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挑得动粮食”
他们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程，终于到达了那个善良的村庄，村民们对他们很友好，也很同情和感动，热情接待后每人送了百斤大米让他们担回家。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把大米挑回来的。总之，挑上百斤大米要走百多公里的山路，困难和艰辛是可想而知了
我和父亲还有两个妹妹，已经在家盼了整整个多星期了。
我们行四人牵着拉着和背着站在山坡上，向他们出发的山路瞭望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空无人。道路两旁的树木还在向我们微笑着招手，仿佛在告诉说：“别急，他们正走在路上”
母亲和哥哥挑着粮食回家时，我们家已经断了天的粮食，小妹妹还在我怀里不停地哭泣，当粒粒白生生的大米入锅时，我们全家人却抱头痛哭。
母亲终于在床上昏睡过去。
不会儿工夫，从房间里传来了瘸腿的妹妹声欢呼：“妈妈，米饭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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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十
天灾**之后，社员们重建家园，生产队恢复生产，校园里又充满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轰隆”声巨响，架飞机在内蒙古自治区的温都尔汗上空坠毁。于是，全国掀起了场轰轰烈烈的“批林批孔”运动高嘲。
公社广播站安装在社员们家的高音呐叭响过不停，遍又遍地播放“**反革命集团”的阴谋罪行，就连埋葬了两千多年的思想家“孔子”也挖出来起批判。
红旗小学的每间教室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批林批孔”四个醒目的大字。
上课铃声响起，我们坐回教室，班主任老师陈上成走进教室向大家宣布说：“同学们，下午的课是听公社向书记的重要讲话” 。
我们全校五个年级的学生把坐凳搬到了学校的院坝里，学生们按照班级分开；有几张木桌拼凑起来做为主席台摆在学生前面。
不会儿工夫，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在校长和老师们的簇拥下，来到主席台坐下。他就是刚从部队转业抓教育工作的公社向副书记。
校长先将学校“批林批孔”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然后向书记开始发言了，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只见向书记用他那个写着**语录：“抓革命，促生产”的水缸喝了口水，大声讲道：“同学们，我是从百忙估计他是刚从百忙镇来，中来学校那里没有中来学校呀，老师们面面相觑，抓学生台上台下片哗然，学生们左顾右盼，工作的 ”
原来向书记是讲：他是从百忙中来学校抓学生工作的
大家明白之后，开始肃静，继续听他做报告会。
“**反党集团，要叛国篡党夺权，他和孔老二起狼狈为台下哄堂大笑”
他环顾四周，感到莫名其妙，停顿了下，接着讲：“他们做了不少坏事，我们要和他们划清界线，要把他们批倒批臭，在伟大领袖**的领导下，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进行到底说到这里，他显得很激动，又喝了口水。”
向书记是断断续续地讲以上这段话的，大概内容由作者整理
他的讲话尽管有些滑稽可笑，但我们还是抱以雷鸣般的掌声，向书记觉得很满意，他谦逊地向人群挥挥手，象**在**城楼上接待红卫兵时的情景。
我是个叛逆得不可救药的学生，我把孩子们所有的恶习都集于身。在家里，打骂妹妹，偷耍猾，每夜尿床；在学校，和女生们吵架，欺负低年级学生，上课不专心，逃学，在班上成绩最差；在伙伴中，我是个十足的鲁迅笔下的阿：欺软怕硬
