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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阅读

作品:霸蜀|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9 02:15:29|下载:霸蜀TXT下载
  拱手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时间不长,众将赶到。夏侯懋一身戎装,满脸杀气的让人把军报给诸将看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初魏霸说诸葛亮可能会出兵陇右。褒斜道的只是疑兵,诸君都不肯信。还说魏霸是降将,用心不良。如今,你们可知道谁对谁错了?”

  众将低下头,不敢反驳。这个情况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诸葛亮这时候出兵本身就不正常,不过有褒斜道的疑兵在,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难接受。可是诸葛亮不在褒斜道,而是陇右,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魏霸当初曾经这么说过,而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可魏霸的推测。

  事实上,就连魏霸本人也不敢肯定诸葛亮会这么做,毕竟这只是以前的计划。然而此刻夏侯懋认定是魏霸一个人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夏侯懋收回军报,挥挥手,严肃的说道:“陇右是国家养马之地,不容有失。郭淮只有两万人,而且现在天水、南安反叛,情况不明,仅凭他现有的兵力,很难确保陇右安全。我决定派兵支援,哪位将军愿意请缨?”

  众将面面相觑。这里只有一万人,至少要留下一半防备褒斜道里的蜀兵,五千人赶往陇右,加上郭淮的手下,也很难面对诸葛亮的八万大军。这一去,能不能立功且两说,能活着回来,便是运气好。明知前面是个死,又有几个大无畏的愿意出头?

  见平时一个比一个牛气的将领们都不说话了,夏侯懋更是生气,他破口大骂:“诸君往日都是眼高于顶,总想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甚至有人提议要进攻汉中,扫平逆蜀。现在诸葛亮主动送上门来了,你们却一个个不说话了?”

  众将尴尬不语,过了片刻,站在角落里的田复挺身出列,双手抱拳:“将军,田某不才,愿意前往。”

  夏侯懋扫视了一圈:“难道在场的诸位只有田都尉有卵子吗,其他人都成了女人?”

  众将面红耳赤,却仍然不肯出列请令。夏侯懋大怒,亲自点将,一口气点了两个杂号将军,十多个都尉。“你们去陇右支援郭刺史,不要多言,违令者,斩!”

  被点名的倒霉蛋只好轰然应喏,转身准备去了。

  “剩下的人,除了本将军的亲卫营以后,全部赶到褒斜道口列阵,不得让蜀军出谷一步。”夏侯懋厉声喝道:“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剩下的人被夏侯懋突然爆出来的威势震服,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意见。

  “滚吧!”夏侯懋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那些将领们赶了出去。

  大堂上又安静下来。夏侯懋扯开了战袍的领子,伸手拿起一块冰塞了进去。他刚才一阵惊吓,又了一通火,早就浑身是汗,有了这些冰,他才觉得凉快了些,可心里还是火烧火燎的,惶惶不安。

  他想了好一会:“子玉,我觉得五千人不太够啊。”

  魏霸沉吟片刻:“将军是想把长安的人掉过来?”

  夏侯懋点了点头。

  魏霸却摇摇头:“我觉得不妥,长安也要人防守,再者,长安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万一有人借事生乱,如何是好?”

  “那怎么办?”夏侯懋一摊手:“仅凭这五千人,我担心守不住褒斜道啊。”

  “潼关有守军近千人,可以调他们过来。”

  “潼关?”夏侯懋有些犹豫。

  “将军,诸葛亮在陇右,赵云在褒斜道,只有守住这两个地方,关中才是安全的。如果关中丢了,就算潼关固若金汤,又能如何?”

