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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考什么别考研|作者:薰衣草|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1:54:03|下载:考什么别考研TXT下载
  我一一作答。

  他终于找到了,递给我。

  “先谢谢你了!我们的学生就全靠你了!”张主任夸张地说。

  我一怔,然后笑了。

  “这位是宝贝老师,初二英语备课组长,哦,给你解释一下,她姓方,名宝贝。我们都叫她宝贝老师。嘿嘿,名字还可以吧?由她带你去教室。你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这名字的确独特。我立刻向她点头致意。她妩媚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身材比较高,估计一米六五左右,穿着一身桀骜不驯的牛仔服。头发很直,大概是做了“负离子”。五官奇妙地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但仿佛也漾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凌厉的锐气。我心莫名其妙地为之一颤。这种锐气我以前似乎见过。

  走出教导处,她带我去教室。路上,她大方地向我介绍学生的一些情况,什么学生调皮啦,难教啦,叫我第一节一定要严厉啦,不一而足。她说话语速很快,但声音颇为悦耳,就像泠泠流水。

  走到教室门口,学生早已坐好。她停下来,再次对我妩媚一笑,仿佛在说:“这下看你的了。”

  “放心吧!谢谢你。”我感激地一笑,点点头。

  “下课后有问题的话,可到203办公室找我,我等在那里。”她甚是热情地说。

  “好的。谢谢。”

  两节课下来,我讲了很多。从中国著名作家讲到外国著名诗人,从如何自学成才讲到怎样有效读书,从写作讲到生活,从生活讲到如何体会感悟……天马行空,滔滔不绝。学生听得如痴如迷、津津有味。我不知道效果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开阔了他们的文学视野。我惊奇地发现,他们并非宝贝老师所说的那样——很难教、很调皮,相反,他们配合的积极性让我感动;他们也并非校长说的那样——是精英,我觉得他们其实也很普通,就文学知识而言,甚至可以说还很浅薄无知,许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举个例子:不知道《围城》的大有人在。

  “因为你第一次教啦,他们感到新鲜,所以不调皮。”我去203办公室,方宝贝老师果然在。我给她讲我的感受,她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久了,你等着瞧,有你受的。还有学生打老师的呢,上个月有个女老师被一个特坏的学生踢了两脚。”

  “真的?”我感到吃惊。

  “还有更厉害的呢!”她给我倒了杯开水,指了指桌上的一瓶果珍,问我要不要加一点,我说不用。她继续说道,语气愤愤不平,“什么直呼老师名字啦,跟老师大吼嗓门啦,家常便饭,连校长也束手无策!”

  “为什么会这样!”我大惑不解。

  “都是《青少年保护法》害的呗!”

  “此话怎讲?”

  “你想想:因为家庭和社会的原因,孩子们一般都有些犟脾气、坏习惯,在学校发作起来,老师仅仅说说、批评批评就有效么?一点都没有。小孩子要打,打手板,打得他痛,他才会改!小学阶段尤其重要,小学不把他那些恶习改过来,到中学他们长大长壮了,就更不行了。——但谁敢打呀?碰都不敢碰一下,摸都不能摸一下!你不信,去试试,只要你稍稍一动手,那你犯法了!犯了《青少年保护法》。学生一告,你的饭碗就丢了!”她气咻咻地给我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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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节:考什么别考研(21)

  我默然听着。

  “所以现在出现了个古怪的现象,老师是万万不能打学生的,而学生是可以打老师的!”最后她总结道。

  她边说边收拾桌上的东西,把教科书、作业本整整齐齐放在桌面左上角,把笔放进抽屉里。

  “唉!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没教过书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她站起来,打个响指,眉毛一扬,“我肚子饿了!有空吗你?今晚我请客。”

  “随时有空。”我当然乐意。和美女吃饭,只有傻瓜才会拒绝。

  随后她带我到她们食堂里,掏出菜票,打了两份客饭。由于来的时间晚了点,饭已经冰凉,菜也奄奄一息地冒着仅有的一点热气。就这个,这也叫请客,唉!我边吃边想。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我暗暗摇头。

