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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毕,男子转身离去。

  主宅外脚步声渐远,丫鬟们默默收拾着庭内的桌几,随即退回副宅。少顷,兰苑又恢复了宁静。

  兰姬打开窗台,一缕微风抚过脸庞,两行清泪已然顺着面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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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声声醉

  春天来了,万物发芽,百树开花,林宇直立船头,呼吸着这原始的带着泥土芳香味的清新空气,沐浴在泛着暖意的阳光下,让春风随意抚弄着她耳后的如丝秀发,人也随着那缓慢前行的游船而变得无比惬意起来。

  神游恍惚间,只觉身上一暖,一件披风已覆于身上,“船上风大,小心着凉。”温和之声在耳边响起,抬眼间,傅梓鸣已在身旁。

  自从那日醉倒翠微阁后,又有恐于韩余的暧昧举动,林宇一连好些日子都安于药铺潜心学医。跟着傅掌柜研讨针灸之法,收获不小。那时涉及到针灸内容的医书,其父深奥,文多重复,错互非一,给林宇的编辑整理工作带来很大困难。傅掌柜知晓后,帮助她把那些医书做了一些综合比较,去其繁复,并论其精要,给她提供了大量的宝贵经验。这些日子,来抓药就医的病人也比较多,忙得她和傅梓鸣不亦乐乎。而她则现学现用,将针灸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时也积累了不少临证经验。

  不知不觉到现世已有近一年。

  时正值阳春四月,春雨已无踪,百花开正浓,满城皆一派艳阳高照,正是出门游玩之最佳时机。

  运京有好春游之风,这时的护城河、城郊西山、东城崆祠,游玩人士比比皆是。林宇拉了小航,在傅梓鸣的陪同下,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运京的护城河,有内河外河之分。内外河皆始于一个源头,即北部玉莲山脉。该山脉山顶常年积雪。积雪融化,山中溪水,汇流成河,人称玉莲河。该河自北向南,流经运京。在运京城外经人工开凿,一分为二,即变为运京的护城内外河。内河约十几丈宽,自北向南,横穿京城。外河则绕着半边城墙而过。出了运京后又合二为一,一直流到江南,后由江南小镇怀愽出海,成为连接冼国南北交通的一个大动脉。

  他们乘着雇来的游船,在内河上欣赏着两岸的京城风光。不远处不断有游船经过,京城民风开放,各船都大开船窗,船上不时传来阵阵歌、琴曲之声;也有两船停靠于江中,相互对歌之情景。

  林宇立于船头,一时兴起,摆上瑶琴,迎着风,也引吭高歌起来。

  雨过白鹭州

  留恋铜雀楼

  斜阳染幽草

  几度飞红

  摇曳了江上远帆

  回望灯如花

  未语人先羞

  心事轻梳弄

  浅握双手

  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满天幸福在流传

  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

  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满天幸福在身边

  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

  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回望灯如花

  未语人先羞

  心事轻梳弄

  浅握双手

  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满天幸福在流传

  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

  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满天幸福在身边

  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

  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倾国倾城》

  一曲已毕,未曾回味,傅梓鸣却已往林宇头上覆了个面罩,炽热的眼神透过隐约而见的面纱,看得她一阵心慌,“唱得很好,我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的真面。”

  这时,周围已驶来两艘游船,船身比他们的要大一倍,也比他们的要华丽许多,一看便知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两船渐渐停下,一船在前,一船于右,他们的小船被夹在两船之间,也只得抛锚停船。前面的船上先走出一人,但见他手执纸扇,着淡蓝衣衫,双眼放光,像盯着猎物似的,将林宇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又停留在脸上,却未曾看她身旁的傅梓鸣半眼。

  “小航,不要出来。”怕她俩今日未曾易容的脸会被识破,她赶忙低声道,遂又直视着眼前那男子,想着为何同是执扇之人,气质与那人真是差之千里,轻轻将手伸入袖中,却听那男子道:“在下司马云,适才听姑娘一曲,疑似天女纵歌,听得我都醉了。故一路就着歌声急驶而来,还想一睹姑娘芳容。”说罢起身一跃,转眼已至林宇身前。他试图用纸扇掀起她的面纱,眼底满是猥亵之意。傅梓鸣随即出手一挡,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做出如此之事?”

