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陈祥留给了魏风,事实证明,后来魏风能顺利攻破木兰塞,陈祥是有功的。因为这个原因,陈祥的父亲陈管事现在已经成了魏家和张管事并肩的大管事。
可是魏延没想到陈祥敢否决他的计划。他想笑,却又没笑起来,沉下脸,低吼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
陈祥双腿跪倒在地,头顶在地上:“将军言重,属下不敢承受。将军,此战关系甚大,真的不能有任何疏忽啊。一旦潼关失守,曹魏援军涌进关中,不仅丞相的北伐大业会受到影响,魏家这么多年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到时候后悔晚矣。属下百死,不敢不谏,请将军三思。”
“放屁,老子能不知道这些?”魏延见陈祥摆出死谏的样子,颇有些没面子,他低声喝道:“子玉就在郿坞,身边虽有敦武,可是一旦形势暴露,又能撑得几时?就算拿下了整个关中,如果子玉死了,又有何意义?你给我起来,再敢废话,我就让你试试这魏家新刀的锋利。”
陈祥也急了,霍的站了起来,扯开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膛,急赤白脸的说道:“将军,我奉少主之命,前来通知将军。将军如果不肯听从,将来少主必然拿我问罪,就算少主不责罚我,误了大计,我也无颜活在世上。既然如此,不如将军现在就杀了我。”
魏延也火了,呛啷一声拔出半截长刀:“嘿——你这臭小子,没上没下的,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陈祥毫不畏惧的向上迎了一步,与魏延怒目对视。旁边的武卒们一看,连忙上前拉开他,有的喝斥他,有的向魏延求情。魏延生了半天气,突然扑嗤一声笑了,他招了招手,把陈祥叫到跟前:“小子,既然你眼里只有你少主的命令,连我这个家主都敢顶撞,我就给你一个任务,你敢接着吗?”
陈祥抗声道:“只要将军东进潼关,陈祥万死不辞。”
“不要你万死,只要你守住潼关就行。”魏延手一抬,示意陈祥不要说话:“我给你五千人,你赶往潼关,着手修缮城池,然后守住潼关,直到我接出赵老将军,能不能做到?”
陈祥犹豫了一下,见魏延决心已定,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点了点头:“那请将军尽快赶到潼关来。”
“这个不用你担心,十天之内,我肯定能到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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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先机
夏侯徽站在城墙边,看着城下拥挤的人群,脸色苍白。(百书斋 baishuzhai)
她从长安赶来,花了好大的心思,才说服夏侯懋将霸软禁起来,可是现在,她现自己还是白忙一场。安定背叛,陇右糜烂,夏侯懋在慌乱之下又想起了魏霸,再次将他请了出来。
夏侯徽很沮丧,她觉得这是她的过错,因为夏侯懋是先向她问计的,她无法给夏侯懋有力的帮助,这才逼得夏侯懋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信任魏霸,向魏霸求援。
她能理解夏侯懋现在的苦衷。夏侯懋本人不通军事,他甚至对关中的整个形势都不太清楚,更谈上陇山以西诸郡了。他能由安定反叛意识到形势的危急,已经算是水平挥。
由他来负责整个西部战区的战事,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当初就应该早点请曹真来主持大局,而不是想着给夏侯氏立功的机会。这不是机会,这是一个灾难,既是曹魏江山的灾难,也是夏侯氏的灾难。
夏侯徽虽然对陇右的形势也不太清楚,可是她能预感到丢失陇右,天子将会如何震怒,夏侯懋纵使会因为公主的原因而保住性命,却也难辞其咎,他以后只能在洛阳做个闲人了。
一切,都是因为贪婪而起,明知夏侯懋不是带兵的材料,偏偏要让他负责西部的战事,这就是贪婪。
除了后悔,夏侯徽更加自责。她自诩为聪明过人,不弱于男子,然而事实证明,她对人心猜测、权谋的理解固然高出一般人,却也没有高到她以为的地步,面对魏霸。她明知她可能是诈降,却找不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彻底消除魏霸这个隐患。更让她沮丧的是在军事上她没有任何过常人的见识,但凡她能提供一点有用的建议,夏侯懋也不会去请教魏霸。
刹那间,她现自己的骄傲其实不堪一击,所有的胜利都无法落到实处,就像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清谈客。说起玄理来,谁也不服谁,可是真正做起事来,却是手忙脚乱,错误百出。荒谬绝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夏侯徽的自责。
“夏侯姑娘……”徐然喘着粗气,匆匆的举手行了一礼。
“徐都尉,你这是怎么了?”夏侯徽诧异的问道。
“夏侯姑娘,你来看。”徐然走到城边,示意夏侯徽注意正在进城的那些士卒。夏侯徽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问题。
“他们怎么了?”
