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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阅读

作品:别墅里的女人|作者:潇湘馆妃子|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7:14:19|下载:别墅里的女人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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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依依看着他们俩人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笑完了回过气来,她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

  “大卫,你说你今年二十六岁?你是不是属兔的?”依依说出这句话才想起他是一个美国人,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属兔,就补充道:“你是不是一九七五年出生的?”

  “yes!一九七五年的今天,我,大卫,出生在美国的得克萨斯州。到今天为止,就是二十六年了!你说,时间过得快不快?”

  “我告诉你,大卫,我跟你同岁,我今年也是二十六岁,不过我的生日早就过了!你知道吗,按中国的生肖来算,一九七五年生的人是属免,所以你说你是一只免子,也不为过啊!”

  “真的吗?我们同岁?太好了!我们都是白免子!中国人好奇怪,为什么要把人跟动物联系在一起呢?不过,白免子我喜欢!我喜欢我们这个属相,活蹦乱跳的好可爱!”

  林依依看着大卫孩子般淘气的样子,心中也有一阵轻松快活。不知不觉,她已喝了小半杯酒了。对于过往滴酒不沾的她来说,这小半杯酒已足以让她双颊泛红、心血沸腾了,她觉得心口一阵阵地躁热。帆帆吃饱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林依依扯过一块桌布盖在她身上。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都有些醉意地继续聊着。

  “大卫,你怎么会到中国来?怎么会在这儿开个西餐厅?”

  “我到这儿来旅游,就喜欢这儿了!我想在这儿住上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一辈子!”

  “那你家里的人呢?”

  “我daddy,还有mam,都在美国。我女朋友在前段时间走了!”

  “走了?”

  “死了!dead!在九一一事件中,她死了!”大卫猛地喝了一大口酒,眼睛红红的盯着手中的酒杯。

  “你女朋友她不在德克萨斯吗?她怎么会……”

  “她在纽约。可她死了!再也见不到她了!dead!你知道吗?dead!”大卫狠狠地说着,握着酒杯的手越握越紧,眼看着酒杯就要被他捏碎了。林依依从他手中夺过酒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

  “大卫,你喝醉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必太伤心!你还会找到一个跟她一样好的姑娘的。你现在不是在中国吗?说不定你会爱上一位漂亮的中国姑娘的。不要想过去事了,好吗?”

  大卫听了这话,抬头定定地看着林依依,突然,他用手将她用力一拉,林依依在毫无防备之下,跌进了他的怀里。她闻到了西方男人特有的浓郁体味和香水味混合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的心借着酒劲“咚、咚、咚”地跳得好快,可她还有理智,她正想挣扎着站起来,大卫却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俯下头,他迅速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吻来得如此狂热而且霸道,容不得她有半点抗拒的机会,他的高鼻梁顶着她的脸颊,他硬硬的胡茬磨擦着她的皮肤,他的舌尖绕着她的舌尖,他让她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刻,她的意志力完全被他摧毁了。他从她的嘴唇吻到她垂下的眼睑,火辣辣的脸颊,白嫩嫩的脖子,他的舌尖湿润而温暖,象一条蛇一样从她身上溜过……啊,久违的感觉!沸腾的感觉!美妙的感觉!她多么想在这浓重的男人气息中化作一团泥,任由他揉躏摆布!她多么想沉醉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永不清醒!可是,当他褪去了她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当他发出低声的惊叹“啊,好美啊!依依,i love you!”的时候,理智在她的身上苏醒了!不!我不能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国华!就算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对,我也不能做这种对不起他的事,更何况帆帆还在对面沙发上睡觉呢!

  “不!”她用力推开他,一翻身站起来,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啪”地在大卫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大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扇得莫明其妙,他嚷道:

  “bsp;“你不应该这样!”依依激动地喘着气,“你不能这样!我是有丈夫的!”

