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憋见毛家楼下那餐馆的两个服务小姐出现在楼梯口上,立即长长地透出一口气,又说:“摆上吧。他们来了。”然后她迎到楼梯口上去。
毛笔楼正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小个子老头边说话边上楼。“这是建行的马行长。”毛笔楼手一摆,介绍道:“这个……是……”李梦红笑着,伸手去跟那小老头握。老头子眼睛眯成一条线,紧紧地捏住她的手摇了几下。“笔楼啊,今天让你这么破费,真不好意思。吃餐饭嘛,随便到哪里都行,在自己家里最好。到这个地方来,花钱真不少啊。”说着,几个人已经进到包房里。“是按钟点算的吧?五十块钱一个小时?”李梦红说:“小意思。能够请马行长到这里叙一叙,非常荣幸。”因为他们自己带了服务小姐,玫瑰园的服务小姐便不再进入包房内服务,而是将菜食及一应食品搁在包房门外,打一声招呼便离去了。“先用餐吧。”李梦红在马行长的对面靠毛笔楼落了座,把马行长身边的两个座位留给了两个服务小姐。“这是刘小姐。那一位。”毛笔楼指着正在上菜的高挑个姑娘介绍道:“是王小姐。”矮个的刘小姐已经给每一只小酒杯里斟满了酒。“马行长,你不介意我给你搛菜吧?”刘小姐说。马行长瞪瞪眼,干咳两声,说:“自己来。自己来。”王小姐也落了座。两个姑娘并没有给谁搛菜,只是嘻嘻地笑着。“对不起,马行长,初次见面,也不知这菜点得合不合胃口。”李梦红微微笑着,示意毛笔楼劝酒。
餐桌上除了两道热菜以外,全是凉菜。正菜是一锅清炖甲鱼,一只野鸡。凉菜花样很多,山上的,海里的,天上飞的,什么都有。“太破费了。太破费了。”马行长咽下一块甲鱼肉,舔舔嘴唇。“笔楼啊,这个是不是……”毛笔楼举起酒杯,说:“马哥,来,先干了这杯。”马行长眯眯眼,浅浅咽了一口,啧啧嘴。“这是什么酒?”刘小姐提起酒瓶让他看。“人头马?”他瞪直了眼,看看毛笔楼,又看看李梦红,本来想提杯子的手缩回去了。“笔楼……”毛笔楼笑一笑,道:“马哥,今天纯粹是家常便饭,不谈其他只讲感情。”马行长慢慢伸出手,拿起了筷子。“吃菜,吃菜。”毛笔楼用筷子在沙锅上轻轻点了两下。
李梦红轻轻拍了拍巴掌,然后压低嗓门说:“为了马哥的光临,我今天特意点了一道菜。不过,在座的吃了千万不要记在心上,也不要问是什么菜。”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王小姐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浓眉大眼,鼻梁又直又高,脸庞又白又净,穿一身白西装扎红领带的服务生。“小姐,菜送来了。”服务生双手端了一只上了盖的铁锅递进来。王小姐盯着对方,笑着,竟没有伸手去接。“小姐……”服务生轻轻叫一声,眼睛一眨,笑了。王小姐腾地红了脸,接了锅子。那服务生说了句礼貌话,顺手帮忙把门拉上,走了。
马行长闹不清这锅子里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坐着不动。毛笔楼率先搛了一块,搁到李梦红的碗里。“你呀,要先给马哥敬菜嘛,怎么搞的……”说着她将那片肉放进了马行长的碗里。“嗯,是,是娃娃鱼?对,是娃娃鱼。”毛笔楼细细嚼了几下,慢慢说了出来。“你呀,真是的。”李梦红用手拐顶他一下,瞪他一眼。娃娃鱼是珍稀动物,严禁捕杀的。马行长舔舔嘴唇,喉咙里发生一阵响声,筷子提了起来。
“马哥,来,再喝一杯,给你添福添寿。”毛笔楼高高举起了酒杯。马行长皮包骨的手将酒杯轻轻提起来。“这杯,算给你添财添喜了。”李梦红朝两个服务小姐眨眨眼,笑了。“马哥,我一向不喝酒,但今天我要破例,敬你一杯,感谢你多年来对笔楼的照顾。”李梦红待马行长吃下了又一片娃娃鱼肉,伸出了杯子。“啊?老弟,你真是好福气呀。”马行长眯眯眼,朝毛笔楼笑笑,转而盯住李梦红说:“好。这杯酒,我喝。”李梦红仰起脖子,喝了酒,将杯子扣转来,说:“先干为敬,祝马哥身体健康。”马行长呱地喝了酒,嘴里说“谢谢,谢谢”。手中的筷子又往锅子里的娃娃鱼叉过去。
“马行长,我给你搛吧。”刘小姐笑着,搛了两片鱼肉放到马行长碗里。“哎哟,一片就够了。”马行长说。“我喜欢给你搛两片嘛。”刘小姐说着,站起来,提了酒瓶给他斟酒。可能是站不稳,她轻轻闪了一下。“哎哟,真对不起。马行长……”她立即搁了酒瓶,弯了腰伸出又软又绵又腻的小手在他的裤腿上轻轻抹了几下。“啊?啊?”马行长的大腿被那手摸得直抖。“没,没关系。”刘小姐直了身,双手捧了酒瓶,说:“我真不是有意的。马行长,请你原谅我。马行长,我为了表示歉意,敬你一杯吧。”马行长的小脑袋摇得差点掉下来,手掌也立起来左右乱摇。“我不能再喝了。我从来没喝这么多过。”刘小姐鼻子吸了吸,侧了脸,低了头,不肯坐下。“唉,这?”马行长伸伸手,又缩回来,看看自己面前的酒杯,眯了眯眼,说:“好,我喝。”刘小姐扬手背往眼角拭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多谢马行长。”
