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我的直觉很准。
深夜睡不着,爬起来打开电脑,然后看见了乔文写给我的文字。
回复她,抱歉,或许是安木太高估了我。其实,我只是片创可贴,只能帮你止血,保住命是暂时的,但是要想痊愈还得靠你自己。
我告诉乔文,不要把我或者任何人当做你的救命稻草。我们都太渺小。占据不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她说,末末,你不知道,我活的很矛盾,我边在试着退出,边脑子里又有侥幸心理,总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所以我次次的输给时间。梦醒了,才知道,其实我是在自贱,没有人会疼惜。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做呢
乔文用自己的青春和身心作为爱情的赌注。她在全力的付出着,可是她很清楚永远都不会得到结果。她在报复爱情和自己。也许我们是同类的人。明明知道切都是徒劳,切都不会被另个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会领情,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还是固执的认为许是付出的还不够彻底。
乔文说她需要时间整理,稳定情绪。
安木说也许我的写作才刚刚开始,今后需要独立的电脑。于是休息的时候,他带我到电脑市场淘了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银灰色的外壳,小巧轻便,适合我用。他说,暂时凑合下,逐步改进。
我很感激安木为我做的切,只是我不能够发自内心的去为他着想。我们像普通夫妻样的生活,打电话很少交流除家务以外的话题。我不会突然说想他。也不会对他产生依赖。我只是很自然的为他开门,盛饭或者泡茶。像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其实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是在锻炼自己的家务能力,而非为了爱的人去心甘情愿的付出。
安木把我之前写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到我的电脑里。教给我些维护电脑的基础知识。他像是在给学生讲课样那么的投入,他总不放心我的自理能力。
他说,我只是个沉迷于某种游戏的孩童,比如长时间的百万\小说,毫无知觉的重复看同部电影,或者沉默。我像是永远都在做着自己的梦,这个梦谁也无法走进,谁也别想破坏和掠夺。
我对现实中切物质享受都毫无兴趣。无论多么好看的衣服,只要超出我的心理价位,即便有些许的留恋,但也会狠心的离开,逐渐忘却。新上市的些电子产品,很多女孩子都在更新换代,而我依然故我。件东西只要它不损坏到毫无用处,也许我永远不会将它丢弃。因此,安木说,我是个超俗的女子,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够真正的引诱我。也许每个人内心里都有个衡量代价与回报的天平,只不过,我对自己不够好而已。
乔文终于来了。晚上十点,是我每晚码字的开始时间。十点以后我就变成了另个自己,个靠倾听和幻想而存在的自己。在这之前我没有催促她,给她完全自由的空间,等待。耐心的等待是我越来越认为打开陌生人心门的最好钥匙。
我建议乔文把她房间里的灯都关掉。不要任何外界的干扰,最好连声音都不要有。
她问我,末,你写作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
我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表示默认。我又想起另种状态的时候,于是打上行字,还有看恐怖片的时候。
因为只有与现实隔离,才能更快的进入到任何个故事情节中。
乔文却说,末末,你真是个怪胎。
上高中的时候,乔文喜欢上年轻的体育老师丁南。尤其喜欢他带着队伍练长跑时矫健的身影。
本来乔文的身体素质很差,小学,中学,最怕上体育课。由于心里抵触,上体育课就闹肚子。
丁南偏不信,认为乔文的理由太荒唐。所以就拖着她练长跑,练肺活量。