“夏侯姑娘。他们是潼关来的援军。”
“潼关来的?那又如何?”
徐然惊讶的看着夏侯徽,见夏侯徽依然茫然的看着他,不禁一跺脚,提高了声音。“夏侯姑娘。你曾经从潼关经过,可曾看到潼关的守军如此精悍?”
夏侯徽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一股凉气顺着脊柱直冲后脑:“假的?”
“嗯。十有是假的。”徐然额头上流下了汗,拱了拱手道:“夏侯姑娘。我刚才本想去请示将军,不料将军正和魏郎将在议事,我不敢让魏郎将知道此事,所以特来请示姑娘。”
夏侯徽转身就要走,徐然连忙上前拦住她,急急的说道:“姑娘,将军的安全,自有我来负责,我拼着一死,也要把将军救出来。只是请姑娘立刻离开郿坞。”
夏侯徽嘴唇煞白。她非常清楚徐然的意思,郿坞坚固异常,从外部攻打是非常困难的,正因为如此,夏侯懋将主要的兵力都派到了南山褒斜谷口,坞里现在只剩下徐然所部的五百人和夏侯懋身边的百十个亲卫,其他的都是一些临时征召来的民伕,根本当不得大用。敌人既然冒充潼关守军进了城,又是如此精悍之辈,郿坞丢失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当务之急,不是与敌人死战,而是逃出去,逃出郿坞,逃回长安。
夏侯徽再聪慧,突然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还是有些慌了神,额上冷汗直流。她想了想,转身对徐然喝道:“徐都尉,放弃外城,你带人守住内城,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突围。”
徐然点了点头,随即又意识到夏侯徽并没有按他的计划选逃,连忙问道:“那姑娘……”
“魏霸既然还在将军身边,我们还有一线机会。”夏侯徽一边小跑一边说道:“我带人去制住魏霸,救出伯父,然后一同突围。”
徐然跟在后面,急声道:“姑娘,还是你先走,我去救将军吧。”
“这是命令!”夏侯徽突然停住了脚步,厉声喝道:“你想违抗命令吗?”
徐然打了个冷颤,向后退了一步,躬身领命:“喏。”然后转身匆匆的下城去了。
夏侯徽带上保护她的二十个骑士,一路奔向夏侯懋的大堂。
“你们两个去准备战马,在北门等候。”领头的校尉一边奔跑,一边下达命令:“其他人准备战斗!”
“喏。”骑士们已经知道行事紧急,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刀,端起了手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杀气腾腾的护在夏侯徽周围。两个骑士沿着城边的斜坡奔下了城,直奔马厩。
到了大堂门口,当值的甲士一看他们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本能的上前拦截,夏侯徽从骑士中挤了出去,厉声一声:“让开!”
甲士见是夏侯徽,连忙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夏侯徽也不理他们,带着人向堂上奔去。魏霸正在“冥思苦想”,听到外面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时,他刚刚一喜,随即听到了夏侯徽的那声厉喝,顿时心中一紧,举步就向正在转圈的夏侯懋冲了过去。
他刚刚动,夏侯徽带着二十个面目狰狞的骑士冲了进来,手一指魏霸,厉声叱道:“拿下!”