马行长喝了酒,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这边王小姐搛了一块菜搁到他碗里,软捏捏地叫:“马行长,你吃菜。”他红了脸,干笑着说:“吃菜,吃菜。”王小姐等他吃下了,立即举起酒杯来。“马行长,我敬你一杯,祝你万事如意。”他眯眯眼,没有动。“马哥,你喝了刘小姐的酒,却不肯喝王小姐的酒,这恐怕太伤人家的心哟。”毛笔楼眼珠子一转,朝王小姐瞟了一眼。王小姐站起来,挨近马行长,热热的软软的身体象糖贴了上去。“马行长,初次见面,赏个脸吧。马行长……”马行长又端起了酒杯。
“马行长……”刘小姐将椅子挪了挪,几乎跟他挤在一起。“不要叫什么‘行长’不‘行长’的,那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嘛,就喊‘马哥’就行。”他红透了的脸发亮了,眯眯的眼老是往刘小姐半露的胸脯上瞟。“马哥,你真有气质。”刘小姐昂昂脸,挺挺胸,说:“象马哥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我好想,好想为你唱支歌。”毛笔楼立即鼓掌。李梦红也连声叫好。王小姐马上开了机子,将无线话筒递到刘小姐手上。刘小姐便尖起嗓音唱了一曲“真的好想你。”唱着的时候,她不断轻轻摇摆自己的身体,高高耸起的乳房便不断地在马行长的手肘上磨擦。“好,好,太好了。”马行长叭叭地拍掌。“再喝杯酒,加深点印象。”王小姐取了另一瓶酒来斟。“这回可不能随便喝了。”毛笔楼问:“怎么不随便喝?”王小姐道:“俗话讲得好,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杯酒要喝交杯酒。”马行长侧了脸,睁睁眼。“交杯酒?”刘小姐颤微微地站起来,纤纤玉手端了酒杯伸到他面前勾住他的手腕。马行长的小脑袋便和刘小姐桃花般的脸挨在一起。“嗯,嗯,好酒。好酒。”马行长啧啧嘴。
十五
小巷在夕阳下显得很幽森。灰灰的斑剥的院墙上竟意外的泛起光彩。李梦红随意的挑了一套翠色新衣穿上,拎了小包,又要准备出门了。高吟松说:“你,又去,请客吃饭?你,上次,嘿嘿呼——不是说,一餐饭吃了,几千块钱吗?嘿呼——用这么多钱,嘿呼——”高吟松吃了大量的名贵药物,似乎病情只有一点点好转,却无法治好。“用钱怕什么?是国家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还心疼什么?再说,我请谁呀?请国家干部。我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更多的钱。国家的钱,劳动人民不用给谁用?傻子。”她从口袋里扯出一沓拾元的钞票摔到丈夫怀里。“你拿着,明天到医院去检查一下。”高吟松手忙脚乱的抱住钞票,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这钱用得,嘿呼——值不值?千万不要嘿呼——丢在水里了。”他几乎快断气了。
李梦红嗤的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放心,一定值。做买卖,我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高吟松说:“这也是,嘿,嘿——做买卖?”她应道:“用国家的钱买国家的权,再用国家的权,去找国家的钱。这种买卖发死财了。”高吟松尚未回味过来,她已经走了。
“摩托车!”她走到巷子口上,扬起手。出租摩托车应声而来。“玫瑰园。”她一脚跨上去。“老板,你干脆自己买一辆车算了。”小伙子笑道。“我,我哪有那笔钱呢?吃饭都成问题。”她掀掀嘴角,扭了扭身体。“谁不知道李老板是大富翁,随手都是钞票。”年轻人认认真真地说:“如果你那天买了小轿车,我来给你当司机吧。我有执照。”她想一想,朗朗地道:“好。我一定请你。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大声应道:“我叫周环光。”
到了玫瑰园。李梦红意外地发现马行长已经先到了,坐在厅里,而对墙壁在抽烟。“马哥,对不起,让你等久了。”她眼睛一亮,脸上荡漾起笑容。“啊?我,”马行长脸有点红了。他今天打扮得很有特点。稀疏的头发上了摩丝,瘦削脸上抹了些许护肤脂,穿一件雪白的新衬衣,结了一条深黑色领带,下边是一条线条笔挺的老板裤一双贼亮的软皮鞋。“我也是,刚来,刚来。”他说着,眼睛往外边瞟。