丁南米八的个子,健壮,帅气,阳光。在那个懵懂的年龄,他成了乔文眼里最完美的男子。
个高中生对老师仰慕以外的那种特殊的情怀,她只能骗骗自己和那些说闲话的同学,她的每个眼神都逃不过丁南的眼睛。
每次上体育课,乔文都能感觉到丁南那直勾勾的眼神。她越想他就越不敢正视他。
乔文上单杠的时候,丁南总会轻轻托下她的腰,并且像责备个孩子似的说,怎么这么笨呢。
其他同学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她虽然很没面子,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喜欢丁南对她的挑剔,越是挑剔,越证明他是关注自己的。当丁南的大手落在乔文瘦弱的肩膀上时,让她有种被关爱的幸福。
丁南是刚从省城体校毕业。乔文打听过了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那年冬天下了场厚厚的雪。整个白色世界里乔文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显得格外的耀眼。乔文的家在离学校以外三十里远的个小村子。积雪过厚,封锁了所有的路。这个周末乔文留在学校里。雪不断的飘落,看样子像是几天都难以停下来似的。
丁南在学校有单身宿舍。他说请乔文吃火锅。吃完火锅后,丁南说,你今天就别回宿舍睡了,宿舍太冷,我这里暖和。乔文点了点头。
乔文被丁南抱着,直那么抱着。过了几十分钟,丁南开始剥开她的衣服,乔文害怕极了。但是没有阻止。衣服件件的褪去,乔文的心跳加快,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不知道丁南为何这样的直接,突然。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她曾经迷恋他的爱抚,像练单杠时的那样,轻轻的,轻轻的不去伤害她的身体。她爱丁南,可是他们没有谈恋爱,没有爱怎么可以这样的进入主题。在丁南试着褪去她身体的最后道防线时,乔文猛然推开了他。然后起身,抓起被脱下的衣服,只披了羽绒服,落荒而逃。
乔文盲目的走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她不敢相信丁南是这样个男人。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别人已经熟睡。临床的女孩迷迷糊糊的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她没说话,拉开被子,夜未眠。
元旦的时候,学校组织晚会。乔文表演的是段舞蹈。那是中学校庆的时候学的。她看见丁南直勾勾的眼神毫不避讳看着她胸部的位置。因此跳到半突然停止,忘记了动作。
丁南带了个女孩到学校。乔文发现每个周末那个女孩都会来。她是个妖娆的女子,穿着时髦的衣服,细细的高跟鞋。举手投足间都是无限的柔情。很漂亮。
乔文在去和同学买衣服的路上看见丁南搂着女孩的腰走在大街上。他给女孩买糖葫芦,女孩亲了丁南下。很多同学都在议论。那个女孩每个休息日都会待在丁南的宿舍里。
乔文在想,如果那个晚上她把自己交给丁南,那么现在和丁南在起的应该是她。她有些后悔了。
乔文考上了省城的财经大学,离开了丁南。
乔文问我,末末,你说我做的对吗
我说,对与错不是当时能说的准的,假如你和丁南在起后,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那么你就认为选择他是错误的,但是那也是你的人生经历。假如他真如你期待的那样真的爱你,可是你就要放弃上大学的资格,而为他做个没有机会与社会更多接触的家庭妇女,你为他生孩子,照顾老人,你可以做的很好,因为是为爱的人,可是你没有了自我。也许,个女人做到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是很骄傲,美满的事,但是同时也失去了外面的世界。家是女人最大的世界,而心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我起身去泡咖啡,乔文在屏幕上敲上行字,末末,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相信,你也很善良。
