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小荷似乎对林宇的歌艺很感兴趣,一路上不停跟她询问着歌唱之法,不经意间,翠微阁已然到跟前。
小荷带着林宇进入兰苑,只见一桌丰富的晚餐摆在院内。兰姬见了林宇,笑道:“林姑娘,我叫他们准备了些餐点,我们吃完再歌可好?”
虽然已被小荷告知要在这进餐,不过看到了那么丰盛的一桌,还真让在这节俭生活了近一年的林宇看大了眼。还好,她在前世也出席过不少上流晚宴,看惯了阔气场面的她一下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嗯,多谢兰姑娘好意,我可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姬嫣然一笑,“呵呵,我们也别叫姑娘长姑娘短的,听了生分,我叫你妹妹可好?”
林宇点点头。
兰姬笑着揽起了她的手,把她引入座。
林宇刚坐定,便见她目不转睛瞅着自己的脸,道:“妹妹要是多傅点粉,在泪痣上贴个花钿,朱唇一点,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呢。”
“姐姐有所不知,我的心思只在医药,倒不在乎这些。”
见林宇一派正言,兰姬也不再多说,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这是运京城有名的鲤鱼跳龙门,妹妹尝尝。”
林宇夹起,尝了一口,顿觉鲜嫩爽口,口味大开。她又介绍第二道:“这是荷花酿。”
就这样,带着愉悦的气氛,林宇吃了她重生到这世上以来最丰盛的一次晚餐。
饭毕,遣散了下人,兰姬独自拉着林宇回了主屋。
把门一关,兰姬笑道:“妹妹,我们可赶上好日子了。”
“哦?为何?”林宇诧异道。
“皇上这万博会的皇榜一下,天下英杰都往京城里聚,京城里该是多么热闹啊。我们能目睹这一盛会,真是幸运了。”
想到这些日子大街上逐渐增加的各色人等,林宇不禁点头道:“嗯,我也对这个盛会倍感兴趣呢。”
却听兰姬话音一转:“妹妹有所不知,韩侍郎已命我为这万博会最后一道考核前作歌舞助兴。可是,我却还想不出什么好的歌舞。”
看着她一脸愁闷的表情,林宇道:“是姐姐要求太高了吧?”
“哎,我开始也已想好了舞曲,但自那日听了妹妹一曲《冼国长歌》后,只觉荡气回魂,比我平日那些儿女抒情更令人动容,回来后,便想舞一曲惊天动地的舞姿,又不知该如何起舞,故想求教于妹妹啊!”
林宇有点后悔自己那日春游随口说了她会舞蹈一事,却见兰姬态度诚恳,目光坦荡,想了想,道:“这惊天动地之舞,还得容我回去想想才能给姐姐答复。”
“真的!妹妹肯帮我出主意了?”
林宇看着她激动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给我两天时间。”
第十三章 教歌
得到林宇的首肯后,兰姬顿觉轻松了不少,遂又想起唱歌之事,“妹妹,你那日唱的《冼国长歌》,姐姐很是喜欢,能不能教我唱呢?”
