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自己则浑身湿透的站在雨中。幽若看着他的身影,突然觉得好高大好高大,心里微微地甜蜜暖暖地融化开来。
却突然看见树丛里两点绿油油的光,yi个骨瘦嶙峋的佝偻黑影慢慢走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的绿光出现。
糟糕,遇上狼群了
幽若简直悔不当初了,只为了贪玩还有这和尚能多陪她yi段时间,结果没有好好解开术法,如今遇上危险,彦月又手无缚鸡之力可如何是好
“彦月大师你快走”
彦月又怎会此时抛下她,只是坚定的摇头,把她护在身后,在狼群扑上来的时候用自己肉身去挡。鲜血四溅,幽若怒极发狂,终于在最后yi刻把术法解开,青光大震。她yi手抱起彦月便飞到半空,见他手臂还有腿部都被咬伤,气得牙关颤抖,伸手yi指便将yi只狼活生生劈做两半。然后第二只,第三只......
黑夜中电闪雷鸣,被大雨湿透的幽若眼神有如修罗。彦月知好定不寻常,但失血过多,神智有些不清,却仍旧费力的扯住她双手,要她别再杀,之后便昏了过去。
幽若只得罢手,本想带着他回长留山,后来yi想自己掌门之尊,抱了个和尚回去毕竟不成体统,便向最近的瑶歌城飞了过去。看着彦月苍白的脸,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生气,各种情绪在五脏内腑搅动着。手忍不住轻抚他的面颊,不由又有些郁闷,这皮肤怎的比她还光滑细嫩,不由又使劲掐了两把吃尽了豆腐。
心里美滋滋想着:这个小和尚,我要定了
再看这边,当时花千骨只觉得身后突然伸出yi只手抓住了她,她脚下yi空,便径直坠落了下去。心想坏了,这回肯定被坏人捉回去了。却没想到周围人声鼎沸,yi睁眼,居然到了繁华的大街上。她yi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东张西望,奇怪了,到底什么地方弄错了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着她的眼睛,她又热又渴,周围的人流像海洋yi样yi波yi波将她淹没,第yi次独自yi人在陌生的地方,她握紧小拳头,慌张而无措,觉得自己就像yi个发酵的馒头。
“师父...师父...”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花千骨带着哭腔到处找白子画,可是又哪里寻得着。她迷茫地硬着头皮往前走,四周的人都惊异而呆傻的看着她,自动让开yi条路来。只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却又美得没有灵气,没有深度,单纯中带几分呆滞,像yi个徒有外表的瓷娃娃,轻轻yi碰就碎。莫非是妖怪不成
几个胆大的地痞流氓实在按捺不住,围上前问道:“小姑娘要上哪去啊”
花千骨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要找我师父,你们知道我师父在哪里么”
几个人相视而笑,如此绝世的女子却原来是个傻子啊,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姑娘来,我们带你去找你师父。”yi个无赖伸出手想要揽住她,她直觉的躲了开去,可是还是跟着几人到了yi小巷里。
“师父呢我师父在哪里”花千骨四处张望,前面已经是死路,哪里有她的师父。
“师父嘛,yi会再找,先让哥们几个快活快活,你要喜欢,我们随便yi个做你师父都行,把人世间最的事都教给你。”
花千骨看他们yi个人都不怀好意的向她围拢了过来,还有yi个人居然开始脱衣服,反应过来是遇上坏人了,不由吓得大哭起来:“师父,我要我师父”踉跄着yi面后退yi面拔出剑来,师父平时怎么教她的来着,不能慌,自己明明剑法已经很厉害了的,把坏人全打走。
几人愣了愣,看好手抖得都不成样子,嬉皮笑脸的上前夺她的剑。花千骨此时又惊又怕哪里还记得平时学的什么剑招,赶苍蝇yi样胡乱挥舞着。却身后突然扑上来yi个人抱住她,吓得她剑都掉在地上,身后那人却也刚触及她身子便被yi道银光弹飞,狼狼撞到后面墙上,口吐鲜血,余下几人大惊,yi同扑上前来,却仍是刚触碰到她衣物便飞出老远。
“妖怪妖怪果然是个妖怪”几人面无血色,惊恐的夺路而逃。
花千骨蹲在角落里哭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了,她又累又饿,只能摇摇晃晃往外走,连地上的剑都忘了捡。
师父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找她呢
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闻到街边的肉包子的香味直吞口水。可是摸遍全身,连yi个铜板也没有。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yi个人呆过,师父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她什么也不用操心,也没想过要是有yi天,师父不在了,自己会怎样。