几个骑士扣动弩机,弩箭带着厉啸飞向魏霸。魏霸大吃一惊,顾不得去抓夏侯懋,强行转身,冲到屏风之后,顺手从兰锜上拿下一面盾牌,背在身后,护住面门和后心。
“扑扑扑!”接连几声闷响,弩箭射在了魏霸刚才的位置,强劲的力量带得他身后挂着地图的架子晃了两晃,轰然倒塌。
夏侯懋大怒:“媛容,你这是干什么?”
夏侯徽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夏侯懋,大声说道:“伯父,有人假冒潼关守军,已经进了城,魏霸是诈降。”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夏侯懋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夏侯徽也没打算要他明白,她现在只想在诈城的敌人攻进内城之前把夏侯懋抢出去。
夏侯徽带来的这些骑士都是经历过战场的精锐,此刻不用夏侯徽吩咐,他们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五个人面对屏风,严阵以待,剩下的人挟持着夏侯懋和夏侯徽急退。
夏侯徽见顺利抢到了夏侯懋,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屏风,大声命令道:“还等什么,拿下这个逆蜀细作!”
“喏!”堂上堂下的甲士们也醒过神来,轰然应诺,一部分人护着夏侯懋向后退去,一部分人围了过来。
魏霸叫苦不迭。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又被夏侯徽占了先机。从刚才夏侯徽的那句话,他能猜出应该是魏家武卒假扮的潼关守军出了问题。坞里只剩下徐然的五百人,此外就是堂上堂下的这一百多甲士,只要一千武卒进了城,拿下郿坞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让夏侯懋跑了却有些遗憾,他那么处心积虑的接近夏侯懋,不就是想在关键时刻擒住夏侯懋,然后勒令城里的魏军放下武器投降吗?
以夏侯懋的性格,他大概不会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说“向我开炮”这么爷们的话,只要控制住了他,拿下郿坞,就是小菜一碟。
赵云教他的拳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中路突进,直击要害,行军作战最重要的原则也是如此,突破敌人的中军,杀死对方的将领,哪怕是砍下对方的将旗,也能以最快的度击溃对方。在战场上,中军是防备最严密的,要想像关二爷在白马那样临阵斩将,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同样,在郿坞里,要想制住夏侯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只有一次机会,早了不行,晚了……更不行。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在等敦武的信号,只要敦武一到,他就会立刻下手,制住夏侯懋。可是万万没想到,夏侯徽抢在敦武前面来了,于是形势就生了急剧逆转,夏侯懋暂时安全,他却落入了险境。
从杂乱的脚步声可以听得出来,隔着一架薄薄的屏风,至少有二十个甲士站在他的面前,这二十个甲士中,至少有五具手弩。他可以冲出去,击倒其中的一两个,然后就会被其他人围住,砍成肉酱。
夏侯懋不够爷们,他魏霸同样也没那么大无畏。魏霸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背靠着墙,以免自己落入四面受敌的地步,他左手握盾,右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同时慢慢的拽住了墙帷,深吸了一口气,凝神静听,耳连回响着师父赵云无数次说过的话,仿佛又回到了那块习武的悬空巨石上。
“静如处子,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动如脱兔,似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
第145章 诈尸
魏霸站在暗处,那些甲士站在明处,光从他们的身后照进来,在屏风上映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百书斋 baishuzhai]从这些影子,魏霸能看得出这些人离自己有多远,也知道他们只要一个进步突刺,手中的长矛或铁戟就可以刺破自己的胸膛。
他心跳如鼓,一阵寒意笼罩了全身,头皮也有轻微的麻。他松了松手指,又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盾牌和短刀,尽可能的放慢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不能失去理智。现在冲出去,也许很威猛,也许很热血,可是他最多只能杀死两个甲士,运气好的话,能杀死三个,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魏霸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夏侯徽,虽然他能清晰的听到夏侯徽变得有些刺耳的叫声。夏侯徽还在堂上,夏侯懋却已经到了门前。这姑娘看来是恨我恨得很了,不亲眼看到我死,她是誓不罢休啊。
正如魏霸所想,夏侯徽对他恨到了极点,不仅是因为魏霸蛊惑夏侯懋,致使整个关中陷入了危险,更因为魏霸让她遭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失败,品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此刻,生死一线,而墙角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甚至连墙帷都没有一丝抖动。夏侯徽看到这个景象,更坚定了要杀死魏霸的决心。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保持冷静,足以说明魏霸是个可怕的对手,有着乎他年龄的冷漠和残忍——不仅对敌人残忍,更是对自己残忍。
她要杀死魏霸,哪怕是死,也要为大魏除去一个可怕的对手。
“攻击!”