林宇笑道:“有何不可。你拿笔墨来,我把歌词写下。”
兰姬遂叫了小荷,转眼间,笔墨即上。小荷在一旁磨着墨,双眼闪着兴奋的火花。
林宇运笔如泻,用一手行楷一口气将那首蕴含浩瀚之气的歌词挥洒了下来。
见她提笔,兰姬不由惊叹:“姐姐虽不太懂字,但却觉得妹妹这字比菊姬要好很多呢。”
林宇微微黯首:“见笑了。”她吹了吹墨迹未干的字迹,指着那歌词:“我们从第一句开始吧。”
这时,一旁的小荷也不禁凑近了林宇,侧耳倾听,兰姬轻轻扫了一眼,未置一词。
一时间,兰苑主屋里不时传出三种断断续续的不同韵味的歌声。
等兰姬把这首歌完全学会时,已是亥时。
“姐姐学得真快啊,一下就掌握了这种民族唱法的诀窍。”林宇很佩服这位古代歌姬,从她的教学过程中,她能感觉到兰姬在这方面的天赋很高,有些东西,一点到她便能会意,若再把她所学都传授给她,加以时日,她相信她的歌艺会有质的升华。
只是,一旁的小荷就差点,她似乎有点急躁,但越是急躁越不得要领。
在兰姬第三次运用民族唱法把这首歌完整地清唱完毕时,她已能较好地演绎了歌曲所要表达的意境。
这令她非常开心,歌唱的乐趣使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意犹未尽的她欣喜拉着林宇的手道:“妹妹,你今晚留下来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请教你呢。”
“这。”正犹豫时,只听外面一声轻叩,得到兰姬回复后,一丫鬟开门而入,微微一拱,
“姑娘,一个自称是林姑娘师兄的人说来接姑娘回去,他人正在院门外候着呢。”
“哎!”兰姬轻轻叹了口气,不舍的拉着林宇的手,“妹妹,今日一聚,却令我有相见恨晚之意。只恨那时光太快,未能尽兴呀。”
林宇看着她那黯淡的眼眸,却总觉这话中藏有千般含义,一时难以读懂,只能反握着她的手道:“姐姐,我们以后会常见的啊。”
“嗯。”忽想起了歌舞之约,兰姬展颜一笑,“会常见的。”
兰姬将林宇送到兰苑门口,却见傅梓鸣已负手立于眼前。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兰姬的脸,虽然已是第二次相遇,却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温和之气,那审视的眼让兰姬感到全身发颤。
一旁的林宇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两人间的微妙气氛,匆匆道了辞,也不去理会傅梓鸣与兰姬间的胶着,径自离去。
出了翠微阁,看到一行空巷的花雨坊,林宇才知道夜已深沉。转眼间,傅梓鸣已在身前,她抬起头,皱眉道:“我还以为你留在兰苑了。”
突觉身子一起,她已被傅梓鸣横抱在怀里,林宇心里一惊,“你想干什么?”
“带你回去。”不顾林宇的反抗,傅梓鸣已然跃起。
“哇,你会武功?”看到傅梓鸣在坊间穿梭,林宇不由惊叫起来。
“上次你喝醉,我就是这么带你回去的。”想起那日的情景,傅梓鸣淡淡一笑。
他的表情很柔和,温柔的眼注视着前方,在濛濛月色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看得林宇也愣了神,很久,才支支吾吾道:“我,我那日喝醉了,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
眼眉一挑,傅梓鸣收紧了怀抱,“现在呢?”
林宇似乎听到了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也感觉到自己的脸不断升温,“现在,现在很清醒。”
傅梓鸣轻轻一笑,顿首间,在林宇朱唇上留下了一浅吻:“一个姑娘家,可不许在外留这么久。”
耳边的风轻轻吹来,带着春日百花的气息,令两人都沉醉在这撩人的春意里。
一刻钟过后,傅梓鸣已把林宇带至她房外,他状似温柔的缕了缕林宇耳后的发丝,轻轻在她耳边道:“你要小心,兰姬,似乎中了毒。”
林宇猛然一惊,看到傅梓鸣那坦然的脸,漠视一切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此刻的他是那么遥远。
回到房间,林宇辗转反侧,觉得今晚傅梓鸣的话中有话。若说兰姬是个谜,那么傅梓鸣更是个谜,一个药铺的大夫,不仅医术精湛,才学广泛,还身怀武艺,高深莫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林宇不敢想,也不愿去想,既然他不会害她,那她也不会去干涉他的隐私。至于兰姬,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想不出兰姬会害她的理由,在她眼中,兰姬只是个对歌舞执着的艺术家,也许她也有着很多的言不由衷,既然傅梓鸣叫她提防,那么她会凭自己的感觉小心应对。
第二日,诊病依旧,人多依旧,傅梓鸣挡男患依旧。
晚间,林宇独自呆在房里,想着用何样的舞姿来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林宇觉得,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多人合作,而不是一人独舞。她想到前世看过的一场舞蹈,当时,那些残疾姑娘用她们精湛的舞姿赢得了全世界的掌声。后来,为了给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们排演节目,她还亲自跟母亲去拜访过她们,跟她们请教。
想到这里,林宇叫来小航,“妹妹,你帮我磨墨。”准备好纸和笔,她便开始将那印象深刻的舞姿按步骤一幅幅画了下来,待全部完成,已至四更。
两人皆感非常困累,一觉睡到午时,她们才睁眼,店里的人经傅梓鸣吩咐,亦没有过来打扰。林宇慢慢起身,伸了伸懒腰,融融暖日已然透过纸窗照射进来,小航已梳洗完毕,林宇着好衣装,把脸易了容,将画卷一一卷好。
这时,外面有人过来传话,叫林宇速速去厅堂接圣旨。
林宇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招惹到皇帝了。
来到药铺前厅,只见一公公背着手立于大厅之上。众人皆跪拜状,林宇环顾了一周,却不见傅梓鸣。
“你就是林宇?”那公公从上至下扫了她一眼,轻蔑地一哼。
一旁的小航已拉着她跪了下来,林宇直视他道:“在下正是林宇。”
“林宇听旨!”公公拉长了嗓音:“王乐及药铺林宇歌艺出众,特命其为万博会歌舞助兴,即刻进宫排舞,钦赐!”