  “师兄息怒。”林宇握住了傅梓鸣欲动的手,直视司马云,那个曾经是她称为三哥的人。轻道:“司马大人息怒,只因奴家自小便生得一脸暗斑,不敢轻易视人,遂出门都只以面纱遮面。还请大人见谅。”说着便暗自神伤似的轻抚着脸庞。

  “哦?此话当真?”

  见司马云一脸疑惑,林宇正色道:“司马大人如若不信,奴家可揭面视之,若有吓坏大人,还请恕罪。”

  听罢,司马云近看着她,面纱下的脸,若隐若现,似乎真有一团黑斑遮住了半张脸,执扇的手也犹豫着,却一时半刻不敢揭面。

  犹豫间,突口吐啜沫,淬道:“呸,还道什么天仙美女,只不过丑妇一个。”抬头斜视比他高一个头的傅梓鸣,“本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爱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用得着你管!”

  一个气焰嚣张,一个却置若罔闻。傅梓鸣一脸的漠视,他看着更来气,刚想发作,却听那船内传来一熟悉之声:“三哥,不要跟一般贱民计较了,免得扫了我们游玩的兴致。”

  司马云听后,怒视傅梓鸣:“哼,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说罢跃回船上,冲着船夫大喊:“你们还干着干什么,还不快开船。扫了爷的兴致,你们回去都别想干了。”

  船夫们不敢怠慢,赶紧起锚,荡开船桨。随着一声吆喝:“起船!”,船已开拔。

  看着那些司马家的人渐渐离她远去,林宇的心也随之冰冷:“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报应。”

  抬眼看到傅梓鸣目送那船离去的厉色眼神,林宇问道:“梓鸣,你刚刚给他身上撒了什么药?”

  厉眸一闪即逝,他轻道:“轻谷散。”

  轻谷散,无色无味,微粒状,附着于身上,一日后会使人全身发疹,红痒难忍,状似皮肤过敏,病状持续一周。

  林宇扑哧一笑,“若他敢揭开我的面纱,我就给他撒‘重谷散’,叫他一个月都痛痒难当。”

  调笑间,却忘了右边还停有一艘游船。

  在他们与司马云周璇之时,那艘船一直未有动静。一时众人也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却不知那船上的人,已默默把发生的一切看在眼底。

  他们正想起船,那船中却悠悠传来一天籁般女子之音,细细一听,却是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

  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不知。

  君不知。(《越人歌》)

  女子清纯柔美之音让他们沉浸其中,似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已忘怀。那船上站出了六个船夫,歌声一停,船夫便打出了让他们继续停船的指示,只见一男子走出船外,他面赛潘安,貌堪绝色,身着宝蓝衣,衣外罩身透明丝质外衫,上面绣着烫金花纹,腰佩宝剑,剑鞘上刻着双龙戏珠图案。只听他哈哈一笑,道:“在下李昱,不知对面兄台及姑娘如何称呼?”

  透过面纱,林宇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昱王,朦朦胧胧中,她只觉得对面的他那似曾相似的脸,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一时间竟也看呆了眼。

  傅梓鸣担忧地看着她,故意大声回道:“原来是昱王,幸会!在下傅梓鸣。这是我师妹,……”被他点醒,她忙接口:“奴家名林宇。”

  “刚才林姑娘一曲,词曲音境甚好,听了令人如痴如醉,却不知是何名?我船中的兰姬听后,非要与姑娘比试歌艺,适才唱了一曲《越人歌》。”

  这时,兰姬已出船舱,她后面跟着一高挑男子,身着淡青服饰,腰缀白玉佩,剑眉斜挑,双眼狭长,鼻翼直挺,薄唇轻抿。他隐隐立于兰姬身后,却让人觉得有种傲立群雄的气势。

  兰姬笑道:“适才兰儿轻轻唱之,真真献丑了。”

  看着对面这一行绝色男女,林宇真幸今日不虚此行,遂道:“回昱王,奴家刚刚唱的是《倾国倾城》。”

  面朝兰姬,又道:“兰姑娘之音,如甘露淋淋,浸润全身,令我也沉浸其中不知归途。”

  兰姬掩嘴一笑,“林姑娘如此自谦,兰儿却有不甘呢。刚刚林姑娘唱的《倾国倾城》,兰儿只是远远听到,未听真切,还敢请示姑娘再唱一曲,不知如何?”