我笑了笑。我不认为自己聪明,也不善良。善良是个女子最该具备的优点,但在我看来,太善良的女子很容易心软,心软并不完全是个褒义词,它代表着懦弱,优柔寡断,难以做出明智的抉择。我希望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同时也害怕。
乔文问我,末,你是爱安木的,对吗
我说,也许吧。也许只是逗留至此。
她让我给他讲我和安木的故事。我说,没什么可讲的,很平淡,没有波澜激情,不曾想过前进也不敢后退。
我说,如果你能够完全信任我,请继续你的故事。
她说,本来我已经后悔告诉你我的事,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讲,可是你是个让人无法逃脱的女子,你并不沉迷某段情节,你的思维直在前进。感觉你能够很快速的预测后来发生的事。末末,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你是个很神奇的人。你能看破过去,预测未来,任何离奇的事情对你来说都可以平静的对待。
也许吧。也许你高估我了,也许是高估了你自己的智商。我并没有任何特异功能。只是,我们彼此太相像了而已。
她就像面镜子立在黑暗的房间里,在这之前我从未面对过自己。不去回头看来时走过的路,不看记忆中的男人,只是闷声前行,对与错从不细酌,亦从不验证。
她和我对自己内心的胆怯样。直都没有谈恋爱,她不敢,她怕再遇到像丁南的男人。
大三的时候,大家都去做兼职,乔文的家境也不富裕。她通过老乡介绍到个企业里做出纳。每周去次。公司刚刚成立,所以没有多少流水账可做。
老板是个28岁的年轻男子,他叫魏晨。大学毕业工作了几年,积累了定的经验,所以自己开了公司。他看上去要比那些在公司里打工的普通男人要成熟老练许多。干干净净的脸上,从不见有新长出的胡子茬,端庄而沉稳,眼神总是那么的冷峻不惊。
魏晨说,由于公司刚刚起步,工作量也不是很大,所以给她开八百元的工资,如果做好了,毕业后就和他起干,他不会亏待她的。乔文觉得工资还可以,至少每个月的生活费有了保障。
圣诞节的时候,魏晨问乔文,怎么过
乔文说,在学校里待着。
魏晨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人约实在是可惜。
魏晨开着车带乔文去个大饭店吃西餐。乔文第次吃西餐。她不会用餐具,魏晨手把手的教她,没有嫌她土。
她问他,我是不是很笨。
他说,第次嘛,难免的。
乔文想起丁南,那个直说她笨的体育老师。她想,他现在和那个妖娆的女孩应该结婚了吧。
吃完饭,魏晨说带她到个好玩的地方。
乔文问,哪里。
他说,去了就知道了。
那是乔文第次去迪厅。激烈的音乐和旋转的彩色灯光让她眩晕,她不由得打了好几个趔趄。魏晨直站在她的背后,让她靠着。那天乔文喝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酒。
魏晨说,女孩子喝点酒可以美容。
从迪厅出来是夜里点。魏晨说,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
他又说,不如去宾馆吧。公司给报销。
乔文以为只是她个人去宾馆住,却不知道那是魏晨早已设好的陷阱。浪漫的西餐,激烈的音乐,迷醉的洋酒,舒适的四星级宾馆。这都是魏晨计划好的。那天,乔文把自己交给了魏晨。这个她认识了两个月的男人。她对他无所知。
乔文没有哭,她脸平静。她又想起丁南。高中的时候她因为拒绝丁南而失去了他。这次她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这个与丁南样对她有着同样要求的男人。
春节的时候,魏晨给她五千元。说是公司发的奖金。乔文回家告诉母亲的时候。母亲说,这个老板还挺有良心的。她说让乔文毕业后就跟着他干吧。乔文点头。
假期过后再上班的时候,魏晨说,乔文你先好好上学吧,公司业务不是很多,等你毕业后再说。
介绍工作的那个老乡问乔文,怎么没去上班。乔文告诉了他魏晨说的话。
老乡说,也是啊,人家老婆就是会计,还用那么多外人干嘛呢。
乔文拉住他说,你说什么魏晨的老婆是会计
他说,是啊。不过,你现在知道了也无妨。
魏晨结过婚,妻子是个会计,现在在他的公司。所以魏晨不让乔文再上班。 这是乔文不愿意相信的。
乔文跑去问魏晨的时候,他很坦然的说,是啊,我老婆是个会计,之前她在大公司里做主管不愿意帮我,现在她怀孕了,需要人照顾,正好可以过来帮我段时间。
乔文拽着魏晨的衣领抽了他个大大的耳光。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说
