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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羁

作品:莎乐美|作者:优格|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16:11:58|下载:莎乐美TXT下载
  4.不羁

  「我也要一匹。」

  城堡外的马厩前,莎乐美微微扬起下颔,向眼前那个已经准备上马的将军大人要求。

  「你与我共乘。」

  契斯特说道,而她则是摇了摇头,丝毫不愿退让地:「我拒绝。替我找一匹过来。」

  她命令般的语气让现场一票军人们皆绷紧了神经。长时间下来,依照他们对自家上司的了解,下一秒的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拎起那个麻烦的埃莉亚魔女、将她拽上马,要不然就是乾脆对她的话听而不闻,潇洒地扬长而去。

  「……巴洛,去把那匹前阵子私战时接收的马牵过来。」

  一阵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短暂静默过去,契斯特终於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下了指令。

  「诶契斯特大人,那匹可是……」

  「去。」

  他的命令顿时让巴洛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其他人的神情里亦闪过一丝不解与讶异。然而,任何人都听得出他此刻的语气是多麽决绝冷然,完全不留一点商议的余地。

  几分钟之後,那匹不在马厩内的神秘马匹被牵到莎乐美身前;除了额间那个灼白如同新雪的菱形印记外,牠浑身鬃毛就像永夜之际的苍穹,是纯然一片的黑。此时的牠正发出嘶嘶的喘气声,不断用前肢刨着脚下的泥土,眼神暴戾得近乎凶恶。

  「契斯特大人……」

  巴洛自然不敢轻易就将这匹花了他们多天时间却仍无法完全驯服的古怪烈马冒然交给身前这名娇小的埃莉亚,他再次出声寻求上头的指示,内心善良的他暗自期盼他能收回刚刚的命令、让他把马匹带走--别到时候出了什麽差错,让埃利亚受了伤後才来悔不当初。

  「这匹如何」契斯特望向她,询问的口气平淡如水。

  明白他有意为难,莎乐美却还是很恣意地笑了起来:「我接受你的好意。」

  她一步一步走到那匹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仍旧嘶嘶躁动的马匹前,先是示意巴洛让到一边去,然後便大胆地把脸轻轻贴在牠结实的颈项上,静静地感受着柔软鬃毛下的阵阵起伏。

  脉搏不,血就不发光……抚过牠结实的背脊,她低声喃喃,以几乎失传的埃利亚古语。

  契斯特隐约听见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串话,黏腻而模糊的音节不属於在场任何人所能理解的范围。在她的低语下,渐渐地,那匹烈马不再躁动,健壮的四肢慢慢趋於稳定沉静,凶悍的眼神收敛起来,余下傲然不羁的光点在牠深棕色的瞳中跃动。

  「好孩子。」

  莎乐美微微一笑,伸手拉过缰绳,在一群军人的惊异目光下翻身上马,熟练轻盈的动作带着野性,和那些惯由他人扶上马背的优雅女性天差地别。她的黑色长发在半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尔後服服贴贴地披回背上,丝毫不凌乱。

  「就叫你赛柏拉斯吧。」

  哈迪斯那只悲哀的冥界看门狗巴洛皱了下眉,然而随後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当作魔女坐骑的名字了。

  安托尔的领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骑着马溜一圈的话大约耗时一刻钟又多一些,还能在晚餐前返回城堡。西方的夕阳将天边染成玫瑰色,一路上皆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农人工人扛着工具准备收工回家;空地上有着嬉闹玩耍的孩童,袅袅炊烟自家家户户升起,大抵来说是一片祥和安乐。

  领在箭形队伍最前端的契斯特策马赶上大胆超越自己的女人:「不准超越我。」

  「怎麽要把我铐在你身边才安心」莎乐美不惊不惧地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男人:「这是个很糟糕的嗜好呢,将军大人。」说完,她暧昧地笑了起来。