她擦擦泪水,从头上取下白子画给她的墨玉簪,递给小摊老板:“伯伯,我可不可以用这个跟你换yi个包子吃”
却没想到周边人抬头yi见她容貌,全都惊叫四散。
“妖怪妖怪她就是刚刚城里出现的那个妖怪听说把邢家老四他们的肋骨都打断了”
花千骨看着周围四散而逃的人群,又开始眼泪汪汪,她不是妖怪,她是小骨不对,她也不是小骨,小骨是别人,她谁也不是......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神仙师父yi向都无所不能的,到现在还不来找她是不是不要她了她看着空无yi人的摊子上蒸笼里热乎乎的包子,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现在人都跑光了,她可不可以拿yi个包子再喝碗豆浆
可是师父说,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她不想做贼。抬起的手又颓然无力的放下了,转过身慢慢向前走着。她要离包子远yi点,不然会忍不住的。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逐渐看不到高大的房子了,只有野地。她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以前没走几步就会要师父抱,就算现在长高了长大了,师父也会带着她yi起腾云飞的。脚上磨的全是水泡,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师父,你在哪里啊
看见yi个小破庙,本来想进去栖身的,可是里面已经被几个乞丐占据了。看她披散着头发,浑身脏兮兮的,还yi直在哭,乞丐们可不会留意她漂不漂亮,操着打狗棍便把她赶了出去。
这时已经是夜里,天下起大雨,花千骨只能蜷缩在yi棵树下,瑟瑟发抖着。又冻又累又饿,迷迷糊糊昏睡过去,梦里是师父温暖的怀抱,还有好喝的桃花羹。
“师父......不要抛下小骨......“
“骨头,骨头”
突然感觉有人在摇晃她,她捧着的桃花羹掉在地上,碗摔得粉碎。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清晨阳光映衬下yi张清朗温和的面孔,那眸子仿佛包含了这世上所有的温柔,yi个对视便抚慰了她今天遇上的所有委屈。
师父不对,不是师父,师父的眼神虽然关切却总是冷冷的,仿佛万古寂寞的寒冰。
“骨头......”
那人轻叹yi声,听得她的心也缓缓从嗓子眼里落下去,突然变得无比的安心,却又无尽的酸楚。
脸上凉凉的,她yi摸竟全是泪。她听见自己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在说:“不要再离开我......”
然后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仿佛等了很久很久,yi千年yi万年终于把他等来了。再也不分开,再也不要
那人轻抚着她的背,手把她乱糟糟的发拨到耳后,微笑道:“好,这次什么都听你的。”
花千骨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怎么扑到陌生男子的怀里去了,要是他和这前那些人yi样是坏人怎么办还有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那样的话,明明就不认识他啊。
猛然将眼前的人推离:“你是谁”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那种感觉却和师父不yi样,微微让她有些害羞。
“我叫东方。”
“为什么叫我骨头,你认识我么”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备,好奇地看着他。
“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花千骨看着他沉默了好久,终于想出了yi个答案:“你是不是也认识以前的那个叫花千骨的人”
东方挑了挑眉:“是的。”
花千骨低下头心底突然觉得无比的失望和难过,就算当初知道师父眼中的花千骨或许另有其人都没有这么让她难过。
“骨头,你不用胡思乱想,那个花千骨是你的前世,你可以把她当成自己,也可以把她当作另yi个人,如果你愿意,你就还是原来的你,如果你想yi切重新开始,她的过去你没有义务去背负。”
“前世”花千骨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简单直接毫无隐瞒地把yi切说出来,yi时理解不了。
“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再问你师父吧,他很快就会找来了。”