  夏侯懋想了想,觉得魏霸说得有理。潼关虽然险要,对于魏国来说,却是内地的关障。除非是蜀军占领了整个关中,潼关才有意义,否则潼关守得再好,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既然如此,我就下令征调潼关的守卒,让他们赶来增援。”

  “将军英明。”

  夏侯懋这才露出笑容,他拍拍魏霸的肩膀:“魏子玉,这一战之后,我想没有人会因为你是降将而怀疑你了。你用心做事,帮我击退诸葛亮,我一定向陛下举荐你。”

  “多谢将军,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夏侯懋仰天大笑。

  夏侯懋虽然对魏霸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却还是没有让魏霸赶去潼关,他让魏霸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魏霸求之不得,他又献一计,可以征那些刚刚筑完城,正准备回家秋收的百姓,以及那些参与屯田的百姓,一起帮助守城。这些人野战不行,可是守城却是可以的。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增加一万兵力,可以把守城的兵力替换出来,加强野战的兵力。

  夏侯懋非常满意,立刻安排人去办。他遗憾的说道:“只是可惜,秋粮眼看就要熟了,却来不及收割,只能白白的丢在田里。”

  魏霸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守不住褒斜道,连整个关中都不是将军的,更何况这些粮食。”

  夏侯懋长叹一声,非常无奈。东南有大战事,他还指望着这些军粮能够缓解朝廷的粮食危机,好立个功呢,现在倒好,白白的烂在地里了。

  “子玉啊,我有些后悔了。”夏侯懋看着南方欲与天比肩的终南山,忽然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早点听你的。如果早点听你的,提醒郭淮他们小心,现在也不会这么紧张。我很担心,这些援军远远不够,而且也未必赶得上。”

  魏霸沉吟片刻:“这也未必。”

  夏侯懋诧异的看着魏霸:“你的意思是……”

  魏霸无奈的笑了一声:“将军,蜀军虽然兵力占优,可是没什么骑兵,据我所知,只有原属马的一千余骑,现在由马的从弟马岱率领,除此之外,蜀汉没有成建制的骑兵。这是其一;蜀汉兵力虽众,却以新兵为主,没什么实际作战经验。这是其二;诸葛亮是个书生,从来没有过指挥大军的经验。蜀汉军中,作战最有经验的是我父亲和我师父,现在他们一个被贬,一个作为疑兵在褒斜道,就连稍有经验的吴懿都被留在了汉中,诸葛亮身边都是一些书生。这是其三;有这三个不利因素,他要想战胜郭刺史,又哪有那么容易?”

  夏侯懋沉吟半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第137章 两个女人的较量

  夏侯徽带着两个侍女,款款的下了车。( 百书斋 baishuzhai )彭小玉躬身在门口迎接,刚要下跪,夏侯徽托住了她,轻声笑道:“好了,你我虽身份悬殊,却没有主仆之义。我也知道,魏将军没有把你当普通的婢女看,你就不用行那么大的礼了。”

  彭小玉行了一个躬身礼,一边将夏侯徽往屋里领,一边说道:“不知姑娘今天前来,有何指教?我家主人随将军去了郿坞,家里可有些不上规矩,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夏侯徽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跟着彭小玉向前走去。“我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公主赏了你家将军几个美妾,那几个美妾原本是我伯父的侍妾,终究不是旁人,我今天来看看,她们在魏将军这里过得可好。”

  彭小玉眉梢一颤,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夏侯徽来到堂上坐下,彭小玉作为半个女主人,在下位陪着,又吩咐留在府中的那三个小美女上来侍候。她们哪怕是夏侯懋的心肝宝贝,在夏侯徽面前,她们依然是奴婢。

  夏侯徽只是扫了一眼,便笑了起来:“看来魏将军眼里只有我伯父。”

  彭小玉躬身道:“夏侯姑娘,我家主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还请姑娘指点。”

  夏侯徽瞥了彭小玉一眼,抿了抿嘴唇:“彭姑娘,你是在考我吗?”