他说,你也没问过我呀。
是的,乔文从来没问过魏晨是否结婚,是否有别的女人。
后来魏晨说,不过,如果你愿意跟我好的话,咱们也可以继续好下去。乔文没有说话。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她没脸说。她被她的老板骗了感情,骗了身体。可是这是她的第个男人,她不甘心,她要留住他,是的,她要留住他。
乔文毕业后,魏晨的老婆正好生完了孩子,她回到了原来的单位。
魏晨说,乔文你来公司上班吧。
就这样乔文直和魏晨在起。工作,做他的情人。五年。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魏晨的女儿都五岁了。他把她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每天都看着她。他喜欢孩子,但是他不要乔文给他生。
乔文有魏晨第个孩子的时候,魏晨说,乔文做了吧。现在要不了,我的女儿太小,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乔文个人去了医院。她记得,医生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医生问,孩子的父亲同意做吗
乔文很平静的说,同意。
那是间通向死亡的冰冷的房间,乔文躺在手术台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那个冷酷的医生粗暴的对待她的身体。她的脑门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她喊疼的时候,医生冷冷的说,知道疼还来做,没办法生下来吧。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医生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悲凉,有多恨她,有多恨魏晨。
从手术室出来后,乔文感觉整个过道的人都在嘲笑她。萦绕在耳边的声音是各种各样轻蔑的口气,各种各样侮辱她的话,她的脑袋嗡的下就倒在了地上。醒来的时候,她坐在魏晨的车上。
魏晨给她租了套房子,在离公司不远的个新小区。他工作晚了会到她的住处。周次,两次不等。赶上他老婆出差的时候,他会直待在这里。
我们聊了整整夜。安木睁开眼的时候,我关上了电脑。他问,你跟谁聊天呢。
我说,乔文。你的乔文。这个软弱的,可怜的女子。
安木说,其实乔文是个特别单纯的女孩,只是她的些想法过于偏激。诸如,她认为丁南离开的原因是她没有把自己交给他。而不是丁南自身的问题,或者是他们之间的情感缺陷。
也许很多人都这样认为过,认为自己没有答应对方的某方面要求是导致段感情终结的致命原因。如果彼此之间的感情能够超越不断索取,不断的占有,那么我认为大可不必因为对方不能够顺从自己件很微小的事情而终止。相反来说,如果个不爱你的人他找任何理由都可以拿来否定你对他的爱。也许爱到忘我的那个人根本不会在乎你能为他做什么,而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为你做什么。
乔文说想和我见面。她说,末末真想看到你,我的生活圈子太小,太寂寞,没有信心和太多的人相处。我有种恐惧感。我害怕被别人了解,害怕他们会嘲笑。
我答应了和乔文的见面。她把她的照片传了过来。她说,那是她高中时的照片。个清秀的女子,有厚厚的齐眉刘海。嘴角抹温和的笑。眼神暖暖的,羞涩的样子让我想起向阳。仍然记得向阳说话的口气,末末。末末。温和,习惯重复喊我的名字。
乔文说,末你会看不起我吗
我说,不会,因为我们是同类人,我们对自己所追随的东西太过执拗,太过肯定。
她又说,还是不见了吧,我没勇气。
我说,那好,等你有勇气的时候再见,也许我会永远待在这个城市的。
我每天上节课。慢慢的开始坐在传达室里看当天的报纸,在校园的操场上跑圈。和安木起在学校的食堂吃中午饭。食堂每周四会有酱牛肉。安木总是说,末末你缺营养,然后把大块的牛肉夹到我的碗里。我再夹给他。我说,我不喜欢吃肉,什么肉都不喜欢吃。他不再坚持,接着沉默。
阴历四月初八的时候,安木说要带我到寺庙。他说,你来这里很久了还没去烧香拜佛呢,正好今天是四月初八。
他站在门口不进去,然后说,你去就够了,替我多烧注香,如果你心情好的话,就顺便帮我也许个愿。