  “你有丈夫?!对,你当然有丈夫,不然,你怎么会有个女儿呢?可是,你的丈夫呢?他在哪儿?你们难道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离婚?!”林依依听了这两个字格外刺耳,“不!我们没有离婚!我们怎么会离婚?我很爱我的丈夫,非常非常爱!”林依依说到这儿突然发现大卫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勾勾的,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赤条条一丝不挂地站着,她脸一红,慌忙到沙发上找衣服,可越找越乱,找了半天还没找到自己的内衣,而大卫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她只觉得耳根火辣辣的,羞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内裤,正准备抬起脚来穿,大卫从身后箍住了她。他两手狂乱地在她的身上摸索,嘴唇咬着她的耳垂,从鼻孔中呼出一阵阵热气,令她浑身酥痒。

  “不!不要!大卫,不要这样!”她越反抗,他把她抱得越紧。

  “依依,我爱你!我要你!听话,别动!i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大卫的气息变得越来越重,他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两条长长的腿交缠着依依还想反抗的双脚,两手紧握住她的手,依依完全动弹不得了但她又不敢叫,因为帆帆与他们只隔了一张桌子之遥。大卫毫不费劲地进入到他的目的地,因为林依依的身体早已违背了她自己的意志,正颤抖着渴望着他。事情就这样毫无商量余地地发生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不该背叛的她已经背叛了!不该放纵的她已经放纵了!不该做的事情她已经做了!什么都来不及了!那么,算了!就让浪潮疯狂地来吧!沸腾吧!呼啸吧!飞翔吧!……

  这天晚上,林依依回到家,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激动的心潮一整夜都没有停歇。可以说,这是她平生中第一次背叛了自己的丈夫,那份强烈的愧疚感罪恶感噬咬着她的心。虽然她已经离开了尹国华,但他们并没有离婚,她仍然爱着他,在她的心中,她永远都是尹国华的妻子!她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在延续对丈夫的爱!但是,她竟然背叛了他!就在今天晚上,她居然与另一个男人发生了那种关系!而且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还那么地投入,她竟然还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惊心动魄的快活!这种快活是丈夫尹国华许久许久都不曾给过她的了!在那一刻,她简直想就此死了算了!她为什么有这样的一种欲望?这样一种罪恶的欲望?!

  大卫是今生中第二个与她发生这种肉体关系的男人,而且他是一个外国白皮肤男人,她怎么可以跟一个外国男人这样呢?她对他的底细毫不知情,他们只是在这小镇上萍水相逢,并无过深的交往,他们顶多只应该是普通朋友,可是…… 她不可能爱他的,她这样做纯粹是因为肉欲的支使,天哪,她怎么会被肉欲支使?难道女人也会有单纯的性欲吗?难道没有爱情也会有性欲吗?太可怕了!林依依呀林依依,你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万一沾染上什么病那可怎么办?听说美国爱滋病概率很高的,万一……她简直不取再想下去了!抱着自己快要爆炸了的头,狠命地摇晃,她必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邪念一古脑儿全部甩掉!从明天开始她要重新做人,她要忘掉大卫,忘掉一切致使她堕落的邪欲!

  第二天,林依依没有去大卫那里吃饭。早上,她买了牛奶和面包将就着吃了一顿。中午,她和帆帆在隔壁的小吃店里吃了两碗面。下午关店后,她先带着帆帆去菜场买了些菜,回来后就赶紧在屋后的坪地上生煤炉。说真的,她平生还是第一次生煤炉,从前在娘家和结婚后当然是没做过这种事情的。前段时间,刚买回炉子时,也是大卫帮着她生起了火,只要按时换煤球,火是不会熄的。后来去大卫那里吃饭了,她也就再没有碰过这火炉。现在要她独自完成这件事,还真有些棘手。她学着大卫上次一样先捡了一些碎木柴,折断放在煤炉的圆洞里,倒上一些酒精,“呼”的一声火就燃起来了,可不一会儿就又熄了,这样连试了几次,还是燃一下就熄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煤炉底端的盖子没打开,氧气进不去,所以老也燃不起来。后来终于点燃了木柴,一放上煤球,一股浓烟钻了出来,正冲到她的脸上,直呛得她回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把煤火点燃,整个后院已被她弄得乌烟瘴气。饭菜还没开始做,她已累得不行了,眼睛被烟熏得直流眼泪。可帆帆却躲着烟在屋里直嚷嚷:

  “妈咪,我眼睛不舒服!我饿了!我们为什么不去大卫叔叔那几吃饭了?帆帆肚子咕咕闹了!”