  我吃了几口,饭硬得实在难以下咽,便推在一边。

  “不吃了?”她包着一口饭,两腮鼓出来,眼睛惊奇地盯着我问。

  “饭太硬了,我胃不好。”我低声解释。

  “喂,我说,我们天天吃这个,都受得了,你吃一次就受不了……”她摇摇头,埋头继续吃饭。

  我知道她在讽刺我,想辩解一下,我并非娇生惯养之人,但看她吃得那么认真,也就算了。说实在的,她吃饭的姿势还真好看。吃得认真而执着,几乎是狼吞虎咽,左手稳住饭盆,右手持筷,动作敏捷,太阳穴有节奏地一凹一凸。如此率性的吃法,在女生中间还很少有。突然我心中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阵感动。

  “我知道我吃相难看,你就别看了!”她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地说。

  “没有。其实很好看的。”我脸红了,忙将目光移到别处。

  “是么?”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发亮,“说我吃相好看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嘻嘻。”

  她终于一粒不剩的吃光了碗里的饭菜。她用手揩了揩嘴巴,面露得意的神色。她看看手表。

  “你该走了。”

  我心里不悦,好像在赶我走似的。刚才对她的好感一下消失了。

  “记住啊,今天我请你吃饭了!下次该你了!”她毫不客气地提醒我。

  我愕然,真是风格独特的女人。

  上了公共汽车,我坐在车窗旁。她站在外边,向我挥手。我也向她晃了一下手。她立刻眉开眼笑。

  我叹息一声。

  “general!”

  “general!”

  华灯初上时分,我回到寝室,曹真正埋头大声读英语单词。

  “回来啦?怎么样?”曹真放下书本,站起来,揉揉眼睛,问我。

  “还行,就那样。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我倒了杯水,呷了一口,简略地把上课情况给他讲了一篇。

  “哦,是这样。”他说。“怎么,没遇到可心的女老师?”

  我笑而不答。

  “下午学得怎样啊?”我问。

  “还行。背了两个小时单词,造了一个小时的句。嗨,你看——”他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我,“——上面这些句子全是我造的。”

  我一看,不禁哑然失笑。三十多个句子几乎全是为周女士而造。

  words can’t describe the beauty of 周女士。

  general 曹’s descent back to the king of iss 周kiss his face and lips。

  miss 周and general 曹 d of the road。

  i embraced miss 周 tenderly as soon as i left the plane。

  miss 周 must marry to general 曹,or else go to prison。

  miss 周 ous pity。

  the monument honour of general 曹 and miss 周。

  i get a great deal of enjoyment from talking bsp;…

  “……这些句子怎么都稀奇古怪啊?”

  曹真略一沉吟,继而笑了。“这些全是书上的现成句子,我只是把里面的人名改成我和周女士。我今后是要读剑桥博士、进高参当将军的,所以我就用‘曹将军’或‘曹博士’这个称呼。”他得意地解释道。

  “哦,是这样。佩服。”我感慨不已,“用情之深,可化北极之冰啊!如果周女士知道,定会非你不嫁。”

  “我想也是。”他低声说道,掏出木梳,又习惯性地往上梳了梳。经他一梳,头发顿时气派非凡,颇有将军风度。

  “我一定要占有她!”他拿起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型,压低嗓音,沉稳而自信地说,似在自言自语。

  “?”听到“占有”二字,我颇为吃惊。

  “既可综合,又可分析。”

  “既可远而综合,又可近而分析。”

  晚上躺在床上,曹真煞费苦心地形容周女士的美丽,我偶尔也加一句。他兴致颇高,搜肠刮肚、挖空心思地找了很多优美词语来形容她,后觉得还不够,又用哲学上的专有名词“综合”、“分析”来剖析她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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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节:考什么别考研(22)

  “哲学、逻辑意味太浓厚,不好,不好。”曹真又自我否定。

  “远观飘然似红雨,近看俨然如飞仙。咋样?”我沉吟半晌,想了一句。

  “还行。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云之蔽日,飘摇兮若风之回雪…”曹真长叹一声,抑扬顿挫背起了《洛神赋》里面的句子。

  王小军敲门进来借开水,他说口渴得厉害。见我们在形容美女,冷笑一声。

  “文绉绉,酸!”他对我们想到的词语不屑一顾,“我们形容美女通常是:我靠,贼鸡巴漂亮!”