“喏!”甲士们齐声大吼,跨步向前,长矛、铁戟推倒了屏风。露出了魏霸那张有些白的脸。弩手们瞒准他,手指扣动了弩机。
就在甲士们动的那一瞬间,魏霸突然用力一拉,整片墙帷被他扯落,带着尘土和上面的挂钩落了下来,迎头罩向那些甲士。与此同时,他侧身向前,用盾牌护住面门和后背,向两柄长矛之间冲了过去。
锋利的矛头从盾牌上划过。出刺耳的摩擦身。魏霸挥起短刀,硬生生推开一柄刺向他小腹的铁戟,短刀顺着戟柲滑了过去,刺入那个甲士的咽喉,手腕用力一翻。搅烂了他的喉咙。
墙帷带着风声,呼啦啦的落了下来,将魏霸和甲士们全部罩在其中。甲士们眼前一黑,顿时慌张起来,他们明知道魏霸就在身边,却不敢胡乱出手,生怕砍中自己人。挤在一起。他们的长矛、长戟也无法使用,反不如魏霸手中的短刀来得更利索。
夏侯徽看着墙帷之中涌动的人形,尖声叫道:“上前攻击,杀死他们。所有人!”
甲士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夏侯徽的命令,纷纷上前攻击,不管那个扭动的人是同伴还是魏霸。全部杀死,宁可误杀同伴。也不能让魏霸逃脱。
也亏得这些人是经过战场历练的冷血精锐,才能对夏侯徽这个残酷的命令不折不扣的进行,换了普通士卒,此刻只怕就要乱成一团。
长戟、长矛纷纷出手,数十柄手弩也厉啸着射出一支支利箭,在这几步之间,任何铁甲都无法挡住这样的攻击。顷刻之间,十几个挣扎的人全部倒下了,鲜血迅染红了被扎破的墙帷,在大堂上肆意流淌。
眼看墙帷之下没有一个再动的,夏侯徽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犹自不放心,正要下令揭开罩在这些尸体之上的墙帷,找到魏霸,砍下他的级,门口突然响起了暴烈的喊杀声。
敦武带着朱壹等人赶到了。
夏侯徽冷笑一声,再次看了墙帷下的尸体一眼,转身就走:“撤退!”