  “不敢,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向姑娘请教。”

  夏侯徽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不喜欢这些以色娱人的女人,可是身为女人,我也知道。她们其实也是为人所迫,并非自己愿意。”

  彭小玉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从魏霸那里听说过,夏侯徽的父亲夏侯尚之所以早死,就是起因于一个侍妾。夏侯尚非常喜欢那个侍妾,可是他的正妻——也就是夏侯徽的母亲却是大将军曹真的妻子,因此文皇帝曹丕下诏赐死了那个侍妾。侍妾是死了,可是夏侯徽的母亲也没能夺回丈夫的心,夏侯尚居然因情而伤。不久就病死了。

  这绝对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由此可见,夏侯尚和那个侍妾是真有感情的。这样的故事如果生在别人的身上,足以让人唏嘘不已,比如彭小玉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是落在当事人的身上,比如夏侯徽,她的感受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毕竟这件事中,她的父母都是受害者。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秘梓,彭小玉才会如此应对,她相信经历过这样的事,夏侯徽不可能像清河公主那样心狠。恨不得即刻处死这几个可怜的女人。

  “怎么只有三个,还有两个呢?”

  “将军让她们回去探亲了。”彭小玉不动声色的说道:“估计还得个把月才能回来。”

  夏侯徽淡淡的应了一声,立刻转换了话题:“听说魏将军明了一个游戏,我很是好奇。可能教我?”

  彭小玉立刻答应,让那三个小美人拿来了麻将,教夏侯徽怎么玩。夏侯徽是智商不亚于彭小玉的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玩了几把,便一手推开。叹息道:“你家将军果然是算学天才,连明的游戏都有算学有关。这个游戏变化多端,想来以后一定能大受欢迎。”

  彭小玉笑道:“我家主人如果能亲耳听到姑娘的夸赞,一定会非常得意。”

  “魏将军是个很容易得意的人吗?”夏侯徽眨了眨眼睛:“我看他可不像是个为了我一句夸赞就会得意的人啊。”

  “别人的夸赞也许无所谓,可是姑娘的夸赞,他一定会很得意。”彭小玉不着痕迹的掩饰道。她听得出来,夏侯徽今天来,不仅仅是看看那几个女人的事。

  “彭姑娘,你过奖了。”夏侯徽起身道:“你虽然名义上是婢女,可是我知道,魏将军从来没有把你当婢女。为了你,他还和你兄长生了冲突,可见在他心里,你的地位是很不一般的。”

  “我家主人待下人仁厚,并非对我一人如此。”

  “是吗?”夏侯徽拉起彭小玉的手,轻声笑道:“怪不得他身边的那个叫敦武的亲卫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连他逃亡也不离不弃。”

  “敦武是他的亲卫,自然会为他做任何事。”

  夏侯徽嘴角挑了起来,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她看看四周,又接着说道:“魏将军待人仁厚,可惜,对彭姑娘你却不怎么仁厚。”

  彭小玉警惕的挑了挑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姑娘这是从何说起?”

  “很简单。”夏侯徽站起身,环顾四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他故意购置家业,做出一副想在长安久居的样子,实际上却不过是遮人耳目,为自己逃离长安做准备。和这些重金购来的家具一样,你这个与众不同的婢女,也不过是他取信于人的一个信物。”

  彭小玉虽然极力想保持镇静,可是在夏侯徽的逼视下,她还是露出了慌乱和不安。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有足够的心计,可是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不论是心计还是地位都高于她的对手。魏霸一到长安,夏侯徽就对他有所怀疑,只是魏霸谨慎,一直没有露出破绽。彭小玉来得迟一些,她根本不知道魏霸曾经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在这一点上,彭小玉远远没有夏侯徽对魏霸那么了解。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也有同样的猜测。魏霸有事瞒着她,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种可能:魏霸是诈降,所以不想让有一个魏人细作领兄长的她知道内情,他把她留在身边,并不是因为他原谅了她的背叛,而是想把她当作一个鱼饵。正如夏侯徽所说,一个遮人眼目,好让他有机会逃走的信物。