此时已是早上,花千骨在河边洗了洗,又吃了东方给的yi些糕点。
“谢谢。”
“我说过永远不必跟我说谢谢,在我这得到的yi切都是要用代价换的。”东方凄苦yi笑,当初从自己这得知可以用女娲石救白子画的消息,不是让她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么她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两人坐在开满野花的草地上,花千骨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喇滚来滚去。
东方将躁动不安的她揽到怀里,让她枕到自己大腿上。花千骨微微有些晕眩的感觉,却再次奇迹的没有拒绝。她从未和师父以外的男人有过如此亲近,又或者说,这些年除了师父她就根本没接触过别的男人。可是眼前这人,她就是莫名的觉得喜欢和亲近,仿佛认识了许多年,好想紧紧抱住他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东方白晳如玉的手指yi点点抚摸过她的眉她的脸颊她的唇,眼神深不可测。花千骨的心剧烈的狂跳着,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这便是你长大的模样么骨头,叫我怎么认得出来。”
花千骨不明白他话中的涵义:“我长得是不是很难看,街上的人都叫我妖怪,看见我就跑。”
东方笑了起来,花千骨简直鼻血都快流出来,明明平淡无奇的面孔,怎会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害得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不管骨头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东方温柔的将她发挽起插上墨簪,“只是骨头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那么大了,却半点生存能力都没有,离开了你师父就完全不能活。这样只会越来越失去自我。你师父有心结,所以没办法用正常的方式来教导你。你自己要学会独立,不能老依赖他人。我熟悉的那个骨头,从来都是坚强的无畏的,不惧怕任何困难。我知道你也不会差的,这和yi个人聪明不聪明没有关系,关键是看他愿不愿意去努力。骨头,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花千骨黯然地点点头,的确昨天自己好没用啊,连佩剑丢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是把师父的脸都丢尽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你和师父yi样也是神仙么什么事都知道”
“我和你yi样,只是凡人罢了。骨头,你知道你师父是什么人么”
花千骨愣住了,歪着脑袋想了好久,然后慢慢摇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连最亲的宾人也什么都不了解,她只知道师父叫白子画,其他的,那么多年了,师父没提,她也就没有问。
“骨头,凡事不能只等着别人告诉你,或者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还有主见,我不是逼你找因前世的自己,但是你不能把如今的自己也丢失了。许多不明白的,想知道的,到时候回去了,亲自问你师父。只要你开口问,我想他最后还是会把yi切都告诉你的。”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头,东方突然从怀里取了块水晶yi样的石头出来递给她。花千骨看见里面的那条闭着眼睛睡觉的虫虫的时候,手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yi些零碎的画面和光影不断在脑中闪现。她如获至宝的把石头紧紧抱在怀里。
“好可爱的虫虫。”
东方将她环住,眼中流露出yi丝愧疚:“对不起,骨头......这是异朽阁的复生石,我知道它是世上对你最重要的东西,对我也是。这些年yi直用心救它,可是也只能这样了......能给我yi点你的血么”
yi切都太过熟悉,仿佛发生过yi样,花千骨那样自然的伸出手去,把血滴在了石头上,顿时那石头犹如红宝石yi般灼灼发亮。
东方轻叹口气,如果是以前的她还有可能立刻救活糖宝,如今她自己神身都已失去大半。
“我可不可以把虫虫带回去”她不想和她分开。
“不可以,你师父看见会害怕的。别担心,等你真正苏醒的那yi日,糖宝也会和你yi同醒来。还有,记住,回去之后不要跟你师父说遇见我的事。”
“为什么我师父可厉害了,怎么会怕yi条虫虫。我现在醒着啊,你可不可以把虫虫也叫醒为什么不能跟师父说见过你”
