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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爱恋如风|作者:紫影蓝雪|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7 14:50:43|下载:爱恋如风TXT下载
  的美丽总是想竭尽全力的留住。

  她说,听说当地上有个人要离去之前,天上往往会有星星降落,那些星星是玉皇大帝派下来带这个人上天堂的天兵天将。

  究竟有多少人该走,用多少天兵来带路呢

  宁夏走的那天正好是七夕情人节。所有的人都去赴期待已久的玫瑰之约。只有我,孤零零个人游荡在傍晚的大街上。身边不时会擦肩而过对对的情侣。他们互相喂食巧克力,看着手里的玫瑰花幸福的傻笑。亲密无间的景象是我最深切的渴望。我渴望着,渴望着不久的将来田园会对我这样。离开与回归都是为他,而他并不知晓,就是切明了,又会怎样的应对。

  我坐在文化广场的石阶上回忆那段遥远的童年。手机来了条短讯,是宁夏的。

  末末,陪陪我,我好冷,好孤单。

  宁夏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直望着门的方向。她苍白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化妆,原先黑亮的长发乱成团,像枯草样,没有光泽,不再顺滑。她没穿艳丽的裙装。她不再骄傲,不再那么奔放,像只倦了的绵羊,安静而乖巧的躺在白色病房里的白色床铺上,显得那么沉静,那么纯洁。病痛已经折磨尽她所有的能量,不再做任何徒劳无功的挣扎

  我走进去的时候她的眼睛仍然没有移开门的方向。我知道她在等田园。我说,宁夏告诉他吧,让他来送你。

  她说,不,末末,我是个不值得原谅的人。

  宁夏说,末末,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生活,现在想要的和曾经属于我的都件件失去了,随之要失去的也有我的生命。也许,它们必须要做我生命的陪葬品吧。

  那年的寒风中,我化了很浓的妆,第次牵你的手啊却装作老练的模样,我等你说,等你说我漂亮,哦真的,我真的好想我握着宁夏冰凉的手,为她唱了这首我们都喜欢的歌。

  这是七月里让我觉得最美的歌词,喜欢这首歌只是因为这段开头的词。

  她说,每次想田园的时候,我总会唱这首歌。有所不同的是,我再也牵不到他的手。

  我说,宁夏你会好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和田园说清楚,他会原谅你的。

  她摇摇头说,我不奢望得到他的原谅,只求他能有个幸福的家庭,个真爱他的女人和他平安的过生。

  我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她说,本来我想就这样静静的死去,不给任何人增加痛苦,我害怕熟悉的人为我送行。我怕活着,也怕死亡。活着我有罪恶感,死了就再也看不到我最亲的人了。

  她说,末末,今生这别就永不相见了,欠你的,我来世再还。

  我的眼睛早已模糊,宁夏,你从不欠过我,也许是我太狭隘了。

  我只是希望她的快乐能简单点。代价不那么极端。有时候太高估自己和贬低生活,最终会是场悲剧。

  她说,她已经得到报应了。

  在这之前我直以为她和田园是在起的。直到今天,才知道了事情的另个真相。

  宁夏在个装饰公司做设计。叶川是他们的新客户。他是香港来的影视经纪人。他名下的个演员要来大陆发展,前期的很多宣传工作必须叶川来做。

  个四十岁的男人。个子不太高,操口香港腔,稀里哗啦的,不大好懂。他在香港有家,唯遗憾的是,他太太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生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川总找宁夏陪他吃饭。

  叶川问宁夏,将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宁夏想了想,特别向往的神情。她说,希望能在北京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张大大的双人床。和相爱的人永远在起。

  那个时候宁夏和田园在三元桥附近租了间八平米的地下室。张宽点的单人床,个书桌,个布衣柜,还有田园的母亲为他们结婚缝的大棉被,和最初的北漂差不多,这是他们全部家当。每天挤300路上班,为此宁夏丢了两部手机。

  叶川大笑,宁夏你和我们香港的女孩子不样。她们在没学会赚钱之前就有了更高的消费观念。豪宅,名牌,国外旅游啊,她们崇尚的是这些。所以像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敢交香港女朋友的。