  本来只是她自己内心的一个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现在夏侯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结果,她一下子崩溃了。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猜想成了事实。

  她希望自己很坚强,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个结果,只可惜,她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只是一刹那的失神,就被夏侯徽紧紧的抓住了。

  夏侯徽暗自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远远没有彭小玉想的那么有把握,进门之前,她甚至没有一点点确凿的证据,否则她早就直接面对魏霸,也不用趁魏霸不在的时候来诈彭小玉。可是现在,她肯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从彭小玉露出的破绽上,她可以确信魏霸是诈降,他的目的就是接近夏侯懋。

  这个结果,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

  得到这个结论,夏侯徽并没有任何的得意,相反,她变得非常紧张。魏霸此刻就在夏侯懋身边,如果他想对夏侯懋不利,那夏侯懋随时都会有危险。夏侯懋一旦死了,或者丢了关中,那夏侯氏在整个军中的势力将会遭受再一次重创,包括她在内,都可能有性命危险。

  夏侯徽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彭小玉慢慢的坐了下来,面色煞白。

  时间不长,一队甲士包围了宅院,包括彭小玉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投入都督府地牢。第二天清晨,夏侯徽在二十个骑士的护卫下,冲出了长安城,直奔郿坞。

  ……

  征召百姓帮助守城的消息一出,顿时激起了极大的反应。那些参加修缮城池的百姓原本指望着可以回家秋收,现在却要来守城,辛苦了一年的粮食无法收割,生计没了着落,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纷纷以各种名义抗命,到夏侯懋面前来请愿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让夏侯懋烦不胜烦。

  这其中就有一个魏霸的熟人:赵素。

  赵素在夏侯懋面前义愤填膺的大喊大叫了一通之后,退了出来,给站在廊下的魏霸使了个眼色。魏霸点点头,借口出恭,拐到了侧院。他刚进茅房,就看到了赵素蹲在坑位上,看到他,赵素扭了扭头,示意他蹲在旁边的坑位上。魏霸有些尴尬,也只好解下腰带,蹲了下来。赵素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埋怨道:“我说魏子玉,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丞相出兵这么久了,你也不跟我联系?”

  魏霸笑了一声:“公朴,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摆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赵素翻了个白眼,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裤腰带:“我说魏大人,我现在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

  和魏霸在茅房里长谈了一次,解了心头疑惑的赵素两条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瘸一拐的出了郿坞,心神却是轻松无比。他刚刚坐上牛车,一队骑士从远处飞奔而来,卷起一阵狂飚,冲向城门。急促的马蹄踢起滚滚的烟尘,如一条巨龙,咆哮而来。赵素眼疾手快,立刻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张温反应慢一些,被呛得咳嗽不已。

  “哪来的莽夫,奔丧么?”张温一边咳嗽,一边压低了声音骂道。

  赵素嘿嘿一笑:“的确,他们是离死不远了。”

  张温看了他一眼,顿时来了精神,脸上泛出异样的红光:“如何?”

  “如何?”赵素拍拍张温的肩膀,给张温递了个得意的眼神:“你我这两条咸鱼,化龙的机会到了,就看我们能不能跳过那道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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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o章 差之毫厘

  魏霸虽然被软禁了,却没有一丝颓丧的感觉,相反,他显得很轻松,似乎肩上卸下了一个重担,脸上还多了几分笑容。[ 百书斋 baishuzhai ]

  这份笑容让夏侯徽心中的挫败感更加强烈。

  纵马奔驰了一天,又和魏霸唇枪舌剑的较量了一番,夏侯徽很疲倦,本想洗个澡,吃点东西,便早点上床休息。可是当她浴后穿着一袭轻薄的丝衣,推开窗户,听到了魏霸爽朗的笑声时,她不由自主的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房门。

  魏霸被软禁的地方和她住的地方靠得很近,中间只隔了几个房间。魏霸正坐在空旷的高台上,视旁边监视他的十多个甲士于不顾,悠然自得的在品酒赏月。他身前的案上摆了很多瓜果,还有一个大大的冰盆,可以想见,夏侯懋虽然软禁了他,却对他依然看重,给了他极高的待遇。

  魏霸也看到了夏侯徽,他举起酒杯,冲着夏侯徽示意,朗声笑道:“夏侯姑娘,如今我是闲人一个,对姑娘没什么威胁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其寂寞,姑娘可来共饮一杯否?”