“这些你慢慢就会明白了。你师父的确很厉害,已经到了附近,我得走了”
花千骨yi听,连忙拉住他袖子:“你要走哪去我不要和你分开”
东方递给她yi小张写着许多不认识字的纸:“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神魂离体,到时候就可以见到我了。小心不要被你师父发现,我走了”
东方匆匆的伸手去抱她yi下,花千骨嘟起嘴巴在他脸上吧哒亲了yi口,东方眼睛眯成yi条线,稍yi侧脸,在她唇上轻啄yi下,人已消失不见。
花千骨呆愣在原地,只觉得从嘴巴到整个脸都滚烫烧红了,好想到河里去洗yi下冰yi下。她也经常这样亲师父啊,可是为什么这次会紧张到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未待她回神,天边已疾飞来yi人。黑发白衣,虽强作镇定,可是眼中写满了慌张,看见她的时候面色逐渐恢复到平日的冷淡。
“师父......”昨天受的委屈又yi涌而上,她哭哭啼啼的yi头扑进白子画怀里。师父到哪去了,现在才来找她。
“小骨,你没事吧”
“我我我我没事......”花千骨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白子画知道问她也问不清楚,手抚上她额头想看她这yi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竟被弹了回来,是谁
“小骨你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昨夜淋雨生病了”
“没有,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的气息被人藏起来了,为师找不到你。”那种再次寻不着她的恐慌无法言喻,他几乎把附近都翻了个底朝天。
花千骨把昨天在街上的事都yi点yi点跟他说,只是把遇上东方的事略过了。
白子画听到她被几个人调戏的时候眉头不由皱起,还好为了以防万yi在她身上施了保护的法术,否则若真遇上什么意外......
“后来呢”
“后来......”花千骨开始吞吞吐吐,“后来我就在这城等师父了,我知道师父yi定会找到我的......”
“师父,我们回去吧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yi个人下山历练”
“为什么”
“我从来都是跟着师父依赖师父,师父yi不在,我就什么都做不了,觉得自己好没用啊我想自己yi个人锻炼锻炼,变得更强”连几个小喽喽都应付不了,还说什么以后要保护家人和师父。
“为什么变强你以后想要离开师父yi个人么”白子画的声音突然飘渺起来。
花千骨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要为师父争气,别拖累师父,不要又发生昨天那种事。”
白子画本想摇头,可看着花千骨坚定的眼神,和过去的花千骨身影突然重叠起来,叫他心中yi惊。终究还是允了,心想到时候再暗中陪着她保护她就成,反正无论如何再不能让她离开视线yi步。
只是,好为何要骗他,yi向呆笨的徒儿,何时竟学会向他说谎了想到眼神不由yi冷。
花千骨这次回来之后变了许多,不再如往常那样依赖他粘着他了,最重要的是不再偷懒。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都会问yi个为什么。天为什么会下雨,师父为什么老穿白色,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山里,经常来看她陪她玩的那个红衣服姐姐是什么人,师叔来的时候总是劝他回去,是回哪里,上次那个女孩为什么管她叫师父
白子画能答便答了,不想答的便转移她的注意力,稍微绕个圈子,她就忘了自己问过什么了。如果花千骨实在是刨根究底想知道的打紧,他也会很耐心的跟她说,例如那个红衣服的不是姐姐,是哥哥,叫杀阡陌,是魔界的魔君,然后再把六界的事故事yi样yi点点讲给她听。
“那师父,什么是人世间最的事上次大街上碰上的那些人说要教我,我没敢答应。”
白子画yi口茶水呛住了,左思右想,许久才道:“等小骨长大yi点师父再告诉你。”
花千骨扑到他背上,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小骨已经很大了,娘亲说妹妹都已经许了人家,下月成亲,让我yi定要回家去,还问师父待我好不好。”
白子画放下茶盏:“你怎么答”
“我当然说好啊,妹妹就要当新娘子了,以前办家家酒的时候我也玩过,我就跟娘说我也要当新娘子。娘就愁的直叹气,泪珠子花花的掉,摸着我的脸说不知道师父给我吃什么养大的,怎么会突然生成这个漂亮样子,都不像她生的了,可是还是傻傻的,嫁人的话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好相公的话,得吃更多苦。然后让我问问师父,是不是入了仙门,以后yi辈子都不能嫁人啊”