  然后他又耸起肩,凑近宁夏很认真的问她,那么以你现在的薪水要攒多久才够买房子啊

  宁夏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田园在家文化传播公司跑报纸广告业务,又累又难。凭她和田园现在的工资,只够吃饭的。还舍不得花。

  可能是香港人的天性吧。大多数男人在家里有老婆,还要在外面养情人。他们带情人与朋友吃饭时,会大方的介绍说,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叶川说,他太太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他的事,就是没能给他生个孩子,其实她特别喜欢小孩子。”

  过了会见宁夏没反应。又说,这个时代结不结婚其实不是很重要,最主要的是自己开心。

  后来叶川等不及了,干脆直接说,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紧接着又说,别那么快拒绝我,你好好考虑考虑。

  对于叶川提出来的那些超现实的条件,宁夏把它看做是种肮脏的,有损自尊的交易。也许这个世道每个人的欲望都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肆意暴露着。

  叶川说,只要宁夏同意,他会送套百平米的房子给宁夏,地点任她选。

  像叶川这样的男人,凭着手里有几个闲钱,毫不含蓄的对任意个年轻女孩发出攻势。钱是他们的资本,青春是我们的资本。对于男人来说,也许承诺比刷他的信用卡还心疼。

  宁夏是爱田园的,但是他们的爱能带来什么实际的效应呢互相那么辛苦的赚钱,又都舍不得乱花。支撑着个渺小的连朋友都不敢带回去的家。那种只有两个人,什么都没有的生活,彼此都备受煎熬。

  田园在元旦之前失业了。大冬天的窝在家里给宁夏做饭。

  两个人八平米的空间,连转个身都相撞。必须有个人要待在床上,另个人才有地方干活。

  宁夏看着田园忙碌的身影,和正在冒着热气的电饭锅。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她心里顿时有放弃的念头。她知道是不应该的。可是,那个晚上,她却直在想叶川和套未见面但时刻向往的大房子。

  宁夏在想办法,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告诉田园,让他等着自己给个不相干的男人生完孩子后再与他结婚。别说田园,任何个男人都不会接受。

  那年的冬天很冷,风也很大。在送田园回家的车站,在他通过检票口后,与站在远处的宁夏挥手道别的那刻,宁夏突然低声的说,田园,我们分手吧。

  人潮汹涌的队伍,检票员的喊声淹没了宁夏的话。田园的嘴角微微斜看着宁夏渐渐退出人群。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那年宁夏没有回家过年,家里人催促她和田园春节结婚,于是她就随口说,过了年五节吧。她找了很多借口,就是没有回家过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所有的人。

  叶川带宁夏看房子,看了将近个月都没有满意的。宁夏喜欢在望京住,能在望京买房子曾经是她和田园最大的愿望。

  叶川说,想在望京买房,第是等,第二就是买二手房。

  宁夏虽然不想买二手的,可是她怕等的时间太长,自己变的被动。现在她可以随时说不,旦有了孩子,她就得考虑后果了。不过叶川说,如果实在没现房,他会找套年代近点的,面积稍微大点的,互补下。宁夏也只有暂时同意了。

  个月后,叶川告诉宁夏房子定下来了,什么都不用买,她直接搬进去就行。只是由于原房主的妻子出差英国,暂时不能回来过户。

  连宁夏自己都不敢相信,做这样荒唐的决定。如果爱情如所想的复杂也罢,可是她和田园是定了终身的青梅竹马。

  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搬到高楼大厦为伴的大房子里,宁夏并没感觉到想象中的舒适。她时常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她想知道田园过的怎么样。

  春节过后,田园提着大包小包赶回曾经的小家。房门已经换了新锁,而宁夏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田园不得不到宁夏的单位找她。同事说她辞职了。然后把宁夏留给他的信递给他。