我和学校其他三位同学，信仰四大语录：“不上学，不听讲，不怕老师，不求上进我们的名字后面都有录字”
尽管家里十分贫困，生活十分艰苦，还是无法感化我玩世不恭的性格。
有次，趁父母亲在生产队上早工之机，我不小心将油灯里的煤油碰到锅内做熟的玉米粥里，害得全家人没吃上早饭。
我在条大路上挖了个大坑，上面用几根木棍撑起，盖上些泥土，把坑和路填平。然后，藏在个阴暗的角落，幸灾乐祸地偷看别人摔跤时的情景。
位年迈的老太婆提着筐鸡蛋经过时，不小心踩到了坑里，重重地摔倒在地，鸡蛋全部被摔坏地。
她脸上碰了块大包。我厚颜无耻地跑过去问：“是谁干的”
老太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愤怒地说：“不知道是哪个断子绝孙的龟儿子干的”。
我忍不住吃吃地偷笑。
我同桌的女生成绩很好，她是班上学习委员。我为了惩治她，在水泥桌上同坐的凳子上划了条“三八”线，没事时找毛病，趁她上课专心致志的时候，突然从板凳上站起，摔得她人仰马翻。在全国宣传学习“黄帅闹革命的事迹”后，我更加变本加厉，居然在次课堂上，很很地踢了陈上成老师几脚，报了我积郁已久的箭之仇后来，陈老师的腹部还疼了好阵子。
总之，我在红旗小学是臭名昭臭名远扬。
听完向书记讲演之后我们回到教室，老师在黑板上布置了道作业题：“请大家谈谈向书记讲话的心得体会”
我不假思索地在作业本上歪歪斜斜地写上如下行字：我感觉向书记好象是个结巴
待续
十
十
我想将这本厚厚的书稿变成铅字，把它装订成册，陈列在堆放浩瀚书籍的新华书店；我想将我的故事改编成部电视连续集，走进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大厅，好让我们同时代相似经历的朋友们共同回味那些如梭的童年时光；我更想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个人，寻找他那温柔善良的眼睛，我想让他看到我由衷的谢意和深情的呼唤。
也许，他坐在家里，正痛心疾首地回忆起自己青年时期在农村葬送掉的那段辛酸往事；也许，他偶然打开电脑，翻开载着我这段故事的网页，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在陌生的城市里用写作的方式找到了你，请你不要责备我的冒昧，我把你真实的名字填进我的手稿，为的是让你知道，你曾经那位桀傲不驯的学生就是我。
洪信兵任我们班主任的时候，已经是小学五年级的事了。
他是名城市里来的知青，家庭成分不好，在城市里也没有社会关系。
他的身体瘦弱，面目还算清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有股浓烈的书生气，言谈话语端庄典雅，让人看就知道，他出生在个知识分子家庭。
为了给他个下马威，在他给我们上第节课的时候，我在门框上放了把扫帚，在他进教室门时的瞬间，扫帚正好落在他的头上，他手中的粉笔课本就掉了地，他便狼狈不堪地蹲到地上去拾，引的全班学生阵哄笑。
他把扫帚放到门背后，拿上摔坏的粉笔和课本走上讲台说：“扫帚是用来扫地的，粉笔是用在黑板上写字的，书本是用来学习的；只有手和棍子才是用来打人的，应让它们各尽其能”
说完，他翻开花名册开始点名。
他没有讲课本上的内容，而是给我们将西游记里的故事，只见他在教室里讲道：“在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座花果山水帘洞，不知道过了几千年，只猴子从块大石头里生出来，这猴子武艺高强，有七十二般变化，能腾云驾雾，筋斗可翻十万八千里。
“有天，猴子把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取走了，变成支金箍棒，金箍棒有三亿多斤，放大后，可伸到天庭，缩小时，可放到耳朵里。
“猴子这样触犯了天庭，玉皇大帝非常震怒，派天兵天将下凡捉拿降妖。后来，将猴子放到太白金星的炼丹炉里炼化，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把炉子打开，没想到猴子居然还活着。
“猴子把炼丹炉掀翻后，大闹天空。