“喏!”甲士们轰然应喏,听到这一声命令,他们立刻转过头,护着夏侯徽向前杀去。
朱壹身材高大,他透过人群,看到堂上鲜血横流,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尸体,却没看到魏霸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顿时一阵麻,眼珠也红了。他大吼一声,双手握刀,将涌向门口的一个甲士砍翻在地,同时大叫:“少主——”
敦武等人听到朱壹的叫声,也紧张起来,顾不上去堵截夏侯懋,纷纷向堂上冲过来。可是门口狭窄,夏侯徽和那些甲士们急着要出去,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的冲进来,双方就在门口展开了搏杀。
魏家武卒武技高强,魏延配给魏霸的这些武卒都不是弱手,可是夏侯徽身边的这些人同样不是普通士卒,他们和魏家武卒一样武技高强,一样冷血,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夏侯徽的命令,为了杀死魏霸,不惜将几个同伴一并格杀。他们深知夏侯徽的身份贵重,如果夏侯徽死在这里,他们就是冲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要冲进来救自己的少主,一个要护着自己的主人冲出去,几十个勇士就在门口大打出手,谁也不肯让步。敦武知道,魏霸只怕是凶多吉少,而眼前被甲士们簇拥的那个夏侯姑娘就是罪魁祸,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离开,因此连声怒吼,片刻间连杀三人,勇不可当的冲向夏侯徽。
更多的甲士冲到了夏侯徽的面前,以命相搏,以自己的身体力保夏侯徽安全。
双方都杀红了眼,大门内外,一具具尸体倒下,鲜血在青石铺成的地面肆意横流,粘稠而滑腻,不时有人被尸体绊倒,或者踩在鲜血上滑倒,下一刻,他们也变成了尸体,让鲜血变得更多。
夏侯徽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面,脸色白得像手中的丝帕,没有一丝血色。她出身将门,也见过鲜血,却从来没有近距离的见过如此惨烈的厮杀场景,看着刀光飞起飞落,听着战刀砍在铁甲上刺耳的刮擦声,砍开皮肉,砍在骨头上的闷声。看着一股股鲜血飚起,听着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看着一个个强壮的勇士倒下,听着一声声凄厉的呻吟,她呆若木鸡。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的向后退步,不知不觉的离开了甲士们的保护。失去了甲士们的扶持,她只觉得两条腿簌簌抖,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晃了两晃,向地上倒去。
眼看着她就要扑倒在地,一张被割断了咽喉,满面血污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夏侯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恐惧从胸膛里憋成一声尖叫,穿过她的喉咙,冲出她颤抖的双唇,冲入每个人的耳朵。
“啊——”
“姑娘小心。”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从她背后伸了过来,穿过她的腋下。搂上了她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酥胸,同时也扶住了她软绵绵的身体。
夏侯徽站稳了身体,刚要转头致谢,忽然想到了什么。软软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她嘴唇哆嗦着:“魏……魏霸?”
“是我,姑娘。”魏霸一手搂着夏侯徽丰满的胸口,一手将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旁,微微一笑:“很遗憾。未能让姑娘如愿,我还活着。”
夏侯徽彻底懵了。她不明白魏霸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明明看到被墙帷罩住的人都被砍倒在地。
“你……你怎么会没死?”
“姑娘也可以当我死了,把我当成鬼魂,我不介意的。”魏霸轻笑一声,同时吐气开声:“住手!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正在厮杀的甲士和武卒听到这一声怒吼,都吃了一惊。不过魏家武卒面向大堂,刚才就有人看到了从尸体堆里爬起来的魏霸,此刻只有狂喜,倒也不是太惊讶。而那些曹魏甲士听到这一声喝却大惊失色,他们纷纷转过头,这才现不仅他们要保护的夏侯徽被敌人制住了,而且这个敌人就是刚刚被他们杀死的魏霸。
一股寒意涌上了他们的心头,勇气和力气一起,瞬间被抽离了他们的身体。
敦武等人大喜,迅将仍在顽抗的甲士砍倒在地,涌到魏霸身边,控制住了局面。
“少主,真的是你?”敦武又惊又喜:“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然是我。”魏霸用沾满了血的手臂擦了擦有些痒的鼻子,松开了面无人色的夏侯徽,看着她胸口丝衣上的那个血手印,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摸到的地方为什么那么软,那么丰盈。不由得愣了一下,连敦武的问题都忘了解答,直到觉敦武、朱壹等人的眼神明显不对,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没有回答敦武的问题,他能活下来,看起来很牛逼,其实是一个有些丢脸的事。
