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疃疾豢希惨骋唤丶郏肟斓阃咽郑牢颐堑纳猓范椅颐恰`藕撸羌父鼋绽型急阋耍拖肼蛩模峙挛颐钦衣榉常畔氤龈鲆导鄣陌旆g炊愿段颐恰
“他好个巴子。狗日的江东侯,三天无生意,伙计吃伙计了。算什么东西?!”伍魁洪错着牙齿,腮帮子不停地在律动。他圆圆的炸开闪光的双眼,拳头握得紧绷绷的,手臂上的肉一块一块地突胀起来。“按照原来的价钱卖。他们要就要,不要拉###倒。三十夜的砧板,俏货,还怕没有人要。江东侯,老子要他的命。王八蛋,要他夹起那块肉快走,不然就对他不客气。”他伸手在口袋里掏几掏,什么也没掏出来,倒是裤裆里那该死的东西仍旧挺起老高。李梦红抓出一沓钞票摔过去。他接在手里,并不立即递给那个年轻人,板着脸大声说:“这是什么?是钱。这钱好用吧?吃了饭要做点事,做不了事就不要吃饭。还傻站在这里搓卵啊?去找几个伙计,揍他,要他滚蛋,滚去十万八千里。妈的x,什么东西?敢来和我们斗?”
小伙子接了钱,正准备离去。“等一下。”李梦红叫道。她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手指,嘟起嘴嘘嘘地朝手指尖上连吹了几口气,斜了身子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不轻不重的说:“你凶神恶煞的干什么?乱七八糟的。大惊小怪。一个江东侯嘛,算个什么玩意?小小泥鳅还掀得起大浪来?哼,我没有惹他,倒是他找上我了。”她掸掸裤边,笑了。“这次,除掉他。”
“嗯,你想怎么搞?”伍魁洪直盯着她。
“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大声说,挥挥手。“你们去造些舆论,把价钱哄抬起来。对那些不跟我们喝一个调的,一个一个地收拾掉。”小伙子不停地瞟伍魁洪,嘴角泛起笑意。李梦红眼珠子转几转,又说:“老伍是我的全权代表。我不在的时候,一切由他做主。回去告诉弟兄们,只要好好干,日子就好过,就有花不完的钱。如果哪个有花花肠子,不听话,我就要拿他碎尸万段。”小伙子吐吐舌头,答应着,慢慢地缩头缩脑地退出去了。
“哼。”李梦红皱皱眉毛,走到窗户边,哗地拉开窗帘。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洒进房里来。她深深地呼吸着。楼下有个小孩趴在地上捡水果皮吃。她瞪大了眼,张开了嘴,目呆呆地看着。那小孩每捡到一块果皮或瓜皮,都捧到嘴边啃几下,然后撂起衣袖擦擦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没有人停下来看那个孩子。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个衣衫褴褛一身乌黑的小孩。她撇撇嘴。伍魁洪凑过来,站在她身后。“你看什么?”他说。他喷出的热气搔得她痒痒的直发颤。他比她高出一大截,自然而然就看到了那个孩子。“妈的,真作孽。这么大一个细伢崽……”他说:“唉——人活在世上一辈子,真是……唉,只怪他自己命痞。我,我要出去一下。”
她扭过头来,发现他偏向一边的蚴黑的脸上抽搐着牙帮,眼角噙着漓漓的泪光。她盯着他,一直盯着。他转身要走。“你,等一下。”她低低的叫了一句。他站住了。她一时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看看他,又看看别的什么地方。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她的指令,嗡嗡地道:“又怎么了?”她摆摆手,笑道:“你到哪里去?千万不要在外面跑丢了。”他应说:“我到无春街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她挨过去,替他抻抻衣襟,翻了衣领,小声说:“早去早回来。我等你回来吃饭。”他点点头,迈出一步,她拖住他,笑笑地道:“今后穿衣服要整齐一点,不要总是这样拉三扯四的。另外,带一笔钱去,找木材站的人,送点礼,拉点关系。”
“有钱去送他们,不如去喂条狗。”他大声说,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抽烟。“你啊,牛皮子都犟成神了。你敢说不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仍旧咪咪地笑着,过去挨着他坐下,依偎着他,说:“不要怕花钱。花这些钱是绝对不会亏本的。这叫投资。他们有权。我们出钱。花小钱买大权,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大权帮我们找大钱。你想呵,江东侯这事我们怎么办?真去打?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借刀杀人。要木材检查站出面去把他的木全部扣了。他们扣了木材,自然要进行处理。我们拉了关系,优惠,把木材接过来,倒出去……再说,今后我们既自己做事方便,畅通无阻,又可以不断地铲除其他象江东侯这样不听话的人。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也非要去办好不可。” 想看书来第二华人书香吧
