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必考虑这么多,想做便做。
可是,她在这个家中,大事上是没有发言权的,她爹她爷爷不会听她个小姑娘的,就算她是谢家的嫡女。她的身份,能让她得到家族很好的照顾,再多的,很难。当然,如果她有那个能力,她爷爷也不是那种古板的人,也会听取她的意见。
在大昌国,对女人有约束,但只要有能力,也不会被埋没。京城十大阀门家族之的温家,上代的家主就是女的。
所以,她想改变谢氏家族,那她就得在外事上能说得上话,那她就得给家人个识大体明事理不任性胡闹的形象。而且那她在很多小事上就不能再凭喜好行事了,毕竟于小事见其脾性。个刁蛮任性肆意妄为的娇娇小姐,有何资格在大事上指手划脚
再想起今天众人都走后她在崇德园的情景
“馨丫头今天怎么啦”谢老夫人慈爱地问,“你之前不是与三皇子及安国侯世子玩得挺好的吗怎么今儿见你,似乎待他们很冷淡啊。”
谢老爷子坐在旁悠闲地喝着茶,并不插话。
但因为多年的社交历练,让她对旁人的目光极敏感,她能感觉到她爷爷其实是关注自己的,难道祖父很在意她的答案
以她本来的性子,定是任性地回答不喜欢了,自然就冷淡了。听到这样的答案,估计两老只会笑置之。可是十几年的当家主母的经历让她习惯把事情往深处思索。
祖父的关注不仅仅是对她的关心,更深层,他是不是通过这些日常的小事了解他们的脾性,进而在谢家嫡系中筛选有潜力能担当大任的子孙呢这个模糊而大胆的推测,谢意馨越想越有可能,上辈子她傻得只知道围着男人转,根本也不知道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有了这个猜测,谢意馨回答得就谨慎了。
“奶奶,孙女已经长大了,也知道男女大防了。再说,三皇子喜欢的是殷家二小姐,安国侯世子也有了意中人,非吾之良配。”
果然,听闻她的答案,谢老爷子眼睛眯,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哦,原来三皇子心悦殷家二小姐啊”说着,他眉头微皱,手不自觉地敲着桌子,会过去,似是考虑妥当了,便又端起茶复喝了起来。
连向慈祥有加的奶奶都有点生气,这两人搞什么,都有了心怡之人,还来招惹馨丫头,平白让人误会,这安的是什么心
见自己的话已经引起她爷爷的思考,或许他爷爷更多的是考虑殷家态度的改变在局中可能产生的影响,而非殷慈墨此人。
没经历上世,谢意馨也不会想到这么个女人,竟然是殷家的核心主事者,殷家也在她的带领下,逐步成向繁荣,甚至挤掉了他们家成为京城十大阀门世家之。她重视此人,完全是因为知道此女的厉害。不过她这话引起了祖父对殷家的注意,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其余的,再徐徐图之罢。
想罢,谢意馨接着说道,“再者,我们谢家女子岂容他人挑挑拣拣与算计”神色中带着身为世家女的骄傲。
两人闻言俱欣慰笑笑,不错,有他们谢家嫡女的风范。
心思几番转动,谢意馨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回过神,她接过那碗马蹄糕,默默吃了起来。
奶嬷见此,偷偷松了口气。这几日姐儿不知怎地就和她疏远了,王林氏心中难受。这几天直在寻思自己是哪做不好惹着姐儿了,却是直没想明白。如今姐儿接了她做的吃食,说明姐儿算是揭过这茬了。
而且随着姐儿年纪渐长,越发地有威仪了。她日后做事还是仔细些,对姐儿的事还是少说两句吧。
5第五章
谢持礼,她的祖父,当今帝师,燕子湖谢家第五代嫡次子,上头还有个哥哥谢宗华。
燕子湖谢家起于微末,据说她的曾曾曾祖父曾只是个挑货郎,脑子灵活,为人踏实肯拼。后来幸运地娶了个落迫秀才的女儿为妻,也就是她的曾曾曾祖母,谢家子弟自此摆脱了睁眼瞎的行列,略识了几个字。后来经过几代的发展,自此有不少谢家子孙考过科举当过账房当过教书匠等等。再往后,谢持礼出生了,当时燕子湖谢家经过几代的经营,因家风严谨,在当地已有了不小的名气。
终于前朝乱了,太祖君无威揭杆而起,谢持礼带着谢家几个出色的子弟路辅助太祖,中途替太祖挡过刀箭,度命在旦夕。太祖黄袍加身后,待他不薄,给他封了持礼公。
此时京城世家的格局已经几翻变化,旧的世家凋零淡出,新的阀门形成,而谢家也挤身成为其中之。
与某些跃跃欲试欲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人不同,她家祖父与其他两位交好的世伯爷却以休养身体为由,渐渐淡出了朝堂。这些太祖皇帝都看在眼里,投桃报李,虽然她祖父几个荣养了,可是他们儿子都得到了重用。