  林宇见她诚心相邀,并无恶意,便欣然点头。而两船之人也为能听到两大歌手赛歌而兴奋起来。

  摆好瑶琴,林宇淡淡一笑。这时的歌者,多为女性,她们的唱法单一,嗓音原始纯真,只求因情而歌,唱多而优,普遍带有一种说唱性,没有专门的演唱规则。她刚刚唱的《倾国倾城》用的是通俗唱法,技巧性不高,只是歌曲新颖,嗓音不错,故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回,她倒想用民族唱法试试。

  整了整音喉,道:“奴家将一曲《冼国长歌》献予大家。”

  瑶琴奏起,调动情绪,林宇以明亮纯净的声音起步,气沉丹田,亲切自然地演唱起来,

  “谁的梦向天阕”

  冷月边关

  狼烟走牧笛来

  不见大漠荒原

  谁的爱让天下

  万方奏月

  金银散人心聚

  还看绿水青山”

  到高潮处,她融入了美声唱法,混合使用胸腔、口咽腔、头腔共鸣,使声音通畅,转换后达到了最佳高音。

  “上下几百年

  大梦无边

  梦回大冼可看见

  遗留的诗篇

  纵横九万里

  大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

  拨动的和弦

  谁的梦为江山

  盘点冷暖

  日月歌天地鼓

  了断风雨恩怨

  谁的爱情未了

  古今流传

  乾坤和百姓乐

  迎来太平人间

  上下几百年

  大梦无边

  梦回大冼可看见

  遗留的诗篇

  纵横九万里

  大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

  拨动的和弦

  上下几百年

  大梦无边

  梦回大冼可看见

  遗留的诗篇

  纵横九万里

  大爱无言

  一曲长歌可听见

  拨动的和弦”

  最后,留下一段绵渺的尾音,随着那碧波粼粼,流丽婉转致远方。

  一行人各自神色不一,皆沉醉在这醇厚的歌韵里。

  半晌,没有人说话。只听“啪啪”几声,那青衣男子拍掌道:“好歌!好人!好景!姑娘这一歌,不仅声如天音,还歌颂了我大冼江山,真叫人惊叹!”

  回过神来,昱王状似无奈的看着那青衣男子,“本王也甚觉绝妙。好词都给木兄占了先,我却不知改如何形容了。”

  “罢了罢了,兰儿自小从艺练歌练舞,却未曾听过如此唱功,林姑娘用音巧妙,兰儿自认不如。”说着盈盈一揖,兰姬嫣然而笑,复又道,“兰儿有一不情之请:想择日向姑娘讨教这歌唱之法,不知可否?”

  看着她那诚恳的眼神,林宇的心也不由为之一动,“兰姑娘既有此意,我又如何敢扫了兴呢。”

  真是偶遇不如巧遇,怀才不怕不遇,出门便得收徒弟。

  “那多谢林姑娘了!不如我们来一路对歌可好?”兰姬提议道。

  昱王回以一脸的兴味,笑问:“哦?怎么个对法?”

  兰姬掩嘴一笑:“这对歌嘛,有男女对唱。也有女子与女子间的斗歌。不知昱王想如何玩法?”

  眼光微向青衣男子一扫,昱王道:“我可不似韩侍郎那般多才多艺,这对歌可不会。还是欣赏两位姑娘对歌吧。”

  这时,傅梓鸣似乎也勾起了兴致:“却不知女子之间如何对歌?”

  眼波一转,兰姬轻笑,“双方人马分别出歌题。比如,昱王出了一个‘荷’,林姑娘便要唱有‘荷’之曲。而傅公子出一个‘水’,那么兰儿我就得歌‘水’啰。如若唱不出来,便算输了。”

  “那输了又该如何作罚?”林宇问道。

  阻止了兰姬回答,那姓木的青衣男子扯嘴一笑,“我看就罚酒吧!”说着由对面抛来一坛女儿红和一紫花瓷碗,傅梓鸣一伸手已稳稳接住,两人对看间,似有英雄惜英雄之意味,那男子复道,“输的一方,自罚酒一碗。”

  傅梓鸣只说了一声“好!”