白子画微微皱眉:“小骨很想嫁人”
花千骨努力点头:“想我还想像隔壁姐姐那样生许多小宝宝,白胖胖的可爱死了”
白子画略yi沉思,知道下回送她回去,她娘亲定会拐弯抹角刺探他对小骨是不是只有师徒之谊,然后便会和他商量是否可以给小骨找婆家,这些倒都无妨,重要的是小骨心里也有这个想法,难道自己娶她么
“师父,师父”小骨看他走神了使劲摇他,“你还没跟我说什么是人世间最的事呢,你教我好不好”
过去在绝情殿上和她亲热的画面突然涌入脑中,白子画的脸不由染上yi抹异色,花千骨看着发呆,半张着嘴巴,口水差点没滴下来。
“哪次再告诉你,天晚了,洗洗睡吧”说完嗖的就从花千骨面前不见了。
花千骨也不恼,往常这时候定还要和哼唧闹腾yi阵,如今却只是很快收拾了钻到被窝里,yi个劲的逼自己睡着,好到梦中和她的东方哥哥约会。
“yi个师父,两个师父,三个师父”yi直数到第yi百个师父,她还是没有睡着,可是又不会数了,只能又重头开始数起。
她还不会法术,只能以最自然的方式神魂离体,这样白子画也不会察觉。
白子画yi开始觉得奇怪,她晚上怎么不吵着跟自己睡了,后来想想,猜是她娘亲有叮嘱过她了,心底反而松yi口气。
花千骨好奇心日盛,白天努力学习,夜里神魂和东方到处游荡,再也不觉得日子单调无聊了。白子画不大爱说话,虽然耐心,教导总是点拨性质的,对上yi世聪明的她来说很好,可是这世鲁钝的她就不太受用了。反而是东方彧卿,梦里会带她去很多地方,见识很多新奇的事物,还很详细的给她讲为人处世的道理。
师父太美好,感觉总是离人远远的,所以她时常会心生害怕粘着他抱着他,怕他有yi天像突然出现yi样又突然消失。可是东方却是活生生的,能摸得到触得着的,从皇宫到东海,从天山到市井,带她看尽世间百态。
最重要的是,他yi点也不避讳的把以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例如前世她和白子画也是师徒,两人都身在长留山等等,她才知道师父竟然隐瞒了她那么多事情。但也仅仅是惊奇yi下便过去了,半点都没有觉得不满或是生气,因为师父做事yi定有他的理由,她告诉自己要相信师父,所以从不追问。
yi开始听着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可是越听便越熟悉,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被她忘记了。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也知道有些事是根本无法逃避的。东方让她选择,是yi切重新开始,还是背负非常沉痛的过去继续走下走。
当时他的神情太郑重,她的心颤抖了yi下,觉得害怕,害怕那结果自己承受不起,可是东方却不知道哪里对她来的信心。她整整思考了大半年,毕竟不做自己,而选择背负另yi个人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失落的自己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可是又不想这样浑浑噩噩的活得不明不白,不想所有人都骗她把她当傻子。特别是当听到东方说,师父只能永生永世继续痛苦下去,不得轮回不得解脱的时候,她终于告诉东方自己想要回忆起yi切,做回完完整整的自己。
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痛苦,只是千万个舍不得。故事东方只说了前面yi点,后面的不肯说。但是她微微留意的确能看到师父看似淡然温和的外表下,潜藏的绝望,还有偶尔吓人的失控,和时而看她的迷惘眼神。
趁他不留意撩起他袖袍果然看到了他手臂上有块巨大的疤痕。原来以前夜里师父从噩梦里满头大汗的醒来,yi直紧握手臂脸色苍白是因为疼痛。
师父从小将她带大,她可以为他做yi切,包括,成为他想要的那个人
东方微笑着点头,说她还是那样坚强执着,yi个人再变,本质是不会变的。于是拿了yi粒丹药给她,让她在想要恢复记忆,做回完整的小骨的时候吃下去。
每个人都有三魂七魄,魂是精气神,魄是体速力,魂主内,魄主外。他说师父这些年费劲心力在圆她的魄,却小心翼翼,避开了过去,不让她想起,甚至没有用外力去恢复她的智力,而只是顺其自然的教她。她魄虽渐全,可是魂却yi直残缺。始终是治标不治本,养身不养心。所以她虽比过去健康不少,却依旧如此混沌痴傻。
“这粒归仙丹可以恢复你前世的记忆,但是我说过,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以白子画和杀阡陌之力尚不能让你复元,短短时日想依靠药力让你神魂健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强制性的将魄得到的修复之力转移到魂上,你懂我的意思么,也就是说虽然你可以恢复记忆,但是身体可能会受到严重影响。所以你必须考虑清楚,不要随便做决定,因为yi旦吃下再后悔也不能回头了。”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头:“师父不是yi直想念过去那个小骨么,为什么不让我恢复记忆”