  夏侯徽犹豫了片刻。这时代虽然没有男女不能同座的规矩,可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年轻男子,而且是刚刚互相斗了一场的降人,一起喝酒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很想借机再与魏霸较量一番,眼前便是一个好机会,她又舍不得放过。而魏霸刚才说的几句话中,“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十个字看似普通,却又自有一番意味,也让她有些心动。

  “魏君请容我更衣。稍候便来与魏霸共饮。”

  “不妨,姑娘请自便,我有的是时间。”魏霸说道,一边示意人别外搬一张案席来。过了一会儿,夏侯徽换上了一套常服,从房里走了出来,在魏霸准备好的席上坐好,拈起冰盆的瓜果咬了一品,一股凉意顿时驱走了心里的燥热。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魏君,请!”她举杯相邀:“现在不用邀明月了。”

  魏霸大笑,举起杯,一饮而尽。“姑娘有一颗玲珑心。”

  夏侯徽浅浅的呷了一口,放下杯子。又拈起一块瓜果,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着。她看着怡然自若的魏霸,忽然笑道:“我让魏君失去自由,魏君不恨我吗?”

  魏霸瞟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恨。你这么做,虽然有些冒失。却也情有可原。如果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当然了,我可能比你做得更暴烈一些。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姑娘没让将军杀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夏侯徽暗自叹息,她何尝不想让夏侯懋把魏霸抓起来严刑拷打,追问真相,而不是像这样软禁了事。可惜。夏侯懋现在根本不信她。

  “可是,毕竟我是让魏君失去了建功的机会。“

  “不然。”魏霸佯装听不懂夏侯徽话中另有含义。潇洒的挥了挥衣袖。“我本来就没想过富贵,更不想与我师父为敌,之所以为将军出谋画策,不过是感于将军的一片厚爱。现在姑娘一言,让我脱离不得不与我师父对阵的窘境,我其实是非常感激姑娘的。”

  “魏君真是仁厚之人,难怪会对害了你的彭姑娘也既往不咎。”

  听到彭小玉的名字,魏霸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良久。“小玉的伤重吗?有没有性命危险?”

  夏侯徽没有立刻回答,为了从彭小玉口中得到答案,她下令动了大刑,彭小玉现在只剩半条命了,却一句对魏霸不利的话也没说。只是这些她不想让魏霸知道,她撇了撇嘴:“彭姑娘真是命好,她两次出卖你,你却还关心她的生死。”

  “不对,她没有出卖我。”魏霸打断了夏侯徽的话:“在汉中那一次,她并不知道她的兄长有什么计划,是她的兄长说我那块玉是她家传的宝物,所以才把玉拿了去给他看。至于这一次,我可以肯定,纵使她说了些什么,也是屈打成招。”

  他叹了一口气:“我本想保护她,现在看来却是害了她,早知如此,还是让她随他兄长去宛城的好。”

  夏侯徽眉毛一挑:“你这么肯定?”