他扯落了墙帷,从墙角冲出来,杀死了一个甲士之后,就借着冲劲顺势躺倒在地,缩成一团,用盾牌挡住身体的大部分。那些被墙帷罩住的甲士视线受到干拢,根本没有现他的动作,也就不会有人会想到向地面攻击。墙帷外面的甲士们更不会想到这一点,他们只顾砍倒那些还站着的人,哪里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砍倒的魏霸没等他们砍,就主动的躺在地上装死了。
这一招其实并不高明,如果夏侯徽还有一点时间,让人揭开墙帷,被甲士的尸体压在下面的魏霸同样难逃一死。不过当此千钧一之际,魏霸也只能想出这样的招数,尽可能的争取一些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他所能希望的只有这一线生机。
他等到了这个机会,敦武带着援兵及时杀到,吸引了夏侯徽的注意力,双方在门口展开惨烈的厮杀,这才给了他“诈尸”并生擒夏侯徽的机会。
这种丢脸的事,他当然不能在下属面前说出来,所以他一本正经的盯着夏侯徽说道:“其实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个不甘心的厉鬼,来找这位姑娘报仇的。”
敦武等人哪会相信这些,他们哈哈大笑,夏侯徽却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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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节回来,现已经跌出新书月票前十了,深感形势的严酷,无奈中……
第148章 一盘棋
郿坞之中,内城的正庭之中,灯火通明,堂上摆了四张案,赵云、魏延坐在上席的两张,魏延的下手坐着魏霸,赵云的下手坐着赵广,邓芝与赵广同坐。他们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尽情的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堂下,几十张案席摆满了庭院,魏延的部下一边,赵云的部下一边,原本泾渭分明,不过这次双方合作,大败魏军,眼看着整个关中都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心情非常好,你敬我,我敬你,已经分不清谁是赵将军的部下,谁又是魏将军的部下。
作为功,魏霸得到了最多的景仰,也喝了最多的酒,如果不是想着呆会儿还有大事要谈,着意控制,魏霸早就出溜到地上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喝得面红耳赤,头晕脑胀,只得央求师兄赵广来挡驾。
赵广既高兴又羡慕,魏霸立此奇功,马上又要升官了,这离他上一次升任丞相府参军才不过半年。
“子玉,下次有什么好事,可不能再这么瞒着我们。”赵广半真半假的埋怨道:“你在关中快活,我父亲却伤心了很久,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就这么死了,他很失落的。”
魏霸哈哈大笑,搂着赵广的脖子。“师兄,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一次是没办法,不保密,我的小命就不保。”他有些气短的停滞了一下,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道:“不过,拿下关中,只是刚刚开始,守住关中,才是真正的大事。师兄,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啊,你可要做好准备。”
赵广兴奋起来,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早就准备好了。”
正在和魏延说话的赵云瞟了一眼交头接耳的赵广和魏霸,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文长,伯苗,老夫年事已高。不胜酒力。今天就到为止吧?”
魏延其实还没有尽兴,不过赵云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勉强,和邓芝交换了一个眼神,同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到此为止。”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堂下正在拼酒的将领们纷纷抬起头看着他。“诸位,今日褒斜口一战,大获全胜,不过不值得开心,接下来还有好多大仗要打。还请诸位提高警惕,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如果出了差错,军法可是不容情的。”
众将讶然,只有魏家部曲的将领轰然应诺。过了片刻,赵云的部下才七嘴八舌的答应,乱糟糟的,应付的意思非常明显。
魏霸皱了皱眉。他知道老爹魏延这么做有些越权了。不管怎么说,赵云的部下比他多。资格也比他老,这些话当然应该由赵云来说更合适,就是作为监军的邓芝,也比他更合适一些。他抢着说出来,魏家部曲无所谓,可是赵云的部下会怎么看?赵云本人会怎么想?就算赵云不会计较这些,邓芝会怎么想?
正在这时,赵云看了邓芝一眼。邓芝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阶前,威严的看了一眼堂下的诸位,咳嗽一声:“镇东将军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是魏参军准备的酒太好,喝多了,还是耳朵里塞了鸟毛,听不清楚?”