  林依依望着篮子里那一堆下午买回来的菜,不知如何下手做起,自己还正烦恼着呢,哪还经得住帆帆这一叫唤,她心一横,干脆扔下手中的东西,锁了门,带着帆帆去一家川味酒楼大吃了一顿!一天没吃好,这会儿还真馋了!看着帆帆津津有味地吃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欢乐得象只小鸟的样子,林依依欣慰地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自己苦一点倒没关系,怎么能苛刻了孩子?她可从来没吃过苦啊!那该死的煤炉就留着明天用吧!

  母女俩吃得饱饱的,满意地回来了,因为前面的大门开起来不容易,所以平常关了店门后,都从后门出入,她们刚走到屋后的小桥上,只见门上靠着一个黑影。林依依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借着月光,才依稀看清那是大卫斜倚在门上,依依的心“呯”地一跳,昨夜的情景在眼前晃动了一下,那罪恶感也接踵而来,她有些冷淡地问:“大卫,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等你!”大卫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嗝,显然是喝醉了,依依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要把他赶走!我不能让他再次欺侮我!

  “我们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我就要今晚说,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大卫借着酒劲耍赖。

  “大卫,你别糊闹了!帆帆要睡觉了!你这样醉熏熏的别吓着了孩子!”依依开门,拉着帆帆迅速进屋然后转过身堵在门口。

  “我不会吓着她,帆帆也喜欢我!帆帆,你喜欢大卫叔叔吗?”大卫东倒西歪地往刚开的门里钻,依依想推开他,推不动,于是用门将他的身体抵在外面,两人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帆帆说:

  “妈咪,我喜欢大卫叔叔,让他进来吧!”

  大卫听了这话,更加来劲了,他眼睛红红地盯着林依依道:

  “你……让我进去!我刚才是让着你们才给你们先进去了,女士优先嘛!要不然我早就进去了!”

  林依依在心底暗暗下着决心,用力将门往外抵着:

  “大卫,太晚了,别闹了!赶紧回去喝点醒酒茶,别让孩子看笑话!”

  “那好,”大卫见依依态度如此坚定,只好退让了一步,“我在门外等你。你哄孩子睡着了,再出来,有些话我今晚必须跟你说!”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林依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门关上了。待帆帆睡着后,她没有如约出去见他,而是将灯熄了。她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可屋里刚一暗下来,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依依,你出来!你说话要算数!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依依听见他放声叫喊着,怕吵醒了刚入睡的帆帆,又当心惊动了邻居,只好开门出去了,

  “别闹!你这么大声想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吗?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我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听见!”大卫淘气地说,但他的声音明显是压低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林依依冷冷地问。

  大卫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狂热地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你!你今天为什么不去我那边吃饭?我等了你一整天!我真的好想你!”

  林依依用劲从他怀中挣了出来,愠怒道:

  “大卫,你听着,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们决不可以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请你自重!”

  “为什么?依依,我觉得你昨晚还是很开心的!你很投入,很舒服,不是吗?这么美妙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继续?我想你!我一天一夜都在想你!”大卫说着又要抱她,依依慌忙躲开了。

  “别说了!大卫,你如果想找个女人开心,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种人,我不允许你这样欺侮我!”

  “欺侮?这怎么是欺侮?我不是也让你开心了吗?依依,我爱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一生都在一起,我们可以……结婚!”

  “别犯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个有丈夫的女人,我已经结过婚了!我必须忠于我的丈夫,我不能背叛他,你明白吗?再说,你的女朋友刚走不久,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她如果在天上有灵,她会赞成我这样做的,她会鼓励我勇敢地追求我自己心爱的女人!依依,我爱你,真的爱你!”

  “可我,不爱你!你走吧!”林依依拉下脸,冷冰冰地说,她一闪身进了屋,“呯”地关上了门,从里面认真地反锁了。

  大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林依依关在了门外。

  他伸手用力地拍打着门,放声叫道:

  “依依,我说的是真的,你别拒绝我!i love you! love you!do you knobsp;林依依干脆捂住耳朵,钻进了被子里,任他在外面疯狂!他喝醉了!他真的是喝醉了!他一定是神志不清才这样发疯的!我一定要稳住自己,决不能心软!