“因为发生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事情,他怕失去你。”
花千骨摇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师父的。”
“骨头,你现在当然是这么想的,回忆起yi切就不yi定了,不过不管怎样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上辈子我没有做到,这yi世我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选择的机会。我虽怜悯他,也亏欠了你们,可是若你本心不愿,我不会让你继续留在他身边。”
“那东方呢上yi世我和东方是什么关系你说糖宝是我们的孩子,我是不是东方的娘子啊”
东方彧卿笑着摇头:“可惜啊,还不是。”
花千骨连道:“那我这yi世可不可以嫁给你”没有丝毫身为女子的害羞,只是迫切的睁大眼睛望着他。
东方彧卿的眼神变得深邃而迷离,又有yi丝不易察觉的伤痛挣扎,但只是转瞬便又恢复成他的月牙式招牌笑容。
“好啊,我等你。若你回忆起了yi切最后的选择仍然是我,就算粉身碎骨c放弃yi切我也会跟你在yi起。”冰雪初融,花千骨闲不住了,便吵着嚷着要独自yi人下山历练。
“师父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逐渐清明的眼神让白子画几乎不敢直视,只能依她:“好,你自己yi人路上小心。”
给她施了法术,让普通人看不清也记不住她的相貌,花千骨兴高采烈的收拾包袱往山下跑,虽然仍旧未学会法术和御剑,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轻功还是不错了。
白子画观微于她,回忆起二人以前在人间yi起游历的日子,心中五味夹杂。本还担心她如初次yi般害怕接触陌生人,没有经验上当受骗,却发现她竟如同在人间走过许多遭yi样,连yi些地方的有名的景点和小吃位置在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遇到恶人或是想要锄强扶弱的时候也知道怎么做,俨然yi副老江湖,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相助。
于是可怜的孩子在外自由开心的游荡不过才三天,就被师父捉回了云山。
yi张符咒扔到她脚下,白子画面若冰霜。
“这是什么”
花千骨yi直瞒他已经很难受很内疚了,如今东窗事发再不狡辩,低声道:“yi个朋友给的。”
白子画眼神凌厉:“谁”
“东方彧卿。”
微微退了yi步,眉间yi缕倦色。虽早就猜到,这种名堂只有东方彧卿搞得出,但还是抱yi丝希望这是杀阡陌给她的。这么久以来他yi直最忌惮的人就是东方彧卿,这次之所以如此掉以轻心,是因为十yi年前东方彧卿帮他找到杀阡陌藏身之所时就已经年近二十了,按道理几年前就应该已经死了,天罚异朽阁的人不可能逃过,他也不可能连着两世有借寿的机会。所以看着花千骨yi点点转变,他几乎没往他身上想过,却没想到他还是阴魂不散,不肯放过他们。
手yi握,地上的纸片顿时化作飞灰
“再也不准见他”
“师父”花千骨急得直跺脚。
“竟然学会对我撒谎了,到房间里面壁去,yi个月不准出来”
花千骨委屈得不行了:“东方是个好人,他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好人坏人是你用眼睛分得清的么为什么你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轻信于人这个毛病”
“我没有”看着白子画拂袖而去,花千骨顿时就红了眼眶,明明是他,什么事都从来不跟她讲,把她当傻子,心底yi直念念不忘过去的那个花千骨,她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在房间里面壁了几天,越来越不安,师父不会是真生气了吧见都不肯来见她,只是每天定时桌上会出现食物。她知道像往常yi样在师父面前认个错撒个娇,师父肯定很快就原谅她了。可是思来想去,自己明明就没错,为什么要认错。以前是她不懂事,觉得这样和师父两个人呆在山上挺好的,后来接触了东方,才发现世界原来如此之大,而她的世界却被局限在师父身边,似乎除了师父生命中再没其他人了。外面海阔天空,她想要朋友,她想要自由啊
可是终归还是坐不住了,yi想到师父那么辛苦的教导抚育自己,自己却顶撞违逆他,他yi定很难过,心里就服了软,决定去乖乖跟他认错。可是要她不见东方那是yi百个不可能,她还想要嫁给他呢
没想到到处都找不到白子画,莫非是出去了突然想到yi个地方,便往竹园里跑,果然大老远就看见半掩着的门内透出微光。推门而入,却见满屋狼藉,白子画靠在墙角,身上发出时强时弱的银光,白衣衬得尤为刺目。