十九
她点燃了一支烟。烟气旋转着,逐渐蒙住了她的面庞。她捂住胸脯,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变得彤红,泪水也蹦了几滴到脸上。她深吸一口气,看看手上的香烟,抿抿嘴,又吸了一口烟。这次她吸入的烟不多,竟然没有不适的反应。她眯上了眼,歪歪地倚靠在沙发上。
“你,也吸烟?”伍魁洪从外边回来了。“妈的。”
“怎么?”他撂下皮包,在沙发上坐下。
“你骂谁?”她使劲摔掉烟头,坐起来。
“……”他瞪了瞪眼。
“嘴巴放干净点。”她起身,去冲了一杯茶,端来给他搁在茶几上。他撕开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脯,坐着不动,也不去喝那杯茶。她瞟他一眼,笑了,用手拐挑他。“怎么?这茶里有老鼠药?”他唉!地叹息一声,抓起茶杯在巴掌里转了几遍。“我想回去……”他话还没说完,她厉声道:“你敢?!你前脚走,我马上就请人在路上打整你。”他翻翻眼皮,摇头道:“我回去看看,过两天再回来,顺便去照顾一下那边的生意。你凶什么?我承认我怕你。你要打整我还不容易?我知道你有钱有势力。嗨,有钱就是老大,无钱的人就是王八。”
“回去就回去,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她摸摸自己的脸,起身到床头上拉出一口大皮箱,蹲下,从箱子里取出几套崭新的还用包装袋封得很完好的衣服来搁在床上。“ 我今后有空,再去看大嫂他们。这点小意思,你带回去吧。”她说。他过去摸摸那些衣服,在床上坐了下来。“你,这是搞什么?”他瞅着她。她笑笑,坐到他的大腿上,轻拍着他的面颊,说:“你给我放老实点,除了你老婆以外,绝对不允许再去和别的女的乱搞。不然的话,我就千刀万剐了你,拿你去喂狗。”
“讲什么话。”他将她搁在床上,站起身,点了一支烟,嘶嘶地吸了几口,走到一边去,开了电视,看。“你也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他面对电视,说。她怔了一会,双手枕了头,重重地倒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你看……”他大声叫她。没有回音。他扭头来看看,爬到她身边,直了腰,人坐在地板上,盯着她。她紧紧地抿着嘴,眼瞪得很大。“又怎么啦?”他手撑在软软的床上。床发出了嗻嗻的叫声。
“我还回去干什么呢?”她说,声音跳跳的。“我打算买几个户口,把小芸和小石接出来,在外边买一栋房子,或者干脆自己修一幢楼……那个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打算回去了。连个狗窝都不如。那也是人住的地方?”她突然撑起来,瞅着他。“什么时候走?”他说:“明天。”她又问:“什么时候回来?”他噎了半天,才说:“不一定,快呢,三五天,慢呢,就要十来天。”她瞪瞪眼,大声说:“你回去找死啊?干脆不要去了。”他应道:“那我去了就干脆不来……”她一摔手,给了他一巴掌。她是个女人,有一双小小的柔软的手。她的手打在他的脸上。他黑黑的脸上突然红了起来,很红很红。他闭上了眼睛,头偏了几下。“你他妈的……”他呼地跳起来,晃晃膀子。她却捂住脸,趴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
他揪住她,搬起她的脸。他看见一张被泪水爬满了的俊俏的女人的脸庞。她在发抖,在哭泣。他松开了手,摸摸自己的有巴掌印的脸,摆摆头,骂道:“妈的x,这么凶干什么?少去两天就是了嘛……”她爬起来,昂起头,踮了肢尖,抱住他,轻轻摩抚被她打过的脸。“对不起,打得太重了。痛吗?啊?”他翻翻眼皮,面对面地瞅她。她的眼里还在流泪。她抿嘴的时候,咽下了流到嘴角泪水。“我有这么多钱,我完全可以坐在家里吃、玩。我为什么要出来?”她颤抖着,哽咽着。“我这一辈子,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嗨,什么都不管它了。人生一世,图个什么?有的人活一辈子,当不了别人活一天。我也太要求得多了。能够痛痛快快风风光光的过日子,哪怕是一天我也该知足了。你走吧。我凭什么挡你?你有老婆有孩子有你自己的事。你走吧……”