  我们大笑。

  “以为俗?东北人最爱说‘贼鸡巴’了。《狗日的粮食》的作者说,他只有用‘狗日的’,才能把农民心里对粮食那种又爱又恨的情感表达出来。所以我用‘贼鸡巴漂亮’,才能表达我对mm那种又爱又恨的情感。”王小军笑呵呵地解释道。

  我们心悦诚服。

  “对于美女,要迅速行动,先下手为强,否则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王小军见我们心悦诚服,来了兴致,阐发道。

  “那好啊,你快把周女士介绍给我吧。”曹真翻身坐起,又央求道。

  “叫你先把功名考了再说,你又不听,明给你说吧,女色乱性啊!”王小军意味深长地说。发现我桌上有个苹果,拿起来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我不怕!有女性的温暖,我会复习得更好。”

  “周女士只是漂亮,人其实并不行的!我们一个班,我知道的。”王小军劝说,“她江湖味太浓,只能做情人,不能做老婆,只能做lover,不可做bsp;“做我情人也可以呀。”曹真眉开眼笑。

  “她不适合你!或者也可以说你不适合她!”王小军断然说道,随手把苹果核扔到墙角的畚箕里。

  “对周女士,我有几点认识:一、她从广西来,人生地不熟,需要安慰,现在我发现已有一个男人经常跟着她,估计是在‘安慰’她。二、她虽攻化学,但英语也贼好,来了马上找家教,可想而知她对金钱很需要,所以你子弹不足,最好别去。看得出来,她是个不吃粗糙食物的人。三、她穿的是黑胸罩,前段时间天热,她穿得比较少,看得出来。也有可能是紫色的,但绝对不是绿色的,反正肯定是深色的。这样的女人性格你能分析出来。”

  这家伙向来以粗糙著称,想不到对女人分析得如此细腻,我们不能不表示佩服。

  “嘿嘿,你们不如我吧!我每天上网都要浏览一下相关内容。”王小军得意地笑了。

  从十月下旬,专业课因为导师调走、出差、生病,几乎完全停止。要么为了过六级,要么为了出国,同学们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到英语的学习中。政治课上背,计算机课上记,一切空余的时间都在学,连汪胖子现在开口都是“hello”了,一改往日的“我们山东”怎么怎么样。我们班有个勤奋的女生夜以继日地听英语听力,耳塞把耳朵都塞出血来。

  由于对这些现象的反感,以及自己英语基础实在太差,我对英语的厌恶程度与日俱增。我甚至痛骂过这种现象,但结果换来很多人的嘲笑,他们骂我是“落伍之人”、“农民习气太重”。现在只要我一走进教学楼,我的胸就莫名其妙闷起来,一走出校园,又好了。闷得难受时,我便痛苦地捶打胸膛,连看专业书本的心情也大受影响。

  其间张老师有一个前几届的研究生从海外归来,听说发了,大红大紫,这次衣锦还校,宴请张门。我和侯师兄都参加了。餐桌上张老师红光满面,看得出很为自己的学生骄傲。那个海归师兄发福得很厉害,肚子大大地凸了出来。他端着酒杯,一一敬酒,满脸的自信和陶醉。其他师兄、师姐也一一回敬,喝下酽红的酒,说些恭维的话。蔡静师姐没有敬,她坐在我旁边,只听见她小声嘟哝了一声:“暴发户!”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那天晚上喝得很晚,事后还到浦东金茂大厦去喝咖啡。但后来越发觉得这仅是一个人的表演,而其他人都成了配角,就连张老师仿佛也只起到了绿久,树木苍郁,建筑古朴,与校外繁闹的街道迥然不同。她像向导一样,一一给我解释校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该赞美的时候热情饱满,该批评的时候措辞严厉。听她的讲解,我大受启发。