  离开田园的日子里,她过的并不开心。她孤独,内疚,缺乏安全感。她时常在梦里看到田园个人萎缩在小屋的角落里发呆,烟头遍布整个房间的地板。

  她开始想念田园,想念他们相爱的那段时光。田园,这个把痞性表现的及其深沉的男子,给过她的温柔,给过她的爱,绝不比母亲的少。

  记得以往的日子里。田园总是走在她的外侧,过马路的时候,他先看好车流的速度,然后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穿过街道。他省吃俭用也要给她买件看好的衣服。他用很旧很破的手机,却舍得给宁夏买双四百元的皮鞋。那个时候,田园的工资是千二百元。他每个月的工资除了交房租,家用之外所剩无几。宁夏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子。她经常是为了买件心仪已久的衣服花去大半个月工资。

  记得,田园说过,她是个没有了父亲的孩子,他要做她余生的父亲。他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疼惜她。他会用自己所有的爱珍惜她。

  宁夏满脸的泪水顺势浸到枕头里,她说,末末,如果有天你遇到这样个男人,千万不要错过。我帮她擦眼泪的时候,她说,别管我,末末,让我把这生所有的泪都流干吧。

  冬天的时候,五点下班再坐公交车回家,夜幕黑的极其迅疾。三元桥周边总是发生抢劫案。不管多累,田园都会到车站接她。他说,他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怕她冷,怕她累,怕她为他受委屈。他父亲不是个称职的男人,无论丈夫还是父亲,他都无法做到让他和母亲感动。他看到过个自私的不顾自己孩子冷暖的父亲,所以更能体会个缺乏父爱的孩子是如何的渴望被爱。所以他要做给父亲看,他是怎样爱自己的女人的。

  她是个骄傲而悲哀的女子,她恨母亲。邻里之间的流言蜚语,她有所察觉,她知道父亲的死与母亲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但是,她是和母亲样的女子。她们太过相像,她不知道恨母亲是不是就意味着讨厌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因为少不更事还是人性的本质。她有时会厌恶自己的贪婪,她知道田园是个多么爱她的男人,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也是如此的爱他。但是就是难以控制,难以抵御美好的物质享受。像她这样美丽的近乎完美的女子也许只有如此才能够配的上她。别人无法轻易看到她的内心,无法判断她的本性。因为社会越来越开放进步,没有人留意她。她和他们互不相识,无需在乎他们怎样的评判自己。是的,她最初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宁夏终于怀孕了。叶川很高兴,只是他太忙了,没太多的时间陪她,找了个保姆照顾她。在叶川回香港的那段时间里,宁夏个人去医院做孕检查出了乳腺癌。医生说最好马上打掉孩子,住院手术。宁夏说,她要和孩子的父亲商量。

  物业来收水电费的时候,问宁夏下半年的房租什么时候交。宁夏觉得可笑至极,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房子,还要用交什么房租。物业管理员说,房子是叶川租的,只付了半年的房租。她这才知道真相。

  叶川回来了,他告诉宁夏他的太太也来了北京。希望宁夏不要给他添麻烦。他所担心的麻烦无非是怕他太太知道宁夏的存在。

  宁夏很平静的对叶川说,房子是租的,我知道了。但是你别忘了,我要的是永远属于我自己的。我现在是怀了你的孩子,但是你也别低估了我,我还有份协议书。这份协议书也许法律不承认,但我敢肯定你太太会相信的。

  叶川的老丈人是香港影视界极有影响力的龙头老大,他给叶川开了家经纪公司。对他唯的要求就是忠于他的女儿。

  如果他太太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叶川的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因为,他的老丈人说过,在他有生之年,要不惜切代价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如果叶川背叛了他的女儿,那么后果就是死。

  宁夏答应保持沉默,但是房子必须马上过户。叶川也只好答应。过户手续很顺利的办完,宁夏到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之后写了遗嘱,房子留给田园。

  我们起唱着七月,来庆祝两个女孩的情人节。宁夏的手越来越凉,身体也逐渐的变凉。这个抢走我爱的人的女子就这样突然的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她的无助,她的愧疚让我无法再恨她,再也无法恨她。

  我难以相信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是怎样的爱田园,我希望田园幸福,无论能让他幸福的女人是谁,我都不会去破坏。我只想在离他不远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看他如何的生活。在他受伤,绝望的时候能够阻止他轻生,愿意用最深的爱去挽救他。就像电影天使里那个跳河的矮小男人看见同样要寻死的艳丽女子样。我希望,我能够做他的影子,用同样的举动告诉他死是个很愚蠢的选择。