“上楼去吧。”李梦红到服务台取了钥匙,邀请他上楼。他点点头,跟她走几步,借上楼的机会又侧眼往外望。李梦红昂着头,一步一阶地往上走。“马哥,笔楼说他今天有急事,就不来了。”她不急不缓地说。“啊?啊。”他放慢了脚步,手往头上抹了一把。“嗯,刘小姐和王小姐马上就到。”她补充说明一句,开了包厢的门,请他入座。“嗯,好。”他没有入座,而是开了电视,放了碟子,听歌。电视屏上出现一个穿得很少的姑娘,扭腰摆胯地唱“真的好想你……”他听着,眯眯眼,坐到沙发上,脚渐渐地发颤,然后一上一下地点起节拍来。李梦红掩口一笑,别了脸,掏钥匙将隔壁包厢也打开,看一遍,然后关了。
刘小姐和王小姐都穿了超短裙,一摇三摆地上楼来了。“马哥,你好。”刘小姐挨着他坐下,超短裙遮不住如玉的大腿。“嗯,来了?”马行长干咳两声,上身扭一扭,眼睛往侧下方瞅。王小姐手脚利索的摆了大理石的小圆桌面,然后放上餐具。李梦红照例坐马行长对面。刘小姐和王小姐一左一右地陪马行长坐沙发。“马哥,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笔楼不在,你可千万要自觉一点,不要客气哟。”李梦红微笑着,举起杯。“那是,那是。”马行长乱点着头,也举起了杯子。“老是让你破费,太不好意思。”
酒过三巡,刘小姐开始劝酒了。“马哥,今天我要敬你一杯酒。”马行长眯眯眼,说:“今天是第几回,第五回喝酒了,还敬酒?”刘小姐挑手拐挨他一下,斜了眼笑说:“马哥,我们左一声‘哥’,又一声‘哥’地亲热你,难道你不该叫我一声‘妹’?”他立即说:“应该,应该。”他跟着又说:“唉,这不行……”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怎么能叫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做“妹”呢?刘小姐一旋身子,正面对着他,娇滴滴地说:“马哥,你看。”他看到她白腻的大腿,看到她两腿之间短裙遮不住的隐约的水红三角裤和略微外凸的部分。“你看这杯酒,它饱含了深厚的情意。”刘小姐翘起下巴骨,再让他看到挡不住的乳沟和一部分胸脯。“小妹今天借这杯酒,敬马哥,你领个情吧。”马行长慢慢举起酒杯,跟她缠了手腕。她的另一只手一不小心撑到他的腿上,就不动了。马行长几乎亲到她的脸,喝了酒,眯眯眼,只见李梦红已经起身,到门口去接菜了。他正想说句什么,王小姐举起酒杯来说:“老调常谈,太差劲了。今天都喝到第几回了?”马老板说:“第五回。”王小姐笑道:“对呀。第五回了还喝交杯酒怎么行?要喝就喝个痛快。”李梦红大声说:“对,今天不醉不罢休。”马行长点点头,笑道:“好。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王小姐挨近他,举着杯子说:“马哥,我跟你喝一杯串心酒,希望马哥今后不要忘记了小妹。”马行长诧异道:“什么串心酒?”王小姐说:“你敢不敢喝?”他一提酒杯,说:“喝就喝。”刘小姐在一边用腿挤他。“你不喝你是什么?”他想一想:“不喝,是王八蛋。”李梦红一笑,转身去更换影碟。这边王小姐拉了马行长的手从她的衣襟里伸进去。马行长急忙用力往后缩。“你不喝就是王八蛋啦,嘻嘻。”刘小姐笑得东倒西歪,身子压住了他的大腿。他眨了眼,听任王小姐将他的右手拉过去摸着她的肚皮她的乳房从衣领口上扯出来。“嗯。”王小姐贴在他身上,给他那只在她乳房上发抖的手里塞了一杯酒,然后纤纤玉手撩起他的衣襟,摸着他骨凌凌的胸往上,直摸到他的下巴骨。她的手上也塞上了一杯酒。她勾下嘴喝了他手上的酒。他红破了脸,发着抖,也呷了一口她手上的酒。她闪了闪身,笑得偏偏倒倒,抱住他,又是搔他又是捏他,整个身体在他身上挤来贴去。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就势坐下去,面对面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我还要跟你喝,喝高压酒。”他立起双手捉住她光滑的手,连声说:“不喝了,不喝了。”王小姐一只手勾住他,反过另一只手抓起酒杯来呷了一口酒,然后搬住他的脸,嘟着红红的小嘴贴到他到嘴上。他要闭口已来不及了。她把嘴里的酒送进了他的嘴里,热热的舌头在他嘴里来回搅了几遍。
李梦红别了脸,拎着小包出去,开了隔壁包厢,一个人坐了进去。服务生来给她摆了八个小碟子,分别放了瓜子、水果、糖、姜片和冰西瓜。“小姐,这是你的饮料和香烟。”服务生瞅着她,笑容可掬地说:“小姐,你唱歌吧?”他取了无线话筒来递给她。他的温热的手似乎自然而然地摸了她一下。“我唱得不好,尤其不会唱流行歌曲。”她浅浅一笑。酒的作用使她脸显得非常鲜艳。“这么漂亮的小姐,歌一定唱得很优美的。”小伙子调好了碟子,束了手站在一边。她忍不住侧眼看他。他穿一件短袖的丝麻衬衣,一条外国进口的丝裤,高大英俊,看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你,坐吧。”她挪开一点,轻声说:“老这么站着,累。”他在离她近两尺的地方坐下,带着鸣音说:“谢谢你。”他直着腰,慢慢给她削水果。她唱了一曲。他的水果也削好了。他拍了拍掌,嘴里说:“你唱得的确太优美动听了,余音绕梁,只怕三年也不绝呢。”