  “唉,你看,为什么要取‘行政楼’这个名字呢?俗!”她指着一幢掩映在苍翠古树中间的淡红色楼房说。

  果然,楼的正面贴了三个烫金大字:行政楼。熠熠发光,颇有气势,但与楼的古朴和学校的性质格然冲突。我想起我读本科时的大学也有相似的情形,有幢气势夺人的住宅楼命名为“院长楼”,我觉得这里面包含了一种功利的价值观,容易给社会带来负面影响,不如改成“院士楼”,反正学校也有几个院士。但谁又会去改呢?这是一个功利社会。

  “我觉得这个雕塑放在这里不好。”路过体育馆,她指着前面放着的“掷铁饼者”雕塑说。

  “为什么?”

  “因为学生总是爱看、爱评论那个不该看、不该评论的地方。”她头一歪,含蓄一笑。

  我略一沉吟,恍然大悟,也笑了。我现在读研的学校也有比这更可笑的。学校有关领导为了增加学校的文化氛围,特在图书馆门前安置了一座巨大的雕塑——“思想者”。用石膏制成的白色“思想者”并没有引起同学们的太多“思考”,反而那个耷拉的阳具屡屡遭人笑话。女生们路过时低头窃看,吃吃而笑;男生们要么不屑一顾,要么不以为是地议论着。更有甚者,不知是谁朝“思想者”的阳具踢了一脚,留下了黑色的印痕,乍一看上去简直就像耻毛一样,栩栩如生。我觉得这不能怪学生,其实这些雕塑作为特定时代特定民族的文化结晶,有它的历史局限性,中国人并不欣赏这类作品,何苦硬要弄来附庸风雅!

  bsp;第24节:考什么别考研(24)

  我们互相交流着对艺术的看法,她的观点我十分赞同,而她对艺术的了解程度也让我相当吃惊。就雕塑而言,她从埃及的狮身人面像谈到意大利的大卫,从米开朗基罗谈到毕加索,从乐山大佛谈到纽约的自由女神,简直像个专家。我暗暗称奇。夕阳中,她衣香鬓影,顾盼神飞,全身无不透露出生命跃动的活力,比起我们研究生楼里的那些师姐师妹,不知要清沌、灵活多少倍。蓦然,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但我尽量压抑自己的情感,对她滔滔不绝的言论只是哼哈作答。

  见我热情似乎不大,她便沉默下来。走了好一段路,我们都未说话。我觉得更加压抑。而她的神情和刚才也简直判若两人。太阳彻底沉下去了,华灯渐亮,整个城市似乎笼罩着一层光的旋律。

  “喜欢上海吗,你?”我无话找话。

  “你呢?”她反问。

  “我……说实在的,不太喜欢。与我的想象有点出入。”我老实作答。

  “为什么啊?”她来了兴致,声音轻快而好奇。

  “它太大了,太繁华了,容易迷失自我。我喜欢宁静的乡村、田野,喜欢平淡的生活。”

  “我怎么不觉得呢?上海很好啊!”她对我的话感到不可理解,“我喜欢刺激、浪漫、高贵的生活!”说完,她嘟起嘴唇,自我炫耀一般。

  我再次发现她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姑娘,听了她的表白,我顿时感觉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又想起了大学时的女友。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我惊奇地发现宝贝老师和她就是同一类型的人,喜欢“高贵”、追求“刺激”。而我却想回归田园,我讨厌无休止的学习、拼搏,我觉得这不是人生的真谛。人生应该平和、恬适,就像春天的微风,秋天的柔阳,而不应该是紧张、激烈。夏天的酷热和冬天的大雪,固然能迅速引起人的激动,但那仅仅短时间可以,长久了会要命的。我是一个抵抗力极差的人,当我意识到悲剧注定要发生时,我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她和她,在我眼前慢慢地交织在一起,仿佛无法分清。我拼命地想,拼命地思索,想理出个头绪,但一无所获。