  翰林集团只用了一百天的时间,就顺利完成了a市更换路灯的工程,比原计划还提前了二十天。新的路灯光亮、华丽、造型新颖,很具有现代感。广告灯箱的位置刚好在灯柱的中间,呈梭型,很显眼,也很美观。有了它们的点缀,整个城市有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a市市政府很满意。当然,翰林集团为了这全城的路灯,几乎已经是倾囊而出了!接下来,就要开展灯箱招商的工作了。招商会能不能成功?效果好不好?能否达到预期的目标?这是决定翰林集团未来命运的关键一战!尹国华和翰林集团所有的领导、员工都全力以赴、马不停蹄地进行着这次招商会的筹备工作,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所以,对尹国华来说,林依依的出走几乎已经是被完完全全地抛到脑后去了,他根本分不出任何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此时的他就象一匹跑马场上的赛马,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上,高度紧绷着。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却有另一个人正在四处奔忙,苦苦寻找着林依依,这个人就是吴超。吴超在得知林依依失踪以后,心情一度变得异常沮丧而且急躁。他到处打听她的下落,他几乎逢人就问:

  “你认识一个叫林依依的二十几岁的漂亮女人吗?她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你见过她们吗?”

  朋友们见他这样,都笑他得了痴病。他也的确是得了痴病,而且这病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都已经病入膏育了!但是,林依依并不会因为他这样痴心而被感动得来到他的身边。对吴超,林依依是绝情的,多年前就是这样。但这一次,她绝情的对象不是他,是尹国华。想到这些,他内心里还是有一丝隐约的快感!如果他能在依依与尹国华发生这样的大隔阂的时候找到依依,乘虚而入,用爱、用温暖打动她,她一定会投入到他的怀抱!这真是一个好机会!我一要找到她!一定要抱着林依依去讽刺尹国华,要让尹国华知道,我吴超最终还是赢了!看吧,谁笑到最后,谁就是真正的赢家!

  但什么事都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他着了魔似的找了两个月,仍然没有找到林依依任何的踪迹。他甚至还回成都亲自去了一趟林依依的娘家。当时,林母见到吴超感到很吃惊。她认识这个人,他与依儿是同学,曾谈过朋友,还到家里来过一次。但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来找依儿。女儿在夫家离家出走了,女婿没有上门来找,多年的一个朋友倒亲自上门来了!林母想到这些,也为女儿感到痛惜!也许依儿这次出走真是走对了,尹国华也许真不值得她那样对待!林母看着眼前这个吴超一片痴心的样子,差点忘了依儿每次在电话中再三强调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现在在哪儿的叮嘱,她差一点儿说要告诉吴超这个秘密了,但林父及时制止了她,他对吴超说:

  “依儿一直没有音信,我们也在找她。要是你有她的消息,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

  吴超从林家失望而归,他又打电话问了他们同班所有的同学,都说不知依依的去向!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能问的人他也问过了!可依依仍然毫无踪影!吴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一闪:依依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她会不会自寻短见了?!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了?!以林依依那样多愁善感、林黛玉般的性格,碰到这样的打击,自寻短见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没有这样做,她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弱女子,身上多少应该带了些钱,还有个孩子,如果被坏人盯上,先奸后杀,谋财谋色,还可拐卖孩子挣笔钱,真是一举三得呀!要是,依依遇上到这种事,那真是太惨了!都怪那姓尹的,都是尹国华那混蛋惹的祸!气走了依依不算,还害得我也找不到她!尹国华,我真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抽了你的骨头去喂狗!你这个风流成性的狗杂种!

  吴超将满腔的失意和愤怒都嫁祸给了尹国华,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他正在心中咬牙切齿地骂着他,却冷不防在电视里看见了他那张虚伪的脸。原来,电视台正在播放着采访尹国华的专题节目呢!

  “尹总,您们翰林集团这次承接了a市市政工程的项目,完成得又好又快。这在业界影响很大。听说a市领导对你们的工作也很满意!而且,这次工程完全是由您们翰林集团垫资的,能否告知您一共垫付了多少钱?您不怕有风险吗?