“玉帝拿它没有办法，请来了西方如来大佛。如来对猴子说：你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翻出我的手心。
“候子不信，就跳到大佛手里，不知翻了多少筋斗，发现有五根柱子，于是洒了泼猴尿做为记号。
“它在手心里跑回来，对如来说，他已经跳出手心，如来让他看时，发现它把猴尿，洒在大佛中拇指上，如来将猴子压到了五台山下面。
“五百年后，去西天取经的唐僧路过这里，把猴子从山下救出，于是猴子和唐僧起去西天取经了。这猴子就是孙悟空”
洪老师用他磁性的男中音，讲得栩栩如生，我们听得聚精会神，时忘记了下课的铃声。
放学后，洪老师把我叫到旁边，我以为他要惩罚我，正琢磨着将如何应付时，他却关切地说：“听说你家里很困难，是吗”
我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讲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只要好好学习，成绩定会好”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变得通红。
他接着说：“你不是少先队员吗”
我回答说：“不是”
“那你写份申请吧”他说。
我说：“象我这样调皮，恐怕评不上少先队员”
他开始鼓励我说：“你还没写，怎么会知道呢”
我于是按照他的旨意，很快写了份“少先队员申请书”交到他手里。
在教师讨论会上，我的申请在洪老师的坚持下勉强通过了讨论。
“六儿童节”的那天，我站在面鲜艳的五星红旗下，庄严宣誓了，激动得热泪盈眶。
野马只有套上僵绳才会变得温顺；轮船只有带上航标才能分清航向。与其说洪老师的鼓励唤醒了我沉睡的心灵，不如说他的诚心感化了我，他带上我走向了条光明的道路。
在他循循善诱的帮助关怀和支持下，我开始变得勤奋和刻苦，成绩有突飞猛进的提高。
紧接着，我顺利升上了初中，我唱起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天天成长。
公元1976年，个震惊中外的噩耗从北京传来：伟大领袖**与世长辞
江河在哭泣，大地颤栗，全国人民在悲哀。个伟大的领袖人物逝世了，他的逝世标志着个“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结束。
“四人帮”篡党集团的阴谋被粉碎后，个新的领袖接下了**思想旗帜。
社会在向前进步发展，“张铁生交白卷”上大学的时代，已去不复返了。
待续
十二
十二
有热衷于爱情故事的朋友问我：钟丽娜去了哪里她与金庆书有过恋爱故事吗为了让这段故事完整些，我又要占用读者宝贵的的时间了。
钟校长原是公社的名干部，是被人们当“资本主义的大尾巴”割放到了农科小学任校长的。家人随他搬迁到了农村，但还是城镇居民，他们吃的是城镇公粮所谓公粮，就是说每人每月有国家定期供应粮食：十几斤米面，两斤菜油和肉食布票等。
钟丽娜的母亲生下她时，难产而死，她父亲替她找了个后妈，生下位弟弟。虽然后母很疼爱她，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家人过着相敬如宾平平淡淡枯燥乏味的生活。
由于和我母亲有相似的经历，她在班上对我哥哥特别友好。
金庆书写有手好字，办黑版报时他们经常在起，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同学们都向他看齐。女孩子发育比较早，钟丽娜时常注意到了他，心里早就装着金庆书的影子。
在砣江边的那次约会之后，姑娘对金庆书的印象尤为深刻。当她将学校升学情况告诉金庆书的瞬间，他的脸先由红变白，继而眼睛有些湿润，但为了粉饰太平，金庆书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居然还挤出点笑容这种笑点不比哭好。
这种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她细腻犀利的目光
这种痛苦而坚毅的表情深深震撼着她那颗少女的芳心，她决定为他做点牺牲，不管结果如何
钟丽娜回到家里时，父母亲和弟弟已坐在简易客厅的沙发上正等她吃晚饭。
父亲今天的心情特别舒畅，他成功的讲演，赢得了全校老师和毕业班的学生们的赞赏，从人群中震耳欲聋的掌声里，他享受到了成功后的快感和喜悦。