  魏霸黯然一笑:“我可以肯定。因为我不是诈降,她又怎么可能出卖我?你以为你得到了真实的消息,其实不过是屈打成招的谎话罢了。我可以理解,换了我挨打,我也会胡说八道,你们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这样的事并不新鲜,几乎每天都在生。”

  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夏侯徽,眼中有怒气隐现:“夏侯姑娘,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你会因此遭到报应的。”

  夏侯徽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是该感慨于魏霸对彭小玉的信任和关心,还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羞愧。她从魏霸的神情可以看得出,魏霸的确对彭小玉没有任何怨恨,有的只是怜惜。可是她却不知道,魏霸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知道彭小玉根本不知道他诈降的事,这件事,只有敦武知道,他从来没有对彭小玉提过一个字。夏侯徽越是说得肯定,越是说明这其中有诈。

  如果他知道彭小玉已经猜出了一点什么,他大概就不会这么肯定了。

  “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夏侯徽低下头,不想让魏霸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她顿了顿,让自己恢复平静,才接着说道:“我还是认定你是诈降,虽然伯父不信,可是把你软禁起来,我相信你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了。”

  魏霸撇撇嘴:“我倒想听听姑娘的高见。如果我是诈降,那我又怎么接应蜀军呢?”

  夏侯懋眉头微微皱起,她一直怀疑魏霸是诈降,可那只是一种感觉,她并没有任何证据,有时候她都说不清自己对魏霸的怀疑究竟是出于直觉。还是出于嫉妒——正如魏霸所说的那样,是想为司马师出一口恶气。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魏霸如果真是诈降,除了接近夏侯懋之外,还有哪些具体的手段。现在魏霸问起,她不得不沉下心来,仔细揣摩魏霸可能的方案。毕竟接近夏侯懋,以刺杀夏侯懋为手段的诈降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最后还要落实到军事行动上去才有意义。

  她沉思了很久:“我想。你们应该是主力出陇右,别部出关中,夺长安,攻占潼关,以阻援军。”

  “谁来执行呢?”魏霸不动声色的问道。现在说这些,其实是事后诸葛亮,以夏侯徽的聪明,能猜到这些并不意外。他只是想知道,夏侯徽会不会想到子午谷的那一支奇兵。

  “诸葛亮主力在陇右,褒斜道里的疑兵应该在一两万人,再留下一两万人守汉中。兵力似乎已经用尽。”夏侯徽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打量魏霸的神情。魏霸的嘴角轻挑,似乎有些不屑。这让她有些生气,觉得魏霸这是在蔑视她,越想得更加投入。“既然你是诈降,那么你的父亲……”

  夏侯徽忽然打了个寒颤。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脱口而出:“你父亲率领一支奇兵出子午谷,直扑长安?”

  魏霸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夏侯徽却是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几乎要站起身来,冲出去告诉夏侯懋这个非常危险的可能。可是看到魏霸那副轻蔑的样子,她又不自信起来,生生的让自己坐稳了。

  “姑娘,你这就叫疑人窃斧。”魏霸举起杯子,冲着夏侯徽示意。“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认定我的诈降,可我不是诈降,我父亲自然也不会领什么奇兵,他还被诸葛亮冷落在汉中,失去了兵权。好吧,就算你猜对了,我父亲率领一支奇兵出子午谷,那么你去问问将军,子午谷能走吗?”

  夏侯徽忽然有些赧然。子午谷失修多年,无法通过大军,这已经是好多人确认无疑的。靳东流这么说过,夏侯懋派出去的细作这么说过,跟着魏霸去子午关的田复、徐然也说过。这么说来,子午谷根本不适合行军,而她的猜想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成了异想天开。这一点说不通,其他的所有猜想都轰然倒塌。

  这大概也就是魏霸一点也不紧张的原因,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只是她胡思乱想的猜测。

  或者,魏延会从别的路走?出襄阳,奔宛城?夏侯徽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魏霸冷笑不语,如垂钓的姜太公。

  ……

  同一时刻,子午关西五里,丰水哗哗作响,流出南山,奔向渭水,奔向长安。

  魏延顶盔贯甲,身上还背着一袋干粮,却健步如飞,从小船上一跃而下,一点也看不出在子午谷上已经走了十来天的样子。在他身后,无数的将士鱼贯下船,每一个人都是全副武装,斜挎粮袋。队伍很长,如同一条长龙从山里探出了头,不知道后面还有多长。

  陈祥看到了魏延高大的身影,连忙赶了上去,躬身拜见。

  魏延借着火把的亮光看了他一眼,着急的问道:“星睿,子玉在哪里,他安全吗?”