  十

  渐渐的,我发现我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

  其时,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研究生中怪人极多。数学专业有个来自河北的大龄青年,叫牛英俊(其实一点也不英俊),已过而立之年却还从未谈过恋爱,用他的话说:还不知道女人的体温有几度。但情感的空白并不妨碍他的兴趣爱好。他在钻研枯燥的数学之余还颇爱研究“爱情”这个问题。甚至可以说,他对“爱情”的关注程度远远大于他的专业。不知什么原因,他也很爱到我们寝室来玩,每次来都要问一些大得让人无从回答的问题,比如:爱情的真谛是什么?人类有没有永恒的爱情?爱情与人生的关系如何?甚至还有“爱情在新世纪中的命运究竟如何”之类的荒唐问题。每次他问时我们都要取笑他,问他是不是又看中了哪个漂亮mm,或者是不是又性冲动了。他一脸严肃,叫我们千万不要开玩笑,说那些问题意义重大,只有把那些问题解决清楚了人类才有希望。我根本不想回答,一则觉得无聊,二则以我的人生经验实在还不能作出什么中肯的回答。但一看到他那虔诚的眼神,想到他那一把年纪,我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和勇气拒绝他。由于我不是爱情专家,只好信口开河:

  “爱情嘛,有了爱才有情,但有了情,却未必有爱……”

  每次他都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拍案叫绝。有时出于感激还请我出去小喝,边喝边对我的话作出评析、引申。经他一阐发,我都很吃惊自己冲口而出的胡话居然蕴涵了那么多的哲理。见他对我崇拜成那个样子,我便稍稍认真思考了一下“爱情”这个问题,后来发展到开始深入思考,再后来有段时间也像他一样逢人便问“爱情的真谛究竟是什么”之类的问题。

  经过长久思考后,对于“爱情”,我发现了一个规律:爱情是个时态,最初的时候它是将来时,热恋之中是进行时,失恋、结婚或者离婚后,它又变成了过去时。每对情侣和夫妻都必然要经过这三个阶段,虽然某些特别的人可以跳跃某一阶段,比如一见钟情后马上进入热恋中,但这也并不影响它的发展顺序和发展趋势,也即是说,绝不可能有什么先进行时再将来时。也许有个别牛人能将热恋的状态持续到生命的结束,但他(她)同样逃脱不了这个规律的制约,因为生命一旦结束,爱情便也划上了句号。如果从某一个时期来看,确实有“永恒”的爱情,但如果将它放到时间的长河中加以考察,就会发现“永恒”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把这个规律讲给他时,他激动得掏出一张纸记下,说这是比他家门——牛顿同志——的万有引力定律还更有价值的定律,因为它可以解决长期困惑人类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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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节:考什么别考研(25)

  我吃惊地问:“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你可以想想,那些无论结了婚的,还是离了婚的,无论恋爱幸福的,还是不幸福的,他们都要经历这几种时态。有人因处于将来时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有人因处于进行时而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也有人因爱情成为过去时而痛不欲生。其实这都没有必要,因为任何人都逃不开这三个时态。当然,光棍和誓死不嫁的铁女除外。只要认清了这个道理,就会笑看爱情,畅谈人生。——我以前也说过只有把这些问题弄清楚了人类才有希望嘛。呵呵。”他激动地说。

  我毫不留情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是个老光棍?”

  “这……”他一时支支吾吾起来,然后又猛然振作精神,一拍桌子,“有了这个定律,我决定今年一定谈一次恋爱!”

  我哈哈笑了。说实在的,经他这么一阐发,我发现这个“定律”还真能概括一些现象,解决一些人的心灵之结。我想起侯师兄和丁师姐,想起我们研究生中的很多男女事情,真觉得大家都在践行这个规律。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个伟大的爱情理论家了,我甚至觉得哲学家也不过如此。跟他在一起,我乐观豁达,像个看破情海欲江的哲人。但有时我又想起我的初恋,想起很多痛心的往事,这时我豁达的心马上紧缩,居然还是不能释怀。我发现自己仍然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宝贝老师喜欢“高贵”、追求“刺激”,和初恋女友有某种神似,而我在不到一个月的短短时间里能爱上她,这又做何解释?不可理喻、不可救药地爱上她,是不是在冥冥中应了某种宿命的安排?