说起燕子湖谢家,她祖父这枝是嫡系,她太祖母共生了两男女,她祖父是嫡次子,她还有个亲伯公和个亲姑奶奶。太祖母还有些庶子庶女,都留在了燕子湖老家,未曾到京城居住。
她祖父生未曾纳妾,祖母生了三男女,姑姑远嫁淮南。她父亲谢昌延乃长子,二叔谢渊保,三叔谢忻峰,除了三叔外,父亲二叔都是身居要职。
柳老爷子回来的第二日,便请了伯公家子过来吃饭。
午后,崇德园内,谢老夫人尚未起身。谢意馨正抱着小家伙在处玩耍,文氏的心腹婆子脸色不好地走进来,在文氏耳际耳语几句,她只听到什么厨房采买管事什么的,
她歪头思索了下,想起当年那事,好像是厨房的管事和采购与商贩勾结昧了府里不少银子被人揭发了的事。
犹记得当年她得知这事时,高兴得不行,还使了计让他们闹到了她祖母那,当时文氏被斥,还被分了半的管家权利给管氏。当然,谢意馨本人也没讨着好,被罚禁足整整个月。但当时她还是很高兴,因为她让文氏不快活了。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还真是傻得可以,并且没有点大局观,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计较时寸的得失。
文氏是谢家的当家主母,她打了文氏的脸,就等于甩了谢家耳光,更何况当时还有她伯公家,虽说他们不算外人,但也算是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想了想,谢意馨牵着小家伙跟了出去。
当他们来到青云园的时候,文氏正脸铁青地坐在主位上,离她约丈远的地方跪着两位中年男子,只见他们不住地磕头,满头大汗。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求主子看在奴才这么多年尽心侍奉上,饶了奴才回吧。”
砰,文氏手上的茶碗砸到了人头上,“尽心侍奉,嗯”
“看看你们在厨房的这些年,都贪墨了多少银子”要知道她家老爷年的俸银及碌米折算起来也才千二百两,而他们两个小小的厨房管事贪墨的银子竟然都差不多等于她家老爷俸碌了,真是不可饶恕
她真是生气又失望,张管事与方采买是她较为信任之人,她知道他们贪,却不知道他们贪得这般厉害,如今更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真是给她丢脸
罪证确凿,可是接下来如何处置却叫她犯了难。罚轻了,不足以服众,罚重了,不是甩自己耳光么
“夫人,大小姐求见。”
文氏闻言心紧,这个关头,她来做什么
她知道这个丫头向很乐意找自己麻烦的,虽然这两天看着好了,谁知道
文氏边想着,边让人把大小姐请进来。
文氏让人上了茶并让人给儿子拿了点心,才问道,“此时过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谢意馨喝着茶,瞄了眼跪着的两个管事,“母亲有事可以先处理,女儿的事晚些没关系。”
谢意馨这表态倒让文氏松了口气,她不插手此事最好。要不然此事恐怕会节外生枝,自己多半落不了好。
责令两人上交账面上贪墨的银子,并将他驱逐出府,此事便算了了。
两人偷偷松了口气,抹着头上的汗,暗忖总算还留了小部分体己,以后日子还不算太难过,他们也没被打杀,这已算是体面的处罚了,当下叩头谢恩。
谢意馨不发语地看着,暗自摇头,文氏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对待这等背主的奴才,她决不会如此宽宥。犹记得她初嫁到安国侯府当家的时候,亦有个账房管事利用手段贪了不少银子,当时她令人抄了他家,只给他留了些大件而又显贵重的物品及少量的金银。然后安排了马车送他家子回乡,当时谁不说她宽厚仁慈半个月后,传来了账房管事在半道上遇山贼全家丧命的消息,闻者也只叹他们家子时运不济。
待下人把他们带下去后,整个大厅复又静了下来。
“馨丫头何事找母亲”文氏微笑着问道。
“母亲,新管事你可有人选”谢意馨问。
刚才不插手,原来是在这等着文氏勉强笑笑,“还没有,馨丫头这么问,莫非有了好人选”
“没有。”谢意馨平静地看了她眼,接着说道,“我只是有个想法想与母亲说说。”
文氏愣,笑笑,“什么想法你说。”
“张管事这样的事,厨房每隔几年总要闹回,禁也禁不住,再忠诚的下人去了那也禁不住要变,母亲就不头疼”
“怎么不头疼当初我让两人做了管事与采买,就是看中他们两人有嫌隙,互不顺眼,谁知这两年他们竟然能勾结到块儿去”
此事说明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管事和采买分开,让人去牵另人,是他们惯用的法子,上至皇家下至百姓,都用这样的方法。可是,像今天这种事却时有发生,屡禁不止。采买的纵容商贩漫天起价,从中间谋取大笔差价,君不见,有时皇宫的鸡蛋价高至二两银子只就算点收不被收买坑壑气,每日物价都有浮动,他亦监管不来。