我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他低着头,不再说什么。然后又跟着我进来。
在这个寺庙里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个四十岁的法师。他出家十三年。也是在这天里我皈了依。法号万平,应该是万事平安的意思吧。临走的时候师父送给我几本学佛的初级书籍,还有皈依证。
生活依然继续,我每天必要的工作还是到学校上节语文课,般都是在上午。周末安木会带我到他的朋友家吃饭,打麻将,聊天。他说,他要把我带到他的生活中,让我融入他的生活圈。
周而复始着同样的生活,每天的生活里是同个人的面孔,这个人对着我微笑,偶尔也会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就跑到卫生间,蹲在马桶上看杂志。他会给我洗衣服,梳头。我们轮流做饭,刷碗。
就是这样,普通夫妻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每当我开始厌烦的时候,安木总是这样说。
听听我想说什么,重新再认识我,生活想怎么样过,别人说了我什么,他们的话总让人脆弱,胡言乱语中我慢慢挣脱,为什么盲目地寻找寄托,只是因为害怕寂寞
我想,个人走个人笑个人哭,个人喊个人逃离那束缚
我想,个人走个人笑个人哭,个人喊个人跟自己相处
在厨房里做饭,把音乐的声音放的很大,安木进来了很久我都没察觉。书包 网 b2. 想百万\小说来
第四章 她走了
第四章 她走了
四月份来的这个城市。六月中旬接到个自称是医生的电话,他说,宁夏现在在医院,病的很重,想见我面。
怎么会这样呢她应该和田园在起生活的很好啊
安木说,既然是从小起长大的朋友,就应该回去看看她。是的,要不是安木这么说,我几乎忘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安木给我买了火车票,又把我送到车站,他再嘱咐我路上要小心,记得吃东西,然后塞给我千块钱。
六个小时的车程像是辈子那么长。在这个似乎过了辈子的时间里我回忆我们的曾经。曾经的村庄,曾经的校园,曾经引以为豪的成绩,曾经迷失自己的岁月里。那些不敢再触碰的岁月此刻像颗被雨水洗礼过的卷心菜,试图舒展着自己层层叠叠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就是那颗被绚丽的彩虹剥开外衣的卷心菜。吱呀呀的声音在我身体里持续着。层层的被剥去,每层都是曾经煎熬的过往。最后看见白白的菜心。吃过菜心的人都知道,那是种甜涩的味道。
离菜心最近的那层是我生命的开始,逐渐的拥有记忆,记忆里是田园,向阳。宁夏没来之前,我记忆里的童年就是这两个人。当然还有后来的丫头。他们给过我很多快乐。这些快乐是我生最难以忘怀的铭记。
田园的家在我们家前院,向阳的家在后院。我们家做了好吃的食物,在吃饭之前,母亲总是让我给他们两家送点尝尝。
田园总是故意逗我哭,他把我手里的东西留下,就把我轰走。他母亲不让他老逗我。他就那么得意的看着我慢腾腾的从他家退着出来而不说句话。尽管他总是惹我莫名其妙的哭,但我还是和田园起玩儿。他说什么我都得信。不然,他就会说再也不带我玩儿了的话吓唬我。
田园是个玩世不恭的少年,有些稀疏的眼眉里总藏着抹隐忍的苦涩。薄薄的单眼皮,他笑的时候也仅仅是左侧嘴角稍稍的提,脸部轻颤那么下,像是不把任何事任何人都放在眼里似的。偶尔让我觉得这种表情像电影里的那些浪子。专门以诡秘的眼神骗取女孩子的感情填满内心空缺的深洞。
田园的叔叔是村长。他的父亲是个嗜酒如命而自私的男人。他只知道自己享受。不管家里是否有多余的钱供他花天酒地,他依然我行我素。尽管他叔叔利用职务之便不断的扶持他们,也始终没能让他们家过的富裕些。
向阳的父亲,我叫三伯伯。头发剪的短短的,没有粒头屑。总是穿整洁而白净的白棉布衬衫。脚上虽然穿的是布鞋,但也不像村里的其他男人那样总是塔拉着走路。我直认为他是村里最精神的个男人。但他就是喜欢打牌,农忙过后他便到别的村子打牌。
向阳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得病去世。母亲经常把他叫到我家吃饭。还给他洗衣服。母亲说,没妈的孩子可怜。