  陈祥躬身道:“少主军很安全,不过他人在郿坞,要助赵将军出谷。”陈祥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潼关的守军已经被调开,少主希望将军能够立刻抢占潼关,然后利用准备好的材料加固城防,做好固守准备。曹魏一旦得知我军兵出关中,他们很快就会派重兵来抢关,潼关能否守住,关系整个战局。”

  “这还用他说?”魏延不屑一顾,他沉思了片刻,又对陈祥说道:“你还能见到子玉吗?”

  “能!将军,你要见少主?”

  “不,我是想让你通知他离开郿坞,接应赵将军出谷的事,我来办。既然潼关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先去郿坞击败那五千魏军,接应赵老将军出谷,然后再赶往潼关,时间绰绰有余。”魏延一挥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子玉安然无恙。你能办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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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谁信?

  夏侯徽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觉得很郁闷。[ 百书斋 baishuzhai ]明明魏霸比她大了不过一两岁,而且魏霸现在是囚犯,她是半个主人,主动权应该在她手里才对,可是几句话说下来,她越想越憋屈,对面的魏霸似乎吃定了她,对她的试探也好,威胁利诱也罢,根本无动于衷,反倒摆出一副长辈看晚辈的淡定,高深莫测的笑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夏侯徽皱了皱眉,放下了酒杯,双手交叉在一起:“我承认,你很谨慎,几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这么说,我还是有破绽被姑娘你现了?”魏霸轻松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何不告知将军?”

  “我伯父……现在很忙,而且他很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我不想拿这件事去打扰他。”夏侯徽浅笑一声:“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能将你和我的伯父隔开,不让你影响到我军的行动安排,我的目的便达到了。魏君,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不错。”魏霸承认夏侯徽说得没错,不管他是不是诈降,只要把他软禁起来,让他挥不了作用,都是一个很妥善的处理办法。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夏侯懋非常信任他,也舍不得放弃他,还是听取了夏侯徽的建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心理是很容易理解的。

  不过,这个办法如果在一开始就采用,那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想。到了今天这一步,夏侯徽别说是软禁他,就是杀了他,对整个局势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就像山上的石头,如果一开始就稳住它,不让它滚动。那当然没问题。现在石头已经滚到半山腰,甚至到了山脚下,只等最后一击了,要想拦住它,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诸葛亮兵出陇右,师父赵云就在不远处的褒斜道里,老爹应该也在子午谷,蜀汉的所有部署都已经动,根本不需要他再去推动。就算是赵素因为他的死而停止一切行动。蜀汉的攻势也不会停止,只不过是最后能不能占领整个关中的问题。

  “这是个防患于未然的办法,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魏霸用手中的酒杯指了指南山,“我师父就在褒斜道中。我如果要为将军出力,就面临着和师父对阵的可能。如今姑娘一言,让我脱离了这个窘境,我也是感激不尽啊。”

  夏侯徽看着魏霸,淡淡一笑,目光慢慢的挪到魏霸身后的敦武身上,嘴角轻轻一挑:“魏君。不想听听我现了什么破绽吗?”

  “姑娘如果有兴趣,就说来听听,权当谈资吧。”

  夏侯徽气得嘴一撇,魏霸越是淡定。她越是生气。她吸了口气:“我听说魏君对下人很仁厚,下人对魏君也忠心耿耿。可是,魏君身边这个本来应该是最忠心的人,却不是那么忠心。”

  魏霸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敦武。有些诧异:“你是说他?”