“母亲,此事屡禁不绝,倒不如咱们换个法子,把监管与采买全部交由人负责。”
“这样怎行无人牵制,岂不是更方便他贪墨了”
“母亲,水至清则无鱼。咱们把监管与采买都由人负责,再每月给他定额的银两,采购剩下的银子咱也不收回来了,全当是给他的赏钱。这样来,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钱,还怕他不尽心尽力么”为了不丢掉这个肥差,恐怕那人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吧。
文氏听完,已经呆了,再想想,便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之前总是厨房买多少东西,便去账房支取多少银子,大笔银钱过手却分也流不进腰包,这些人自然是挖空了心思想做怪。如今有了这正当的法子,只要自己多精心点,货比三家,总能得些赏钱,他们定会尽心的。
“馨丫头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真新奇,母亲是闻所未闻。”文氏夸道,这个方法要是真如她所思般可行,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厨房都不会出现这些糟心事了,届时,谁能不夸她这家当得好
谢意馨笑笑,其实她并不是这法子的创造者,它的创造者是殷慈墨。而她不过是见这法子好用,便拿来用罢了。当初殷慈墨小小年纪便把家治理得妥妥当当,无人不夸。想到这里,谢意馨也不得不承认,殷慈墨确实有几分本事。
“想来母亲还有事要忙,女儿便不打扰了,瀚儿,与我道去奶奶那可好”谢意馨看向旁直乖乖没有出声的小家伙。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应了,然后吱溜声,从椅了上滑了下来,就朝谢意馨扑了过来,“姐姐抱”
待他们姐弟俩走远了,文氏才低声问道,“奶娘,你怎么看”
“我看大小姐这是长大了懂事了。”
“但愿吧。”文氏笑笑。
谢家人丁单薄,特别是他们这支,笼共也才四个孩子,他们大房两个,二房两个,三房小叔谢忻峰尚未娶亲。
谢意馨这个继女,其实也不会碍着她什么,她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而且因为生瀚儿的时候伤了身子,怕是再难有孩子了。他们姐弟若真能相亲相爱,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待谢意馨领着谢觅瀚来到崇德园,才进垂花门,便听到阵笑闹声,她料想是伯婆带着几个婶娘堂妹过来了。伯公家人丁兴旺,光是他们这孙儿辈的就有七人,三个男孙,四个女娃。比他们这枝多多了。
屋内,个小姑娘吃着点心好奇地问,“叔婆,你和叔公这回去伽蓝侍可曾见了慧融大师”
“见到了。”谢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惹得小姑娘满眼羡慕。
“那大师是不是副白胡子吊得老长老长的样子”小姑娘不住地追问。
谢意馨听到慧融大师时,脚步顿。她记得上世,不知因由,大师对殷慈墨总是另眼相看,前后两次为她说了好话。才让她化险为夷,并且顺利登上那九层之台。
没等她往深处想,丫环见了他们姐弟,笑意融融地给他们挑开了帘子,把他们请了进去。
刚见了礼,她与弟弟便被慈眉善目的伯婆搂进了怀里,心啊肝地叫了会。
“馨丫头来了听说这两天病了现在看着好多了。”
“伯婆,我没事,只是天气闷热,闹得人烦闷胃口又不好。”天气热,虽说屋子角落里放了冰盆,但谢意馨不耐烦与人肉贴肉,稍微移开了些。
她以为做得不着痕迹,不料两位老太太对视眼,乐呵呵地相视而笑,都觉得生了场病后她长大了,懂得委婉了。要搁以前,她早嚷嚷开了。
“馨丫头懂事了。”伯婆笑夸。
谢意馨只是淡淡地笑着,上辈子身为谢家嫡女的她高傲,目中无人,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率性而为,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用句话说就是不懂做人,正因为如此,或明或暗竖立了不少敌人。而王雪芝就是其中之。可当时的她不明白,她的任性她的肆意妄为,所产生的切不良后果,都是由谢家兜着。
“也该懂事了,都快及笄嫁人了。”谢老夫人亦点头。
“伯婆,奶奶,人家才不嫁人呢,我陪着爷爷奶奶辈子。”谢意馨佯装不依地叫着。