  尽管他不能够像我爱他那样的爱我,我对他也没有任何怨怼。因为我们有各自对爱选择的权利。对宁夏也只是嫉妒,如果有时的恨意也是因为自己比不上她任何而产生的自卑。

  此刻,我彷佛看到了我与田园的未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第三个人阻隔,如果我们之前只是因为宁夏的存在而没有机会开始,那么现在切阻碍都不复存在。就像天晴后万里无云,彩虹只是短暂的停留。太阳升高变亮的时候,它就会自动消失。

  窗外的瓢泼大雨重重的落在周围的建筑物上,没有颜色,没有闪电,亦听不见雷声。就那么沉闷而绵绵不断的敲打着地球上所有的承载物。夜幕下的雨帘把我们分隔在不同的世界。只听见瞬间积聚起来的雨水往不同的方向奔流,它们会去哪里,去它们的世界,总之很多时候,天空放晴后就不会再看到积水。

  我翻开宁夏的手机通知了田园。他来了,没有打伞,被雨水淋的很透,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清瘦的身材,显得更加单薄而脆弱。雨水顺着脸颊上的不同部位不断滑落。眼帘上的晶莹水珠难以分辨雨水与泪水。他直咬着牙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杵在宁夏床前,不敢去触碰她的身体,不去看她苍白的脸。也许我们的感觉在此刻是样的,都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如此安静的宁夏不是熟睡而是死亡。

  宁夏的尸体很快被送入太平间。医生说,尽快通知家人。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大雨戛然而止。我说,田园我送你回家。他还是不说话。我拽着他的手直往前走,他不反抗,亦不停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微微的提了那么下,然后跟着我走。街上的积水很多,清亮的水平面难以探测深浅。或深或浅,但是始终没有停留。时间已过午夜零点,街上的出租车看到湿漉漉的田园不肯停下,我们就直走,似乎要走尽今生的所有路途。凌晨两点回到田园的家。

  我把宁夏的遗嘱交给他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哭。他倚在墙角撕心裂肺般的放声大哭,像个饿极了的孩子,那么渴望食物,恐惧饥饿。他不肯换衣服,他要用冰冷让自己更加的清醒。

  他哭累了,坐在地板上。我们谁也不去开灯,然后不停的喝啤酒。直喝,不说话。路灯透过如纱的窗帘扫到田园脸上,我看到两行热泪仍然在不断的滚落。

  后来我喝醉了,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田园颠三倒四的说话。

  他说,我母亲总逗你,长大了要做她的儿媳妇。你每次听到后就会撅起嘴跑开。好几天都不敢去我们家。你只有那个时候像个女孩子。末末,你知道吗只有说让你做我媳妇的时候,你才像个女孩子,只有那个时候他重复了很多次这样的话。

  我说,可你喜欢的是宁夏。她漂亮,风情万种,温柔大方。我从小就像个假小子。被你呼来喝去。你总是拍拍我的头说,哎呀,咱们的丑小鸭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美丽的白天鹅呢从那以后大人们总开我玩笑,老问我,你变成天鹅了吗我会说,等我长大就变成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白天鹅有多美。别人问我长大的理想是什么,我总会扬起头望着天空说,白天鹅。

  田园,你知道白天鹅是什么样子的吗它是不是就像宁夏那样

  田园说,不是,宁夏不是,你才是。她曾是只蚕蛹,我不过是她生命里的段时间,是她蜕变过程中的个跳板,她破茧变成了七彩艳丽的蝴蝶,蝴蝶喜欢芬芳的花朵,喜欢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寻找饱满的花蕊,花蕊里有醉人的蜜糖只是她没来得及迁徙,在暴风雨中炫耀自己的美丽,所以很快的打湿了翅膀

  秋风来袭,她的身体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坠落,然后冲向大海。她粘在冬天的海面上,无法动弹,频临死亡,我离她太远,太远

  可是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宁夏。等我变成了天鹅,她已经是枝头的凤凰了她变成了凤凰,田园