  我想起本科时的一个同学,毕业七天就结了婚。对方是在他家照顾他父母的小保姆。小保姆颇有姿色,也极为懂事,在他家任劳任怨地干了四年。结婚那天,我是唯一一个参加他婚礼的大学同学。我觉得他很崇高,能冲破门第观念以结秦晋,实在让人肃然起敬。我衷心地祝福他们,真心地赞美她的美丽。想不到他说了句让我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话:

  “你要是真觉得她美丽,你拿去好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我愕然了!“你这简直是对友谊的误解,对婚姻的亵渎!”

  “婚姻本来就是对人的一种亵渎!”他争辩道,又似在自言自语。

  他的话着实让人震惊。他在学校时为人善良,淳朴,真诚,也多次说起他家小保姆的事情,说如果不是她他父母早已病倒了,还说她实在是贤妻良母型的好姑娘,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他如今得到了这份福气,难道还不满足?抑或说人一旦踏进了婚姻的门槛,就心境全异?我不得而知。不过,时间证明,他们的结合果真是一场错误。一年后,他们便皆大欢喜地劳燕分飞了。他批评她:没品位得如同茅草。她抱怨他:像一根千年朽木。我曾经为这件事写过一首诗,最后几句还记得:

  我们是飞翔的昆虫

  黑夜里偶尔碰一下

  只要没碰死

  便又各飞东西

  十一

  十一月初,秋风萧瑟,凉意袭人。人们纷纷添加衣服,整个上海也仿佛变得臃肿起来。校园落叶飘零,绿妆褪尽,一夜之间,变得清瘦无比。

  曹真现在变得心烦意乱,苦闷不已。虽然他终于找到了证明崔护是个地地道道色鬼的材料,并扬言这次一定能把杜大教授驳倒,但这些收获对他复习考研书籍并无多大帮助,他说只要一翻书,眼前就浮现出无数往事来。

  “猪日的!”他在看书时总会不时骂出一句来,心中像充满了无尽的仇恨。

  “他妈的,一个女人,跟我争论谁的胡子最漂亮!真是恬不知耻!”他一次愤愤地说。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我说曹操的胡子最勇武,刘备的胡子儒勇兼备,张飞的胡子像猪鬃毛,关羽的胡子则像毛驴尾巴。她却一口说我无知,说关羽的胡子才最漂亮!”他越说越气愤,把书重重地扔在桌上。

  “就这事?”我感到好笑。毕竟这是小事。

  “她说我无知!连大学都考不上的人居然敢说我无知!”他咬着牙,睁大眼睛,定定盯着某一点。

  “她究竟是谁?”

  “就是我那个死表妹!该死的!”

  我无言。

  “还有,东山武校那帮鸟人也该死!你看看,张老太,她妈的一个烧饭的人,说话居然那样损!她以为她是谁啊!”他又想起了武校之事。他大学毕业后曾到一个武术学校学了一个月散打,本想怡情健身,想不到却没得到那所私立武术学校教职员工的尊重,人格大受其辱。他说张老太动不动就说风凉话,什么“大学生也来抢武术这个饭碗”,什么“没志气”等等。

  “她懂个屁啊!谁说武术是个‘饭碗’?!别人就不能修炼了?学武术就没有志气吗?!”他吼道。

  我插不上话,无法安慰他,只好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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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节:考什么别考研(26)

  “她还纵容她的孙子轻慢我。她孙子也在这个武校。就因为她孙子在,她才不满意我也来学,无知地认为只要别人来学校就是要抢她孙子今后的饭碗!她孙子有次奶声奶气地说:‘大学生,对个对联如何?——一条大路通南北。’我大怒,对他吼道:‘对你这样的对联只能影响我的名声!难道我要对个‘两条老牛贯东西’吗?传出去别人怎样看待我!滚!’把我气得难受。你想想,一个六岁小孩懂什么对联?不是大人唆使是什么?”他仿佛又重新置身于东山武校,气得脸都变形了。

