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这时突然消失,让我们俩转头四处来回张望,都不见这死玩意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从阴冷的气息还在身周弥漫这种情况来看,小脑袋瓜没走远,或许是隐身了,还在原地,这是跟我们俩躲猫猫,要把我们俩引出来。所以我也不敢动,并且按住沈冰,怕她忍不住冲过去。
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呻吟,我心头一惊,似乎是那女的声音,她还活着!
沈冰也听到了,用手捅捅我,我急忙把她小手攥住,另一只手已经准备好了铜钱。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动,我过去看看。”说着慢慢起身,往前如履薄冰般的走过去。到了跟前时,感觉一阵阵浓烈的寒意扑面而来,死玩意绝对还在这儿,并且就在眼前。
由于不敢开手电,只能看到那身叠好的衣服在脚边,除此之外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摸着鼻子心说,我们俩这整个玩暗战呢,死玩意隐身,哥们也用艾叶封堵生气,谁都看不到谁。不对,它能看到我,艾叶封堵生气,并不是隐身,后悔来时没煮点黑豆拿过来。
可是这死玩意既然能看到我,怎么都没动静?按照这股煞气,就在脚前不足五十公分,距离很近的。想到这儿举起攥着铜钱的右手,又往前迈了一步。我勒个去的,冷不防前面是个坑,一脚踏空想手脚已经老不及,整个身子往前俯冲下去。
但这个坑口有点小,却又非常深,一下子前面这条腿落下去,大腿根卡在坑口这儿,痛的我一咧嘴,差点没晕过去。大腿根啊,也就是裤裆……
我忍着疼双手撑地才要拔腿,突然脚踝上一紧,被人用手给抓住了。我顿时吃了一惊,唯恐是邪祟,刚想往下踹一脚,不过觉得从这双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那就不是邪祟,应该是人!
急忙往上拔腿,因为下面带着一个人,一下没能出来,再使劲的时候,下面一股巨大的寒气扑到小腿上,冻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管你丫的是什么死玩意,一把铜钱往下撒出,就算布不了铜钱阵,这么多铜钱上的阳气,也够死玩意喝一壶。
果然寒气顿消,我趁机猛力往后一仰身,再加上沈冰跑过来帮了一把,这条腿出了坑口,也把下面的人拉出半截身子。沈冰挺起铜钱剑轻叱一声,就要往这人头上招呼。我赶紧拉住她:“别,那是人!”
沈冰“哦”了一声刚停下动作,隐约看到一股黑气从坑下冒出来,在黑暗中,依稀看到那颗小脑袋瓜就坐落在黑气之上。我这会儿再去掏符有点晚了,于是捏个法诀念了两句大金光咒,然后就去咬手指。
这先念咒语,意在镇住邪祟,再咬手指完成血符。沈冰倒是机灵,念了一句咒语,铜钱剑冲着黑气刺到,她可是今非昔比,现在这造诣都比王子俊要高了。铜钱剑是正宗道家之物,咒语又相当规矩,黑气顿时哧溜一下顺着山坡往上逃走了。
沈冰拔脚就追,我赶紧把她喊住:“别追了,先把这个人帮我拉出来。”虽然她现在有两下子,但毕竟火候还差太多,我不在跟前,她别让死玩意像整鸭子他们俩一样,把她再整没了。
沈冰放弃了那条黑气跑回来,帮我把那人拉到地面上。这时打开手电,我们俩一愣,是那女的!