他说:“我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顶多几天就回来了。我们把生意做好了,把贷款还清楚,就可以安安稳稳地享福了。”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离开他,擦净了脸上的泪水。“说老实话,你蛮漂亮。我,也不舍得你……”他挨近她,笑着,在她耳边说:“有你这样的婆娘,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一辈子,我就死心踏地跟你。”她哼哼,背对着他,说:“花马料嘴的专门哄人。你们男的没有一个讲良心的。转过背就又是一副样子。”他竖起手指,大声说:“哪个要是有半点歪心,天打雷劈不得善终。”她扭头转来,盯着他,一直盯着。“卟哧”。她笑出声来,扑进他怀里,张开手臂缠住他,越来越紧地缠住他。“背时鬼……”她骂。
二十
高吟松坐在写字台边,把脸埋进书堆里,弓着腰,别着手,在写教案。从她走进门的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他们并没有去办理离婚手续。她不同意。他身体仍旧没有好转,早晚稍轻,中午最严重,咳嗽,喘气。吃饭的时候,她跟两个孩子天南地北瞎吹,很热闹。他却一声不吭,后来干脆捧了饭碗,到一边去吃。总之,他好象根本不当她存在。等到孩子们都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她说话了。
“你想过没有,真要是离了婚,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我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就剩下你一个人啦……如果留下一个给你,那更糟糕……”他停了手中的笔,静静地听她说话。“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离什么呢?凑合着过吧。”她叹着气。“我,不想拖累你。”他不回头,缓过一口气来,说:“孩子,随便你带哪个走。只能嘿呼嘿呼,带一个走。”他咬咬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你不要,担心。嘿呼嘿呼呼—喉—学校,嘿呼候,领导……”她鼻子里哼了哼,坐在他背后的阴影里,笑着说:“你少发神经病了。我是可怜你。真是不知好歹。嫁了你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也真够呛了。”他双手在写字台上撑了一下,转过身,面对着她。她傻了。他的玻璃片下是一双根本不动的灰白暗淡的眼睛。他的刀劈斧削过的白白的瘦脸上毫无表情。他枯焦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一直盯着她。“我,我……我们,离婚,必须,离婚。”他说完,粗粗地长长地嘘气。“为什么?”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变了。”他慢慢转过身,嘿呼候地喘着气,又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书堆里。
她瞪目结舌。他是敏感的。他知道她在干些什么。她别开脸,拉开房门,踱着步走出去。走着的时候,她被夜晚的风吹得接连打几个寒噤。泪水不知不觉地爬到她的脸上和嘴角。她添添舌头,吸去一些泪水,擦试着眼睛,低了头,挨在墙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朝外走。那巷子不知怎么竟越来越长了。她一直走着,却一直还在巷子里。
“李老板,一个人散步吗?摆百货摊的人跟她打招呼。她点点头,不吭声,还是往前走。“李老板,你发大财了,有几百万了吧?做点善事吧,出几万块钱,把这巷子修成水泥路……”不知是谁在巷子里推板板车,辗得青石板咣当咣当直响。“到时候再说吧……”她吸吸鼻子,微微仰起了头。“你看,这个就是李老板,我们这里最大的老板,最富裕。今后你就要像她这么干大事……”推板车的是个老头子,大声地教训在一边猫着腰帮忙的年轻人。
李梦红哼了哼,高高地昂起了头,几步就出了巷子。“车。”她站在巷子口上高高地举起手挥了一下。“送我到玫瑰园去。”她大声说。“老板,这么晚了……”年轻的摩托车手并没有立即发车。“现在几点?”她问。“九点半。”年轻人说。“才九点半就算晚了?我给你双倍的工钱。”她随手从衣袋里抓出一沓钞票,扯一张伍拾元的拍进年轻人的巴掌里。
“老板。我是小周,周环光。”摩托车手笑笑的,发动了车。“上次,你说你买了车就让我给你当司机的。喔,你坐好了,免得摔伤了你大老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她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她看不清他。他戴着头盔。她只见他穿白衬衣的背并不很厚,当然也不单薄。她等他送她到玫瑰园,停稳了车的时候,就转到他对面,盯住他,命令道:“把头上的破傢伙取了。”他跨在摩托上犹豫了大约几秒钟后,才慢慢扬起双手,摘下头盔捧在手里。然后他离开车,站到她面前。“老板,你有什么吩咐?”