“哦,嫁人咯,嫁人咯。”几个小的咋呼开了。
“你们几个,再咋呼,会的绿豆马蹄羹就没你们的份”谢意馨瞪着几个,磨着牙威胁道。
几个调皮的小的见她瞪眼,朝她扮着鬼脸,然后轰而散。
两位老人看着绕膝的儿孙,相视而笑。
“这日子过得快啊,前儿还过年呢,眨眼间就入夏了。”
“那可不,咱们当小姑娘嫁人那些情景还历历在目,晃眼,咱们都成了老太婆了。”
两位老太太在旁感叹时光流逝,此时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暄草领着人端了绿豆马蹄羹进来,谢意馨招呼几个堂弟堂妹往花厅走去。
晚上,谢老夫人与谢老爷子说了今天厨房管事的事,谢老爷子沉吟片刻,眼带笑意地说了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老爷子,你真的打算”谢老夫人看着自己陪伴了辈子的老伴,欲言又止。
谢老爷子沉声说道,“非我打算,而是情势果若慧融大师所言,那么能救咱们谢家的唯丝希望就在这些子孙身上,哪怕只有丝希望我都不想放弃。”谢老爷子没有告诉老伴,年前,慧融大师就告诉他,他们谢家有大难。
原本西方凤星已转移,新生凤星日渐闪亮,而昔日的凤星也逐渐凋零。本来凤星转移,与他们谢家好像也没什么相干的。可是慧融大师说,新生凤星与他们谢家冲撞,随着新生凤星得势,谢家便会逐渐失势,新生凤星势成之日,便是谢家灭亡之时。
本来他是半信半疑的,可是上月,他得到消息,有人在伽蓝寺内抽签,抽到了百年难遇的帝王燕。那女着是谁,他不知道,慧融大师口风很紧,也未透露天机。
当时慧融大师告诉他此事,亦是感念他对大昌的贡献,想让他早做打算,为谢家留点血脉。
可是前些日子,慧融大师给他捎信,让他去趟伽蓝寺。与之煮茶夜谈,被告知,昔日凤星有异,并未黯然落去,而是逐渐明亮,与新生凤星生成分庭抗礼之势。至此,未来的格局扑塑迷离,不可演算。
当时他问谢家未来如何,慧融大师亦只是摇头不语,只给了句,切希望皆在谢家子孙身上,若他想保谢家,须不拘格培养后代子孙。
他当时心中动,似乎有什么想法闪而逝,近日来,他也直在琢磨慧融大师那话。他向都重视子孙的培养,可慧融大师仍要强调这点,特别是不拘格这几个字,难道能给谢家带来希望的子孙并不是他猜测的几个孙子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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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练了上午的字了,歇歇吧,别把眼睛熬坏了。”春雪心疼地劝着。
谢意馨放下笔,动动有些酸的手腕,眼睛却不离桌案上未干的字。
书法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练字,能让人沉静,仿佛切的浮躁繁华都已远逝,只剩下平和安祥。
受她祖父影响,在这么多书法中,她犹喜欢颜体。较之高逸清婉,流畅瘦洁得时下女子喜欢的簪花小楷。颜体结体谨严,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清丽俊秀,自有股大气之风。
而朱聪毓却不喜欢她的字,常说太过锋芒毕露,没有丝温婉之气。为此,她在婚后没多久放弃了颇得了几分真髓的颜体,谢老爷子知道后,暗自可惜了好久。
想到姓朱的,谢意馨撇撇嘴,决定不再想他自虐。让下人把书案收拾好,谢意馨净了手,接过春雪递来的茶水喝了口。
“小姐,奴婢见西园的海棠开得好,小姐可要去看看”大方爽利的声音,不是她熟悉的春雪。
谢意馨扭头看,原来是她院子里个叫夏桃的二等丫环。
春雪赞赏地看了这丫头眼,那丫头像是受不得夸,脸红地低下头。
西园的景致向不错,谢意馨想着便点了点头。
他们行人刚到西园的亭子不久,个小厮便匆匆而来。
“小姐,是门房的小丁。”春雪提醒。
待那小丁行了礼,谢意馨才问,“你找到这有何要紧之事”
“是前些日子大小姐给安国侯世子递的邀请帖退回来了,还让人递了话,说那天他有要事,怕是不能陪小姐去伽蓝寺看桃花了。”
“拿给我看看。”是她重生前递的帖子,离现在也有些日子了。
谢意馨拿着帖子,冷笑不已,朱聪毓这招欲摛故纵使得真好,上世这个时候,自己对他早已芳心暗许。他来这么招,自己暗自生气之余,胃口也被吊了起来。本来可有可无的人,却觉得非要不可了。加上后面几场温柔体贴心为她的好戏,让她感动之余陷得更深了。