他让爱人多炒了几个菜，桌上还破天荒地放上瓶高梁酒，几盏耀眼的煤油灯光把房间照得通亮。
“你上哪里了”父亲问，“我们还到处找你呢”。
后母脱下做饭用的围衣，在桌上摆好四副碗筷和四个酒杯正准备为丈夫庆贺。
“我到河边去散步了”钟丽娜说。
“你和谁去的”弟弟跑到桌旁，端起饭碗正要往菜盘里夹菜。
“我和金庆书单独去的”她把单独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全家人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她，她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我们在谈恋爱”
钟丽娜心里清楚：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说服父亲，让他顺理成章地去争取本该属于金庆书的升学名额。
她的话象个重磅炸弹，在房间里炸开了，紧接着又是象死样的沉闷。
父亲终于开口说：“你可知道他是农村的吗”
钟丽娜肯定回答，说：“我知道，而且还知道他家很穷”
后母开始说话了：“那你何必去农村受苦呢城乡差别是永远消除不了的”
钟丽娜回答说：“只要上了高中，进大学毕业后他就不是农村人了。”
钟校长深深叹了口气，说：“高中毕业上工农兵大学，还是靠推荐，成绩再好也没有用嘛，你可别意气用事呀，何况这是早恋”
钟丽娜生气地大声叫道：“我不管，你们看着办吧”，她委屈地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不管后母如何叫门，房门始终紧闭。
后母回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校长身边，说：“老钟，丽娜为了弟弟不能上高中，我们已够对不起她，现在她又成这个样子，听说金庆书这孩子上进心强，成绩又好，我们还是替人家争取下吧”。
其实，让钟校长感到最为头疼的就是班上这个分配名额，其他几位得罪不起，他们都是公社及大队领导的子弟；剩下位又是副校长老张，虽他儿子的学习成绩踏糊涂，但我们以后还得共事，还要朝夕相处；另位又是成绩第的金庆书，他的外公在公社退休前和自己还有些交情。
正举棋不定时，女儿又给他出了这么道难题。他草草地吃了几口饭，也没有心情喝酒了，在客厅里来回渡步。
“不行，我得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发展下去”他想，“如果女儿嫁给了个农民，子孙后代都是农民，农村艰难困苦的生活，会毁坏女儿的后半生，我可不能把爱女往火坑里送呀”
“年轻人热情之后慢慢会冷却掉，只要金庆书回家当农民后，他们自然接触少了。”他自言自语道。
于是他做出了最终决定：将金庆书从升学名单中抹去
金庆书回家当农民后，再也没有来过葬送自己前程让他伤心的学校。
毕业后没多久，钟丽娜也随群热血青年“上山下乡”到河对岸的农村锻炼去了。
自此，跎江犹如王母娘娘替“牛郎织女”设置的天河样，把两颗年轻火热的心，阻隔在两岸几十公里远的地方。
待续
十三
十三
至高无上的权利是用来谋取私利，获得财富的工具。只要有它存在和发挥的空间，就会产生无边的威力，它可把别人的命运，死死地抓紧在手里，然后宰割成块块小小的碎片，抛回到他出生的土壤，或永远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金庆书升高中的梦想被钟校长弹笔挥间画上了个遗憾的句号。他象个快要登上悬崖峭壁之巅的攀登者，被阵狂风暴雨吹打在无底深渊里摔坏了双腿，破灭了自己向上攀登的念头。
钟丽娜事后虽与父亲理论，但还是大势已去。哭闹几声后，也只好偃旗息鼓，何况自己也有同样的命运，成了弟弟飞黄腾达道路上的牺牲品呢
金庆书回家当农民后便自暴自弃，在钟丽娜面前更是自惭行秽，从没去找过她，倒是钟丽娜翻山越岭跑了十几里山路，来到他家简陋的房间，送过几次粮票油票肉票和布票。
时间天天地过去，生活又在不断变化，钟丽娜的热情也就渐渐地冷却，每次见到金庆书时，她都发现小伙子多了几分忧愁，少了几分浪漫。
在钟丽娜下乡当了知青不久，他们通过几封信后便音信杳无。