她微张着嘴,不说话。她跟他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起过两尺。她只有他肩膀的高度。她仰起了脸。他的方而略带椭圆的脸上,直直地高高的挺着鼻梁,嘴巴角角稍稍往上翘,总象有点点笑。他的脸色白里透红。他的眉毛又粗又浓又黑,双眼灼灼地闪着光。他很匀称,从身体形状到五官的结合。他很漂亮,比电影里很多影星还要标致。但……他穿一件半旧的衬衣,衣领上露出黑黑的汗渍,胸襟上还有一块乌渍渍的脏物。再看那脚上,穿了一双拖鞋,其中一只是咖啡色的,另一只却是米黄色的,而且有一只鞋的前帮已经脱离了鞋底……“卟哧。你看看你这么副鬼样子,怎么连鞋都不买双象样的?”她笑着,摇摇头。“嗨,这叫‘中国特色’。我本来就出类拔萃,一表人才,再打扮一下,我怕出事。我哪里还敢出门呢?”年轻人也笑笑,戴上头盔,一踢腿,又跨到摩托车上。“喂,”她叫他一声,转转眼珠,说:“就走了?下来,进去玩一下吧。”他傻了一傻,脚用力一蹬,发动了车,拧转车头,呜呜地叫着车,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小杂种!”她朝他离去的方向张望了一回,走进了玫瑰园。“给我拿包烟,玫瑰王。”她到服务台站了一会。服务小组甜甜地笑着,先给了她烟,然后摘一片钥匙给她。“要房间吧?三楼上,顶头,最豪华的。”她信手把钥匙接了过来,留了几张钞票在柜台上。“叫人给我送宵夜上去。”她说着,一个人爬上楼去。
三楼。顶头。有一道铁栅门。开了铁栅门,里面有两套房。她把钥匙的号码看了看,扭头来把铁栅门拉上,走两步,又回来打开铁栅门。她订房间是左边的,41号。开门以后,她鼻子里就嗅到一缕清香味。门边是卫生间。卫生间里有热水器有便池有浴缸有一应先进美观的洗漱设备。房里吊了顶。墙上装了隔音板和壁灯。地板上铺了毯子。空调、冰箱、彩电和ktv设备俱全。床头柜上装满了各种开关。她不愿再看,在沙发上躺下来,半闭上了眼。
“老板,这是你要的宵夜。”进来的是个服务小姐。她半闭着眼,说:“放那里吧。谢谢你。”服务小姐把宵夜轻轻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压低脚步声,很快就退了出去。“妈的。”她手一挥,掀翻了装宵夜的几个小笼子,呼地站起来,拿上钥匙,拉开房门。“老板,你有什么事吗?”有个中等个子的服务生正好端了饮料准备给她。“怎么是你?”她堵在门边,不让他进。“张健呢?他不在这里了?”她拉住房门。“啊?”服务生瞟她一眼,笑道:“他马上就来。他刚吃过饭,正在漱口呢。”她接过饮料,自己进了房间,顺手把门打上。
不一会,听见锁孔里有钥匙响。她变了脸,随手抓起水果刀。进来的是张健。他比以前更英俊。但他显得有些疲惫,双眼眨眨的不敢对光,脸色也有点苍白。“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进来就找扫帚和撮箕扫她弄泼的宵夜。她向他招招手,说:“算了吧,来,坐。”他动作很快,已扫完了,打了个呵欠,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好吗?”他侧着身子,看她。“不好。”她也侧着身子看他。“铁门关了吧?”他点点头,微微笑着,说:“我给你唱支歌吧,《真的好想你》。”她嗤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说:“算了吧,你这小骚公,鬼晓得你在想谁。”他眨了眨眼,脸阴了,咬咬嘴唇,离开座位,离她很近地蹲下。他在盯她的眼。她看那深不可测的眼里竟然淋漓地泛光。“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真的。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我脑子里总是在防不胜防时候就想到了你。”他说,声音软软的,好象在隐隐约约地弹跳。她看见他的嘴唇在搐动。“好了,好了。不要再发挥了。我已经被感动得不得了了。”她笑着,一把将他的头搂进怀抱里。“你可以这么说我。你可以在我面前做任何事情讲任何话。只要你觉得开心。”他略微挣了一下,昂起脸,几乎吻着她的下巴,对她说:“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有时候,见到一个背影跟你相似的人,我就激动不已,追上去叫,却往往不是你……”她端住他的脸,仔细地反复地看。她把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封到他的嘴唇上。