林宇心中一惊,难道是那日昱王的引荐?口中遂跟着众人诺诺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接过圣旨,她又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问道:“公公贵姓?”
那公公瞥了她一眼,扯着公鸭嗓:“这皇宫大院里一切内里事务皆由我及黄公公打理,皇宫里的下人平日里都称我张总管。”
“原来是总管大人!”傅掌柜拱手一揖,从袖里掏出了一张银票,便往张公公手里塞,“我徒儿年少不懂事,还请大人多多照顾。”
那张公公扫了一眼票上的数目:“这总管大人的头衔嘛,我可不敢当,毕竟我头上还有个黄公公。恩,只要她乖乖听话,一切都好办。”又转身对林宇道:“你要在宫里一直待到万博会之时,快点去准备衣物,我还得去翠微阁宣旨呢。”
林宇眼睛一亮:“张总管是去叫兰姬么?”
“天下第一歌舞美姬,当然要去助兴。你还不快点,耽误了事情,唯你是问!”
“是!”
林宇匆匆回到房间,收拾了几套衣物,她拿起那只钗,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轻轻插到自己的发上,却见镜子后面,出现了傅梓鸣的身影。林宇转过身,傅梓鸣却已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道:“你要小心。”
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林宇默默地点了点头。小航在门外,看到两人拥抱的情景,一时顿住了没有进来。
良久,傅梓鸣才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暗道:“这里都是些应急的东西,里面有一颗药丸名‘生息’,除了毒王的‘灭世’,其他毒都可解。还有一个玉钗,钗里我弄了毒,你把钗尾拧一下,里面的毒药就显露出来,直接插入人身上,中了之后若无解药,一刻钟内身亡。解药我就放在钗头。”
说着,把包打开,只见一晶莹剔透的白玉钗赫然置于其上,那钗的雕工要比林宇母亲留下的钗要精细得多,一看就知道非凡物,却被他拿作放剧毒之用,真是浪费。
傅梓鸣把林宇头上的玉钗取了下来,放入怀中,“这钗就给我吧。”又将他那只玉钗插在了林宇头上,满意的看了一眼,后从身上取下一只玉佩,拧了个机关,只见玉佩背面开出一小洞,将纸包里的那颗药丸放进小洞里,复又合上,便将它挂到林宇颈上。林宇仔细揣着那只玉佩,顿觉幽幽兰香沁鼻,一股温润的暖流窜过全身。看到佩上刻着一只凤凰,林宇不禁差异:“这等名贵之物,该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拥有的吧。”
似乎看出了林宇的疑虑,傅梓鸣笑道:“不要想太多,给你戴着就戴着。”
这时,小航进来,“姐姐,那边公公又在催了。”说着也抱住了林宇,“姐姐要快点回来啊。”
林宇不禁皱眉:“不就是练习歌舞嘛,你们怎么搞得跟我要去战场似的。”她拍了拍小航的肩,又深深地看了傅梓鸣,“好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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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宫
一声“通行”,张公公带着两辆马车已进了皇宫。
马车中的林宇不由掀开窗帘,只见那道道高墙寂寂,在骄阳下越发显得苍凉。她想到前世历代皇朝那些在皇宫里终老的宫女和妃嫔,有多少是独对宫幃赏孤芳,宫深半世愁。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所愿。目前的她,只想驰骋于天地间,既然已重生在这个世界,就要好好玩一场。
经过一年的时间,通过作画和药铺的工作,现在她已储备了足够的银两,也积累了很多医学经验,她想:经过这次的万博会,也该出去走走了。幸好有傅梓鸣作伴,不仅可为出行增加安全系数,还可在广施医德时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她却不知道,傅梓鸣,在她心中已不知不觉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走了不多久,马车便停,前面的人通报道:“歌舞美姬到!”