向阳很少出门玩,他总是有干不完的家务活。砍柴,做饭。夏天还帮家里忙农活。他父亲擅于打牌,农活却是应付了事,因此家里经常缺吃的东西,诸如白菜,土豆经常不够吃,要到我家里借。母亲看见向阳可怜,总是让我喊他到家里吃饭。他每次都觉得不好意思。母亲说,向阳是个好孩子,懂事,稳重,只是命不好。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总是说这些命啊命的,不就是没妈妈嘛,也不至于和命运连的那么紧吧。
记忆中向阳的脸上总是挂着羞涩的几近卑微的笑容,不好意思抬眼直视别人。时常把衬衫的袖子挽起来,背个袋子。夏天的傍晚放学后去地里割草。我坐在他的二八自行车后面荡着腿陪他说话。他割草的时候我坐在旁吃地里的豌豆角。等装满了袋子,他就把我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把草袋子捆在后面。有时候赶着回家给三伯伯做饭,他就会骑的飞快。我听见被捆的结实的草袋子发出碎碎的颠簸声音。我会尖叫着说,慢点,慢点,向阳哥,我怕。但是又很喜欢飞样的速度。父母农忙顾不上我时候,向阳经常给我做饭。
我们三个人到地里捉臭虫,水塘里捞蝌蚪回家喂鸡。向阳会问我,末末累吗哥背你,我就爬上他的后背,直到家。
田园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背,别管她。
那个时候,我短头发,穿吊腿短裤,光着脚,经常坐在土丘上捏泥巴。我从小就喜欢光脚走,喜欢和男孩子玩。母亲只是说说,并不强行阻拦,她喜欢这样,喜欢我像个男孩子似的。
向阳和田园都高我两个年级。村里的小学,老师共四个,各带两个班级。我们三个同间教室。
班级里轮流做值日,我总是很慢。向阳就会帮我扫地,后来干脆我的值日被他全包了。
田园学习不好。他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他经常跑到镇上批发些圆珠笔,作业本,修改液之类的学生用品在课间的时候,到各个班级零售。他曾经用这些自己赚来的钱给我买过很多零食,记得,他扔给我袋方便面时骄傲的说,吃吧,你就吃吧,你想吃多少就给你买多少,我有钱。
北方的冬天要生炉子取暖,学校会要求每个学生交定数量的劈柴。我们三个人就去山上捡。我找到后,田园和向阳就拿筐子装好,然后交到学校。
田园喜欢坐在房顶上看远方湛蓝的天空。我指着天边问他,那里有什么
他说,有希望。
我感觉他说的好遥远,我从来没想过那么深刻的问题。有次我不小心从房顶上滚了下来,摔到枯草堆里。从那以后我就有了恐高症。连矮的墙都不敢上,也没再爬过树。
除夕夜里,向阳和田园会带着我去大街上看放鞭炮。天空飘着绒毛样的雪花。母亲说,除夕夜里下雪是好兆头。我手里攥着偷出来的父亲的几根香烟捂着耳朵躲在个墙角看他们点燃串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让我忍不住拍手叫好。他们使劲的叫我,末末,过来,没事的。
田园的母亲喜欢在晚上带着针线活去我家串门。我们有时候听大人们说话,有时到街上玩会儿再回家。他母亲总是埋怨田园的不听话,不知道怎么管他。母亲喜欢男孩子,因此总是说,男孩子淘气些是好事,长大了敢闯荡。
宁夏是在我初中年级那年来的村子。她是随她的母亲嫁过来的。嫁给了向阳的父亲。我是在县城里上的中学,田园和向阳都在镇里上,宁夏来了后也在镇里上的。
宁夏的母亲是个很会打扮的女人。大波浪卷的烫发,穿着时髦的衣服。干净,利落。就是说话偶尔有些妖里妖气的,还抽烟。村里那些整天爬在黄土地里干活的妇女们因此而嫉妒她。更觉得自己越发不像女人。在大街上看见她的妇女们便回家在丈夫面前提及宁夏母亲休闲,惬意的生活。
她不去地里干活,也不养鸡鸭。经常聚集几个人打麻将。在大街上闲聊。真不知道娶回她干吗。男人们总是这样说来打消自己家女人想入非非的念头。
宁夏的母亲也来我们家串门,她教给我母亲如何穿衣服,如何打扮。母亲笑着说,整天的干活,好衣服都糟蹋了。
听村里的人说,宁夏的父亲是被她母亲的牌友打死的。她母亲喜欢打牌,经常与城里的流氓混混们在起。宁夏的父亲很是看不惯,家里人也为此丢脸。不做家务,不管孩子,只知道打牌的女人。
次,宁夏的父亲找到他们打牌的地方,掀翻了牌桌,惹恼那些人。过后不久,宁夏的父亲死在村边的庄稼地里。
不过,这次宁夏的母亲向三伯伯发誓,她会收敛,会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
宁夏是个热情奔放的女子,有副妖媚的容颜。眼神总是那么暧昧。简直不像是农村的女孩。