  “嗯。”夏侯徽点点头:“魏君可能不太清楚,对魏君的试探。从开始就是我安排的,当然也包括那些故意接近你这位忠心耿耿的人。”

  魏霸眼珠一转,有些紧张起来。他现在明白夏侯徽为什么会有不对劲的感觉了。敦武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当初把他的情况透露给夏侯徽的人的,却正是敦武——当然那是他的安排,可是这样的结果就有些生硬,不够自然,这才引起了夏侯徽的警觉。

  夏侯徽开始不知道他的为人,所以只是有些异样,却感觉不出问题在哪里。现在夏侯徽通过彭小玉知道他对下人很宽厚,而他身边的人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这和敦武的所作所为就有了明显的矛盾,终于被夏侯徽现了破绽。

  有了这个破绽,夏侯徽可以得出更多的结论。毕竟他所做的一切,如果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会有不同的结果。如果不是今天他的反击很有成效,一下子挑起了夏侯懋的怨气,而夏侯懋又不是那么信任他,只怕现在就不是软禁的问题了,也不会有冰镇的瓜果享受,要享受,也只有酷刑了。

  别看夏侯懋喜欢他,可是一旦能证明他是诈降,哪怕是只有几分可能,夏侯懋也会翻脸,变身为凶残的魔王。

  自己无意中,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而起因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

  魏霸的后背一阵冷汗,如果不是已经演了几个月的戏,又刚刚在夏侯懋面前大获全胜,他此刻未必就控制得住情绪。

  这姑娘究竟是人是妖?怪不得彭小玉斗不过她,简直是人精嘛。

  “还有吗?”

  “还不够?”

  “显然不够嘛。”魏霸笑了起来:“你不妨现在就去对将军说,看你这个理由够不够。你既然没对将军说,却来对我说,大概还是想抛砖引玉,想从我这里再掏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吧?”

  夏侯徽沉默不语。她的心思又一次被魏霸猜中了,仅仅这个理由,是不足以证明魏霸是诈降的。如果夏侯懋不信任魏霸,她现在可以将魏霸投入大狱里,几番一折腾,估计他什么都肯招,现在夏侯懋对魏霸非常看重,又怎么可能仅凭这一条理由就把魏霸投入大狱。

  “夏侯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太过敏感了。”魏霸呷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击败了你未来夫君司马师?”

  一听到司马师的名字,夏侯徽突然恼怒起来,站起身,拂袖而去。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件事,得知了三马同槽的梦,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之后,她对这门亲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偏偏魏霸还死抓住这件事不放,而夏侯懋也认定了她是想为未来的夫家出力,想挖他的墙角。如果是以前,也许她要承认的确有点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她对司马家一点好感也没有,又怎么会为了司马家而伤害夏侯家的利益。

  问题是,谁能信她?

  ……

  陈祥思索片刻,对魏延说道:“将军,我觉得这样不妥。”

  魏延诧异的转过头,眉头紧皱:“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祥有些紧张,却还是坚持说道:“将军,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妥。”

  魏延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抬腿踢了陈祥一脚:“小竖子,还真是跟谁像谁啊。你才长了几根毛,竟敢质疑老子的决定?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的少主在这儿,他敢说老子做得不妥?”

  陈祥胀红了脸。单腿跪倒在地。“将军,少主再三说过,抢占潼关,是最关键的任务。潼关长年失修,破损不堪,他为了不引起夏侯懋的注意,也只能暗中准备修城的木料。不能光明正大的修城。如果不能赶在曹魏援军赶到之前把城修好,伤亡必然会很大,能不能守住关中,也没有保证。战场紧急。留给将军的时间并不多,长安离郿坞两百六十里,离潼关也有两百里,仅是路上来回就需要七八天。再加上作战时间,很可能需要十天左右。将军。你耽误不起这十天时间啊。”

  魏延惊讶的看着陈祥。他知道魏霸看重陈祥,当初在上庸和魏风分兵时,魏霸就把陈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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