她瞟他一眼,抿抿嘴,递话筒过去,说:“你唱一支吧。”他点点头,摸摸她的手背,接了话筒,唱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唱得很认真很投入。他的嗓音是天生的金嗓子。她转了脸,看着他,说:“你很有才华,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他笑笑,也转了脸看她。“我唱得不好。没有惹你不快已经很不错了。”他轻轻地好象月明夜里拂微风似地说:“我没有正式的工作,跟老板订了合同,唱歌,跳舞……我今天能够认识你,真的非常高兴。我真诚地希望你玩得开心,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她咬咬嘴唇,略微摇摇头,从包里取了一张百元的钞票送给他。他没有犹豫,接过去放进衣袋里,起身,朝门的方向伸出右手做一个“请”的姿势,“小姐,我请你跳曲舞吧。”他说。舞厅在后面的大房间。她起了身。“在这里?”她问。他看看她,搬开了茶几,搂着她伴着影碟里舞曲跳了一回慢三。他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手也只是象征性地搭在她的腰上。她瞟一眼他那只手,咬咬嘴唇。他说:“你的舞跳得真好。谢谢你。”舞曲完了。她扭头看看电视,回到沙发上坐下。他将削好的水果递给她。他的手在接触她的手时作了短暂的停顿。“你也吃点吧。”她的脸更红,笑得更从容。他点点头,说:“刚才的曲子有几个地方弄错了。我想,我另外去找一张碟子来放吧。”她盯住他,说:“算了。坐一下吧。”她随之又说:“我怎么没听出来?看来我要去进修几年。”他的白白净净的脸刷地红了。他望着她,小声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哦,对了,你喝茶吧?我给你冲杯茶。”他提起了水壶。她伸手过去阻止他。她移动了身子,靠近了他。他突然将头埋在她耳根边悄悄地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请你别见怪我。”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他一只脚跪在地上,轻轻拉住她的手,嗓音发颤地说:“别生气了,好嘛?”她侧脸来看他。她遇上了他的目光。他浓浓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那双眼的眼帘在灯光在将阴影映在眼眶里。她在那双眼里几乎看到了晶莹的泪。她呢喃道:“我,不生气。”他仍旧注视着她,仍旧悄悄地说:“我真的希望你开心。只要你高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哆嗦着,手从他的手里轻轻拉出来,摸他的脸,然后轻拂他的眼角。她沾到一点泪水。她抖得更加厉害。“你不但非常漂亮,而且非常善良。”他双手握住她的手,靠在她的两腿之间。“你好吗?”他靠她越来越紧。他的手慢慢地很轻很柔地滑过她的手臂,摸到她的肩她的脖子她的脸。他轻轻地在她脸上吸一口。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惊得“哦”地叫起来。
“我,”她推开他,摇摇头,扶着墙壁往外走。她走到门边时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挨着墙摸到另一间包厢的门边。门还关着。里面熄了灯。她听到女孩子窃窃的笑声和男人的喘息声。“马哥,用点劲。”是刘小姐的声音。
“小姐,你的包。”服务生过来,把包给她。“你不舒服吗?回来休息一下再走吧。”他的声音永远是这样轻轻的颤颤的,充满了诱惑力。“谢谢你。”她靠在门上,不抬头看他,接了包说:“你叫什么?”他说:“我叫张健。”她说:“谢谢你。”他没走开,也没说话。她抬起头来。他正在盯着她。她身子在打幌。他一把抱住她,将她扶回原来的包厢。“你,你太年轻了……”她半躺在沙发上。他没说话,双手在给她进行按摩。他的手指灵活而温暖,拿捏推揉非常准确。“哦……”她完全瘫软了。他逐渐剥去了她的衣衫。他亲她的脸她的嘴她的身体的各个部位。他在她的呻吟之中插入了。她感觉到他的嘴在进行另一种交欢。他吸,他吁,他的舌尖在翻转。他徐徐地将热息吹到她的嘴里喉咙里心坎里。她奇痒难耐。她遇上了一个专门以侍候女人为职业的男人。这个男人用语言用眼神用表情用各个动作完完全全地调动了她的细胞和神经。她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毛孔都享受了欢乐。她似乎被改头换面洗经伐髓了。“真是不可思议。”当他跪在地上接受她的抚爱时,她说:“你从哪里学来的?”他轻轻把玩着她的乳头,说:“只要你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拍拍他的脸,笑说:“你一定是个妖怪变的,不然不可能这么乖。”