她现在紧闭着双眼,一副紧咬牙关的模样,双手死死抓着我的右脚。现在都出来了,还是不肯放手,看样子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打死都不会松开。
“别怕,是我们!”沈冰蹲在她身边,轻轻在她肩头上拍了一下。
这女的身子猛地一阵颤抖,就像一只全身绷紧了的小动物,忽然受到野兽袭击似的,嘴里叫了一声,往后拼命缩身子。
我跟沈冰摇摇手,让她别打动这女的,就让她抓着我的臭脚算了。反正是美女,哥们不计较。
“大妹子,你冷静一下,我们是来救你的。”我轻声对这女的说。
她听了这句话,才缓缓把眼皮睁开一条缝,当看清了是我们俩,彻底把眼皮往前睁开。脸上表情顿时放松下来,脑袋往旁边一歪,呼呼喘起粗气。
“还不放手吗?”沈冰有点不乐意了。
由于这女的衣服被邪祟扒了,现在光着身子呢。不过穿着文胸和内裤,倒不是完全光着。尽管浑身泥土,却也遮盖不住她美妙的曲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看着相当的迷人。
我喉头忍不住滚动一下,心说急什么,她喜欢抓着就让她抓着好了,哥们又不赶时间。
第o9oo章 王子俊消息
这女的听沈冰这么说,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放手,急忙把手松开,又躺在地上继续喘气。过了很大一会儿功夫,她算是缓过劲来,起身找到自己衣服穿上,跟我们俩不住道谢。我和沈冰客气两句,盘坐在地上,问起她回家的原因。
她叫顾小凝,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为了生计就被老爹送到乡里学二人转。自从十四岁登台开始,回家的时候很少。还是前几天演出路过黑须沟,才回家一趟,当时家里收留了一个模样风马蚤的女人,老爹说这说个人妖,他自称姓王叫王子俊,因为跟别人换了身子,后来被人追杀,就一路逃到这儿来了。
我和沈冰听后,不禁喜出望外,果然是猴崽子,我们可算找到他的下落了!我心情感到一阵激动,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但听了后面的话,我们又被泼了一盆凉水,十分失望。
顾小凝那天从家里走后,一直没回去,今天堂哥突然来大连找她,说因为那个人妖,家里遭遇灾祸,老妈摔断了摔断了双腿,老爹中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个人妖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昨天半夜家里墙壁上,无缘无故出现了一排血字,要是在三天之内不把这个人妖找回家,就先让老爹死,再过三天让老妈也咽气。
所以她堂哥鸭子才急匆匆的叫她回去,怕回的晚了,见不到老爹最后一面。
草他二大爷的,王子俊都跑了,为毛还要赖着人顾家?这不诚心要杀人泄愤吗?不过我寻思着,她老爹应该清楚王子俊的藏身地点,不然对方怎么可能逼迫他们一家?这让我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找到王子俊的希望。
顾小凝说到这儿,转头看看四周,焦急的问我们:“见到鸭子了吗?”
我跟沈冰对望一眼,见是见到了,跟她一样,都给死小孩脑袋整没了身子。忽然间我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起身跟她们俩说:“鸭子可能还在原地,我们快过去看看。”
顾小凝因为受到邪气熏染,身子比较虚弱,沈冰搀着她,我在前面带路,回到了刚才那张死人皮跟前。揭起衣服一看,下面果然有个深坑,其实是个两米多深的洞。下面非常小,也就容得下一个人。鸭子光着身子,站在里面,眼睛紧闭着,不过还有呼吸。
我把他拉出洞口,沈冰立刻转过身子不敢看。掐了一会儿这家伙人中,在经过凉风一吹,不多时就醒过来了。
他一看到顾小凝,顿时失声哭起来:“妹儿啊,我真怕你有啥好歹,这回去咋跟叔交代?”
顾小凝也哭着说:“幸亏这位大哥救了咋俩,不然我真被那只妖精给吃了!”