他剥开了她的衣扣和腰带。他的温和的光滑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或轻或重或快或慢地按摩。她闭着眼,逐渐地被他剥去了身上的每一根纱每一条线。她喘着气。她扭曲。她欢呼。她死去活来。她睁开眼。他竟然衣衫完整,根本没有动用他的器官。她的眼眨了眨,再眨了眨。她掀掀嘴皮,说:“你……”他亲她的嘴,把她压在身体下面。他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用他的挺拔的男性象征撩拨她的下体。她早已湿润在饥渴之中。他深深地挺了进去。
二十一
街边。公用电话亭。服务小姐坐在里面,扑闪着眼,注视来往的人。小小的亭子,门边是一组玻璃柜。柜台里面放着各种香烟,打火机、眉笔、口红……壁上挂满了影视明星的各种剧照及一些非正常出版的言情小说、算命书籍。有一个年仅十五、六岁,梳“汉奸头”的背书包的男学生,躲躲闪闪的挨到电话亭边来。“拿那幅画给我看看。”服务小姐眨眨眼,笑问:“哪一幅?”男孩指一指,说:“那一幅。那边,对,那幅。”那是一个外国女人正在脱衣服的头像,大大的乳房露出了半截。男孩接过画,立起来看,横着看,斜了看,摇摇头,退回去。服务小姐眯眯眼,将画接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电筒,对着画一照,将画来回地移动几下。那女人的衣裤便逐渐褪尽,把十分丰满的裸体暴露在图画上。“要不要?十块钱。”服务小姐将画卷成筒,用透明胶片封了。男孩绯红了脸,丢了十块钱在柜台上,一把抢过画,扭头就跑。“你晚上要飞机的。”小姐说。
李梦红走过来,被那埋着头的男孩撞得趔趄一下。“喂,你把雀雀打落了。”服务小姐嘻笑着,大声说。男孩头也不抬,翻了脚板,如飞的猛跑。“这孩子,真是的。”李梦红也笑了。“你干嘛要调戏他呢?他那么小。”服务小姐笑道:“还小?他谈恋爱都至少谈了三年了。老经验了呢。这是社会发展的结果。”李梦红卟哧一声,摘下电话,扔了张伍元的钞票到柜台上。“打个电话,不用找了。”服务小姐点点头,抿抿嘴,反手摘了一本叫做《房中秘术》的封面上有男女赤身裸体交欢图片的书来读。李梦红瞪瞪眼,嘴张得很大,手里握着话筒,竟然忘记了按电话号码。
“喂,请问,毛行长在吗?”她把电话接到了毛笔楼的办公室。“你是谁呀?”接电话的是个嫩娇娇的女人声音。“……是他,太太。”她笑笑,侧身靠在柜台上。等了大约半分钟,毛笔楼的声音响了。“喂。”她眨眨眼,说:“是我。我现在在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是这么回事。我想把两个孩子的户口弄到市区去。你能不能想点办法?”对方叫苦道:“我的老祖宗,这种事你找我有什么用?婷子的户口一直想动都动不了……”她冷冷地哼哼,说:“凭你毛行长的本事,有什么你办不下来?”他停了一下,说:“你只有花钱去买了。”她大叫:“什么?户口也可以花钱买?”他笑说:“这个你就外行了。只要你肯出钱,什么都好办。进市区的户口一万块钱一个,叫交城市增容费。”她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花一万去办呢?”他说:“不划算。”她笑了,说:“我出三万块钱去买户口就划算了?我告诉你,我宁愿拿三万去给叫化子,扔下大河,也绝不会拿三万给国家。绝对不会。”
“有什么事,晚上到我家再说吧。”他压低了声音。“我没空,你告诉我怎么办。”她不肯搁下话筒。“你……”他噎住了。“快讲。你一定有办法。”她差点拧断话筒。“……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要不,你去找一个人试试吧,也许有用。”他说。“找谁?”她嘴巴角角往上翘了翘。“吴法范,是副书记,是我们县的人,花草溪的。他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她打断他的话,说:“见你妈的鬼,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笑道:“我也不太熟悉他。不过,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老婆。”她呼地红了脸,咔嚓地将电话挂断了。“混帐。”她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低着头,走路。