  镜头转到了尹国华的脸上,只见他故作轻松地扬了扬眉,露出一个在吴超看来是假惺惺的微笑,说:

  “总共垫资了四千五百万左右。风险,每个做生意的人都害怕,但并不能因为有风险而不去做,而停滞不前。更何况,这个项目是美化市貌,是为广大市民服务。翰林集团能发展到今天,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关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这次也算是给广大客户和市民的一点回报吧!”

  “听说,您们的灯箱广告招商会将于下个月底召开,您估计会有许多客户签约吗?您有把握收回成本,并赢利吗?”

  “我当然希望不仅能收回成本,而且能有丰厚的利润,做生意归根到底还是要赚钱,这一点,我不怕敞开心扉,而且,a市是一个很繁华的旅游诚市,又是经济特区,这次路灯更换,使得市容变得更美,”尹国华说到这儿的时候,电视上已切出半个屏幕放出a市的街道夜景。只见街道洁净宽敞,两旁象卫星形状的路灯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灯柱中间呈梭形的灯箱就像一个卫星发射器,将一颗颗璨灿夺目的“卫星”高高托起起。紧挨着路灯的绿化树高高瘦瘦的耸立着,光秃秃的树杆上缠满了彩灯,与路灯交相辉映。整个街道被装饰得华丽辉煌,将南国都市繁华的夜晚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时电视中的尹国华已站在a市街道夜景中,只听他对着记者的话筒,满脸自信地说:

  “a市的夜景这么美,路灯这么有特色,灯箱广告位又这么显眼,相信会有很多有眼光的客户看中这样宝贵的绝好广告位置。况且,翰林集团拥有一批广告业的精英,多年来做出了许多名牌广告。客户的广告交给我们是很放心的!所以,我相信下个月我们的广告招商会一定会取得筹矫人的成绩!……”

  吴超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厌烦地关掉了电视,皱着眉头气乎乎地坐了一会儿,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叠报纸翻了起来。报纸的头版下方有一副标题十分刺目:

  路灯增辉a市焕然一新

  垫资千万翰林气贯山河

  “真是活见鬼!”吴超烦躁地骂了一句,无心再看这版的内容,匆匆翻到了下一页。报纸上那密密麻麻、忽大忽小的黑字在眼前跳动,脑中却一遍空白。“现在的报纸真是广告成堆,废话连篇!”他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却这样自言自语地埋怨着。心中实在难受得象蚂蚁在上面爬一样,尹国华在电视中那得意的样子时不时在他眼前晃动,他恨不得一拳把他那张丑恶的脸击个稀巴烂!手中的报纸被他一页页地翻,不知不觉又翻到了第一页,尽管他很不愿意但他的眼睛却不听使唤,又一次落到了头版下方那则醒目的报导上,他竟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明其妙。

  “……,另外,a市现整顿改造市容市貌的工程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欢迎广大市民踊跃献计献策,为a市的繁荣美丽提出宝贵的建议。……”

  他读到这儿,停住了。脑中的思维突然飞速地转动起来:提建议?提建议他吴超倒是有那么一点兴趣。吴超想起刚刚从电视中看到a市街道两旁的绿化树高高瘦瘦的样子,那树他认识。他一直对植物特别感兴趣,又因有张兴这个学园艺的朋友,所以对草木很有些研究,还常跟张兴开玩笑说,自己这个外行人不一定比他那个内行差。他在广州的一些学校里见过那种树,叫蒲葵,是棕榈类树,可以长得很高,象一根根擎天柱一样直插云霄。但一边长,底下的叶子便一边剥落,永远只有顶上那几片大叶子,象是一把伞支在一根太高的木柱顶上。