两人哭了一阵子,又开始谢我们,我说别那么客气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顾小凝一听这个,匆忙擦干眼泪,急着就要爬上去。我见鸭子还光着身子呢,他那身衣服染满了腥臭的黑水,是不能再穿了。虽说他们堂兄妹没那么多忌讳,可是沈冰多尴尬啊。
于是从我背包里拿出一身衣服,给他穿上,这才爬上那条小道。有他们俩在前面带路,比之前速度要快了不止一倍。但沈冰一路上还在不住嘀咕,怎么他们村子会距离出山的道路这么远。我其实也觉得纳闷,村子深居山内七八十里,这的确有点稀奇。
鸭子跟我们说,原先啊南五坡有条宽敞的大路通到黑须沟,包括黑须沟到城里的路也不像现在这么坎坷难走。这村子因为是在清朝时期出过一位将军,耗费巨大财力在山腰上修了一条大路。可是在一九四五年,苏联出兵东三省,把日本击溃,很多日本兵被关门打狗,到处流窜,大多躲进深山。苏联出动轰炸机,曾经对这一带深山狂轰滥炸,道路桥梁全部炸毁,所以这山里的村子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南五坡最倒霉,深居七十多里,都没一条正经路可走。
由于这一带属于三不管地带,就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无人问津,解放到现在,也没人修路。山里日子过的相当清苦,山上倒是能种果子,可是运不出来,村子里人只好认命,凭借老天爷给的那点收成度日。
所以这里的人,能走出去的都走了,很多户孩子几岁都送到外面学手艺,像学二人转糊口的,比比皆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于贫穷落后的地方,我们也不是去过一次两次了,只能无语。
走着路又说起山里的精怪邪祟,鸭子跟我们说,黄皮子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少,很少听到有人被这种玩意祸害的事。但黄皮子都住在深山内,这几十年,从来没到这条道上出没过,也没发生过伤人的事件。正因为这个,他们兄妹才敢夜里赶路回家。像汽车上那位老人说的,并不是那回事,老人不过是道听途说,鸭子从小就走这条道去城里打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摸着鼻子想了想,再加上鸭子说起黄皮子害人的特征,觉得今天差点把他们俩吃了的死玩意,不是黄皮子。在东北,黄皮子有很多传说,有的被传为大仙,像四大仙黄大仙、蛇仙、狐仙、地仙(刺猬),都可以成为保家仙。也有些地方被视为妖孽,经常吃人,尤其是小孩,睡觉前好好的,结果一觉醒过来,孩子不见了,找到深山沟里,就只能见到孩子的一对鞋和一堆尸骨。
虽然这死小孩脑袋,很像是被祸害了小孩阴灵,但黄皮子绝不会拿小孩阴灵来做文章,它们要么直接附在你身上,要么直接把你咔嚓了,哪有功夫给你躲猫猫。
那这是啥玩意啊,看着又不像鬼,倒是把我们难住了。
鸭子又说,这段时间,听说有人在北三坡也就是南五坡对面,村子外遇到过死小孩的脑袋。好在这人很机灵,听说人尿能辟邪,就用尿涂在脑门上,才有惊无险的回到家。但当天晚上就高烧不退,满口说胡话。第二天一早,家人到村外找到了一张黑皮,就跟我们见到的那张死人脸皮差不多,拿回家按照老人说的办法,用火烧了,又是烧香又是请神,这人的病才好了。
第o9o1章 南五坡
我们说着话一路走到天亮,六点多钟,才到了南五坡村。
这条道到这儿分为两个岔路,往北是南五坡,往南是北三坡。两个村子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沟。虽说北三坡比南五坡少了俩坡,但村子规模看上去比南五坡还要大,不过这儿的风水都很好,前面两座大山就合在一块,形成环抱之势,可藏风纳气。而南北两坡上各有一条弯曲的溪水绕过村周流向深沟。
在风水里可谓是二龙戏水局,砂环水抱,村子地势又高,阳光充足,是不可多得的绝佳之地。死后埋在这儿,后人一定福荫笼罩,家财兴旺,人才辈出。可是通往外界的这条大路给炸断,就等于割断了风水的喉舌,如刺在喉,风水全都败光了。
走上南五坡,我问鸭子,在抗战之前,这儿是不是很富。鸭子一愣,问我:“你咋知道的?”
我嘿嘿一笑说:“从风水上看出来的。”
“对,我忘了您可是位阴阳先生,怎么能看不出南五坡的风水。”鸭子说完这话,皱眉叹口气说:“北三坡就有位出名的阴阳先生,他也说这儿原本风水绝佳,可惜大路被断,风水就没了。当年南北两个村子,靠挖参和种果子,富的流油。因为深居大山里,没有遭受战乱,过的很舒服。自从大路被炸断之后,日子是急转直下,就再没兴旺过。”
我们跟着叹口气,沈冰问:“为什么不请求政府修路呢?”
鸭子苦笑说:“因为这条路太远,就算只修到黑须沟,也要七十多里,要在大山里开道,就为了两个村子,谁肯下这种代价?”