这时,帘子被掀开,只见一中年宫女出现在林宇眼前,“姑娘,请跟我来。”
林宇下了车,看到前面的兰姬,她跟了上去。兰姬看到她,也微微一笑,两人未敢交谈,只默默跟着那中年宫女,来到一大院门口,院门上写着:“艺坊”
这是一个复合式院落,中年宫女领着她们进院,一手指着院里正中那个厅堂道:“那是艺坊的正堂大厅,就是你们今后排练歌舞的地方。”
接着,又带着她们拐进正堂外的长廊,边走边道:“东厢里刚好还有两间空房,你们就在那里住吧。卯时起床,亥时晚睡,日中时有半个时辰的小歇,朝食夕食都在西厢里堂。这皇宫大院,不是随意玩赏的地方。你们练习歌舞的这段时间,不可随意外出,违者自有宫规处罚。”
“是!”
兰姬复又道:“请问女司怎称呼?”
“呵呵,光顾了走路说教,倒忘了介绍了。我是这里的执事女官,你们就叫我王姑姑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到西厢主堂找我。”
“是!”
带至东厢房,王姑姑却正色道:“虽然这次的万博会献艺,皇上点名了要以你们为主。但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在这里你们只是艺姬,宫里有交代,给你们各配了一个丫鬟伺候起居。兰姑娘,你住在第三间。林姑娘,你住在第十间。明日起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丫鬟跟我提。”
“是,谨遵姑姑教谕。”
见两人各自进了房间,王姑姑才暗自离去。
林宇回到房里,环顾着这个简朴的房间,中间置一书桌,三张椅,一个梳妆台,一个小衣柜,一张雕花木床,上垂淡粉床帘。
她打开木窗,只见外面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桃树成林,真是别有洞天。阵阵微风拂面,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林宇闭着眼,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不由沉醉其中。虽然,深宫里寂寞宫女多幽怨,但满树的桃花,依旧在春风中吐艳。
这时,有人轻轻叩门,林宇随道:“请进。”
只见一年轻宫女步入,她手里拿着林宇的包袱,微微一拱:“丫鬟小元给姑娘请安。”
“嗯,把包袱直接放桌上好了。”
“是!”
小元把包袱放好后,仍垂手站立一旁,等候吩咐。
林宇看她体态娇小,最多十四岁模样,眼帘低垂,一副乖巧的样子,便问:“你几岁了?晚上在哪里住的?”
“奴婢虚岁十五,就住在姑娘房间内阁里,姑娘有何事,可直接唤我。”说着她指了指房间角落处,只见那里有一小门,因光线不到,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
“小元,这里的房间都是一样的么?”
“没有,只有姑娘这间、第三间配有我们丫鬟住的暗房。”
林宇走进那间暗房,只见里面摆了一张小床,床边置一个小桌,床对面墙上有一小窗口,窗口已被纸封住,因其位置较高,人只能仰望。
看到这样的环境,林宇点了点头,转过身道:“小元,你能否给我去准备些笔墨纸及砚台呢?”
“可以,请姑娘稍等片刻。”
见她离去,林宇摊开包袱,取出里面卷好的画卷,置入袖中,又将衣物放好。随后,她走出房间,来到兰姬房外。
叩了叩门,听到里面的“请进”声,便踏步开了门进去。
只见兰姬已收拾妥当,正合着衣躺在床上。她的头微微冒着汗,满脸痛苦状。林宇赶紧走过去,拿起兰姬的手把起脉,她默默诊了许久,却觉脉象奇特,这种情况是从未遇过。兰姬轻轻喘着气,“妹妹不需医诊了,这是我的老病,咳咳,每月都会发。找了许多名医,还是除不掉啊。”
林宇收起了手,“嗯,姐姐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上身?”