宁夏会养花。和她母亲样会打扮自己。把自己打扮的像花儿样。她穿的衣服总是那么好看。我不敢和她站到起。感觉自己像个丑小鸭样土里土气的。她还会缝沙包,织手套,会梳好多种发型,她散下来的长头发真好看,那么顺,那么黑。她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她从来不穿运动鞋,她有很多好看的裙子,粉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她和田园个年级。
暑假的时候,田园说,末末你都上中学了,能不能穿的像个女孩子啊你为什么不穿漂亮的短裙呢你为什么不喜欢留长头发你为什么走路总是像个男孩子在宁夏没来之前,他从来都没嫌弃过我这样的打扮。
我不喜欢穿裙子,从小就不喜欢。以前爬树的时候,裙子很碍事,会挂在树杈上。长头发总得梳理,我不会扎辫子,经常弄的很糟糕。我喜欢穿球鞋,喜欢踢足球。男孩子们嫌我跑的慢,我就给他们当守门员。
向阳总是那么关心的问我,末末你饿吗末末你想什么呢末末你累了哥就背你。他从来不对我发火。他说,我比他小,母亲又对他那么好,他会把我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样对待。
向阳初中毕业后选择了技校学厨师。他说,他要早点挣钱,减轻家里的负担。我考上了县城的高中,与田园和宁夏同所学校,那时他们已经高三,因教室之间相隔甚远,便很少有来往,放假的时候也是各走各的,亦从不觉得对方需要照顾。我们已经长大,或许不想劳烦别人的照顾。
我开始尝试买艳丽的短裙,留长发,不再和男孩子疯玩,不再踢足球。学着不张嘴大笑,穿让人难受的公主鞋。学校举行运动会的时候,我长跑得了全校女生前十名。我站在领奖台上看见队伍里的田园和宁夏窃窃私语。他没有丝毫的祝愿之意。没有看我,却像其他人那样自然的鼓掌,那不是发自内心的,是种敷衍。我讨厌有人对我这样,如果不为我赞叹,就别装模作样。
日后没有田园的高中校园,我收起短裙,照样与男同学踢足球,滑冰。没有人给我写情书,亦无听说任何男子对我有好感。倒是经常有男生求我帮他们写给喜欢的女孩情书。我虽不像个女孩子模样,但确实是个女子。我想,我是知道自己内心对诗情画意的情书如何的惊喜。因此,大多我帮忙追过的女孩都尤为感动。他们为了提升自己与我约定,这是个永远不能揭露的秘密。因而,高中时有不少的男同学用小小的贿赂答谢与我。
高中毕业后,我选择了田园所在的城市所很普通的师范学校。
高中的班主任说,韩秋末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不报考广播学院呢你的声音很好听。
我说,我怕考不上,我没信心。
拿到通知书的下午,个人坐在西山上遥望城市方向的天空。田园在那里上学,过不久我也会去。我可以见到他,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玩耍。母亲说,末末,以你的成绩可以报考更好的学校。
我说,我的愿望是做个好老师。她便不再追问。
向阳打回电话问我,末末,你是不是真的决定上所你不喜欢的大学了。
我说,是的。
他说,其实不定值得。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要去那儿。
他便不再说话。停顿片刻,然后告诉我厨师的课程已经完全结束,等待的便是实践工作。
我祝福他。我希望他有好的生活,就像我希望田园不再那么冷傲。这是我直以来把没有多少关联的愿望放在了他们两个男人身上。
三伯伯说,末末,其实我直很看好你。但是最重要的是选择自己认为值得为的事情。
母亲的惋惜,父亲的沉默不语,我内心的复杂心情。那个秋天的开学之前,我们三个人很少再为我的未来做深刻的讨论。也许这和他们想象的差距太大,各自心里的愿望都不样。父亲和母亲考虑的角度也不样。因此,我很少在家里长时间的度日。假期里,东奔西跑,时间便也过的快了些。
报到的那天,田园和宁夏接我。田园在烈日下扛着我的行李走在前面,他不看我,亦很少与我沟通。宁夏拉着我的手给我介绍大学里的风景。宁夏说,大学里最不能错过的就是谈段有纪念意义的恋爱。
我问她,这也是大学的必修课吗
她笑了笑说,不是,但是会给你留下最单纯,美好的回忆。
我没再说话,她怎么会知道我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呢。