顾小凝接口说:“政府倒是鼓励我们把村子搬出去,都搬到黑须沟,他们答应投资修建新农村住房。可是我们村子里的人,现在剩下的大多是一些老人,他们不想死后不能落叶归根。再说新农村住房,政府是贴补了一部分钱,可是剩余的钱对我们穷人来说,还是天文数字,买不起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深无奈。
说着话,就爬到了村子口,眼前一片开阔的平地。在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环绕下,这村子虽然显得沧桑破旧了点,但看起来还是很美丽的。
村子里有不少老人坐在街上聊天,顾小凝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其中有个老太太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沉着脸说:“你爹快不行了,但回家先不要哭。人还在,回家该高兴点,图个吉利。等人没了再哭,啊!”
顾小凝忍着眼泪点点头,然后捂着嘴唇一路小跑往前去了。鸭子带着我们俩,往前走了几十米,进了一户家门。院子挺大,种着几棵枣树,房子都是青砖砌成,从外表上看,已经有些年头了,恐怕是解放前村子富裕的时候修建的。房檐上长着几根草,显得特别沧桑和凄凉。
鸭子带我们进了屋门,里面只有一个土炕,一个老年男人躺在左侧人事不知,一个老年妇女靠墙坐在右侧,顾小凝正扑在她怀里抹眼泪。另外有几个亲戚见有外人来了,都走出屋子给我们腾地方。
顾小凝还有个弟弟,今年十八岁,在南方打工,一时还没有回来。她的父母都是由鸭子和一些亲戚帮忙照料。
鸭子走过去拍了拍顾小凝的肩膀,小声说:“你忘了三姑奶奶的话了,别哭!”
顾小凝赶紧擦干眼泪,跟一脸沉郁的母亲说:“妈,爹到底咋回事?”说着转头看向躺在旁边的老人。
她母亲瞅了瞅我和沈冰两个陌生人,似乎以为我们是女儿的朋友,也没跟我们打招呼。叹口气说:“都是那个姓王的惹的祸。他如今一走了之,把我们家坑了。你看看那边墙上的字,你爹恐怕活不过今晚。”
我们一听,都转头往那边墙上看去,西墙上有一排鲜红的大字:“找不回王子俊,顾老中三天内必死,三天后顾秦氏再死!”一看就是用鲜血写下的,触目惊心。我心说这跟神雕侠侣中李莫愁留字杀人这桥段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这血字是邪祟留下的。不然这帮杂碎可没李莫愁轻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在墙上留个血字跟玩似的。
顾小凝一看到血字,先是满脸的惊恐,随后又流下眼泪,扑在昏迷不醒的父亲身上,也不敢放声哭,就跟那儿小声抽泣。
鸭子扯了扯她小声说:“不如让习先生给看看,他可是位阴阳先生。”
顾小凝妈听到阴阳先生这四个字,转头冲我们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昨天把北三坡石先生请过来看过了,他说是邪气扑体,已经把你叔身上阳气吸光,你叔是不行了。”
鸭子说:“一个师傅一个传授,习先生都来了,让他看看也不吃亏。”
顾小凝妈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鸭子把顾小凝拉开,才要张嘴请我,我跟举手示意不用多说,就走到炕边,低头仔细查看老人家的脸色。一眼就看出他眉心黑气笼罩,眼窝都是黑的,深深塌陷下去。然后冲他身上被子努努嘴,鸭子很有眼色的把被子揭开。
呵,一股热气腾腾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草他二大爷的,挨着他们家人的面,又不能嫌不好闻。急忙闭住呼吸,这才舒服点。看了看老人手指甲,全都是黑的,我已经有点明白咋回事了。
我抬头问顾小凝妈:“老爷子之前是不是胸口痛,还有脚趾甲也是黑的?”
老太太一下就愣住了,急忙说:“是。你咋看出来的?”
我微微一笑说:“老爷子还有救,幸亏昨晚上我们没住在黑须沟,不然老爷子今天这命可就悬了。”
顾小凝高兴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那太谢谢习先生了,你要是昨晚住黑须沟,我跟鸭子的命也都没了。”
沈冰这时忽然咳嗽了两声,顾小凝才意识到失态,慌忙把手缩回去。我没敢回头看沈冰,但心里却发牢马蚤,人家这是发乎情止乎礼,就握个手,那不比外国见面就亲脸要好的多啊?这小手挺柔滑的,刚才手被她握住,心里居然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第o9o2章 血字变
沈冰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我:“老头什么毛病?”