夏桃觑着她的神色,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意馨看了她眼,“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说出这话,通常要说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她却想知道。
“昨天我哥去城外十里津办事,在那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安国侯世子与名貌美女子在游湖,状似亲密。”夏桃边说边觑着谢意馨的神色,“据说那女子是世子的表妹”
“哦。”没有意料中的恼怒,谢意馨仅是淡淡地哦了声,夏桃愣了。
就在这时,谢意馨无意中看到什么,接着眼凝,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春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大管家神色不好地领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往南面走去,看方向似是朝崇德园那边。
“小姐,那人是”
“看大总管眉头紧锁的样子,看来是有麻烦事了。不过老夫人这两天身体不好,他怎么还能去打扰老夫人养病呢。”夏桃微嘟着嘴,低声抱怨着。
谢意馨无意识地摇摇头,整个人却沉浸在回忆之中。刚才那人是安文白,她要是没看错的话。
上世,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她祖父外出访友期间,安文白曾来向祖母提过辞呈,当时她祖母好言相劝,没答应放人。个要走,个要留,两人僵持着。
当时自己心情并不好,又见到祖母如此挽留那人还脸为难,当下心火上窜,发不可收拾。当下冷哼声,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不就是个小小地管事吗能在我们谢家做事是你们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拿什么乔,别给脸不要脸。”什么话她已记得不太清了,大意上不离这几句。
可就是这几句话把安文白气得脸色胀红,只留下句,“谢家的庙堂太大,我高攀不起。”便甩袖而去。
说起这个安文白,他父亲也算是谢家家臣般的老人了。当初太祖征伐时期,谢老爷子曾救过安父命,安父便心跟着谢老爷子。历经几番艰难,谢老爷子见他心性难得,便让他做了个管事,管理着谢家名下的香料铺。
安父本人资质平庸,胜在忠心。可他生的儿子安文白却天资聪颖,手算学出神入画,在大昌王朝来说,也算得上是顶尖的了,是谢家大总管预备提拔重用的人才。可谢意馨不知道这些事,后来她祖父回来后得知此事,把她斥责了顿。这也是她次受到祖父如此严厉的斥责。
谢意馨会记得那么清楚,主要原因还是安文白不仅是自己走了,还带走了谢家产业里许多中小管事。安文白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主要还是她那天斥责安文白的话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还传得沸沸扬扬的,搞得许多为谢家做事的人都心生不满。
随后,谢家也做了些相应的补救措施,甚至她爹为了挽回安文白还亲自上过门。可惜没用,再加上接下来的段时间,谢家子弟接连出事,谢家内部团乱,根本就腾不出手来理顺这些人事。
后来谢意馨眼睁睁地看着安文白在算学及记账管理这方面大放异彩,更在几年后成为了新皇手创建的永宁商行的副主席。虽然安文白没有怨恨谢家,也没有发达之后转过头来打击谢家。可是他的存在,便是对谢家的种打击,它时刻提醒着世人谢家是如何不屑如何错待有识之士的。
谢老爷子去世后,谢家的商铺因为像安文白这样的中层管事的断层,许多商铺行当都运转不开,再加上旁边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竞争,谢家的大部分生意都不好。政商是相互的,生意买卖需要政权的维护,政治又如何不需要银钱的支持谢家两方面都受到打击,情势不容乐观。
说实话,谢意馨曾度追悔莫及,尽管她嘴硬的从未承认。那时她只恨自己过于骄纵,可是今天看来,里面却是蹊跷重重。也是啊,虽然上世,自己脾气的确是任性骄纵,却极少插手家族里的事。唯多嘴的回,就让谢家栽了那么大的个跟斗,再也起不来,只能在这个坑里越陷越深。
言多必失,夏桃今天的话这么多。而且她临时起意来的西园,就遇上了安文白经过,怎么就那么恰巧呢