  我们直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直到天亮。

  尽管用尽全力爱的女子离他而去,我知道,他不会恨她,就像我对他的爱样。他只是疼惜她,离开他是否还会有第二个男人如此待她。或许别的男人能给她丰实的物质保障,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她需要的仍然是个父亲那样的男人用心的爱。

  田园,这个曾经冷傲的少年,他全心全意追随的爱情原来只是陪宁夏在某段时间内的狂欢。我相信宁夏是爱他的,只是她的爱像是项商业投资,在没有任何实际回报的情况下随时撤退,保全自身的利益。不能说宁夏是自私的,如果她真能做到冷酷无情般的自私,她就不会内疚。是他们对自己都太过自信,而对别人总持以漠视的态度。

  我说,田园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在他熟睡后,我帮她脱掉湿透了的衣服,阴郁的睡相,潮湿的脸颊,甚是心疼。

  艳阳高照的白日会把所有的积水都蒸发。它们躲进云层,寻找重生的锲机。而宁夏要等待多久的时间会再出现在人间,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会不会再与我争夺爱情。或许她会变成个其丑无比的老妇,或许还是原来的容颜,但愿不再有任何记忆,只有那样,我才有可能靠近田园。

  我通知宁夏家人的时候,她的母亲还在牌桌上炫耀。她说,末末,你和我开玩笑,宁夏住在大房子里,敞亮舒适,空气清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怎么会

  我说,真的,如果你们想见她最后面就尽快来,医院的太平间不会让她占用很长时间。

  送宁夏的那天,田园没去,宁夏的母亲因为过度伤心病不起。早上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阴沉着脸,特别的压抑。尽管连天气都在迎合悲伤,而我却没有哭。脸木讷的看着向阳操持着切。向阳已经长成个成熟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仍然像小时候那样说话,末末你累吗哥陪你坐会儿。我摇了摇头。

  白色,黄色的堆放在立起来的墓碑前。碑上刻着宁夏的名字。红色的字体像血液样罪恶的深陷其下。这是个生命的纪念。纪念曾经有个叫宁夏的美丽的姑娘存在过。

  宁夏的母亲直追问我,末末,宁夏临走时说了什么没留下什么吗

  宁夏说过,让我告诉她的家人,房子是田园贷款买的。

  此时田园在哪里,他怎么不来为心爱的人送别。我想他定像头野兽样躲进僻静的山谷舔食自己的伤口。需要多久愈合不能预测。就像曾经我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忘记他样迷惘。

  我想,我应该给他时间。给他面对事实的时间,给他忘却被伤害的时间。是的,我已经等了他很多年,又何必计较眼前的短暂时光呢。

  走的那天,天气异常炎热,我买了中午的车票。去商场买了安木最爱吃的点心。安木打来电话说,会去车站接我。我说,我可以自己回家。他仍然坚持。

  我不知道,这次回归到安木身边能够与他相守多久。田园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忘记宁夏。忘记所有的过去。记忆里只要记得我的名字即可。无需知道我具体的性格,爱好,我们有过怎样的童年,怎样的记忆。我只要他记得我的名字就好。我叫韩秋末,爱他的女子,等了他多少年无需强调。有多辛苦无需都让他知晓。只要我们能够开始新的生活,我情愿自己也忘记自己,忘记那么长时间的等候,那么长时间的孤独与无助。这些我都可以忽略不计。我们现在是几岁就是几岁。

  又想起电影天使。天使说,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曾经有过怎样的父母和家庭,所有的经历,她都不知道。那是份绝密档案。她来到他身边只是为了帮助他认识自己。如果我是个被赋予使命的天使,那么田园便是我的任务。我也可以像电影里的天使那样,折断自己的翅膀与他留在人间过柴米油盐的生活。可是,现在我要为执行生的任务而做准备。首先我要放弃现在所拥有的切。记忆,生活。