“三邪归阴。正好我来的时候,在背包角里翻出还有三块灵信香方,正好派上用场。”我笑道。
沈冰一瞪眼说:“你别好了疮疤忘了疼,把牛吹大了,丢人丢在东北这噶哒。”汗,这丫头都学会东北话了。
我不屑一笑,心说当时小妖精三邪归阴那是假装的,现在老头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只要身上真中了三邪归阴术,灵信香方肯定能解开。
“是骡子是马,拉出溜溜不就知道了?”我拿出灵信香方和红绳黄符,叫鸭子和顾小凝都站在门外。这次是长心眼了,唯恐再跟小妖精似的突然发疯,把他们俩再祸害了。
一听说我们要破解顾老头身上这邪气,他们家亲戚都围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我拿着红绳在老头手指上缠好,远远拉出去,然后把灵信香方嚼在嘴里,把红绳扯起来捏诀踏罡步,念道:“朱雀凌光,神威内张。泽尉捧灯,为我烧香。扫荡妖氛,急急如律令!”念完咒语,张口把嚼烂的灵信香方喷出去。
这时沈冰很有经验的递过来一张驱邪符,再念两句驱邪咒,黄符燃着后丢向老头。就念咒让黄符自己烧着这一手,立刻让大伙儿发出一片惊呼声。哥们感觉很有成就感,飘飘然醺醺然。
符火飘到老头脸上顿时熄灭,符灰一落,老头马上就睁开眼睛了,但不像是小妖精那样眼珠发红,让我心里松了口气。紧跟着红绳一阵绷紧,眼看着一条黑气从他手指上泄出,沿着红绳往我这边快速传过来。我当即右手捏个诀,把红绳夹在指诀之间,然后左手往前一尺地方掐住红绳迅速打个结。
黑气涌到绳结这儿就停下了,但后面的黑气依旧在往前涌到,红绳一时黝黑发亮,看着相当诡异。
过了一阵子,老头呼地吐出一口浊气,又闭上眼睛。红绳一松,我知道三邪阴气全都引出来,但现在还不能撤绳,因为法事才做了一半。如果现在撤绳不但会前功尽弃,我也会跟着遭殃,邪气会扑在我身上。
当下又向沈冰一伸手,她递过来一支燃着的香,拿起来夹在左手指诀中,轻声念了两声破邪咒。这驱邪和破邪是不同的,驱是赶,破是解,万万不能马虎。但破邪不是破鞋,大家这点要搞明白。嘿嘿,扯远了。
念完咒语,把香头朝下,顺着这条红线划过去,立刻黑漆漆的红绳就“噗噗”两声响,跟放屁似的,烧着一团火光。我嘘了口气,这次总算没丢人,法事大功告成。火光顺着红绳一路朝老头手指上烧过去,大家伙包括坐在炕上的老太太都惊讶的叫了一声,好像唯恐把老头烫着。
就在他们叫声刚落,火光烧到老头手指上,瞬间熄灭,一条笔直的黑灰这才跟解冻似的,往下飘落。老头又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老伴,茫然问道:“他妈,我这是咋了,好像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人死掐这手脚,还被人用刀子在心口这儿捅……”
老太太惊喜交集的说:“老头,你这不是好了吗?小凝,鸭子,快进来,你爹他好了。”老太太一激动,忘了鸭子不是他儿子,统称是爹了。
顾小凝和鸭子他们全都一窝蜂跑进来,围在炕边,跟老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擦,我和沈冰没人搭理了。过了半晌他们才想起我,顾小凝咕咚跪在地上跟我磕头,鸭子跟着也跪下了。
我急忙拉住他们俩说:“这个我可受不起,快起来,快起来。救人不过举手之劳,不用行这么大礼。”
本来我把顾小凝都拉起来了,谁知沈冰在后面又干咳两声。忽然发现这次是我拉着顾小凝的手,吓得赶紧松开。咕咚一下,顾小凝又跪地上了。汗,好像我故意耍她似的。
我又让他们灌老头喝下一碗净身符水,很快他就完全恢复了元气,从炕上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一切正常。老头高兴的让我们俩坐下,吩咐女儿沏茶,又让鸭子去小卖铺买点下酒的小菜。老头从地窖里拿出珍藏了十八年的自酿的红高粱,那是准备儿子结婚时用的喜酒,现在打开一大坛要款待我们。
救人是快乐的,尤其是看到他们把我当成神一样捧着,那甭提有多开心了。盛情难却,坐在酒席跟老头还有鸭子他们一块喝酒。虽然山里没啥好菜,最好的就是一只烧野鸡,剩下都是袋装过了期的金针菇还有两瓶也到期了的水果罐头。但吃起来倍香,这酒是特别的好喝。老头跟我说,走的时候让我带上两大坛。
我倒是想,可是这种山路,让我背两大坛子酒,那还不累成死狗啊?