他扶她坐起来。他坐在她后边,双手揉着她的乳房,嘴轻轻咬她的肩膀。他用力提她一下。他的器官从后边往前滑了进去。“天……”她扭动着,乱叫起来。她的手往下去试探。那东西竟然深入到她的子宫。他的手移动着,往下往她的两腿之间那点勃起的地方。她喘不过气来。她急剧地扭动,发了疯地欢叫。她逐渐平息了。他并没有退出。他竟然搂着她站起来,去开了音乐,搬转她让他的器官从正面又挺了进去。舞曲响起来。他和她赤身裸体地交织在一起踏着曲子舞蹈。“你真坏!”她死死地抱住他。“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吃下去。”
十六
天气很好。月亮很圆。院子里静静的。李梦红拿着扇子,在躺椅上休息,嘴里哼着小曲。孩子们上晚自习去了。高吟松正在给学生批改作业。墙根下蛐蛐发出一阵阵韵律和谐的鸣叫,似乎在为她伴唱。她仰望着天上明朗朗的月亮,把手中的檀香扇随意地摔开拍拢。
她新买的彩电被放在房门口,正播着节目。“咳咳,你……”高吟松从里面的写字台边站起来,瞅她一阵,弯着腰想去关正在呼呼旋转的落地扇。“关什么?让它开着吧。”她说。风扇离她少说也有三米。“我,以为你不要……嘿——呼。”他又打开电扇。“我不要你就不要啦?你扇呀。”她起了身,拿檀香扇往手心里打节拍。“我,有点冷。咳,咳咳。嘿呼……”他缩缩头,勾了腰,摸回写字台边又坐下,吸吸鼻子,继续他的工作。
她绕过电视机,进了房间,啪地关掉电扇,把电视机搬到电视柜里,然后挨到他身边。“你怎么会冷呢?天这么热。”她说着,摇摇头。他吸吸鼻子,咳了几声,喘一阵气。“见了鬼了。花了这么多钱,吃了这么多药,什么医生都看过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她说着到外边的燃气灶上给他倒了杯中药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开抽屉给他取一包包的西药。“我就不相信治不好你。我有的是钱。”她逼着他把中药和西药全吃了下去。“钱是贷的,要还,可不能乱用啊咳咳,咳咳……”他伏在桌面上喘了一会儿,对她说。“咸吃萝卜谈操心,你关心你自己的病吧,管那么宽干什么?”她笑起来,挨在他身上,捉住他的手,抢下他手中批改作业的红水笔撂在桌子上。“你休息吧。嗯,我看呀,你干脆什么都不要干了,在家里调养吧。你身体又不好……”她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躯体,手在发抖。“以前条件差。现在好了。我们有百多万的财富,还怕养不活你吗?”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昂起头来看她。“人活着,呃呃哩,不光是为了,钱。”他说着,伸出一双灰的很薄很细的手去把作业本一沓一沓地整理好。“嘿嘿呼——我,能够教书。”她从他的背后伸出双手去捉住他的双手。她的手是热的,而他的手是凉的。她的身子是软绵绵热烘烘的,而他的身子硬梆梆是冷冰冰的。她在他耳边说:“睡了吧,明天早上你还有课。”他摇摇头,取过备课本,教材,又拿起了钢笔。她伸手抢掉那支钢笔,压在他背上说:“算了,不要再做了。我明天到教育局去找他们,让你病退了,回家来给我好好休息。”他支撑不住她的份量,被挤得扑在写字台上嘿呼嘿呼地喘粗气。他扭了扭,用力往旁边挣。“……”她拍拍他的苍白的脸,转身去关了房门,然后回头来,去开了柜子,取出一瓶药。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瞪了眼看她,一动也不动,什么话也不说。她脸绯红了,笑道:“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呆子。”他偏了偏身子。“试一试。”她把药和使用说明都递给他。“花了几百块钱呢。”她在他耳根边悄悄说。
他喘气不已,手往胸脯上喉咙边乱摸乱揉。她注视着他。“你怎么啦?”她搬住他的手不准他乱动。药物的强制作用使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把自己抖颤的手压在他的大腿上往里摸。她兹地倒吸一口凉气。他面对着她,不断地喘气。“梦红,嘿呼——我——嘿呼——我们离婚——吧。嘿呼——我不——嘿呼——害你——”他粗重的呼吸都冲到她脸上。她抿紧嘴,皱了鼻子,憋住呼吸,别开脸,走出几步,才呼——地松了一口气。“好臭。”她喔啊喔啊地翻着胃,泪水都蹦出来了。“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出气怎么这么臭?快去刷牙漱口。”她躲开一点,大声说。他怔了一会,道:“我刚才,已经刷了牙……”她哼哼鼻子,坐到床沿上,靠着床枋,看着电视,说:“你以为你刷了一次牙就可以准一辈子了?你昨天吃了饭,今天还要吃呢。死卵。”她拍打着床枋,哼几哼,一把从床头抓起自己的小皮包,嘶地拉开,从里面取出两张大面额的存单。存单上写着她的名字。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百万富婆了。她将两张存单捧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打开箱子,锁了进去。“你写吧,关我什么事。”她放好箱子,拿了檀香扇,开了门,一脚踢得门边的小凳子当啷啷滚出去丈多远。她又到躺椅上去仰面八叉地去躺着歇凉了。