谢意馨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前的婢子眼,然后垂下眼眸。她可没忘记,无意中把自己引来西园的人就是她啊。而且她的话多番撩拨,不就是让自己生气吗
谢意馨叹了口气,设计这个陷阱的人真的很了解她,应该说深谙她的心理。如果她现在还对朱聪毓心存爱慕的话,此刻定怒火中烧,再加上担心祖母,定会跟上去,届时,上世的情景还得重演。
“走,我们上去看看。”此话出,果然见到夏桃眼中划过抹喜色。
谢意馨站了起来,慢悠悠朝崇德园走去。心中却在暗自思量,那些敌人的手伸得真长,连她的二等丫环都被收买了。不过无妨,这丫环和她的家人她暂时留着,总有用上的时候。用不上也没关系,明面上的细总比未知的好多了。
走在前面,趁着夏桃留在后面收拾没跟上来之时,把刚才的小丁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小丁讶异地看了她眼,回了她声是,便咚咚地跑开了。
看着小丁走远的背影,谢意馨笑了笑。她并未抱什么希望,只是觉得总要去试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也许幕后之人真的那么胆大的就在他们谢家斜对面的唯个茶馆等消息呢要知道除了这个茶馆,周围可都是住宅啊。
7第七章
“安管事,此事我个内宅妇人做不了主,还请安管事等几日,待老爷子回来再作决定。”谢老夫人缓缓说道,这副商量的口吻足够礼贤下士了。
安文白跪下,头重重磕,“请老夫人宽宥,安某自知吾对谢家来说可有可无,可是此事,安某确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老夫人给个准话。”
安文白如此表现,显然去意已决。
安文白的逼迫让谢老夫人很是不喜,遂磕上眼睛不说话,气势全开。
老夫人历经两朝,绝非般的内宅老妇,低沉的气氛压抑在众人的心头上。
安文白也不好过,唯有咬着牙硬挺。
“奶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人之常情,既安管事有了更好的去处,咱们也不能拦着不是。”
谢老夫人淡淡地扫了安文白眼,才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求老夫人成全”安文白再次磕头。
“罢了,你且起来罢。”谢老夫人揉揉额角,神情不愉。
说了那话后,谢意馨便退到了旁,低着头不说话,刘海遮住了她的眸光,也遮住了那闪而逝的冷意。如果没见到安文白之前,她还存着挽留他的想法,那么当听到他心求去的话语时,这种想法已经烟销云散了。
可是这世,他走,可以,却不会像前世般站在道德制高点,带着世人对他的同情离去。这世,主动背主的阴影将永远伴随着他。
诚如她所说,安文白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而已,他们谢家还损失得起。上辈子是她蠢,她祖父斥责她,不是因为她气走了安文白,而是她让谢家陷入了太过被动。
就在谢意馨愣神的时候,谢老夫人已经准许了安文白的辞呈。
刻钟后,当安文白蹋出谢家大门时,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谢家不是不好,凭良心说,谢家待他们这些人还是很好的。可是,持礼公的知遇之恩,他父亲已用生去报答,足矣。他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他对算学痴迷,亦想在这领域登峰造极名留青史
那样的算学方法他生平仅见,真恨不得窥究竟,可那人却说那是不能外传的,除非再加上那人治好了他儿子的病,这两样加起来,才让他下了另登高枝的决心。
他也是个爱惜羽毛之人,可那人说不必他担心,切他自会安排好,必不让他担上背主另投的名声。如今看来,那人的安排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那背主的名声自己得担着了。想到这,他自嘲笑。不经意地抬头,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就在他抬脚欲走之时,个声音叫住了他。
“安管事,且慢。”
安文白顿住脚步,转过身,心中升起股大祸临头的感觉。见到来人是谢意馨,他笑笑,“谢小姐叫住安某有何事”
此时,群舞狮的人经过。见到持礼公府门口明显有状况,特别是谢意馨出众的容貌更是吸引人,遂他们都好奇地停了下来,也不吹吹打打了。
安文白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恨不得立即拔腿走人。