她飞快地回到家,取了两万块现金装在包里,带上户口册和身份证,赶到车站,搭上了去地级城市的班车。
下午三点多钟,太阳还比较毒。她出了一身汗,下了车,径直走进一家商场。“给我拿两条玫瑰王香烟,再拿两瓶茅台酒,拿一个大礼包。”她摔了一沓钞票在柜台上。售货员忙了个扑趴连天,欢欢喜喜地给她准备好了,取一个大薄膜袋装好。“还要点什么?”她错错牙齿,说:“多谢了。”然后她出了商场,招手叫了一辆的士车。“送我到市委宿舍楼去。”她钻进车里,脸色铁青。她的手在发抖,身子也在发抖。她剥开酒盒上的商标,将两沓钞票分别装进酒盒里,再封上口。“妈的。”她骂。
市委宿舍楼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到单位上班去了。“请问,吴副书记住在哪里?我是他表妹,来看他的。”她扔了一包红塔山香烟给门卫。“喔,吴书记呀?第一栋楼,第一单元,二楼,靠左边的那套房子。”门卫笑咪咪地接过烟,走出房间来扬了手给她指路。那边什么人都没有出现。“吴书记上班去了。不过,他妈在家里。老太太没有事,在家享福呢。”她点点头,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嘴角上挑起一缕笑容,朝那边走过去。
“孃孃,我从花草溪来的。我叫李梦红,特意来看您老人家。”她吟吟的笑着,用方言叫开了门,用方言和老太婆说话。“哎哟,乘妹崽哩,来个人就是天大的事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咯?家里的环境也不好。我是晓得的,我是晓得的。”老太太一个人闷在家里看电视,见了她,笑得嘴巴角角都扯到后颈上去了。“我老了,耳聋倒听的,记性又差。你是哪个家的?”李梦红转转眼珠,将礼物搁在茶几上,特别将两瓶茅台酒搁到一边。“我是根生家的。来这里做生意,想想您老人家在,我就来打个望。”老太太闷了半天,说:“根生?是不是牛崽呀?”李梦红卟地一笑,拍巴掌,大声说:“对,他诨名是叫牛崽‘,书名叫做根生’。您老人家记性真好。”老太太也拍拍巴掌,笑道:“老罗,老虔婆咯,你们才进来的媳妇,我认不到咯。我也几年没回去了。唉,妹崽呀,我们是亲房吧。可惜你叫化子哥上班去了,要不是的话,他看见你这么漂亮的弟婶,要几多高兴喜欢啦……”
李梦红眨眨眼,看看时间,说:“孃孃,我还约了人谈生意,先走了。”老太太一把抓住了不肯放。“叫化子就快下班回来了。你嫂你侄子都快来了,怎么就走呢?天垮下来也要在这里歇一夜。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嘛。”李梦红挣脱了手,跑到门边说:“我谈完了生意再来歇两夜。喔,对了孃孃,叫哥的电话是好多号码你晓得吧?我晚上给他打电话。”老太婆送到门口,笑骂几句,才说:“他手头的那个机子没晓得是好多号。屋头的机子是,是什么要发发……唉,老了,搞不清楚。背时的妹崽噫,你是要我来拉你不是?滚倒我,看天不收你。”李梦红边走边摇手,说:“孃孃,你莫送了,千万莫摔着你。我谈完生意,一定再来看您老人家。”她越走越快,越走头仰得越高。
半夜。她在旅馆里拨通了吴法范家的电话。
“喂,是吴书记吗?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她靠在床头上,用被子沓了头垫住身体,上上下下地弹着跳着。“你是……”吴法范外号“吴胖子”,长得圆溜溜的一副弥勒像,开口闭口先听见笑声。“我叫李梦红。下午的时候,到你家认了个亲戚。不好意思。那两瓶酒,微不足道,不过请你老务必笑纳。”她歪了脸,夹住话筒,伸长手抓过香烟来,点一支叼在嘴里吸一口,眯眯眼,等对方说话。“啊哈哈,呵呵,好好。有你这样聪明能干的弟婶,是我们吴家的喜事嘛。啊?!哈哈。现在改革开放,当老板,搞企业,是最光荣的。你有什么问题呀?”吴胖子鼻音很重,有蜂鸣。李梦红滑下高高垫起的棉被和枕头,舒了口气,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想把我和两个孩子的户口迁过来,不知道……”对方马上说:“好,好嘛。那边太小了,不好发展。到这边来,基础好,环境好,大有发展前途。呵呵,我支持你。支持你。你想办个什么项目呀?”她翻翻眼皮,转转眼珠子,说:“我嘛,想搞个集团公司。木材呀,旅馆呀,运输业呀……什么的都想搞。”吴胖子隔了一阵没出声。“啊?哈哈,好家伙,真是出手不凡,大企业家的派头。那我们今后要多多联系罗。”她躺下,半闭着眼睛,笑说:“那就要多沾您老的光了。我手头现在只有一百多万,场地也还没有……”吴胖子大笑。“呵呵呵呵,这不要紧。只要你有这份胆略,有这份底子,我们大力支持,大力支持。你也为我们家乡争了一口气呀。呵呵,好,好。有你这个弟婶,呵呵,好。”