“师父”花千骨急得快哭出来,连忙去扶他。却见他紧闭着双目,满头大汗,抱着左臂,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yi副十分痛苦的模样。四周散乱着yi张张白纸,是她上回看到的师父的画像。
“小骨”白子画紧皱着眉头,轻声低喃。
“师父我在这我在这你怎么了”花千骨费力的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你怎么可以”
“师父,小骨知错了,你不要这样吓我”花千骨带着哭腔紧紧抱住他。
白子画头脑模糊,全身因疼痛而痉挛不止,狠狠yi把推开眼前之人,却紧握那些画像,揪在胸前,仿佛千万年的积郁悲撼不得出,只是沙哑着低喊。
“不要离开我”
花千骨站起身来,缓缓看着他退了两步,然后yi转身跑了出去,yi边跑yi边泪水止不住的流。
在师父眼中,自己永远都只是个替身罢了。这世上,只有东方yi人是真心待她好
回到房里蜷在被窝里又哭了许久许久,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睁眼看到白子画进来,面色yi片惨白,望上去那样虚弱,就像yi张宣纸,随手yi捅就是yi个窟窿。
yi碗桃花羹放在桌上,白子画静静的坐在她床边。
“小骨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她反应这么强烈,东方彧卿定是把所有事都跟她说了。
花千骨突然特讨厌这个称呼,也不答话,只是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住,可是白子画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的传来。
“东方彧卿带着千万年的记忆轮回转世,虽只是凡人,却无所不知,将yi切玩弄于鼓掌。上yi世你变成那个样子,虽是我的责任,他却yi直暗中推手。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无人知晓,我不让你与他接触是为了你好。”
花千骨还是不说话,白子画静默了许久,似是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终究不知道如何开口,轻叹口气起身离开。
花千骨探头探脑半天,见白子画真走了,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那碗桃花羹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吃了两口泪水却流进碗里,觉得又是心酸又是苦涩,还有yi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勺子yi扔,她起身开始收拾包袱,云山,是不能再留了。她要去找东方,师父根本就不需要她了,他需要的是以前的那个花千骨,可是她不是,也不想再冒充下去了
偷偷摸摸跟做贼yi样溜出房间,往山下走去。却没想到看见溪水旁边,那个白得扎眼的背影,听见他如yi如往常平静而听不出悲喜的声音。
“你想要到哪里去” 花千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腿yi软差点没跪下去。转念又想,他都不稀罕她了,她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去找东方”
白子画慢慢转过身来,眸子yi片漆黑不见反光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他教的好徒弟啊,深更半夜离家出走要跟男人去私奔了。
“我说过,不准再见他。”
“我不管,我要嫁给他,做他的新娘子”
那样的信誓旦旦,那样的目光坚定,仿佛上已是始终对他执着无悔的花千骨。白子画只觉得yi股怒气直往上冲,几乎把持不住。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云山yi步”
花千骨从未见他如此声疾色历地训斥过自己,顿时所有的委屈都冒了出来。
“凭什么不让我走,我只是你的徒弟,又不是你的囚犯你的奴隶我喜欢东方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
白子画的表情仿佛玻璃裂开了yi般,花千骨话yi说就后悔了,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旁边yi阵不紧不慢的响声响了起来,yi人缓缓从月色氤氲中走出来,披yi身露水,却瞬间将自己恨不得yi头撞死的花千骨给照亮了。
“东方”她快要喜极而泣,师傅毁了纸符,自己有没有办法通知他,好些天不见。真的快要急死了,“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走吗,我来接你离开”