“安管事,你真的决定了需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走容易,可是想回来就难了。”谢意馨说出这样的话,仿佛是来做最后确认的。
“安某去意已决,且谢老夫已同意,还请小姐不必再劝。”安文白沉着脸。
“既如此,我就不必多做挽留了。安管事,虽然你有了更好的去处,但你在我们谢家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仆场,这些是我们谢家的点点小心意,收下吧。”
谢意馨的话并不显刻薄与过分。可越是这样,越显得谢家人敦厚。
安文白顿时冷汗直冒,他本身自求离去,已是背主,再收下这些,便是他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安文白看着她的目光惊疑不定,谢大小姐此举不知是谁教的,甚是狠毒啊。
群中有人唏嘘,“这人得有多好的去处啊,连谢家都不乐意呆了。”
“别胡说,搞不好人家是老家有事不得不回去呢。”
更有人眼尖,瞄到递给安文白的是面额两百两的银票。议论声顿时更大了,不少人觉得谢家真是大方厚道。
“谢谢大小姐的好意,可是在下不能收。”他此刻无比后悔,怎么就没早点出了这谢府呢。
“还是收下吧,毕竟主仆场。”谢意馨轻笑。
“大小姐,我真不能收。”说着,安文白罢罢手,推开人群,踉跄而出。
“来人,把这银票给安管事送家里去,他不仁,我们谢家却不能不义。”
“是”个小厮接了银票,麻利地朝安文白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谢家不愧是持礼公府,真是仁义厚道啊。”
“那是,你们也不想想持礼公是帝师,家人能差了”
“你们不觉得持礼公府太软弱了吗被人脚踹开后还给人银子,太傻了。”
看了出戏,舞狮队的人簇拥着走了,嘴上却不停,说着最新的谈资。
这厢,走在回春暖阁的路上,春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句劳马蚤,“小姐,那姓安的这样,你为何还要给他银子啊”
“他做错是他的事,可我们谢家却不能辱没了家风。”谢意馨不会告诉她,这是捧杀,经过今天的事,安文白这样的人除了某些人,又有何人敢用
持礼公府斜对面的茶馆的某个包间里,个蒙着面纱的少女低叹,“真没想到,谢老爷子和第三代皆不在的情况下,谢家里头还有明白人。”
几个跟着她的随从都垂头不语,目不斜视,可见其人的手段之高。
“主子,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找,继续给我找人,算学上独道天赋的人,用心找,总能找到。”
“那安文白”
少女摇头,“被这谢大小姐这么搅和,安文白这个棋子是完全废了。就算我们把安文白培养好了,背弃谢家永远都是他的污点。天赋再高的人,旦品德上有了缺失,亦走不了太远。安文白不亚于颗废棋,我要来何用”她的原意是将安文白打造成柄对付谢家的利器,只要亮出来,便能对谢家造成负面影响。可惜如今谢大小姐这么搅和,反倒是安文白无颜面对谢家。
其实少女不知道的是她上世的计划的确成功了,只要安文白与谢家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总会带给谢家些不好的言语攻击,而谢家却是不便反驳。
“不过此人仍需妥当安排,先冷阵子再说。”想了想,少女又补充了句。
“是。”
“咱们走吧。”临上轿子前,那少女隔着面纱朝谢家大门看了眼。
她其实觉得很可惜,此计那么周祥,环接环,却未能成功,而且还严重影响后续的计划。不过也让她看清了她对谢家这位大小姐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不知这谢家大小姐是否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不管是不是,以后的计划绝不能漏算了她
就在行人起轿后不久,后面远远地辍了根尾巴。
稍晚,小丁回来复命。
“蒙面女子”谢意馨正在给株牡丹个修剪枝丫,眼神很是幽深,“你说人跟丢了”
“小的惭愧,只跟到永和胡同那边便把人跟丢了。”
听语气看表情倒没多大意外,“然后你就直接回来了”若是如此,这等愚蠢之辈她可不敢重用。
小丁个机灵,“哪能啊,我绕了两条胡同四条巷子,才从禾记酒楼的后门回来的。”
“还算机灵,春雪,给他二两银子吃酒。”谢意馨满意地点头。
“谢大小姐。”小丁接过银子,眉开眼笑的。
听了小丁的回报,谢意馨心中已经有点普了,就算只是猜测。这件事中,朱聪毓也有插手的嫌疑。若他真如她所猜测般插手了,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有了前世的记忆,朱聪毓的目的便有了依据,再回想上辈子安文白最后是为谁效力的,更加逼近她心中的猜测了。