他竟然不咳了,跟着她到了院子里。他的喘息声似乎也不象刚才那么急稠和大声。“见他妈的鬼。你开铁匠铺呀?”她好象被电打了,猛地弹起来,挥挥手,连声道:“去,去去,去。滚到一边扯颈去,少到这里来挡我的风胀我的眼。”他低下了头,身体在剧烈地幌动。她大声说:“你聋了?没听见是吧?”他从口袋里抠出皱皱巴巴的手帕,取下眼镜,擦着眼睛。“梦红,我有话跟你说。”他站着,腰弯弯的,背弓着。“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她又躺下,架起二郎腿,摔开扇子,一个劲地扇风。“……”他趔趄了两步,艰难地站稳了,用力向上挺胸。他喘气。大声地喘气。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们,离婚吧……”
十七
华灯初上。李梦红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路边的所有店铺都敞开着。衣衫又薄又透又露的年轻女人嘻嘻哈哈地在街边摇来扭去。男人们沙着嗓子在娱乐厅里拿着话筒唱卡拉ok。她低着头,撂着自己的小皮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天气很沉闷,热热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走着,掏手绢出来揩揩额头和鼻梁上的汗珠,然后轻轻的悠悠的嘘气。
她已经走到毛家的大门口了。她停下来,偏了脸往那边张望。楼上的房间一律闪着灯。楼下的铺面一律开着门。餐馆里坐着两个喝冷饮的情侣正在搂搂抱抱。她咬咬嘴唇,低了头继续缓慢地往前走。前面是十字路口,往左,是通往河边商贸街的大街。往右,是公园和学校。再往前,街道更宽更直,望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出城。她往前看了几分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又慢慢地往回走。
她踏进了毛家的大楼。过道和楼梯间都没有亮灯,昏昏暗暗的,那通道很象从地穴往上到坟墓的出口。她兹地呻吟一声,缩了缩身子。她把手绢折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扶着墙咄咄地往上爬。
婷子一个人歪歪地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些水果和一本杂志。那是一本地摊上出售的专门宣扬色情和暴力的杂志。杂志的封面上是赤身裸体的男女亲抚的图片。录放机和电视都在工作。放的录像是金发白肤的男女疯狂交欢的镜头。客厅里只有一盏彩灯亮着,其他的灯都被关上了。紫色的微弱的灯光和电视的荧光交会在一起,使得客厅里格外昏沉幽森。那录像中男女的呻吟和欢叫尽管被调到最低音量也仍然十分刺耳。
李梦红伸手把壁灯叭地打开。客厅里刷地通明了。她看清楚了。婷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姑娘的短裙掀翻到了肚皮上,下面的很小很薄的裤叉和遮不住的地方都露了出来。她走过去,关掉电视,然后挨到婷子身边坐下,用手指牵了裙边轻轻地往下放。“……”婷子一跳,猛地挥手来打她。“你醒了?”她软软地说。“红姨……”婷子直直腰,自己把裙边抻了抻,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到床上去睡吧。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她取了一个水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婷子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才说:“我不去。”