我之前想好了,考上大学就告诉田园我喜欢他。我会告诉他我已经长大,我心里对他的感情是个成年女子的爱情,并非儿时随便选择的游戏。可是每次见面都心乱如麻。他总是带着宁夏来看我,他们手牵着手,我没有任何机会表达。我承认自己是个怯懦的人。我不自信,因为在我喜欢的人眼里我只是只不起眼的丑小鸭。
旧旧的牛仔裤,披散着凌乱的头发,总是大号的白棉布衬衫,或恤,喜欢穿破了洞的白色帆布鞋。这是我大学时的装扮。我认为淑女的打扮永远不适合我,所以不再强求自己。
校园落叶纷飞,我个人去图书室查阅资料,或者耗整天的时间阅读。坐在台阶上看男生们的球赛。从他们中寻觅田园的影子。偶尔会有,在我飞奔过去的时候,他们看着奋不顾身的我傻笑。那是我的幻觉。
秋去冬来,接着春天彷佛在夜间苏醒,阳光明媚的下午时光百鸟齐放,七彩艳丽的花朵,大片大片的芬芳扑鼻而来,复苏的生命聚集到起欢歌笑语。而我还是个人读书,个人走路,个人爱。
我即将上大二的时候,他们却毕业。留下我个人孤独的在个陌生而并不喜欢的城市。
宁夏最后次回学校,我逃了节课去送她。
她站在树荫下等我。披肩的长发,标准的瓜子脸,姣好的身材,鲜艳的碎花连衣裙。穿着细尖的高跟凉鞋。还画了淡淡的妆。她笑的时候,就像大朵正在盛开的红牡丹。在七月的骄阳下无比灿烂,充满。她说她和田园要去北京找工作了。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你回去吧,别送了。
我说。嗯。可脚步依然如初。
她回头看着我,停下来,揽住我的肩膀说,末末,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秋风来袭,爱的人携他爱的人离我而去。离别的季节里我收获了什么。走在落叶中任风吹乱长发。形单影只的穿过校园。突然感觉个冬天需要那么久才能度完。下雪天里个人走在僻静的林荫小道踏雪。这年的城市很冷。雪总是得不到完全的融化。我的心也由此而封冻。
那年的寒假,田园的母亲乐呵呵地跑去我家说,田园和宁夏就要订婚了。
我远远的看见宁夏养的花越来越多,开的越来越好。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绿萝。它不开花,但是它的内心充满希望。它低调,内敛的生存着。就像我能为自己的爱情守候至今样。我要等待,我愿意等待。可是我会等到吗也许切终将是茫然,徒劳的。
我听到宁夏的母亲说,虽然田园家很穷,但是田园和宁夏的感情很好,只好如此了。那语气里分明是万般的不甘。
那些日子我总喜欢爬上西山,个人呆坐整个下午。冬天的山坡没有绿草,没有野花,光秃秃的。狂风卷着西北的黄沙,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样荒凉。我的心被时间完全的掏空。田园只离开了几个月,而我却像度了生。没有他在的城市,变的比以前更陌生。我开始讨厌天气,讨厌阳光,讨厌那个城市切不能够同时得到的完整。
我选择了辍学。上那所学校是我为田园而选择的,如今,他已经毕业离开。我还有什么可坚守的呢我选择离开,放弃学业。不感兴趣的专业,我无法用心去学习。我甚至经常的逃课。
工作很乏味,认识不同的人,每天做同样的工作。吃饭,睡觉。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吗
向阳在省城做厨师。他打来电话询问我的近况。我第次对着个男人嚎啕大哭。他说,末末,你哭吧,哥知道你心里难受,如果你需要哥为你做什么的话,哥愿意我挂了电话,抹干眼泪。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有田园能给。
我们在同个城市里,每天呼吸同样的空气,坐同样气味难闻而拥挤的公交车。我守在喜欢的人的城市里,他却不知道我的心思,不知道我的存在。
在这世上,任何东西只有失去才会觉得珍贵,等我们学着珍惜的时候,它往往等不及会先走步,以此来惩罚我们对它的不重视。
就像宁夏临走时和我说的,也许人只有去了天堂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她得了乳腺癌。医生说,主要原因和长时间的精神压抑有关。
她说,梦里看见满天的星雨,时而有耀眼的流星迅疾的划过夜空。稍纵即逝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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