  于是乎,两船起锚,并排前行,他们的春游之对歌项目由此开始。

  真是,春日江景何处盛,醉在歌姬林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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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华冼宫

  冼国皇宫内的华冼宫,是皇帝的寝宫,皇帝在这里居住并处理日常政务。即位这几年,因未曾封妃策嫔,华冼宫成了曹晟最常待的地方。他在这里读书学习、批阅奏章、召见官员、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当然,所谓的家宴,其成员也只是他与其唯一的弟弟曹昱。这位年轻帝王,年幼时便随父征战,继承了其父雷霆万钧之风;又自小聪颖,才思敏捷,学识广渊;自从成功举办了科举考试提拔新人及令昱王回收军权后,他的皇威逐渐在各大臣中树立起来。

  为了进一步巩固皇权,削弱两大集团的势力,在主持了他即位以来第一次科举考试后,曹晟又开始策划了新一轮的选才方式——万博会。

  万博会,主策划者曹晟,协助者韩余、曹昱。参与才士分两类,一为文士,一为武士。

  这些才士可为只通过了文武科举考试乡试而未通过会试的人,也可由各地方府学推荐那里的学士;为了避免两大集团的强烈反对,皇帝又加了一条:或由正三品以上官员举荐。

  因科举考试中不免有不少两大集团阵营中人,而为了暂时迎合他们,皇帝也只是钦点了韩余为状元,探花和榜眼皆为司马及胡家门生。故皇帝想通过举办这一次才学盛会,从中发现更多的人才。

  万博会中,文武士都要经过三道考核,采取层层淘汰制。文士要经过的第一道为自我展示,文士可将自己擅长的技能展现出来;第二道为命题策论,最后一道则由皇帝当场出题。武士的第一道考核为骑射,第二道为武斗,最后一道也由皇帝当场出题。

  在精心策划准备了大半年后,皇帝才将开万博会的这一想法公布于朝堂之上,虽早料到两大集团会反对,但由于增设了才士可由三品以上官员举荐,以及在韩余的巧辩陈词和皇帝的“朕意已决”下,司马凌风和胡翔也只得默首。

  接下来,众官又开始议论这万博会的主考官将落谁人。高坐在朝堂上,皇帝先是默不作声,看着那些人争相举荐,他都一一把名字记在心里,要知道,两大集团势力根深蒂固,他要想连根拔起那是不可能的,他要慢慢地削弱他们。

  殿堂下的司马凌风低着头,用余光扫了一下高坐在帝王位上的皇帝,暗想这主子,比以前那个更加不好应付了,以后还是要尽量收敛锋芒,少惹是非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司马凌风侍候两代君主,经历了三朝统一,也是看惯风雨,城府极深之人,他个人除了人人皆知的风流好色,其他的缺点倒掩饰得很好,但他的一干儿女,却个个骄纵横蛮,惹下不少是非,令司马凌风头疼不已。

  在官员们举荐得差不多后,皇帝一声静令下,一旁的太监已然宣旨:“众臣听令,万博会之考官,其责重大,朕已决议,着工部侍郎韩余为文试主考官,兵部尚书昱王为武试主考官,着翰林院侍读学士张士林为文试副考官,兵部侍郎韦石为武试副考官。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着这一阵稍不齐整的山呼声响起,座上的曹晟冷冷一笑,他所指定的人,都是已经过考验对自己忠心耿耿且官声很好受民拥戴的人。只要这些人当考官,便一定会帮他物色一批无党派贤士。圣旨已下,他就不信那些有异议之人还敢公然抗旨,若有违令那更好,刚好拿做杀鸡儆猴的对象。

  遂懒懒地道:“众卿还有何奏?”

  殿堂下的司马凌风一脸沉默状,而胡翔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无人应奏,他便起身,太监一句:“退朝!”在众人的一片山呼跪拜中,曹晟迈步而去。

  刚出殿门,曹晟便叫来身边近侍小六,低声道:“你速去殿门外暗召昱王及韩余至华冼宫议事。”

  回到华冼宫,曹晟只觉一脸的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万博会的盛况。高兴之余,他仍有少许担忧,要知道,皇榜一下,天下这么多人涌到京城里来,确保稳定安全是最重要。抿了一口茶,他细细想到:“如今,负责运京城守备之人却是胡翔之三子胡校,京城守备一职不隶属兵部,他的上级是领侍卫内大臣肖勇。这两人皆不是他皇帝本人的亲信。要巩固势力,就必须从这两人下手。只是,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人选却是不易。”

  正冥想间,近侍小六已上来跪报:“皇上,昱王、韩侍郎在门外等候听宣。”

  眼眉一抬,曹晟道:“别宣了,直接叫他们进来吧。”

  但见宫门大开,后又关上,曹晟遣退了一干侍候人等,只留昱王、韩余他们三人在这华冼宫中。

  端坐皇位上,曹晟一脸庄重之色:“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这次的万博会,是我们培植势力的好机会,你们两个一定要擦亮眼睛仔细看明白。”

  “是!”