  「虽然常想这麽做,不过杀了你的话无法对安托尔交代。」他语气平板,内容冰冷。

  「那也没什麽,反正他的女人多的是。」她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倒是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长得一张女人脸的他体力不堪负荷」

  再一次见识到这名不知好歹的埃莉亚魔女不分场合地对不在场的自家上司下了让身为男人都该好好检讨的危险评论,队伍里五六个军人全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该担心体力不堪负荷的人是你。」契斯特说,算是对她昨夜的表现下了评语。

  「是吗」她高傲而妩媚地挑了挑眉:「如果谈到技术层面的话,你简直乏善可陈。」

  「技术是你的事。我只负责……」

  这是怎麽一回事啊视察个领地而已有必要将气氛弄得如此孩童不宜吗--自诩心灵纯洁言行正派的巴洛在心里抱头大喊,完全不想再听下去。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也不过几百年的时光,什麽时候他身边的人都成了这等级的巴洛黯然神伤地想着……今年那个全城邦没几个人在意的好人好事代表一定又要落到他头上了,再加上有为青年推举、血族最佳言行楷模……就算他不想蝉联,长老会那边一定也没人可以接替像他这样从里到外都奉行着骑士精神的好男人了。

  在那之後,那个埃莉亚麽女不仅仅和自家上司辩论了关於这个与这个、讨论了关於那个与那个,一堆令人不好意思转述的问题;半途中她还尚有余裕地对路过的年轻男人抛抛媚眼、嘴角笑意宛然,让一边的将军大人频频皱眉。

  「军人的生活都这麽制式又无趣吗」

  绕了一大圈之後终於要踏上回程,莎乐美单手撩了撩长发,随口问道。

  「什麽意思」契斯特依旧板着一张脸:「制式又无趣」

  「那好吧,我换句话说--难道是因为你老是将时间耗在这些毫无新鲜感的事上,你的夜生活才相对贫乏」

  契斯特一听,握着疆绳的手猛然收紧,四周的下属们下意识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向外退了好几米。

  她貌似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他的表情,微笑:「哦,原来如此。」

  「你再说一句,我准让安托尔把你在圣堂的十字架上绑上三个日夜。」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脚下一踢,朝前方策马疾驰,一下子没了踪影。

  「都活了几百年了,竟然还会说出那种用来威胁不睡觉的小孩的话。看来他不只生活贫乏,头脑也相对简单。」

  莎乐美望着不远处亮着温暖灯火的城池笑着说,声音不大,却让後头听得清楚的其他男人们全庆幸那名遭受毁谤的当事者早已离去;要不然她如果真被在圣堂的十字架上绑上三个日夜,他们也势必不会闲着……所谓池鱼之殃都是这样来的。

  契斯特这个人没什麽缺点,但也可以说是因为缺点太多反而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挑毛病;总之,表面淡漠的他最大的坏处就是受不得激。视察领地後的那晚,他将莎乐美锁在房门外,不允许进出、眼不见为净,看样子这几天下来是已经被她逼至容忍极限。

  於是,不晓得其他那崔军人们的起居住所究竟在哪的莎乐美只好退而求其次,绕呀绕地回到安托尔的华丽大房间里去。淡淡薰香缠绕,仰躺在猩红大床上,她看着淡金色纱帘缓缓降下,那有着隐藏xing nv dai倾向的亲王将尖牙刺进她的脖颈。

  这回,那男人又恢复了优雅的形象,吸取血液的动作与疗癒的轻吻都显得温柔怜惜。

  「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他捞起她一绺黑发放至鼻间嗅闻,笑容美丽得不像正统男人。