“文革”终于结束了，知青们陆续返回到了城镇里，全国也恢复了中考高考。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设在镇上的高中。
生产队有两个名额：个是在大队开拖拉机，个是在大队设在牛佛镇上的排席厂。如果干得好的话，可以破格转为城镇人口。
金庆书由于是初中文化当时，初中生在农村算高学历了，很幸运地占用了其中之的名额。
为了更好地照管我，他选择了去镇上的排席厂上班。
牛佛镇是砣江边上的个农业小镇，这里依山磅水风景秀丽。古朴典雅的房屋木墙瓦砾之间保留着古香古色的建筑，街道特别仄小，错别有致，镇上有九条街十八条巷子，在人口不到五千人的小镇上没有工业和工业污染。
每个月逢农历的三六九赶聚，三天场，到了逢聚那天，乡村里的农民，聚集在镇上的大街小巷，把自己种的菜，养的牲畜拉到镇上变卖后换上油盐和生活必需品。
街上的居民除了吃国家供应粮之外，就用自己的家当作铺面，开上小杂货店，大家各得其所，其乐融融，生活倒也平静安逸，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小镇处处洋溢着幸福和安康。
这里出名的小吃有：牛佛烘肘豆花饭蒸笼肉等。
我新的高中学校，就坐落在牛佛镇东边座种植茂密桔子树的大山坡下，用水泥和石头浇灌成的中学校门上横刻着几个闪烁的大字牛佛中学。
大门牵着几堵围墙，把学校团团包围，粗壮的女真树杨柳和鞍树林缠绕在教室周围，活象个充满活力的公园。
我似乎听见了上课的钟声了。既然钟声已经敲响，还是让我去报道吧你们在外面等等我好吗
待续
十四
十四
声声雄鸡的长鸣把沉睡的大地唤醒，将轮火红的太阳从遥远的东方请出来，帮助农民从稻田里收割出来的稻谷晒干。
空旷的盆地里，排排金黄色的谷物在晨风中摇曵，挂满了串串成熟谷粒的稻子，在稻田里低头微笑，她们把田间的水土遮蔽得严严实实。
每家每户的农民各挑着副萝筐，各拿着把锯齿型的镰刀，唱着乡间小调，群群地往田间进发。
他们行人抬着张大谷盆，放进田里。谷盆是用木板制成的，长约两米，宽米五，深半米左右，活象张没有盖上席梦思床垫的床，谷盆是用来盛放谷物的。
在谷盆面装上张用竹块做成的竹板，形状象洗衣服用的搓衣板，稻谷在上面抖动时，谷子就和稻草分开，自动落入谷盆；谷盆的其余三面，围上张用竹子做的竹席，是用来防止稻谷脱落到田间的挡板。
每当收割担稻谷后，他们就将谷盆里的稻谷，放进田埂上放着的萝筐里，直到每人装满挑担大家才能收工。然后，将稻谷挑到院坝里照晒，草草吃完早餐，又回到田间，继续完成没有做完的农活。
收割后的稻田就像硝烟弥漫后的战场，新鲜的谷桩在田间里散乱排放，稻草被捆扎成乱七八糟的草堆，杂乱地站立在已被人踩成泥浆的稻田里；零星散落在田间里的谷粒，挺着大肚子仰天长叹。谷盆向坦克样从它身体上压过去；还没有被收割的谷橞，在农民手里握住的屠刀下躲闪挣扎，它们被镰刀割下来，把把地被农民捏在手里，往竹板上碰去，谷粒就从它头上掉落到谷盆里，变成了根根参差不齐的稻草。
农民踩在泥土里，充满着丰收的喜悦，他们的腿脚上粘满泥浆，谷桩划破他们的双脚；手里的镰刀不小心砍破他们的手指，鲜血还在手上流淌滴落在稻田里；摔打谷物的手臂，阵阵地胀疼；弯曲着的腰肢，痛得无法伸直；挑稻谷的肩膀，变得红肿麻木；太阳像火烤似地暴晒着他们的身体，皮肤象针刺样疼痛；豆大的汗珠，从他们乌黑得流油的脸上冒出，浸透了他们的衣服和大腿上卷曲的裤子。
岁月在对五十岁的夫妻脸上扎下了条条深深的皱纹，瘦弱的身躯印记着他们几十年的苦难与沧桑，他们所有的生命历程和生活轨迹都谱写在这块世世代代耕作的农田里。
“他爹，庆录又要开学了，如果将今天收割的稻谷晒干后便卖，恐怕赶不上报名”，母亲卷起裤腿站在田间问道。
“还差多少钱”，父亲拿着把谷橞正不停地在谷盆里抖动。
“还差大半”，母亲边说边将父亲旁边的稻草捆扎着。
“还是先去借些吧”，父亲望了望谷盆里被水泡湿的稻谷说。
“我已经到过好几户人家借了，他们都不肯，怕我们不还”，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呢”父亲焦急地问。
“只有晚间将稻谷在锅灶上烤干，连夜赶制成大米”，母亲开始往萝筐里搬运谷盆里的稻谷。
农村信用合作社解体后，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我们家也承包了份田地。