  “还有,京城守备及领侍卫内大臣这两个职位,对于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昱儿,上次我已叫你暗自察访,你那可有什么可担大任之人选?”

  昱王略一思忖,道:“皇兄,臣弟以为领侍卫内大臣这一职务,因直接统领大内禁军,干系重大,在臣弟调查的一干人等中,护军参领梁自兴,吴岩峰有智有谋,且都为臣带兵打仗的患难兄弟,但他们仍需加以实践历练,积累经验,不断成熟,才能堪以重任。”

  看到皇帝默默点头,顿了顿,昱王又道:“臣弟听闻胡校手下有个一等侍卫白珏,此人行事光明磊落,嫉恶如仇,上次司马云当街调戏民女,叫他拿住打了二十板才放,这件事轰动了运京城,从此司马家与他便结下梁子。臣认为此人可为京城守备之最佳人选。”

  曹晟眼中一亮:“你这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我这手头上都还有司马门生参他的折子。”略一深思,复又道:“现在人是初步能定了,只是时机仍需斟酌。”

  碎了口茶,曹晟又注视着韩余问道:“韩余,你有何看法?”

  在皇帝叫昱王调查人选时,也曾与韩余商榷过这选时机之事,却一直没有议出一个万全之策。后韩余私下暗访,思量数日,试着写了一个法子,置于袖中,见皇帝问起,便从袖里取出,递上,“皇上,臣写了一法,请看。”

  展开纸卷,曹晟定睛一看,忽笑道:“这种法子,怕是也只有你能想出来了。”

  复又把纸卷递给一旁的昱王,昱王看毕,哈哈一笑:“韩兄,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一癖好的?”

  韩余把手一摊,叹了口气,摇着头故作无奈道:“人人都说我韩余风流,谁又知道,我流连花丛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牺牲那点色相,好从美妓们口中探取各官员的小秘密嘛。我这献身为国的义举,却为世人误会,哎!真比窦青还冤啊!”

  (附注:“窦青”也可以理解为我们历史上的“窦娥”)

  见他扮的一脸的苦相,似真有大义献身之事,惹得两人都大笑起来,一时气氛变得轻松活跃,站起身,曹晟不禁想起了那日的护城河之行。

  他踱步走下皇座:“兰姬,美则美已,只是,多了点神秘沧桑。”

  韩余眼神一闪:“皇上,臣以为兰姬却有故事,不过她不失为一个极有个性的女人。臣此次推荐她为万博会最后一道考试前助兴,只是看中了她举世无双的歌舞才艺。”

  昱王道:“兰姬的舞艺确实堪绝,不过,皇兄和我却遇到了比她要更胜一筹的歌者。”

  “哦?是谁?”

  “王乐及药铺掌柜之女徒:林宇”昱王回道。

  王乐及?韩余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如黑夜中行走的人看到了明灯,他苦苦几个月的调查,似乎因这一消息而又有了一丝眉目。

  按下心中的激动,韩余问:“却不知能比兰姬更胜的歌者生得一副怎样的模样?”

  “哈哈!”昱王大笑:“就知你只关心人家长什么样!看来你跟司马云也差不多嘛!”

  “怎么又跟司马云扯上关系了?”

  见韩余一脸的疑问,昱王笑着把那日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而一旁的曹晟,默默听着曹昱的口述,脑中不禁浮现出那日的情景,骄阳下,一素衣少女端坐小船,手抚瑶琴,临风而歌,虽面目已遮,却掩不了那卓越的风姿,弹指间优雅尽泻。

  想着想着,耳边似乎隐隐传来那如天籁般的仙音,曹晟不由心中一动:“我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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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再入翠微阁