  你说要我死了这颗心,最好永远存放在埃圾,像木乃伊保持着神秘,敲也敲不破,连时间都忘记

  在车上听林俊杰的歌木乃伊,很喜欢这个充满才情的帅气男子,纯净的眼神,甜美的笑,独无二的嗓音。

  我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封存对他的爱。自己为自己的心寻找解开的咒语。我忘记了很长时间的自己,这刻我要重拾记忆。重拾彷佛沉寂了几个世纪的古老的爱情。我不能够完全的放弃,现在只有我能走进他的世界,只有我愿意奋不顾身的走进。

  八月份,我再次回到安木的城市。回来寻找离开的锲机,回来带走属于我的切。

  安木还像以前那样,有空带我去公园里玩碰碰车。他总是绕到离我很远的地方,然后横冲直撞的过来,把我从思念田园的梦里惊醒。

  我坐在电脑前写不出个字。我在想田园在做什么,他还在伤心吗他想我吗我很想他。

  安木和我说话,我经常忘记应答。他问我,是不是想念北京的朋友。

  我说,我没有朋友。

  安木在房间里不停的走动以此企图引起我的注意。随他怎么样,我都不会太在意。他不与我说话,我亦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他晚回家,我不会打电话询问。他可能又接了新的家教课,也许是有别的应酬。

  九月中旬的时候,生孩子的那个老师正式上班。我对安木说,我该回北京了。

  安木说临走之前要给我买个戒指。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没什么,就是补份七夕情人节的礼物。

  安木带我到商场里选戒指,他个人站在柜台前与售货员交流,我靠着他的肩膀神情倦怠,或许我们给别人的感觉是对幸福无比的小夫妻,但是我此刻想的却不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安木问我喜欢什么样的自己选。

  我说,你看着好看就定好看。

  我只是伸出手指任由他套上,取下那些无法让我惊喜的戒指。他也许知道我有多么的不耐烦,但是直默默的坚持要找到让我满意的。

  我躺在床上百万\小说,安木帮我整理要带回北京的所有衣物。他边整理边与我说话。他说,你这走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

  我说,不知道。

  他说,你能不走吗

  我说,我该有自己的生活。现在像困在笼中的野兽,每天有饲养员供应着充足的食物,时间久了我便失去了觅食的能力。代课对于我来说是不喜欢的,只因生活平淡,害怕完全的虚无度日。

  安木问我,回北京做什么呢。

  我说,也许会直写作,写出自己的风格,然后尝试投稿,出版,被很多读者认可。

  他又说,这是你认为能突显自我价值的路径吗

  我说,也许。也许我早就该写作,我对文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不喜欢说太多的话去表述自己的观点。文字是我表达情感的种途径,种更能贴近内心的途径。我想直走下去。

  他说,如果你再坚持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只是希望我们能像你对待文字那样,会走的更远。

  我不再说话,完全的沉默。安木像每晚睡觉前那样,递给我袋牛奶,他说,喝完牛奶早点睡吧。

  我边吸允着牛奶,边百万\小说。用了很长时间才喝完。安木已经帮我收拾的很齐整。需要带走的东西件件摆放在客厅。这夜,他把我拥的更紧。我们都没有睡熟,但是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安木断断续续的鼾声,我却无法进入睡眠状态。

  窗外的绵绵细雨彷佛就在我们床边环绕,我曾经很想站在弥漫的雨雾中大喊我爱的人的名字,而现在睡在我身边的却是安木。听着碎碎的雨声想起宁夏走的那晚。大雨滂沱的北京深夜,与今天大不相同。田园从外面进来,全身都已湿透。他如此狼狈的对待自己不是为我,而等待他到来的却只有我。我多渴望他能对着我微笑,像个孩子般的对我撒娇,可是那个夜晚他始终没给过我任何的温暖。

  夜深了,所有的生命都已熟睡,只有细微的雨声不肯停息。

  安木每次醒来都会问我,他的鼾声是否惊扰我的睡眠。我总是安慰他,说,没有。

  凌晨四点雨还在不停的下,也没有要停下来的预兆。安木醒来,又问我同样的话,我还是说,没有。

  沉闷的鼾声就像记忆里父亲在身边熟睡样,大手怀抱着我娇小的腰身恐怕跌落床铺。偶尔,我稍翻身他便会惊醒。会很本能的收紧手臂,其实我直都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但他却总担心我离开他太远,似乎离开后便会遭遇危险。他们永远视我为幼小的孩童。或许这是种爱的本能意识。