哥哥去大队排席厂上班后，他挣的钱还不够全家人的油盐和生活必需品开支，家里只剩下父母亲两个劳动力在田间耕作。
那时，我和三个妹妹都在上学。
夕阳从西山落下，天空中飘浮绚丽多彩的云朵，它们在向人们闪烁着最后的辉煌；成群结队的青蜓在稻田上空盘旋；蝙蝠从阴暗的地方飞出来寻找食物；田间里传来声声青蛙的鸣叫；小路上散发出热气。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父母亲担着两担稻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我们早已破旧不堪的半壁河山知青回城不久，我的舅母就将她家的两间半房屋拆毁搬走，我们只剩下我们两间瓦房个毛草灶房和半个堂屋。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父母亲憔悴焦虑的目光清晰可见。
母亲说：“庆录，上高中你可要好好学习呀，我们全家就指望你了”
我说：“我会的，放心吧，母亲”
妹妹金庆秀瘸拐地向母亲走来，说：“妈妈，我不上初中了，省下钱让哥哥念书吧”
看着妹妹可怜的样子，母亲止不住泪如雨下，抱着妹妹伤心地哭了，还有两个正在上小学的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
院落里，传来父亲“噗”“噗”“噗”的磨米声。
第二天清晨，母亲满满的挑着筐白茫茫的大米，迈着坚定的步伐和我起向镇上的大米市场走去。
待续
十五
十五
肩上担着大米的母亲喘着粗气，她步步地行径在崎岖的山路上，她略有些驼背，根根白头发开始从头上冒出，几粒老人斑挂在脸上，汗水从头顶上流了下来湿透了她的衣裳。
“妈妈，还是让我来担会儿吧”我心疼地说，
“孩子，你挑不动的”母亲说。
“我已经十五岁了，让我试下吧”
我抢过母亲手中挑担。担子很沉重，在我的肩上东晃西歪。没走几步，我感到身上胀痛得厉害，便歇息下来。
母亲把担子从我肩上取下放到自己肩上，说：“别逞能了，还是让我挑吧”
大约走了两公里的路程，我们来到座大山下的砣江码头，三百多米宽的河面阻挡了我们的去路，河对岸的牛佛镇清晰可见。
我们背靠的这座山叫牛王山。
传说有位农夫，牵着头牛沿江岸饮水，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老牛为了救出农夫，不停地饮吸江水，试图将江水喝干。
日复日年复年，砣江还是原来的样子。倒是场大洪水将老牛淹死了，尸体沁泡在水里变成了座山。
人们被老牛的精神所感动，在山上修了座牛神庙，庙里雕塑了许多佛像，取名为牛佛。河对岸的牛佛镇因此得名。
今天是逢聚的日子。砣江码头上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等待上船渡河，他们和我们样，有的挑着蔬菜，有的担着大米，有的牵着牛羊鸡狗等的牲畜，准备到市场上便卖。
几条大篷船满载着赶聚的农民，在砣江水面上来回穿梭；篷船是用木板制成的，船头上有两个摇橹的艄工，各拿把摇橹，摇动时让船在江水里行驶，根用竹竿做成的蒿杆是船在停靠和离开岸上码头时定位用的；船尾的名船工，掌握着船舵，用来调节行驶方向；船上共有两排长木凳，船顶上，是块弓型的竹顶篷，船上坐满站满人时，可装百多号人。
我们担着挑担好不容易才挤上了条篷船，母亲把担子放在船里，我们就坐在放到箩筐上的扁担上；船上拥挤不堪，我们看不到船外面的景色，好像打了个盹儿，不会儿的工夫，就到了河对岸的牛佛镇码头。
牛佛镇的米市菜市肉市牲畜市场是分开的。米市就设在镇子边上的砣江河坝的空地上。
我和母亲担着米担子来到市场和其他卖米人的挑担起，自动排成两排，中间组成条长长的人行走廊。
市场上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几个商贩模样的人沿着米市的走廊，从两排的米筐中东抓把西抓把米地放在手中品察后，开始和卖米的农民讨价还价。
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走到我们跟前，顺手抓了把萝筐里的大米，看了下说：“你们的米为何这么碎”
母亲回答道：“是我们刚从地里收割出来的新鲜大米”
“多少钱斤”商贩问。
“四毛二斤”母亲说了个价。