  春游回来,林宇和小航都恢复了女子身份,只是仍以原来易容面目示人,因习惯了这张脸,药铺一干人等也未感到惊奇。

  只是,换了装后,来找林宇就医的人更多了,且多为年轻患者。这让林宇很是奇怪,按理来说,她这易容的面貌算不上好看,略黑的脸,眼底一颗不大不小的泪痣,除了眼睛不能掩饰,其他的她可都变了貌,如此面目都能“招蜂引蝶”,她就要怀疑这些京城男人的水准了。不过,林宇倒没有想太复杂,既然她一没仇家二没姿貌三没发育完全,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冼国民风比较开化,除非检查身体时,大夫会把患者带入内室,其他情况下,男女就诊都不回避,故虽王乐及药铺有两名坐堂大夫,也只都在内庭里坐着就医。眼看着这些日子林宇面前不断增加的男患,傅梓鸣只觉郁闷,于是他在林宇和他就诊的桌前分别摆出了两张牌匾,林宇那张写着:只看女患。而他那张则写:专看男患。便把林宇面前的一干男子全打发到他的名下。

  见状,林宇无奈道:“冼国及之前历史上有专看男女病的大夫么?”

  傅梓鸣稍诧异地看了林宇一眼,“没有。”

  “哦,原来男女专科是从这起步的啊。”林宇自言自语道。

  这日,一年轻侍女步入药铺,她身着青布衣衫,面容姣好,笑着对店铺伙计道:“请问你们店里的林姑娘在么?”

  那女子虽一身丫鬟打扮,却也秀色可餐,惹得一干男伙计芳心暗送,都争相去唤了林宇。

  掀开帘子,林宇从内庭走出来,那女子微微一揖,笑道:“林姑娘,我是翠微阁兰苑的小荷,我家姑娘想请你今晚去兰苑教歌呢。”

  林宇点头,记起了那日游船上的约定。

  当日,韩府中,韩余手执墨笔,全神贯注地在纸卷上细细描画着一幅仕女图,画上的女子,身着素衣,一束秀发轻轻挽起,上插一素白玉钗,举止优雅,虽不够逼真,却也有三分神韵。画毕,默默注视着那画中之人,韩余有感而发,提笔一挥,在画卷上写到:

  想玉人花容心慧,不由人如痴如醉;

  诉不尽思愁万千,叹缘分那堪铸就。

  落笔,拿着画,他环顾四周,书房中,已挂了三幅这女子的画像,只是表情不同,正想着该把这幅挂在哪里。这时,房外传来一男子声音:“大人!小黑已回。”

  韩余眼睛一亮,把画放下,“叫他进来。”

  一年轻男仆低着头走进,双手一拱,道:“大人,今日翠微阁兰姬邀林宇晚上去兰苑教歌。”

  韩余眼神一闪:“今日她穿着什么?戴着什么?”

  “白衣长裙,没戴什么,就头上一支钗。”

  “你下去吧。”

  “是。”小黑默默退下,却暗自差异,这主人,是不是平时看腻了名花,把眼睛看花了,要不怎么会对一个貌不惊人的黑小妞有兴趣呢。心下虽奇,但私底下也不敢妄自讨论,要知韩府的家规可是非常严格的。曾有人不知好歹,把韩府的一些私事传出去,韩余知道后罚了五十大板,把那人打得差点残废。所以,韩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平时看似温柔体贴的韩大少爷,其实发威起来狠厉非常。

  见小黑离去,韩余叫了一声:“钱中!”

  一直立于门外守候的男子立刻出现眼前,韩余直视他道:“等会再叫个女丫鬟过去。让他们谨慎点!别让人家看出了道。你也退下吧。”

  “是。”

  房门一关,韩余回到书桌前,看着桌上的美人图,他暗道:“这几个月的调查,最后锁定了药铺的林宇,每天派一人冒病探查,府上的仆人们没病也被迫整出了病状,却依旧探不出任何异状。最后,从她戴的一支钗上找到了点线索。记得那日翠微阁的她,也是发插玉钗,而一模一样的物件竟出现在林宇头上。这林宇,不仅会医术,且还有一副好歌喉,恢复女儿身的她,虽面貌未变,却仍戴了那钗。那支玉钗,对她来说该是意义非凡吧。林宇,或者该叫你临风呢,你带给我的惊奇是越来越大了。”

  当日,未时未过,刚从皇帝那里回来的韩余便急召钱中:“林宇去了么?”