恍惚中,似乎也曾经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花千骨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直觉想上前两步扑进他怀里,却在白子画的目光震慑下yi动也不敢动。
“很好,你自己来送死,省得我再去找你。”白子画的语气平静无波,却潜藏着极大的愤怒,杀气熟练不住,四处激荡。
东方彧卿依旧是笑:“白子画,你很怕我对吧听到骨头说见到我知道我还没死,更是怕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白子画没有说话,他是怕他,那日东方死时,花千骨哭喊着答应跟他yi起走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她死时,yi句若能重来yi次她再也不要爱上自己,更是缠绕成他永远的噩梦。
其实,她早就已经,在他和东方卿之间做出了选择,而自己却强逼这留她在身边,禁锢着她,不肯放她走。所以当东方卿再次出现,他怎能不怕,怎能不慌,怎能不痛
yi眨眼人已经到了东方卿的面前,手中光剑直指,再近半寸,他便是身首异处。
花千骨吓得扑通yi下跪倒在地,从没见过师傅这么冷酷无情的模样,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东方彧卿。
“师傅求求你不要”东方只是yi个凡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白子画恨不得眼前之人立刻化作灰飞,残留的那yi丁点理智却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因为错的,都是自己。
可是,他再也不能冒任何失去她的风险了,所以
他微微上前yi步,杀气将两人紧紧环绕。
花千骨满脸泪水,吓得yi个劲地跪下去磕头,yi个比yi个响,额头撞在地上血肉模糊。
“师傅,是我错了不关东方的事你要杀就少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东方想要跟他走求求你成全我们”
白子画yi阵晕眩,世事仿佛突然翻转了过来。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他最深爱的女子会跪在地上求他成全她跟另外yi个人
小骨,你最爱的人,难道不是师傅吗
面上变得yi片茫然无措的神情,忆起那日她要杀霓漫天犯下大错,跪在院子里yi个头yi个头磕着,天下着大雨,满院子都是血,所有的桃树,yi夜便枯死了。
才多少时间,换个场景,月夜下,他再次跪在自己面前,确实要求yi个离开
可是她走了的话,自己怎么办
他已经yi无所有,不属于仙界,不属于长留,天下之大, 没有他的位置。除了小骨,他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没有选择的权利,更没有解脱的权利,如果最后连她都离开,他还剩下什么
小骨,你不是答应永远不离开师傅的吗
白子画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那个他,喉咙yi咸。转头看着东方彧卿。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
“师傅不要”
花千骨只看见白子画指间yi道银光射出,瞬间将东方彧卿笼罩。
光芒映衬下东方彧卿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却只见另yi道逛打了过来,巨大的轰鸣爆破声,青烟四起。白子画飞了过去,然后重重的跌在地上。
花千骨站起身来,满脸血污,眼睛睁得大大的,亮的吓人,愤怒中带着yi丝邪魅。
“不准再有任何人,在我眼前伤他”
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让她仿佛再次回到肝肠寸断的那天,眼睁睁,眼睁睁只能看着东方,小月他们死在她面前,痛到的心再次活生生被辗个粉碎。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这种是在发生yi次
白子画知道他现在已在逐渐恢复神识,重击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轻咳了yi口血,然后感觉筋骨和皮外伤正yi点点的愈合。
可是人却仿佛被抽出来了所有的力气,绝望虚脱的再站不起身来,她竟为了东方彧卿
这yi世,果然如她所欲言吗,她再也不爱他了。
不知道是为自己觉得可悲还是可怜,他看见东方彧卿慢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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