“这。”兰姬眼神一黯,迟疑了一下,复又回神道:“你看吧。”
她轻咳了一下,慢慢抬手,欲将衣带解开,刚拉起衣带,却觉一阵绞心的疼痛袭来,令她不由轻呼,双手捂着心,全身颤抖。
林宇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这个,应该可以暂时止痛。”
兰姬紧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依言将药丸吞下。
这时,一个丫鬟叩门而入,看到坐在床前的林宇和一脸异状的兰姬,“姑娘怎麽了?”说话间,那丫鬟已到床头,林宇还没反应过来,却已见她挡在面前,阻隔了视线。
“姑娘感觉不舒服麽?”那丫鬟紧张地询问。
兰姬没有答话,但她紧皱的双眉说明了一切。
丫鬟见状,转身对林宇道:“我们家小姐不太舒服,需要休息,这位姑娘请回吧。”
林宇看她一副当家管事的样子,心生奇怪,也不恼她的无礼,只道:“我也略懂医理,可以给兰姑娘看看。”
丫鬟满脸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我家小姐的病不是什么小病,以前看过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姑娘还是罢了吧,小姐现在只需要休息。”
“咳咳”床上的兰姬轻咳了一声,“小严,让她留下吧。她也正要找我谈关于万博会歌舞之事。”兰姬眼神淡定,直视着林宇。
林宇看着兰姬的眼,想从中读出点什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姑娘,我先去弄点热茶。”小严转身即想走,却被兰姬唤住:“慢着,再弄些纸墨笔和砚台吧。我们讨论歌舞需用。”
“是!”小严扫了林宇一眼,走到门外,把门关上,一转眼,似已远去。
房内的林宇,默默坐于床头,只看着兰姬,也不说话。
此时,兰姬已感觉好转,眉头渐渐展开,她伸出手,解开衣带,“这病,已有数年了。每月发病时心口都会疼痛难忍,身上也会起红疹,吃了许多药,都除不了。我也认命了,想着只要能在这有生之年,以艺技鸣人,也不枉此生啊。”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叹了口气。
林宇看着她忧郁的眼神,想到傅梓鸣说她中毒之事,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想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毒,不管怎样,这却是一个让她了解诊治奇毒的好机会。
看到兰姬的内衫已开,露出发病的上身,林宇不自觉地摸了摸那些遍布上身的不大不小的红疹,“痒麽?痛麽?”
“不痛,也不痒。”
“只在发病时显现?”
“嗯。”
“我可以再看看下身麽?”
兰姬点点头,复又把下身衣物解开。
只见同样的红疹遍布。
林宇仔细检查,想到什么,忽道:“让我看看你的脚。”
兰姬依言退了足上的缠布,她因常练舞,为了保护双足,除了穿袜,还在足上缠了布。这世虽不用裹脚,但女子的脚也不可随意在外人前裸露,若男子看女子的脚,皆视为非礼轻薄,又因医诊大夫多为男子,故很多隐藏在双足的病症,不易被发现。
林宇仔细检查着那双脚,只看到因常年的练舞已长出的小茧,却似无其他异状。林宇顿了一下,“难道不是?或者……”她不气馁,又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一边查还一边按着穴位,“疼麽?”
“不疼。”
在查到足部行间穴位时,林宇猛然一惊,在那里发现了她设想中的红记,只是那红记色泽已很淡,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见林宇一脸深思状,兰姬问道:“看出什么了麽?”
林宇抬起头,看着她,“你练舞太多,可能会影响到这病呢。”说完便起身,在房里来回踱步,一转身见兰姬已起身穿上了衣衫。
复问:“姐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兰姬皱着眉看她,眼里满是忧郁,轻轻走到林宇跟前,“我的病,是不是已经没法救治了?”