  这种树用做城市行道树很有气势,也很有南方的特征,给人一种天高地阔的感觉。但它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树不高的时候,还能遮点荫,待树长高了之后,由于它使终只有顶上的那一丛树叶,所以也就几乎没有什么遮荫的效果了。南方的城市这么炎热,太阳这么火辣,可路边的行道树却没有什么遮荫的效果,高高地矗立在那儿,象电线杆一样,这岂不是一大遗憾?张兴这个园林局副局长是怎么当的?怎么连这一点都没发现?以我吴超看来,早该在蒲葵旁再咱一排稍矮一些但枝浓叶茂的树了。种什么树好呢?樟树?不好。大紫薇?不好。红花羊蹄甲?也不太好。白玉兰?对?就白玉兰?白玉兰树叶绿树枝浓,花儿洁白,飘香四溢,与蒲葵搭配一起,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刚一柔,既为街道遮了荫,在花开的季节,还为城市增添了阵阵袭人的芳香,真是太妙了!而且……而且……吴超突然心中一动:而且以从电视中看到的情形,如果真的加种一排白玉兰,恐怕对尹国华的灯箱会有一些影响,保不住那些树叶会有部分挡住他的“财神爷”灯箱,如果真是这样,嘿嘿,尹国华,我看你那招商会怎么开?有谁愿意将广告竖在一遍树叶的阴影之下?吴超想到这儿,不禁拍起手来,自言自语地叫了一声,“妙!实在是妙!”

  事不宜迟,吴超当即便动身往a市而去。他要亲自去看看a市的路灯和灯箱,初步估计一下它们的高度,看这个计划能否行得通。然后,他要想个办法让张兴去办这件事,路灯不由园林局管,绿化树总该由他们管吧?当然,吴超不会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对张兴,他是有办法的。吴超在a市的大街上认真观察了一圈,发现一切正如他想像中的一样,灯箱的位置不高不矮,正如白玉兰树的平均高度相差无几。这真是天赐良机呀,尹国华,我要让你趴倒在我的脚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六章

  这天晚上,吴超请张兴在a市最豪华的酒楼里吃饭,在一翻酒足耳热的寒暄之后,吴超开始实行他事先想好的计划,只听他郑重其事地说:

  “张兴,张大局长,说真的,老弟我如今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样年纪轻轻,官运就这么亨达,若不是有颗福星在罩着你,就是能耐非凡呀!”

  张兴微胖的身材,圆阔的脸盘,细长的眼睛,两只耳朵长而肥,嵌在红光满面的圆脸两侧,像是如来佛。他与吴超从中学到大学,再到参加工作,从未中断过交往,也与吴超调侃惯了,听吴超这么一说,便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春风得意之色,哈哈笑道:

  “我张兴那自然是能耐非凡了!当然,福气也有那么一点点!”

  “福气倒真是比常人要多,”吴超话锋一转,“说能力嘛,张兴,不是我贬你,你这个农大的园艺科高材生,也并不怎么专业。有些方面,似乎还不如我这个业余爱好者呢!”

  “又来了!就知道你一找我就准没好事。”张兴满不在乎地说,“吴超,有话就直说吧,又想挑我哪根刺了?”

  吴超抿了一口酒,慢吞吞地说:

  “这次我不挑你的刺了,挑多了刺,怕你疼得不理我这个老朋友了!我听说你们市正在为美化市容市貌广纳建议呢,我也献上一点小意见,只是不知你这个a市园林局副局长如今还像不像从前那样谦虚不耻下问?”

  “吴超,别跟我卖关子了,我张兴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摆过架子?说吧,什么好建议,只要提得好又可行,我自然采纳。”

  “真不愧是睿智卓越的张兴老朋友!这么说吧,我几次经过a市,都有一种感觉,觉得街道两旁的蒲葵树实在长得太高了,高高瘦瘦,完全达不到遮荫的效果了。现在许多城市的街道绿化树都种密了,高矮相衬,很有层次感,为什么a市不再加一排绿化树呢?”

  “那你说种什么树好呢?”张兴若有所思地问。

  “白玉兰,你觉得怎么样?树的高度和阔度都合适,树叶浓密,花香四溢,又很雅致。”

  “嗯,你的眼光不错!其实你提的这个建议正好我们近期正在讨论研究,白玉兰也正是在我们所列的树种之内。”

  “你们研究?”吴超见张兴顺水推舟,便用起了激将法,“你们那是‘烟酒烟酒’,往往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也要‘烟酒’个一年半载,还不见结果。”

  “不见得吧,如今领导层都年轻化了,办事的速度也比从前快了。”

  “可能吧,有你这样年轻的局长,应该是与从前不一样了。你们真打算近期办这件事了吗?那我们可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是啊,”张兴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但也不愿在老同学老朋友面前掉面子。况且这件事若是在以前,他不敢夸口,现在刚好是a市全面整理市容的时候,绿化树稀薄也是实情,再添一排树这件事他也还做得了主,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望和气度,他对吴超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已决定在下月初之前完成这个项目!”