正酒酣之际,就听沈冰咦了一声,我以为她又吃醋了。可是顾小凝没在酒桌上,正在照顾老妈呢。这酒桌上除了他之外,都是一帮老爷们,要说吃醋也是我吃,看你跟男人眉花眼笑推杯换盏,我就想把酒杯摔她脑门上。
不过发现她的目光看向了我身后,我心说顾小凝不会在我后边站着吧。跟着又见大家伙都张大了嘴巴,都往我身后看,就觉得不对劲了。回头一看,草他二大爷的,西墙上那一片血字,竟然变了模样。
字体形状在慢慢扭曲,已经干涸的血迹,竟然开始往下淋漓流淌,整个一堵墙壁都变成一片血红!
我吃惊的站起身,大家伙也跟着起来,此刻墙壁上的鲜血又有变化,慢慢扭曲变成了一张鬼脸,就跟小妖精那块玉石饰品上的夜叉模样很相似。瞪着一对狰狞的眼珠,舌头从獠牙中吐出老长,显得特别恐怖!
最后鲜血流淌到墙根底部,又形成几个大字:“所有人都要死!”
几个胆小的吓得大叫一声,仓惶逃出屋子,顿时桌子倒地,乒乒乓乓,菜碟、水碗和酒杯摔碎一地。顾小凝和母亲也尖叫几声,两个人抱头缩在炕上全身瑟瑟发抖。顾老中和鸭子咕咚坐在地上,张大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o9o3章 北三坡
从三邪归阴上,已经知道这是小妖精那伙人干的好事,现在从这副狰狞的鬼脸上,更能印证是他们。这种血字变化威吓人的法子,并不是什么高明邪术,其实就是一种利用冥途玩出的障眼法,类似于当时在茅山俞松羽这老杂碎在壁画中现身的法子。
我心下冷笑,恐怕这帮孙子还不知道你习家小爷的厉害,当下咬破手指,奔到墙壁前,就给他来了个十字杀!