  安木起来为我做饭。他个人在厨房忙碌,我躺在床上听音乐。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坐在电脑前像个沉迷于游戏里的男孩让我帮他拿水杯,或者喂水果。他像是在我离家前晚沉默的父亲。记得,父亲总是在我离开之前保持沉默,当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时,就会沉默。不像母亲,抹着泪,絮絮叨叨的。而往往我对母亲的话只有片刻的记忆,对父亲的沉默却尤为深刻。

  安木给予我的只是安稳,像父亲的怀抱样安稳,没有危险,没有激情。我在外面玩的倦了便回到他的怀里栖息,精神焕发后还会逃离,去外面的世界寻找我的理想,过我自己的日子。

  当音乐播放到张惠妹的我可以拥抱你吗的时候,我们开始吃饭。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爱你那么久,其实算算不容易只是谁都没有落泪。男人不会,女人或许不可能。

  下楼去往车站。雨像雾气样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在这天里,我要结束在这个城市的生活。

  安木去车站送我。大大的行李箱里装着我的衣服,他陪我买过的书,还有为了方便写作他送我的笔记本电脑,两个储存量较大的盘。安木买给我防身用的匕首,寺庙里求来的佛经。

  安木说,记得及时的储存才不会丢失,辛苦写的字不管能不能发表还是精心的保管,留给自己年老了以后看。

  我说,嗯。

  然后我们都沉默。

  突然,安木很严肃的叫了我声末末

  我抬起头问他,什么事。

  他又说,没事,就是想问,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我说,会的吧。

  半个小时后,到了检票的时间。我看见安木的眼神呆呆的,不再嘱咐我任何话。默默的跟着我到检票口,我回头说了声,再见。他停在原地没有说话。

  在这个下雨天,我与安木分别。如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切,为何安木未改变我,我未改变田园。每个人都在极力挣扎,试图改变,掌控对方,过了这么久,恍然发现,其实所有的人都始终在原地踱步。

  时间流逝,我们经历了多少过往。日复日,年复年。留下的记忆却还是最初。

  高速路上只有路标和正常行驶中的所有车辆。道路盘山而上的时候会看见山谷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散落在山间的零星村庄。灰色的房子,崎岖的山路,大片成熟的向日葵,却看不到几个人。

  坐在车上翻开日记本,开始反复的读这样首诗:

  风筝飞跑了

  我躲在屋顶不肯

  下来

  他说

  因为天使寂寞了

  所以拿走风筝

  你忘了吗

  上次

  你拿走他的翅膀

  他都没有生气

  可是

  这是我们的第个风筝

  那夜,通宵

  老板让写市场分析

  我便画下了

  有时候

  多希望就这样

  飞冲天

  再也没有烦恼

  再也没有忧愁

  海水的味道在

  城市里蔓延

  那个晚上

  我们漫无目的

  地坐车

  看即将入睡的

  城市怎样卸下

  她的浓妆

  舒适的长途大巴使我很快的入睡。再醒来时日记本跌落到脚下,我以为别人拿走偷看,四下里寻找,旁边的妇人用手指了指说,在下面。

  我说,谢谢。

  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寻找抄在不同地方的那首诗的下半部分。终于翻到了,清晰的记录着我喜欢的这首诗,日期是8月31日,田园生日的那天。

  又是个失眠的

  夜晚

  独自人

  鱼又死掉条

  这次是黑色的

  独坐在窗前

  看着渐渐发白

  的天空

  看着慢慢飘起

  的云朵

  这样的夜

  有猫咪陪我

  那个红头发的

  家伙

  真的很讨厌

  在窗前足足站

  了五分钟

  眼睛不知道要

  放在哪里

  物理课本变得

  那么模糊

  只有那片火红色

  挥之不去

  这首诗的名字叫寂寞的城市,逗留的人。已经记不起在哪里,何时看到的这首诗,从看见它的第眼便爱上了它,爱上了与我心境及其相似的每个字。我把日记本整个摊开放在腿上,不再阅读,也不合上,打开音乐听。汽车快速行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可能。只有到达终点才会停。路途的目的很明确,不会因为美丽的风景而耽误路程。