  “真的?!”吴超心中暗喜,但他不敢露出太过兴奋的表情,不能让张兴觉察到他另有目的,他调侃道,

  “到时候,可别忘了也有我一份功劳,毕竟我向你提过建议的。”

  “即使你不提建议,我们也已决定要做了。当然,吴超,你还是有些见地的,在园艺方面,你是天才!只是,你为什么不在这方面发展,而要去做生意呢?”

  “做生意有什么不好?”

  “当然,当然也好!”张兴怔了怔,有些尴尬地说,“至少钱财是跟着你们这些生意人转的,不比我们坐清水衙门,徒有虚名。”

  “不要那么谦虚嘛,张兴老兄,你现在可是名利双收啊。到时,a市变得更绿了,更香了,市民们又该要念叨你了!人哪,能活出你这种感觉,真是好啊!”

  两人这样半真半假地吹捧了一阵,夜深了,便也散了。

  第二天,张兴果然着手办起这件事来了。本来嘛,这个项目也早在他和其他领导的考虑之中了。现在正是市政府提倡全面改善市容市貌的时候,有些问题想到了就赶紧做,过了这阵风,再做起来,程序就麻烦得多了。再说,在老同学面前,他也想显示一下自己在园林局说话算数的地位和威望。所以,真的不出一个月,a市的主干街道两旁就多了一道绿色风景线,新种的白玉兰虽还有些娇嫩,但那枝叶已初步显示出迷人的风姿了。所有的人一出门都忍不住要在大街上多逗留一些时间,一是看看那高高耸立、造型奇特的路灯,另外就是感受一下这绿化树的清新之气。

  几乎所有的市民和游客都怀着一种喜悦的心情在观赏着路边的景色,感觉着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唯有翰林集团上上下下急成了一团糟。本来a市灯箱广告招商会的筹备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许多客户都已事先预约了一些灯箱,只等着十天后招商会一召开,一定是客户络绎不绝,财源滚滚而来。可是,真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么一夜之间,a市街道旁就一阵风似的种满了白兰树呢?而且这树不高不矮,那生机勃勃的枝叶正挡在灯箱的旁边!几乎在几天之间,就有十几家单位与翰林解除了灯箱广告的预约。到招商会开始那天,整个会场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其状况实在是惨不忍睹!

  许多年前,因为那家“中国龙”的传销公司,尹国华狠狠地摔了一跤,但他自强不息,又因有了依依的帮助和鼓励,他爬起来了,且爬得比从前高得多。而今天,又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几乎是摔得粉身碎骨,他还能再次爬起来吗?

  招商会原计划开半个月,因为客人稀少,在第十天的时候,就提前结束了,全城三千八百多个灯箱,只租出去六百多个,而且最长的租期也只有一年。因为客户都能预测到一年后,那新种的玉兰树树叶将会长得更加阔大浓密,到那时,灯箱的能见度将更低,广告效用更差。即使是已租出去的这六百多个灯箱也是在原定价格的基础上压低了三分之一,才勉强签下了合约。翰林集团总共垫资五千三百万巨款做好了这些路灯和灯箱,原以为是个利润丰厚、名利双收的项目,谁知十天的招商会下来,只收回了一千八百万元的租金和广告费,还有那么大的亏损将如何填补?走在a市的街道上,举目望去,稍细心的人都能从那嫩绿的树叶后面看到那许多贴着“招租”二字的空白灯箱。那空白灯箱里照样亮着灯,白亮亮从树叶的空隙中漏出来,凄惨冷清得如同尹国华此时的心情。那树叶的绿和灯箱的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奇特的感受。