赵云部下的众将见监军出来说话,支持魏延,又给了他们下台的机会,顿时哄堂大笑,齐声答应后,便鱼贯退出。
魏霸也起身,将赵云、魏延和邓芝请入内堂,重新摆上醒酒汤,然后摊开一幅关中地图。这幅帛制地图是夏侯懋留下的,上面还有一大块血迹。
魏霸向邓芝拱了拱手:“邓将军?”
邓芝微微一笑,端起醒酒汤呷了一口,摇头道:“对关中的情况,我没有清楚。你又是丞相府参军,这次用间长安,更是丞相亲自安排给你的任务,丞相不在,你就是他的代表,还是由你来解说吧。”
魏霸连称不敢,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师父赵云兵力多,资格老,如果要争,他比老爹魏延更有资格争主将的位置。除此之外,邓芝这个监军更是不可忽视,他在名义上甚至比赵云还有言权,因为他代表的皇帝。
没错,他这个中监军是丞相诸葛亮任命的,但名义上,中监军是皇帝派出的监军,只不过天子把这个权利授给了诸葛亮而已——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如果邓芝有不同意见,就算赵云肯谦让,他也要考虑考虑邓芝的想法。
好在邓芝没有和他争,默认了他在这里可以代表诸葛亮,也就是默认了他在诸葛亮亲临关中,或者有明确的命令到达之前,他可以代表诸葛亮做下一步的战术安排。
这就是莫大的支持。
魏延可能觉得无所谓,但是魏霸非常清楚邓芝说这句话的意义。他客气的向邓芝行了一礼,又把目光看向赵云。赵云人老成精,哪会不明白这种微妙的关系。他能顺利出谷,是魏家父子的功劳,魏家为出兵关中花了多少心血,他一眼就能估计得出来,既然邓芝都松口了,他也没必要和魏延去争这个主将。
何况他也知道,他就是一个摆设,如果诸葛亮在这里,大概也不会任命他为主将。
“既然伯苗都欣赏你,你就不要客气了,把关中的情况对我们介绍一下吧。”
“喏。”魏霸不再客气,指着地图,将关中的情况大致解说了一遍。
“如今曹魏的主力在陇右,正与丞相的大军对峙。陇右的情况,我们还不太清楚,只是从曹魏的军报得知,陇右的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已经向丞相投降,现在只剩下陇西郡还在苟延残喘。雍州刺史郭淮及其部下两万人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以过三比一的兵力悬殊,他们击败丞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霸在关中划了一个圈。
“如今曹魏在关中几乎没有什么重兵,除了郿坞这个要塞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之外,潼关已经被我军控制。正在加紧修缮城墙。现在需要我们关注的,还有以下几个地方。”魏霸在地图上一一点过去:“武关,陇山、萧关,还有潼关以北的蒲坂津。另外,还有长安……”
邓芝举起了手,打断了魏霸的话:“子玉,你说我们要防守潼关及蒲坂津、武关、萧关,我都可以理解,为何要防守陇山?”
魏霸放下手。沉默片刻:“邓将军,你可知道曹魏军的骑兵配比是多少?”
邓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曹魏以铁骑称雄,他们的骑兵比例大概有一成左右,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以郭淮手下两万人计。他应该有两千骑兵,就算有两千骑兵,也不能决定整个战局。”
魏霸点点头:“邓将军果然对曹魏的兵力构成很清楚,不过,你还忘了一点,郭淮一直在陇右,而陇右是养马之地。当地驻军的骑兵比例远远高于魏军的平均比例。也就说,郭淮手下有过两千的骑兵,也许是三千,也许是四千。甚至可能高达五千。”
“这四五千骑兵也许无法弥补他和丞相之间的兵力差距,可是如果这五千骑兵突入关中,对我们来说,却是一场灾难。”魏霸摊开双手:“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没有成建制的骑兵。”
邓芝愣了一下,随即脸一红。不过他还是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控制陇山,把这五千骑兵挡在陇右?”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魏霸直截了当的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关中虽然安全了,丞相的压力……可就大了啊。”邓芝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眼神也有些不善。
赵云花白的眉毛微微一皱,端起了醒酒汤,挡住了自己的脸。魏延脸色一冷,刚要说话,魏霸给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对邓芝说道:“请问邓将军,你觉得丞相要全取陇右,进而夺取关中,有哪几个困难必须克服?”