  “还没,属下派的人仍在看病拖延。”

  “好!再换一个过去,拖到申时。”

  匆匆换了装,韩余便赶往翠微阁。这个时候的客人很少,翠微阁里的一干美妓们都还懒懒的呆在屋里休息,准备晚上的工作,也有些跟了客人出局的,时间由客人随意差遣。

  韩余从未在这种时候去过妓院,因他是熟客,阁中婉娘也未作阻拦,只笑道:“韩大人,好久不见了呢,奴家还以为你结了新欢却忘了我们这些美娇娘了!”说着欲上前一挽,韩余轻轻侧身回避,只道:“今日我点兰姬。”

  见韩余一脸的正色,婉娘掩了嘴陪笑道:“哎,大人啊,你来得是真不巧,兰姑娘此刻正接待客人呢。要不奴家先让其他几位姑娘陪着大人可好?”

  “哦?”韩余没想到这种时候兰姬还在接客。以前她曾对他说过,她的习惯是喜欢在未时小恬,不喜人打搅。这次他急匆匆赶来,也只是想在她苑中等着林宇,并不会打搅她休息。只是,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能耐,能让一向高姿态的兰姬也放弃了坚持。

  韩余心中一动,走近婉娘,纸扇轻摇,眉眼一挑,修长的手指似不经意撩拨着婉娘胸前的几缕碎发,摆出一副花花公子哥的姿态,在婉娘耳边轻轻吐气道:“不知哪位大人有如此魅力,能让兰姬也甘愿委身?”

  婉娘是个出名的浪荡女,她对这风姿翩翩的韩余早心仪已久,只叹韩余从未曾把心放在她身上,眼看这风流才俊一副挑拨之意,她也不由得心神荡漾,眼神直勾勾看着韩余,娇嗔道:“大人,何不到妾身香闺一叙?”说着故意贴近了韩余的身体,左手也轻轻抚弄着隐露的酥胸。

  见她如此,韩余伸手往她的腰上一揽,轻搂着她进了婉娘的厢房。

  刚进厢房,婉娘身上的一件白纱外衫已然滑落,剩下的内衫,紧贴着身体,只及胸部,婉娘挺立的双峰已然露出半许。她双手勾住了韩余的颈部,妩媚地看着他:“大人,婉娘这身子还合你心意么?”

  韩余眯着眼,贴近了婉娘的脸,却故意不去吻她的唇,而转向了她的耳后,往她耳垂上轻轻一咬,道:“不知是我的魅力大,还是兰姬此时的客人魅力大呢。”

  “唔。”耳垂的触感使得婉娘情不自禁轻吟,“当然是大人魅力大呀,兰姬的客人只不过是个糟老头,真不知她怎么会看上那种客人。”

  韩余把手渐渐移到兰姬的敏感之处,继续在她耳边吹气,“那客人经常来吗?”

  “呃,”此时婉娘已意乱情迷,只随着韩余的挑拨而一一作答,“来的,每逢二十八都来。”

  “啊,大人快要了我把,妾身,妾身受不了了。”

  “好!”

  却见眼前一黑,婉娘已倒在了韩余怀里。

  韩余将她放于床上,迅速扒光了她身上的衣衫,复又给她盖上一软被,往她嘴里喂了一粒药,暗道:“做你的春梦吧,明日起来,你刚刚说过的话都将记不起。”

  一起身,他便悄悄出了后门。

  少顷,一个老头从兰苑主屋里走出来,他四顾看了一下,便急匆匆出了院门。

  韩余默默在后面跟着,进入阁楼内,假装随意跟周围的婢女们打情骂俏,后又跟着他出了翠微阁。花雨坊中,那老头一边疾步,还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晃眼,已闪进了一个小巷。

  韩余跟上去,却见那是个死巷,巷底有一户人家。

  韩余把周围勘察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出路,遂又回到巷口等着。

  半个时辰后,只见一人从巷子里出来,韩余一看,赫然吓了一跳:“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大内副总管九公公吗?”

  事不宜迟,韩余也顾不上林宇的事,赶忙往皇宫奔去。

  申时,兰姬派来接林宇的马车已出现在王乐及药铺门口,看着她走出药铺大门,傅梓鸣叮嘱道:“要小心,别像上次那样又喝醉了。”

  林宇轻笑:“知道了梓鸣。”袖里揣着他硬塞过来的软骨散,她不禁摇头:“这家伙,估计跟毒王是一伙的。”上次给她讲了轻谷散和重谷散的做法,不久又做了软谷散,她不知这家伙还有多少她所不知的东西。

  对于制作毒药方面,她自愧不如这世的人。毕竟她的前世里很少能遇到这东西。

  马车里的小荷似乎对林宇的歌艺很感兴趣,一路上不停跟她询问着歌唱之法,不经意间,翠微阁已然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