  我想劝他,说这些不过是一些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但我又无从开口。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想必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让他说出来也好,情感是需要宣泄的。

  果然,每当他愤怒地发泄完后,情绪就会平静下来,也能静静地看上几个钟头络。他看一会儿吧,上论坛,进聊天室,浏览一些恐怖网站。他在一个著名的论坛里发了许多帖子,每个帖子思想激进、辞藻华丽,引来了不少喝彩的回帖。他说烦闷的时候看那些回帖简直是种享受。他进聊天室也是与众不同。首先是网名取得奇特怪异,比如“我是思想家”、“芹圃先生”、“寻找随母姓的人”等等。他最爱问聊友是否跟母亲在姓,如果对方说是,他又马上问其母亲又在跟谁姓,一直问到人家曾祖母,甚至高祖远祖。往往问得聊友烦不胜烦。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跟他聊了。他有时也聊敏感话题。他讲有次有个叫“谁上我”的女聊友问他是否是处男,结果二人一拍即合,就聊上了。电脑上聊不过瘾,又到电话上去聊。

  “结果把那人水都聊了出来,把内裤都打湿了。”他得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大为吃惊。

  “她自个说的。”

  他偶尔也要来网友的电话,于是打电话又成了他的一个乐趣。往北京打,往苏州打,甚至往澳洲打;给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打,给已有女儿的少妇打,也给信息台打。

  “信息台的小姐最骚!”他总结道。

  “为什么?”

  “她们为了赚取话费,为了吸引别人给她们台打电话,而不惜把女人最隐讳的秘密讲出来。她们讲如何做爱,如何达到高潮,如何取悦男人,简直能把人听得欲火中烧。但她们就是不肯见面。”

  我愕然,居然还有这样的现象。

  他也和网友见面。有次他性冲动得厉害,到网上寻找“一夜情”。结果有个女子表示愿意,叫他马上赶到松江。他于是打的火速赶去,结果发现那女子丑陋无比。他一下子失去了兴趣,白白花了上百元车费。

  我对他的举动很是忧虑。他现在每天最多看四个小时书,这样下去,考研是可想而知的。

  “难道你忘了还要考试吗?难道你不要剑桥的phd了?难道你不进高参了吗?难道不想汉化全世界了吗?”我几近愤怒地劝道。

  他蓦地黯淡下来,神色颓废。头发耷拉在额头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你是一个极有才气的人,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我警告他。

  “唉!”他长叹一声。翻了翻桌上的政治、英语、专业,又看了看写给周女士的英语句子,欲言又止。

  “人在顺境中的最大的美德是自制,在逆境中最可贵的品质是不屈不挠!”我大声地说。

  “你还认得它吗?”

  “啄木鸟”餐馆里,我们喝得酩酊大醉。醉眼朦胧中,我从钱包里掏出那半截五十元的钞票,意味深长地问他。

  “认得!认得!”他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老兄啊……我记得!记得!……我一定会努力!……我一定会考上的……考上了我请你到金茂大厦去喝酒……喝酒,喝!”他摇摇晃晃举起酒杯,手颤抖不已。

  我端起自己的杯子,小喝了一口,默不作声。把那半截钞票放回钱包。

  “老兄啊……我是胆小之人么?!……他妈的!我敢公然跟导师大唱反调,谁敢!……唉!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敢正视周女士一眼呢?为什么不敢给她打电话呢?!……为什么啊!……”他埋头长吁短叹,几乎快哭出来了。

  我欲言又止,真不知该怎么说。想鼓励他勇敢地去追,又怕影响他的学业,想叫他什么也不要忙考虑,先把研考了再说,可他会听吗?一点用也没有。我又要了一瓶“新东海”,满满地倒了一杯,慢慢地呷着,静静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