“太碎了，我不好脱手，三毛五怎样”他把价压得不可想像大米当时的市场价是四毛左右。
“四毛行吗”母亲喊了声，商贩价也不还就走了。
我们在聚市上熬了好长时间的价格，费了不少口舌，旁边卖大米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我们的大米还是没有卖出，母亲感到焦急万分。
这时，那位大胡子出现了。
他笑眯眯地问：“你们的大米还没有卖掉吗”
母亲说：“就按照你说的价格卖给你，好吗”
“算了，我已经买够了，如果你非要卖给我，我只能出三毛斤”他回答道。
经过翻口舌，最后以三毛二成交。后来，我们才知道买米的商贩是串通气的。
百斤大米整整卖了三十二元钱，除了我交学杂费用的二十元钱外，还剩下十多块，我们可以买上些油盐酱醋和两斤猪肉。
我和母亲来到镇里的街道上，街道上的人很多特别拥挤，我们发现群人伸长脖子，在街上的个空坝上围绕成个人圈。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向人圈走去。只见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手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孩在向人们倾诉：“我的家乡遭受了水灾，房屋被洪水冲走，父母亲被洪水淹死，只留下我们姐妹二人孤苦零仃，好心的大伯大婶爷爷奶奶，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完，就瘸拐地向人们乞讨。母亲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想想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的遭遇，流下了眼泪，顺手从钱包里掏出了两元钱，交到孩子手里。孩子感激地道了千万个祝福，人们都为这位好心的人所感动，纷纷掏出毛两毛钱施舍给孩子。
突然间，人群象涨潮水般阵马蚤动，大家起往街道边上拥挤，原来是个疯子正丝不挂地在大街上裸奔。
待疯子从街道上消失后，人群中突然传来声破天荒地哭喊：“是哪个龟儿子偷了我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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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十六
大队排席厂设在牛佛镇西郊。条用石板铺垫成的狭长街道通向道铁栏杆大门，从铁门进去，有两堵用砖砌成的围墙和两排相通的平瓦房围成了个宽敞的院落，院落中间的排排石桌，象学生课桌样整齐有序地排列，上面放着无数张铺垫床用的草席。
草席是农民用灯草编制成的，经过太阳光爆晒，人工编制出的草席就变得酥松，草席是用来出口产品，是大队唯的项外贸经济收入。因此，为了保证质量，必须将草席重新排列，使其上面的灯草变得稠密起来。
排席工作很简单，就是工人将晒得滚烫的草席，放到平瓦房里阴凉处的石桌上，用手掌横搓，将灯草与麻绳排得紧密合理。
排席厂的工人相当艰苦，每排床草席后，他们的手上就会打起个个血泡；草席上蒸发出来的热量散发到工人身上特别难受；汗水滴滴从他们的脸上流下来落到草席上，全身湿润。长此以往，在工人的手掌上磨擦成了厚厚的手茧。
尽管如此，大队的青年人还是特别向往这样个职业，因为它是唯能在每月有十几二十元钱的收入的工作。
排席厂共有十五名职工，是从大队七个生产队挑选而来的，由于他们是室内体力劳动，所以大都是女工。
当我和母亲沮丧地挑着空空的担子到达排席厂时，哥哥和其余工人们正准备吃午餐，他们的午餐是自备的，每人只有份。
“你们来啦”，金庆书高兴地问：“坐会儿，我出去给你们买点饭菜，大家起吃”
“我吃不下”母亲说。
“为什么”哥哥问。
“我的钱包丢了，庆录上学还等着用钱”，母亲眼睛闪烁着泪花。
哥哥想了下，说：“别急，由我来想办法”
位剪着短发的青年女工走了过来安慰我母亲，说：“伯母，别担心，先吃饭完再说吧”
“妈，这是我的同事汪秀蓉”，哥哥介绍说。
说完，就端着饭盒，去饭馆买饭菜出门了。