“大哥。”她叫了声,停住,憋了憋,不动。“啊,呵,好,好。”吴胖子笑声朗朗,不绝入耳。“那,明天……”她跳下床,打着赤脚在地板上来回地走。“放心,放心。哈哈,你放心。象你这样的企业家,国家是重点扶持的。我叫他们把你调过来,连子女一起……”
“阿弥陀佛!”她搁下话筒,大叫。
二十二
“你也这么快就回来了?”伍魁洪正在房间里咿咿啊啊的乱嚎,嗑花生来,喝酒。“怎么不多住几天呢?”他喝下一口洒,啧啧嘴。见她不吭声,他又问:“吵架了?”她呯地打上房门,身子一歪就倒在床上。“想你就回来了。怎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搁下酒瓶子,晃晃肩膀。“嗨,卖命的,只有早点回来。哦,我去给你打点水来洗个脸……”她哼哼,侧了身子看他,叫道:“你过来。我自己会去洗手间,用不着你伺候。”他抹抹嘴巴,拍拍手,臌着眼睛回头来看。“过来!”她拍着床沿,大声叫。“我晓得,家里闹翻天了。咳,他妈的,说句老实话,要是我的老婆,早就一刀子捅掉了,哪里还会拖到今天……”他一边说一边挨近她。还没等他坐下,她呼地坐起来,揪住他说:“哼。那你就拿刀来捅呀,捅啊。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老婆?呸!你这畜牲。你不杀了我,你就是狗娘养的。”他翻起二白眼,脸刷地变得铁青。“你,你吓唬我?你不要以为我是……”她跳下床来,瞪着他。“怎么?嗯?!你这是什么样子?混帐!”他咽了一口气,说:“女人的心,又甜又毒。甜的时候迷得人昏天黑地,毒的时候害得人死去活来。”
她往他胸脯上顶了一拐,笑了,说:“去,叫人找些吃的来,肚子有点饿了。”他将她轻轻推开一点,闷声不吭地走出去。不一会,他站在走廊上炸开嗓门喊:“小婊子,去给老子搞点吃的东西来,要好一些的。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不是喂猪。”服务小姐答应着,乒乒乓乓地跑去准备了。他也不回房,在走廊上坐下来,叼上烟卷,啵啵地吸。
“来了。”服务小姐喘着气,捧来一道条形的盘子。盘子里有一小碗热气缭绕的白米饭、一碟麻辣鸡丁、一小碗清炖甲鱼和一碟小白菜。
伍魁洪劈手抢过大菜盘,鼻子里重重地“哼”一声,闯进房去。他正要说话,眼睛直了。李梦红已经偏偏地靠在床头上睡着了。“这个婆娘,真他妈不是人。”他皱皱眉毛,轻轻叹息着,把菜饭摆到茶几上,吸吸鼻子,轻脚摸手地去关了电视和风扇,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叽哩咕哝地说什么。他偏偏脸,却见她紧闭着双眼。他凑过去,扯薄毯来给她盖上。她又说了两句梦话。他伸手摸摸她的脑门。她发热滚烫,脸红的象火。他将她抓起来摇几摇。“你……造死……”他轻轻将她放下,替她掖好被角。“我去喊个医师来。这么发烧呼呼的,还得了?”她迷迷朦朦地睁开眼,小声说:“不要。我,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去给我,租一套房子。快点去办好。小石他们来,要住的。”她双手撑在床上,想爬起来,可她接连幌了几下,轰地又倒下。“你回来。”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动,一直眼睁睁地在看她。“伍哥……”她叫着,却再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又昏迷了。“要房子?一套房子?”他坐在她身边,摸摸自己的手,又摸摸她的手,摇摇头。“说出来,就搬出来了。”他自言自语着,悄悄地退着出了房间,缓缓地把门关心。
“电话。打电话,到医院去。”他边往楼下跑边对所有被他看见的人大喊。
(待续)