邓芝不以为然的笑笑:“还请魏参军指教。”
邓芝刚才反驳魏霸的意见,现在又换了称呼,很明显已经有些不快。魏延很恼火,也沉下了脸。魏霸见了,接连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邓芝既然能被诸葛亮任命为监军,可想而知,他是诸葛亮信得过的人,为诸葛亮着想是意料之中的事。对于他这样的人,能以理服,就最好不用动粗,否则矛盾只会越来越大,对他的计划非常不利。
“我有一些粗浅的想法,有疏漏之处,还请邓监军不要见笑。”魏霸很客气的说道:“丞相要全取陇右,一是为的就是战马,二是为粮食转运较其他道路方便一些,虽然也方便不了太多,三是为陇右离洛阳更远,曹魏要支援,战线就会拉得太长。”
邓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夺取了关中,关中可以解决这三个问题的两个。”魏霸侃侃而谈:“其一,从年初起,我就劝夏侯懋屯田,现在庄稼已经成熟,我已经安排人抢收,收到了粮食,可以用船运往陇右,供应丞相的大军,解决粮食从汉中转运的困难。”
“其二,我们守住关中,曹魏的援军就无法西进,丞相只要击败郭淮,就可以全取陇右。”
“拿下了陇右,就有了战马,第三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那么,现在的关键就不在陇右,而在关中。关中,才这整个棋局的棋眼。守住关中,潼关以西,都是一盘大棋,丞相进退自如,失去关中,满盘皆输。”魏霸放慢了语,一字一句的说道:“邓将军,你觉得那五千魏军精骑进入关中之后,我们还能守得住关中吗?失去了关中,丞相能顺利的占领陇右吗?”
邓芝沉默不语,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第149章 盟友
邓芝很纠结,他不相信郭淮有五千jg骑,即使陇右是养马之地,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骑兵比例。レsi1uke≈spades;思≈hearts;路≈c1ubs;客レ他相信郭淮手下的骑兵在三千左右,不会过四千。可是三千jg骑依然不可小觑。
如果是列阵对攻,三千骑兵的战力大概相当于一万到一万五千人之间,正如魏霸所说,无法抵消诸葛亮的优势兵力。可是如果这三千骑兵不是列阵对攻,而是进入关中游击,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三千jg骑,即使是面对一万步卒,他们也敢起攻击,而且有较大的胜率,纵使情况不利,他们也能飘然远去,在暗中寻机再战。
换句话说,如果让这三千jg骑进入关中,他们除了占领几个战略要地之外,其他的地方还是曹魏的。要防这三千jg骑,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三千jg骑,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三千战刀,随时会将他们砍得七零八落。
魏霸说,要将他们堵在关中以外,应该说,这是无奈之下的最好选择。与其让他们进入关中肆意砍杀,不如让他们去和诸葛亮的大军死磕。
可是,这对魏霸有利,对诸葛亮却非常不利。诸葛亮手下只有马岱的一千骑兵,郭淮的骑兵越多,他面临的困难就越大。困难越大,拖的时间就越长,而魏霸在关中却可以从容部署。
也就是说,魏霸这个安排,是把困难推给了诸葛亮。
邓芝对此很不高兴,但是他没有理由说服魏霸。从全局来看,魏霸这个方案是最可行的方案。
诸葛亮如果在这里,他会选择哪种方案?
邓芝不清楚。没错,他是诸葛亮的亲信,难道魏霸就不是?这次魏霸为间关中,魏延兵出子午谷,他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邓芝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准备稍后向诸葛亮做秘密报告。
魏霸继续讲解。
“除了这几个关口需要人把守之外,我们还有一个骨头要啃。”他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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