  像刚来北京那年样,出站口没有人接我,没有人帮我提行李箱。我个人拿着所有的包裹。有所不同的是,我不再彷徨不定,不再辨认不清这个城市的方向。

  北京彷佛与我几个月前走时的样。人潮汹涌的车站,像森林般密密麻麻的大小楼群耸立在城市的各个城区,拥挤的公交车,堵塞的热闹街道,还有全国各地的来客。长期居住者与短暂的过客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诸如对乞讨者和沿街推销员的态度就很明显。长期在北京的人根本没时间没兴趣理会,而外地来客往往会由于新奇停下来听他们说话。听完后,少部分会消费,施舍。其实转过身,对方或许会说他傻。

  我很快找到了工作。和以前的差不多,很普通的文职类工作,不用费多少脑筋,因为之前的工作经验积累让我驾轻就熟,这样可以空出心思写作。

  我打田园的手机,关机的状态。去他的家,房东说,他八月份就退了房子。去了哪里,不知道。

  他消失了,在我的生活里又次的消失了。我想,也许他真的是不爱我,甚至连我爱他也不能接受。但我可以等待。

  田园离开了北京,或许直都在,只是躲起来不肯见我。

  又是年秋风来,又是年秋叶黄,又是年深秋凉,又是个漫长的孤独夜。十月,十月。树叶落尽,地面变的不再灼热。天天的僵硬,冰冷起来。

  决定不再与安木见面。电话,网络也不想再频繁接触。把自己隐藏起来,开始写段属于往事的故事。对于安木,也只能暂且告别。

  我爱的人无声的与我告别,我无声的告别于爱我的人。关于短暂逗留过的城市,只言片语难以形容所有的心情。我是田园的影子,安木是我的。现在已经离开,我想今后亦不可能再去。

  重新融入北京这个大城市。其实未曾有过多少依恋,只是因为田园在此。如果他不在,北京,你会用什么留住我呢我想,我会试着为自己而居留。可是耳畔又想起那句很旧的歌词: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第六章 相聚的日子里

  第六章 相聚的日子里

  这几年春节回家我都会关掉手机,怕安木打电话问我是否要谈未来的话,更怕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我和安木不会有未来,除非田园不存在,或是与另个女子永远的结合。抑或我从来都不在乎他是否有伴侣,是否想过与我的未来,我都是这样认为,我愿意为他等,哪怕生。为此,我可以逗留于任何个男人的某段岁月里,但心中最渴求的爱人仍然是他。这个从我心里无法根除的男人,我越发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但是对自己无能为力。我的固执近似走火入魔。也许,只有田园才能证明这点。

  父母总担心我的婚姻问题。每次问起,我总是敷衍而过。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是担心我太早恋爱,或者结婚。他们认为在懵懂的年纪过早走进婚姻会快速的苍老。二十四岁以后便开始催促。女大不中留,二十五岁过后很难找到幸福。我觉得他们是比我更为古怪的另类。但是,母亲说,这是所有父母的心声。便也符合所有中国父母的意愿。

  记得第次见安木的情景。他脱掉外衣,里面只穿件松松垮垮的深蓝色恤,个子虽不算高,但是相对来说还算健硕,戴副黑色镜框的眼镜。看我的时候,有些羞涩,不敢直视我。

  我问他,不觉得穿太少会冷吗

  他笑了笑说,不会。因为他有颗热情似火的心。

  这便也是真实的他。如果不是他直奋力靠近我,或许我们难以坚持多久。

  在那年里田园和宁夏定了婚。这也是我没有拒绝安木的原因。我要让他们看见我很幸福,很幸福的归宿。可是真的会那样吗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我直没告诉父母。

  同龄人都相继结婚有子,能说得上话的越来越少,直至几乎没有。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攥雪球打宁夏家的屋顶。宁夏家的花草逐渐的变少,变萎。或许那是些只属于她的东西。我沿着上学时的旧路散步。路过的人家都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