血气十字杀对于冥途遥控这种邪术,是最具杀伤力,不过遇到真正高手,不过就是跟对方挠痒痒似的,如果修为低,这一下,足以让对方满地找牙。
血十字划出去,墙壁上的鲜血鬼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血字一样。我转过身看着顾老中他们微笑道:“大家不要怕,他们就是吓唬人的,现在已经给我破解了邪术,不会有事了。”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破解了三邪归阴,估计对方就猜到我来了。对面北三坡那个阴阳先生没看出这种毛病,我估计并不是本事小,应该是不敢惹这伙杂碎。现在我触怒了他们,这福血鬼脸那是专门对我的警告,看来从现在开始,要谨慎小心,不会太平了。
顾老中他们一听我又破解了邪术,以为万事大吉,均都松了口气。站起来把跑出去的人叫回来接着喝酒,可是刚才那鬼脸实在太吓人,各自战战兢兢,这酒谁还能喝得下去?再说我心里想着怎么对付这帮孙子,也没什么心情了,于是顾小凝给我们一人煮了一包方便面。方便面在这儿那就是好饭啊,平时都吃不到的。
吃过饭后,顾家这些亲戚都回去了,我又跟老太太看了看,她身上倒是没中邪气,就是双腿骨折,这个哥们就没办法了。说她是老太太,其实才五十多岁,因为饱受劳苦,一张脸满是褶子,看着跟六十多岁差不多。
我看现在就剩我们几个人了,就问起王子俊的事。顾老中一听这名字,顿时就皱了眉头。跟我们俩说:“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说着摇摇头,看样子是真不知道王子俊此刻下落。
“大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跑到你们家的?啥时候跑没的?”我问。
顾老中点点头,跟我们说起这事。那是二十多天之前,一天晚上,他去山里挖参刚回来。在村口碰到一个穿着很时髦的姑娘,躺在草丛窝里人事不知。他上前叫了两声,这姑娘也没反应,他就壮着胆子走到跟前,先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老头心肠挺好,就把她抱回家里。
老伴给这姑娘灌了碗水,没多久,她就醒过来。这姑娘也不怯懦,问明自己在哪儿后,跟俩老人直言,自己是被坏人追杀,一路跑到这儿,全身虚脱晕过去的。还说自己不是女人,这个身子是别人的,是给坏人用易魂术掉了魂儿。
开始听她嗓音粗俩老人就觉得奇怪,原来是个男人,可是他们不懂什么易魂术,怎么知道这事真假。顾老中连夜跑到对面北三坡,把石先生请过来给这姑娘看了看,石先生说她的确是被人掉魂,身子是女人,魂魄是男人。石先生问王子俊被谁追杀,她把这些人都用过什么邪术说出来,石先生顿时脸色大变,然后啥话都没说,赶紧回去了。
顾老中因为可怜这姑娘遭遇,跟她说这个村子比较偏僻,一般没人会到这儿的,于是就让王子俊在家里住下。前几天女儿回来,一听还有这事,就说那不是人妖吗?他们长这么大岁数,都不知道人妖这名词,因为村子里没电,没看过电视,没看过报纸,就算有报纸,俩老人大字不识一个,看也看不明白。
王子俊在他们家安生的住了二十天,就在大前天晚上,老伴出屋门的时候突然被门槛绊倒,居然双腿骨折。刚把本村一个经常给牲口接骨的人的叫来,顾老中也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从此人事不知。
说到这儿,顾老中老伴接着说下去,王子俊当时一看这情况,就知道那伙人来找她了。跟老太太说她必须要走,不然会连累他们全家的。老太太还让她带上些干粮和水,眼瞅着她急慌慌的出门去了。
后来老太太接上断骨,让人把鸭子叫来帮忙照料他们俩老人。但顾老中躺在炕上胡言乱语,把老太太和鸭子都吓坏了,又叫了几个亲戚过来。结果第二天早上,发现了这些血字。这些亲戚跟老太太一商量,说老头看来是不行了,还是让鸭子先把女儿找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吧。鸭子这才赶到大连把顾小凝接回家,至于王子俊,他跑到哪儿,那就真不知道了。
我和沈冰相互对望着叹口气,好不容易有了猴崽子的线索,谁知道又中断了。据他们说,这片大山方圆几百公里,再往前翻过这个山头,人迹罕至,传说有很多黄皮子、狐仙、和蛇仙住在那里,有不少人因为冒险去挖参,有去无回。幸存者寥寥无几,把很多恐怖的传说带了回来。
王子俊如果逃入深山之中,就算不被那帮孙子找到,估计也躲不过凶猛野兽或是鬼狐妖仙的血口。想到这儿,心头一沉,对于王子俊的生存希望感到一片渺茫。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多一点,我就起身让鸭子带我去北三坡一趟。因为我觉得这个本土的阴阳先生石先生,应该对这帮孙子清楚一些内情。趁天还早,拜访完石先生,天黑之前还能赶回南五坡。