林宇一脸黯然,“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妹妹,其实我……”她欲言又止,看着林宇,双眼氤氲,却不再言语。
这时,小严突然闯入,她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抱着书画用具,看到兰姬的样子,皱眉道:“姑娘,你怎么起来了!”她赶紧把东西放在桌上,便走过来扶住兰姬,兰姬却轻轻摆脱了她的搀扶:“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深吸了口气,兰姬直视她,复又道:“我们现在要讨论歌舞,你先出去吧。”
小严看着她:“姑娘,你先喝杯热茶吧,我刚弄好的,这对你身体有益。”说着倒了一杯,递给兰姬。
看着那飘散着浓香的热茶送到眼前,兰姬顿了顿,眼神复杂,未伸手,踌躇着,最后像下定决心似的,有些颤抖地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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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望月亭
站在一旁的林宇看到这幕,没有作声,她能感觉到这里蕴含着错综复杂的东西,而她正在这东西外围徘徊。
看着兰姬把茶喝完,小严也告了退。
兰姬呆呆地站着,妄自沉浸在自我意识里。
见状,林宇轻轻唤了声:“姐姐还好么?”
兰姬蓦然回神,“嗯,我们讨论歌舞吧。”她握住林宇的手,“对于此次的万博会献艺,你有什麽建议?”
林宇微微一笑:“我已经想好了。”遂掏出袖中的画卷,在桌上展开:“你看,这是我画的舞图。”
兰姬眼睛一亮,一下就被这一组组图画吸引。
林宇轻道:“这是我想到的《千手观音》舞。”并一边指着画一边讲解起来。
中途,小严送来晚饭,林宇有点心戚戚焉,试了试毒,确定安全,才让兰姬动箸。等她们讨论完毕时,天已黑沉。
这时,小严叩门而入,“姑娘,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兰姬拍了拍林宇的手背,微微莞尔,“嗯,妹妹,你这舞甚好!我们明日一早便去跟王姑姑说说,好尽快挑选舞姬。”
林宇点点头。
兰姬复又道:“辛苦你画了这么多。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林宇反握住兰姬的手,未作多言,顿了顿,默默离开。
等她走远,屋里的小严冷冷一哼:“记住:以后不该说的别说。”
兰姬咬着牙正视她:“你们不会对她怎样吧?我的歌舞必需要她才能完成。”
小严冷笑道:“算她命好!”
林宇走在长廊过道里,回忆着今日诊断兰姬的病状。她在掌柜所藏的一本药志书里,曾看到过一页夹在书中的碎纸,上面写着潦潦草草几行字:“毒刚侵入,则心口疼痛厉害,红疹遍身;毒浸四体,病状依旧,但持续渐久;毒入膏肓,却疼痛好转,有淡色红记现于足部,位置不定,色泽越暗,则越发毒深,至红记全消时,人即死。哈哈!美哉美哉!欲知何解,速问本仙——”下面的字迹却不甚清楚。当时她还以为可能是掌柜或者傅梓鸣的随笔,便拿着那张纸去问了他们,结果掌柜一看,脸抽搐了一下:“也不知哪个刁童所写,你不必在意。”而傅梓鸣也是摇摇头,默默不语。
却没想到,在这里,她看到了那页碎纸上写着的病状。既然傅梓鸣已提醒她兰姬中毒之事,那么那页纸该和傅梓鸣无关,却又觉得他们在隐瞒着什么。
到底是谁,制了此毒?
回到房间,一直等待主人的小元惊喜道:“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奴婢一直在找你,莫不是小严姐姐告知奴婢说你在那儿,可是要急死我了。”
“嗯,劳烦你操心了。夜已深,你歇息吧。”
“让奴婢伺候姑娘。”
“嗯,你帮我打些洗漱的水回来吧。”
“是!”小元依言退去。
林宇打开木窗,微风袭来,看着月色下的桃枝桃叶,在月光下瑟瑟摇动,又伴着纷飞的花瓣,洋洋洒洒,看起来是那么绮丽。这时,桃树里突走出一人,那颀长的身姿,卓越不凡的气度,在花光月影中显得如若天上星辰,一时让林宇看呆了眼。
“姑娘!水已备好!”一声呼唤,把林宇的魂召了回来。
“嗯,我自己来吧。”
洗漱完毕,小元撤走了盆具。
林宇不经意间回看了窗口,见那人仍在,便道:“小元,你也回房歇息吧。”
“是。姑娘,需要关窗麽?”
