是它的姿势害得死人,这条腿随意地搭放於扶手。从一喜的角度看,就看见他张开的腿,腿间跋扈靡丽的风景,还有他的手——这就是男人的自慰?

  平原微眯着眼,右手夹了烟,吸口气,擡起下巴,吐出去。左手洒脱张狂地套弄自己,恣意坦然地愉悦自己。

  看他戏谑的目光瞟过来,你全身紧绷,可他瞟来的目光本没落你身上,你心思空落。看他慢吞吞夹开了烟,那情态,啧啧,真正的烟视媚行,朱唇半开——你的唇,也跟着蠕动了下,想像着,与他唇缠绵,听见他唇间溢出一丝一缕吟声。看见他微蹙起眉,知道了什麽叫「媚」,那是深度的感,刚柔的杂交,无与伦比的「吸力」——你愿意贴近他,成为他的皮,成为他的,成为他的骨中骨。

  上帝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一喜突然想,我大概就是平原的肋骨变成的,要与他结合,才能安放骚动不安的灵魂。

  一喜一步一步向平原走去,迷离的步伐,恍惚的背影,她害怕,踩出一步更怯一步,但她就是想接近他。

  她赤条条,笔直地站到平原跟前,一鼓作气地开口,「平原,我想……」接下来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想?

  想要什麽?或想做什麽?

  平原懂。

  但平原没要她,他自己解决了,连靠也没让她靠近。

  平原清理了浊,随後又点了烟,懒散地坐回藤椅给她讲了个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男人和女人身体器官不同,所以有男女之别。女人有两个优点但却有一个「漏洞」,而男人没有突出的优点却有一个「长处」,男人经常抓住女人的两个优点,用自己的长处去弥补女人的漏洞,这叫天衣无缝。男人为何聪明?因为男人有两个头。女人何为爱吃?因为女人有两张嘴。男女分享一张床,是因男人想「通了,女人想「开」了。

  「但,」平原磕掉烟灰,笑道:「不是随便什麽嘴,男人都想钻,尤其挑嘴的男人。」平原慵懒地靠着椅背儿,拿烟蒂有一下没一下轻摩着下唇,看了看一喜下体那片草丛,他哧地一笑。「一张诱人的嘴,定要配股『煞人』的艳气。」

  何谓艳气?

  一喜被他的字句挑逗得头脑有点短路,她喃喃地问:「艳气?」

  这时平原起身,贴近有些犯痴的一喜,俯身,眼对眼。他的眼里荡着自慰後的艳情余韵,嘴里说着,「简单来讲,就是以高贵的姿态,纯洁的气质,唯美的画面——做出最艳情荡的勾引。做到这样的女人,就算『艳气』,但仅仅这样,还不算『煞人』的艳气。」

  一喜猛地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是与他之间的千山万水,她突然想流泪,浓郁的无助铺天盖地。平原和自己就是千山的这头和万水的那头,平原懂艳气的女人,平原还懂煞人的艳气,而自己呢?就连这个字眼表浅的意思也不懂。

  她懂了。平原嘴刁,刁得厉害。她不懂的则是,能让他动情的女人,是怎样的艳法?

  「煞人的艳气……」一喜轻轻地问,垂头低气。

  「那是被很多男人扒过几层皮後,深陷进骨髓的女人味儿。」他似乎突然不想多说了,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一喜的脸蛋:「小丫头,被揉几下就想尿尿的妮子一个,你问这干什麽?」他要转身走开,摇头,「我跟你说半天,我又是为哪门子。」

  一喜却忽地从背後环住他,平原转身,一喜踮脚搂住他脖子,眼里,有青春的莽撞,更有与生俱来的真情的诚恳,她小声说:「平原,一喜变成那样的女人,那时,你要我,好吗?」

  平原半垂目,读着她的纯真,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坏坏地笑,感觉很顺着她的意思说,「那给你找几个调教的,不然你要我等到什麽时候?」

  一喜搂他脖子的手松了,「几人调,调教?」脸上血色逐渐褪去。

  平原搓了搓她的脸蛋,笑:「丫头,还说会玩,看你这德,你懂什麽叫玩?」一喜迟缓地摇头,感觉很糟糕,他说的「玩」好像不是在她想像范围。

  平原又笑,「玩,人人都爱,可会玩敢玩的没几个。为什麽?那需要大气。」他好像又来了兴致,拽着丫头来到客厅的沙发,以抱婴儿的姿势抱在怀里,煞有介事地跟她数。「你看,从接吻开始,你要玩按摩、爱抚,还有口交、肛交、玩具、sm,当然还有适度的虐,这哪项玩法玩出境界时不需要技巧或胆子?」他顺手在她挺立的蓓蕾上弹了一下,一喜轻颤。他收手,没继续。

  可一喜持续轻颤,就这些名词够刺激人神经,眼下,躺在一个「玩家」的怀里,这些词潜含的刺激离自己这麽近,这种感觉……就像初看a片,画面出来前那几秒种的镜头抖动带来的期待与慌张,很揪心。

  後来一喜很不着调的问平原,只有那样女人你才喜欢?

  平原说,只有「很」那样的女人才对他胃口。

  一喜咬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个傻气的问题,她问,几个男碰过自己後他会不会嫌弃?

  平原像是听到极娱乐的笑话,笑得那邪,他说:「那要看是谁碰的,那几个。」他打住,抱着怀里的人儿上了二楼。一喜知道他们向卧室走咧,要睡一张床吗?她的心又跳得厉害。

  平原把她扔进一个小客房,说不习惯和别人同床一夜。

  她可怜兮兮地问他的卧室离自己远不远?

  平原说不远,就在走廊的那头。

  她哭丧着脸要睡他隔壁。因为她习惯跟妈妈隔墙睡的感觉,这样会觉得安全。

  好,隔壁睡到了,可到了黎明,这丫却又蓬头垢面的鬼德出现在平原床边,宽大的白衬衫,袖子捋得高高的,手揉着酸疼的眼站着,不敢出声。

  她做了场诡异的梦,梦见珍珠说她的嘴里呵出的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梦见自己夜晚晃荡到解剖室,去亲吻一具尸体的嘴,那具尸体是平凡,她边吻边哭,只觉得心痛如绞。这个镜头被平原看到,平原笑着看她。空气中,四面八方无数张嘴都在议论她可怕行为的声音,平凡的尸体也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妓女,妓女……

  一喜哽咽着醒来,来到平原的床前。就这样站了许久,突然悄悄地躺在他的床的这头,不敢靠近,一瞬不瞬地盯看他动人的脸。

  突然,平原翻了个身,长臂放到她细腰,一喜屏息,不敢弄醒他。却,被平原的手臂勾了下,力道恰好,她被揽入他的怀内。

  「怎麽了?丫头?」平原的声沙哑慵懒,呼吸温温地擦过她额际。

  她觉得安心了,轻声讲出了噩梦,莫名地,她把梦中的平凡换成了平原,还把「平原」的角色磨去了。然而,她这麽用心地讲完,却发现平原的呼吸均匀清浅,好像已经睡了。

  一喜有些失望,一动不敢动躺在他怀里,想着梦境又怕又怪。

  「怕成妓女的话,随时喊停,大家都是玩,没人拦你。」平原突然冒了一句,然後又睡了。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