南北两个村子之间相隔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条沟深不见底,终年山岚笼罩,曾有村民失足掉下去,尸体都无法找回来。要想从南五坡到对面,那要重新走回岔路口,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
行走之际,鸭子跟我们说南五坡和北三坡的名字,起源于两个山坡上曾经并不是整块坡地,南北两坡被深沟分成五块和三块,能够种田住人,所以这两个村子才叫南五坡和北三坡。后来经过几次地震以及泥石流灾难,南北两坡都凝聚成了整块坡地,但村名还是这么叫了下来。
北三坡虽然少两坡,可是面积要比南坡大,人口也多。因为北三坡村里有几代相传的阴阳先生,经过四五年那次大轰炸后,他们村子要比南五坡风水好的多,所以人丁兴旺。不过风水再好,也难改变交通不便的情形,还是一样的贫穷,无非日子稍稍好过一点而已。
说着话,我们仨就爬到了北三坡村外。
第o9o4章 石先生
偏远山村没电的日子,除了白天蹲在街头聊天之外,也没啥娱乐活动。以前他们两个村子可都是有赌场的,现如今,人人最缺的就是钱,谁还会拿血汗钱去开赌?不过,有些老头老太太,还是拿着一分两分玩纸牌。
分币在外面的世界几乎绝种,在这里还是很流行的,这里不存在什么物价问,因为小卖铺的东西很少有人买,大部分生活用品和食品都是自力更生,分币是平时拿来玩牌消遣度日的。至于上了一元以上的钞票,那都存起来了。
我和沈冰一进村,顿时就引起了满街筒子人的注意,我们穿的太时髦了,一看就是城里人。我这个土包子,竟然在这里居然找到了自尊,感到有趣的同时,心里也感到一种悲哀。这种悲哀大伙儿都懂的,不解释。
石先生是个很孤僻的人,来的时候,顾老中就跟我们详细说起这个人。他一般不主动跟人来往,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老婆和三个儿女,也都很少出门。以至于他们一家人,在北三坡甚至是南五坡,被公认为很古板,整天跟挺尸似的,见人也不说句话。
但这人在道术上的确有两下子,两个村子经常遭遇黄皮子祸害以及中邪啥的,他都毫不费力的给解决了。因为大家都穷,所以他也不收钱,帮一个人,只收一束香。这种东西,在当地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制作,原料就是香木或是树皮,磨成粉添加易燃的庄稼秸秆,再配以草药,用水搅拌后,用容器压制成香支。
所以尽管石先生这个人被认为很古怪,但很得人心,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也因为这个,他们一家人过的比一般人还穷苦。这样的情况,跟外面世道正好相反,就拿罗先生那种小骗子都富的流油,他这样一个有本事的阴阳先生却过的不如人,那真是一种奇怪现象。
我和沈冰对他也是充满了好奇,很想见到这个古怪的阴阳先生。
石先生家坐南朝北,正北开门,这让我们感到特别迷惑。整个村子都按照风水固有布局,坐北朝南(向阳),唯独他一家跟人相反,这真是一大奇事。更奇的还在后头,满村子的房屋格局,都是按照阳宅风水布局建造的,门生主,主生灶,这是阳宅风水不可逆改的一个基本常识。可是他家里的布局,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门主不配,主灶相克,按照八门套九星的理论,那是大凶宅,像五鬼穿宫、六煞作乱、贪狼错位等等凶兆无一不有。
草他二大爷的,我看到这种阳宅格局,立马就傻了眼。这还是人能住的地方吗?凶兆云集,再搬河图洛书,他们家应该年年有大祸,月月有小灾,怕是每个月小灾都不下十七八次,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真怀疑这位石先生是来自火星的阴阳先生,美国阴阳先生都不带这么干的。
站在院子里看了几眼后,感觉处处透着古怪,整个院子都不种一棵树或长一棵草。尤其院子四个角,不知放着什么东西,用黑布遮盖着。院子中心位置,立着一座石头雕刻的塔楼,跟十二重鬼龙楼外表很像,只不过个头小了几十倍,有一人多高,层数也不够,大概就有七八层。
塔楼前面有个一米长的石头供桌,上面摆着一只香灰满溢的香炉,桌前一个满是黑灰痕迹的火盆,看样子石先生经常祭拜这座塔楼,上香烧纸。
沈冰用手桶我一下,向塔楼努努嘴,我点点头没说话。因为这时鸭子已经头前带路走到了屋门口,很客气的说道:“石先生在家吗?我是南五坡来的,请教个事儿。”
屋门紧紧关闭着,良久无声。鸭子回头对我们摇摇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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