“呃,”见小元眼神转向窗口,林宇忙挡在她眼前,“不必了,我自己来。”
“是。奴婢告退。”
见小元关了门,林宇轻轻舒了口气,她也不知为何会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感兴趣,复又看向那窗口,只见那人渐渐走向她,在接近窗口时,运脚一飞,便来到林宇跟前。
“你!”林宇来不及往下说,便已被那人抱起,飞出了窗口,只留下一室寂静。
第三次在夜色中被人抱在怀里,林宇只叹自己似乎总有这种“艳遇”。近距离看那刚毅冷峻的脸,乌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整体给人一种天生的威仪之气,这是与傅梓鸣完全不同的气质。林宇不由在心底暗自侥幸,幸亏平时看多了傅梓鸣那样的美男,才会对美貌男子具有一定的免疫力。不过,这男人的魅力,似乎已达到了她能抵抗的底线。她不由心里大惊:“此人,不能太过接近。”
这么想,身子立即变僵,呼道:“木公子,你要带我去哪?”
见怀中的林宇虽容貌平庸,一双眼却炯炯有神,在月色下有摄魂之魅,那木公子轻轻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多会,便见一亭台楼阁出现在林宇眼前。这亭,独立在一座小山上,山中一条小路弯弯沿沿,直通凉亭。凉亭有六根雕龙亭柱,亭内置一张石桌,几张石凳,亭上匾额写着:“望月亭”。
他们来到凉亭,落地站定后,林宇轻轻退了一步。她见此人轻功不凡,又能在皇宫里随意穿梭,若不是极其大胆,那便是……想到这,不由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神情淡定,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令他这看惯了低声下气对他的人也不禁动容。不再隐瞒,只想看看她知道真相后的表现,淡淡一笑,道:“我,便是统御这天下之人!”
林宇虽有料想,却还是在听到他的直言后恍然一惊,忙叩首:“民女林宇,见过皇上!”
“免礼!”曹晟扶起了她欲跪拜的身体。
林宇起身后,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不知皇上深夜带民女至此,有何要事?”
曹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似乎在责问他没事找事,轻轻一笑,道:“我想问你万博会献艺之事。”
“民女设想了一《千手观音》舞,请皇上过目!”林宇从袖中取出了她所画的画卷。
曹晟接过画,在亭中石桌上展开一看,顿时惊奇,暗道:“没想到除了歌艺,她的画也这么出色。”
他将一个个画段仔细阅完,不由轻叹:“先帝以铁骑平天下,如今海内大定,百废待兴,我畅想施行仁政,以仁治国。这菩提舞中的观音,也是教人一心向善,以善为本,正合此意,甚好!不知,排这舞,可有何所需?”
林宇没想到他能从这舞里参透出仁义之理,心下敬服,遂道:“皇上所言极是,要能演绎出这以善为核心的观世音风貌,却需要费不少功夫。首先需要一些精通舞艺且身材均一致的舞姬,让她们穿上丝制的蝉衣,皇上请看,我说的蝉衣就是这个样。”她手指着那图上的女子,曹晟依言看过去,又听她道:“其次,还得准备舞台背景,如莲台,佛光。”
“嗯,这些需求,你尽可跟王执事提。”
“是。”
曹晟见她一脸的恭敬,似乎刻意疏远两人间的距离,心中一动,轻道:“你知道么,这个亭子是我母后生前最常驻留的地方。‘望月亭’之名也是她所题。”他走近林宇,见她抬眼,复又道:“母后很美,从内到外,无一处不是。她像个太阳,那么耀眼,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能感到温暖。”
说着,曹晟眼神复渐深沉,“小的时候,她常带着我,在这亭里给我讲月宫的故事。她说,其实月宫上有一位很美丽的仙子。她的美貌,可以媲美另一位曾被誉为最美的神女。只是,这位月宫仙娥很孤独,每天都对着空空月宫哀叹。有一天,她忍不住寂寞,偷偷下了凡间,惹了许多是非。结果,被天帝知道。”曹晟顿了顿,抬头遥看那轮明月。
“然后呢?”在听到这个故事之时,林宇心中已然大惊,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一切。
见她一幅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曹晟心下稍诧异,又继续道:“然后,她被施行惩罚,贬为凡人,直到能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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