二十三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木材运到了。李梦红白白地等了几十天。“是怎么回事?办这点事都卡壳。一群饭桶。”她骂着,拿眼盯伍魁洪。他正在拿两枚硬币夹胡子。“还是我回去看一下比较好。”他拔掉几根胡子,眯了眼瞅瞅,掸掉,说:“按道理,不应该去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是发瘟,也总该有一个活的来报信吧。”她冲上去抢掉他手中的硬币,一扬手,扔出窗子去了。“简直出你妈八辈子的丑。明天我给你去买一副电动剃须刀。”她大声说:“一笔生意没做成,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消磨时间。嗨。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莫这么凶嘛,是不是?”他站起来,晃晃膀子,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楼下是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如浪如潮。他的那两枚硬币,是怎么也看不见了。“好,回去看看,整天价坐在这里,反而不自在,浑身骨头都是疼的。”他说。“走吧。”她拉出皮箱推到他面前。“我去结帐。你先下去找车子。”他瞪瞪眼,环视房间一周,说:“这么急?说走就走了?咳。住惯了,还有点舍不得呢。这房子住起多舒服,比家里那破破烂烂的木板房要强一千倍一万倍了。”她拉开房门,转身来催他。“快点。想住好房子还不容易?我给你修一栋,比这个还要豪华的。快走。”
他们出了旅馆,搭了一辆奥迪车,赶到火车站。火车站里挤满了人。购票的队伍一直排出车站排到大街上。“妈的,这么多人?排队要排到什么时候?”他把皮箱停在地上。“你在这里等我。”她说着,走开去了。
不一会,她捏着两张车票笑嘻嘻地回来。他说:“你硬是狠,怎么就买来了?”她拐他一下,说:“金钱是万能的。瞎子见钱眼睛开,瘸子见钱跑起来。白花花的票子哪个不爱?”他摇摇头,跟着她走。“你不要以为有了钱就蛮了不起。有时候钱多了也是祸害。”他说。她白他一眼,道:“放你妈的狗屁。”他咧咧嘴,没吭声。“你快走啊。”她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华人书香吧
二十四
木材检查站距离火车站最多不过三百米。进火车站的道口上,有两个水泥墩子。其中一个墩子上安了滑轮。一根大约三十米长的上了红白两色防锈漆的钢管架在墩子上,形成了一道关卡。有几个穿林政制服的年轻人坐在那里玩扑克。检查站旁边有一块近两百平方米的草坪。草坪上堆满了各种规格的木材。
站长办公室的门开着。有人正在里面大吵大闹。“你穿这身尸皮吓唬谁呀?老子见过几多几。你算个什么?屌。你以为我怕你?怕你个鸡。你不退我的材,老子对你不客气。”一个沙沙的声音撕得好象要破了。“告诉你。根据法律规定,你搞了这么多木材,要你坐穿牢底。”站长的声音更大。“###毛。木材又不是我的。我怕你个卵。”沙沙的嗓门吼起来。站长说:“出去。出去!我早知道木材不是你的。你来吵什么?”
正闹得不可开交,李梦红和伍魁走进了站长室。“这批木材是我的。”她笑嘻嘻的,瞪一眼沙嗓子。“站长,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站长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黑不溜秋的,很胖。“李老板,对不起,公事公办。”她使个眼色。伍魁洪点点头,挨到办公桌边,掏出两包香烟来,动作很快的塞到站长的抽屉里。“你抽支烟。”站长说:“你搞什么?”急忙将那两包烟拿出来扔在桌子上。烟盒里的钞票露了出来。“上头逼得紧。”站长眨眨眼,推开烟盒,叹气道:“李老板,这次,我帮不了你。”她挥手叫那沙嗓子出去,然后坐下来说:“不管这次帮得了还是帮不了,你都收下吧。”站长使劲地摇着头,把两个烟盒硬塞到伍魁洪怀里。“这做不得,做不得。”
李梦红阴了脸,起身。“那……既然你这么客气,就不勉强了。”站长凑近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你去局里活动一下,也许有点机会。这边,我暂时不会处理。最好快一点。”她点点头,伸手从伍魁洪身上拿过一个烟盒来,递给站长。“一点小意思,接了吧。今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你。”站长伸伸手,又缩回去,脸上有点发红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每次都让你破费。”她笑笑,将烟盒放进他的口袋里,客套两句,叫上伍魁洪就往外走。
“伍魁洪。”从外面冲进了两个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伍魁洪闪了闪身,问:“做甚么?”警察一左一右夹住他,咔地往他手?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