几日,安文白之事在小部分茶楼饭庄等市井之地有人谈起,开口闭嘴全是对谢家赞誉有加的话,对安文白似乎也没有多重的不利于他的流言,毕竟他如今闲散在家,尚未给新东家效力,只是他的离开让不少人挠头。
只是这些人都不知道他们此刻谈论的事是两个女子之间博弈的结果。
谢老爷子访友回来,听说了此事,大赞了谢意馨回,夸她进退有据,处理得当。
谢意馨倒没觉得有什么,她很清楚她与殷慈墨的距离,此时的殷慈墨已经在殷家有了定的发言权及行事权,而自己在家中却还说不上话。那天之事自己能小胜那人,不过是因为自己出奇不意罢了。
谢老爷子见她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沉稳得体的表现,很是高兴。
而谢意馨趁此机会朝老夫人要了她娘嫁妆的处置权与管理权。并非她不信任祖母,而是因为她手上没钱没人,想办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太过被动。
在谢老爷子的示意下,谢老夫人把谢意馨她娘的嫁妆交回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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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不嘛,瀚儿想去,姐姐,带瀚儿起去吧”谢觅瀚抱住谢意馨的大腿,仰着小脸,眨巴着眼睛撒娇。
自打上回谢意馨对他表示过亲近之后,这小家伙就很粘她,每天都迈着小短腿来春暖阁找姐姐玩儿。因为之前姐弟俩向不怎么亲近,开始小家伙还能装乖,几天后,孩子天性显露无遗,很是活沷。
个有意放纵,个满心孺慕,倒也相得益彰。
“胡闹,你大姐出门是有正紧事要办,你跟着不方便。”文氏轻斥。
先前,她开口问祖父祖母要她娘亲的嫁妆,他们应了。
既然祖母把她娘的嫁妆都给回了她,她总得打理起来才是。她看了看,除了库房的那些登记造册的物什之外,还有有好几个庄子和铺子。她也该把这些理理,做到心中有数才是。
于是请示过祖母后,便有了此行。而此事恰巧被谢觅瀚小家伙知道了,于是便有了这么出。
长期被拘在府中的孩子,对外面没有不向往的。而谢意馨深思过后,也决定带他出去看看。
不出意外的话,谢家必将由他来扛起这份责任。多带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圣人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天来,谢意馨也不是味地纵着他玩儿。她制作了很多卡片来教他认字,认字认得好的时候还会给他讲些小故事。
这些方法都是殷慈墨那个女人用过的,她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全是因为上世,这般的育儿方法被编辑成书,京城好点的世家人手册。这些书曾为殷慈墨添加了不少的资本,为她消除了不少反对她的世家的异议。
虽然她对殷慈墨没好感,不可否认,她很会教孩子,小世子被她教得早慧又聪明。不怪当初朱聪毓直对自己的孩子横挑鼻子竖挑眼,有那么个优秀的榜样对比着,寻常的孩子又如何得及得上
可是他不明白,小世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谢意馨冷笑,难不成姓朱的还敢肖想姓殷的给他生个孩子不成也不知道殷慈墨去哪请的高人做幕僚,解决问题的方法总能给人耳目新的感觉,有些还简单实用。
文氏的轻斥将谢意馨飘远的心思拉了回来,只见小家伙扁着嘴,委屈地站在那儿,“那,那好吧,瀚儿听话”
“母亲,让他跟着去吧。男孩子,不能总像女孩子般拘在后院,您说是吗”
此话出,小家伙原本没精神的眼睛便是亮,双手更是抱紧了他大姐的大腿,脸期盼地看着他娘亲。
文氏满脸为难,儿子太小,再说他们出门没个大人跟着,她实在是不放心。
谢意馨也是当过娘的,自然明白她的顾忌,“母亲,出门的人你来安排就是。您就放心吧,我们只在宣武区走走,我们申时左右就回来。”宣武区那边是治安最好的街区了。
文氏看了继女和亲儿眼,终于无奈地摇摇头,“你们祖母太宠着你俩了,今天你们可要快去快回,仔细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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