“怎么,跟你爸吵架了?”李梦红瞅着姑娘的脸,发现那双眼里闪着漓漓的泪光。“红姨,”婷子挨过来,搬住她的肩膀。“你喜欢我吧?”她点点头,应道:“傻姑娘,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呀?”婷子又说:“那,你喜欢他吧?”她自然明白所谓“他”是指谁。她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看呢?”婷子摇摇她,说:“你和他结婚吧。我要你,不要她。她算个什么?”她身子抖了一下,用力搬下婷子的手握住。她颤微微地叹息着,然后往沙发上靠。
“红姨,你答应我吧。我从现在起就叫你做‘妈妈’啦。我保证听你的话……”婷子很急很快地说。“傻姑娘,你何苦来逼我呢?”李梦红摇摇头,截断对方的话说:“你那个老子爱找谁就找谁,总而言之,我……”婷子紧紧地缠住她,唏唏呜呜地说:“太欺侮人了嘛。那个人才比我大三岁。成什么体统?我看了就恶心。还装模作样搔首弄姿的……”
“是哪个单位的?”李梦红的手在抖,身体在抖,嗓音也在抖。“是他以前的秘书。他们来往两年了。”婷子错错牙齿,离开她,抓起水果盘狠狠地摔在地上。“什么东西?婊子,臭婊子。娃娃都刮了四次了,以为我不知道?烂货。实足的烂货。在我家骗了钱,就到外边去玩小白脸,回来癞我爸。我家成了什么了?废旧回收公司?卖绿帽子的?岂有此理。”婷子越骂越大声。佣人张妈从外边变了脸呼呼地跑进来。“小祖宗,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她就在楼上。你爸听见了也难得怄气。”婷子哪里肯听,干脆冲到楼道上去大叫:“有本事就出来。我扔你下楼去。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听急骤的脚步声响。一个脸上抹得灰灰白白毫无人色,眉毛描得又浓又黑漆漆流彩,嘴巴染得红红如血,走路三摇四摆屁股翘起很高,一身上下金光银光玉光到处发热的年轻女人冲到客厅里来。“你以为我怕你吗?你吵了几个小时。我都不计较你,是让你不是怕你。”那女人踮着高跟鞋,指指点点地说。婷子上去推她一把。她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才扶着门框站住了。“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滚!滚出去。”婷子大声吼叫。毛笔楼扣着衣衫踱到门边来,阴沉了面孔,一句话也不说。“你……”那女人冲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说:“笔楼,你叫她滚,叫她滚!”毛笔楼睁睁眼,晃晃膀子,挣脱了,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那女人连声道:“要她滚。要她滚。你怕什么?我再给你生一个。”毛笔楼挥挥手,大步走进客厅里。他看见了李梦红。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那女人扑过来。缠住他道:“笔楼,你讲。只要你讲一句话,要她还是要我?”毛笔楼格格地磨着牙齿,别了脸,并不很大声地说:“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毛笔楼,你,你……”那小女人不但不走,反而更紧地抓住他。李梦红嗤了一声,抓起小皮包,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就要往外走。婷子一把揪住她,说:“妈,你不要走,看他们怎么办?”李梦红笑道:“你的‘妈’太多了。到大街上去抓一把,乱数也有几十个几百个。你放了手让我回去吧。”婷子抱住她,把泪水擦在她肩膀上。“他们,欺负我……”
毛笔楼突然扭住那小女人,一把提了起来,摔几摔,往外拖。“让开。”他把站在楼道上的李梦红和婷子撞开一点,切着牙齿,将那女人拖到楼梯口上,然后掀了下去。“滚!”他说。他拍拍手,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现在没事了。”李梦红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梦红……”他伸手想拉她,没拉住。
她见那个被扔下楼来的小女人坐在进大门口的阶梯上呜呜地掩泣。她越过去,高高地昂着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婷子从后边如风似地追上来,挡在她前面说:“红姨,你原谅我爸爸。只要你跟他结了婚,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笑说:“傻姑娘,你也不小了,该自己照顾自己了。没有妈,你也一样活得很好。”她继续往前走。婷子小跑着跟上她。“今后你还来吧?”她摇摇头,大声说:“我看透了。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婷子说:“你慢点。我陪你走一走,好吗?”