  尹国华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也还算得上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面对这样的困难,他没有气馁,更没有退缩,事已至此,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挽回损失。尹国华一方面找a市市政府帮忙,看能否出面与园林局协商,将一些挡得历害的树的树坑移动一点位置,使灯箱的能见度能稍稍好些。另一方面,他希望a市政府能酌情适当给予一些补贴,将一部分灯箱用来做公益广告,减少空白量。同时,尹国华还派手下人去抓紧时间催收一些末收回的账目。眼看那千万元的银行贷款马上就要到期了,要么说服银行延期贷款,要么找出资金归还贷款,否则,翰林集团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正当尹国华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的时候,吴超找上了门来。他拿出一份文稿摆到尹国华的面前,笑眯眯地说:

  “尹大老总,给样好东西你看!”

  尹国华极不耐烦但又不无好奇地低头一看,两排大字标题赫然跃入眼帘:

  a市灯箱七成空置,翰林亏损千万;

  尹氏曾开传销公司,蹲监三年有余。

  尹国华的脸顿时白了,拿着文稿的手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吴超,你……你什么意思?”

  吴超“哈哈”一笑,道:

  “尹老兄,别误会,不是我吴超有什么意思,这文稿是某报社的一位记者写的,当然了,那记者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幸好有我吴超帮你求情,否则,你尹老兄今天就不是从我手中拿到它,而是从报纸上见到它了!”

  报纸?!尹国华真的吃惊不小,如果这样一篇文章真的在报纸上登出来,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首先,有了这样不良的影响,翰林想竞争十佳明星广告公司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更可怕的是,银行一旦得知他亏损这么厉害,而且还有过那样不光彩的过去,一定不会答应延期贷款,一定催着他尽快归还本息;客户也可能因此而不敢再与翰林签合同,因为担心翰林资金一时周转不灵,将他们所预付广告业务的首期款挪作它用;而那些材料厂家也不会愿意再赊账让翰林拿货,甚至还会逼还旧债;公司员工见公司这般光景,恐怕也会在背后做些手脚,做“飞鸟各投林”的准备;如果那样,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会接踵而来,翰林集团的悲惨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辛辛苦苦拼搏了五、六年,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创建起来的翰林集团说不定就会象一座倾斜的大厦一样轰然倒塌了!

  不!不可以这样!不可能这样!我尹国华既然有本事创下“江山”,也就应该有本事保住“江山”!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不能让这篇文章公布于世!

  吴超见尹国华表情复杂凝重地沉默了许久,在心中窃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

  “尹老兄,文章我拿虽是拿来了,但记者手中肯定还留了一份,若报社执意要刊登,老兄你也没有办法啊!现在是言论自由的社会,而且文章字字句句都说是实情,算不上是毁谤您尹大董事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将文稿还回给记者,他们爱怎么登就怎么登,我也不再插手了!”

  尹国华抬眼紧盯着吴超,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充满了厌恶,也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气恼,他直截了当地问:

  “吴超,你开个价吧!”

  “爽快!不愧是叱咤风云的尹国华!那我就直说吧,倒不是我想开什么价,而是那位记者看中了你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一所房子”

  “房子?”

  “你现在住的别墅,那所叫‘玫园’的别墅!”

  “玫园?!”尹国华大吃一惊,要他的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玫园?玫园是他和林依依的爱巢,是他们的宫殿,是依依一手打理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玫园是依依留给他的最深刻的记忆,是他等候她归来的唯一场所!他若失去了玫园,就等于彻彻底底地失去依依,失去家,失去港湾了!

  “不!不行!”尹国华毫不犹豫地摇头,“什么都可以,但玫园不能给你!”

  “什么都不要,只要玫园!”吴超斩钉截铁地说。

  “我说了不行!”尹国华几乎是暴跳了起来,他粗鲁地大声说道,“不行!你听清楚了吗?玫园它是我的家,是我和依依的家,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家给你!”他见吴超也怒目圆睁地看着他,复又强压住正往上窜的怒火,轻声解释道,“其实,玫园不值多少钱的,我给你两百万,你足以买一幢比玫园好得多的房子。”

  “尹老兄,我再声明一遍:只要玫园,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能代替!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上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