骄阳似火，熙熙攘攘的人群驱散，狭长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木墙瓦砾房间里住着的居民摇着扇子，正愉快地吃起午饭，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大概今天收获不少；饭馆里，挤满了赶聚来的农民，他们正准备用大米蔬菜和牲畜换来的钱尽情享受番，店主吆喝声，农民端着酒菜的呐喊声，饭桌上的猜拳声，在闷热的饭厅里回荡，沸反盈天
“这怎么办呢”金庆书想道“我先向谁开口借钱呢”他端着饭盒，走在回来街道上，脑子里浮现出几个借钱的主家。
“他们都和我们样穷”他自言自语到。
正走着想着，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头看时，发现是柑桔包装厂的王经理，王经理问：“你有客人吗”
金庆书回答说：“我母亲和弟弟来了”脸上露出难色。王经理说：“你遇到麻烦了吗”
金庆书说：“可不，我母亲的钱包丢了，我弟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他从来没有开口向王经理借过钱，感到有些脸红。
王经理问：“差多少”
金庆书说：“大概二十元”
王经理说：“没关系，先拿我的工资垫上部分”。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十五元钱，交到哥哥手里说：“我只有这点，其余你自己凑吧”
王经理是从朝鲜战场上转业回来的军人，年龄和我父亲差不多，被分配到镇供销社的柑桔包装厂，柑桔是出口贸易，厂房和排席厂隔墙挨着。
他念的书不多，但从小熟读三字经增广贤文百家姓等书籍。因此，喜欢和有知识的年轻人交朋友。
他和金庆书经常在起，谈论诗书礼仪等文章，并对他上学的遭遇很同情，他们无所不谈。
久而久之，他们便成了忘年之交。
待续
十七
十七
走过了这扇大门，就是我放飞的丛林。
长满知识的校园，就是我希望的摇篮。
翻开智慧的门窗，就是我吸生的土壤。
贪婪地涉取养分，勤奋中奔波前程 。
踩过兄妹们的胳膊，踏着父母亲的脊梁。
穿越崎岖的山路，插上飞翔的翅膀 。
不要为生活叹息，不要对未来迷惘。
飞出了这片林子，就是辽阔的天空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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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十八
条清澈的小河沟穿过通往校园的石桥，河水沿着校门的围墙向东流淌；校门外，是片空旷的沙地。
紧靠在校门口左面的围墙，有两间底矮的房间，是供位看门的老头子使用的，房门上挂着口大钟，是用来敲响学校作息时间的钟声，条长约200米的小路，通向排教师办公室和教务室；路旁站立着根根粗壮挺拔的梧桐树，象个个等待检阅的战士；左边是块约50米宽的操场，操场两端种植些女真树，排用水泥浇铸成的乒乓球桌子，整齐有序地排在操场边；顺着操场是排四间平房教室；教室后面是学生食堂。路的右边，有个水泥和石子铺成的篮球场，球场边站立着堵泥土墙，墙头上盖上了瓦砾，墙壁是用水泥涂抹成的，上面盖上黑漆，是学校用来做黑板报用的。
紧靠校门右面的围墙，有幢三层的教学楼，是学校唯的楼房，共有十二间教室，它与其余两排平房教室和黑板报拦起，将块宽约50米的正方形池塘围住，池塘是用来防备火灾用的，池塘四周种植着根根扬柳树，树枝掉落在池水里，被风吹动，水面上就荡漾着层层涟漪。
池塘向东的排平房教室后面是片桔子树林，每到收获季节，桔树上的柑桔红了，点缀在树丛里的树枝上的柑橘，就象颗颗耀眼的星星。
校园里种植着各种不同类型的参差不齐的树木，在校园校园周围吐露出醉人的芳香，学生们拿着课本，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行走，散发着青春活力。
学生宿舍在离学校半公里的土建房屋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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