李梦红摔摔头,站住了。夜晚的风隐约透出一丝丝凉意。季节快要变换了。“你回去吧。”她对磨着不肯离开的姑娘说:“我有事。”第二华人站
十八
有人打响了房门。她眼睛瞪直了,嗞嗞地吸了几口冷气,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门开了。年轻的女服务员穿一件白西装一条红褶裙,吟吟笑着站在门外。
“有位先生打电话来找伍魁洪先生。这是那位打电话的先生留下来的地址,要求伍先生半个小时以后务必到那里去一下。”服务小姐眼睛直往李梦红身上瞄,弄得她手足无措。她接过那张字条,上面写着“无春街十五号”几个字。“谢谢你。”她对服务员说。“有什么事的话,请尽管吩咐。”服务小姐往房间里面瞟一眼,转身离去了。“呯!”李梦红立即拖过门来一摔,打上了,然后拨上了保险。她靠在门上,悠悠地嘘出一口气,半闭上眼,摇了摇头,伍魁洪已经下了床,坐在沙发上吸烟。她偏偏嘴角,鼻孔里哼哼着,冲他斜斜地瞄了几眼,说了几句下流话,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她格格的笑声尤如大海中层层卷扬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笑过之后,她揉揉眼,指着他的鼻子尖,说:“你是个什么玩意?”
“疯婆娘。”伍魁洪非常结实,皮肤黑油油的,肌肉到处臌成疙瘩,稍一动作就看得见那凹凸的骨肉在律动。“疯完了。”他说。她扑过去,揪住他,一把一把地扭他,使他痛得东躲西闪嗷嗷叫唤。他挣脱了,随手抓起汗衫摔几摔,就要走。“就这么走了?”她拖住他,眼睁睁望他。“我怕。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轻悄悄地说:“我也闹不清是怎么搞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惊慌,就怕,就想有个伴在身边。真的……”他坐下来,捉住她的手,将她搂着放在膝盖上,解开她的衣扣,抚摸她。她刚跟他做完了那事。别人只要几分钟,最多十几分钟,可她不停的折腾,闹了至少一个多小时。她身体现在还软苏苏的还颤微微的。“你知道累吧?”她的下身被他按摩得略微有些疼痛了。“没有办法。”他说。“……”她拍他一掌,问:“你,什么意思?”他说:“端了你的碗,就要服你管。你是老板。我要靠你发财呢。”她正要说话,瞪瞪眼,憋住了。他的那特别长特别粗也特别硬的东西插进去之后差点把她挑起来。“轻点……冤家。”她说。
“伍头,开门哦,有点事。”有人在外边大声的喊。“妈的。”他不慌不忙地扣好她的衣服,然后站起身来。他裤裆里还高高的挺着呢。她朝他点点指头,无声地一笑,别开了脸。
“老板。”外边的年轻人走进来,见了李梦红,嘻嘻一笑,根本就不再看侧着身体的伍魁洪了。“哎嗨。江苏的人来提货了。不过,他们变了卦,要我们重新开个价。他们嫌我们要钱太多了。嗯哼,高楼坪的那个江东侯,昨天不晓得是从什么鬼地方搞了几车货来冲我们。我们喊了几个弟兄去找他,要他跟我们开一样的价。他死活都不肯,硬要砍一截价,想快点脱手,抢我们的生意,挤兑我们。嗯哼,那几个江苏佬图便宜,就想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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