  「哦」她不怎麽感兴趣地应着,心里有些後悔若不是自己时常对那名将军出言不逊,此刻也不会沦落到得在这里看着这张没什麽阳刚气的脸露出没什麽阳刚气的神情。

  「我想让你接受城堡里的仕女课程。」置於她上方的他一面说一面继续把玩着她的长发:「你觉得如何」

  「没那个必要。」她立刻不以为然地拒绝。

  「我认为你需要被好好调教。」

  他又说,扬起薄唇笑得暧昧,让莎乐美不禁觉得其实有那麽点性感。

  「我应该说过了,我没打算成为你的床伴。」

  「可是你却跟契斯特shangchuang。」

  「那又如何」

  「他也不只有你一个女人,你难道就不是他的床伴之一」

  「那不同。」她反驳,有些睥睨的神色:「要不要跟他shangchuang是我自己的意思,一切随我高兴。」

  「好吧,随你怎麽想。」安托尔懒得再绕着这种话题鬼打墙,「总之你乖乖去上课吧,反正你在这里吃穿无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学点『有用的东西』。」

  「罗嗦。」

  她推开他,背过身钻进棉被里去,藏在阴影里的嘴角却悄悄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隔天,莎乐美确实按照安托尔的希望,跟着多位美其名曰仕女、实质上为贵族床伴的血族女人们一同学习他所谓的「有用的东西」。

  煽情、造做、浮华、幼稚。她打从心底瞧不起那些课程。

  她们学习品酒,轻巧地拿放酒杯、高雅地啜饮,熟悉数十种酒液,记下所有相对应的评论。一向酷爱饮酒的她不顾酒庄主人与贵族妇女阻止,取过酒瓶便直接凑近口喝,粗汉似的,连酒杯也懒得拿;仰起头灌下一整瓶昂贵葡萄酒,她把自己弄得醉醺醺地无法接着上下一堂课。

  她们学习舞蹈,课堂上她故意显得无比笨拙顽劣,犹如腐朽枯木禁不起任何雕琢的样子,让老师们看了全摇头叹气。

  她们学习勾引取悦男人们的技巧,一群人忙着抄抄写写实境演练,她将笔记本纸一张一张撕下来摺成各种形状,从形貌不一的船只到森林里的小动物应有尽有。

  所有人都说她没救了,而她本身则对於让安托尔接到一连串抱怨及告状一事难掩愉悦。已经三日不搭理她的契斯特自然也听闻了她的种种恶行恶状,他活了那麽长都还未见过这城堡里有哪个人胆敢像她一样放肆无礼。

  那天晚上,当他和属下们结束例行会议步出大厅,便看见她手上抓着已经见底的酒瓶、倚着看门卫兵的小腿坐;那对女人来说太过粗野的姿态由她做起来却是妩媚勾人到了极致,她仰着头不发一语望着他,唇角似笑未笑,眼神半醉半清。

  --千方百计把人逼至疯狂,轻易引诱出灵魂里潜藏的恶魔,颠倒你的爱恨,毁坏你的准则。

  契斯特并不是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女人,但他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识。

  她要动摇一个男人的心用不着道歉或致谢,她欲松弛一个男人的理智不需要任何一滴眼泪。

  他像带走路边的小猫一样将她拎回寝室,一切如她所想,如她所愿。

  翌日清晨,天色仍旧晦暗,如掺多了水的淡墨。契斯特是被手指上的刺痛感给弄醒的,那个躺在他身边的埃莉亚正用没什麽杀伤力的尖牙刺探性地囓咬着他,见他醒过来後,便又使上了更大的力气,鲜血如玛瑙珠子自食指凝结而出。

  他皱了下眉:「放开。」

  下一秒,莎乐美难得乖顺地依言松口,撒娇似地朝他靠了过去,像只宠物一样趴伏在他胸口。

  「……你身上的伤是怎麽来的」

  昨夜当他褪去她的衣衫,便注意到她四肢上分布的瘀伤,深青色的痕迹看起来尚新,推测是这两日才发生的。

  「你很在乎」她偏过头瞅着他笑,像是发现了什麽有趣的新玩意儿似的眼神。

  「谁做的」

  「那些女人。你跟安托尔的都有份。」

  「你去招惹她们了」

  「我只是照安托尔说的去上那些『有用的仕女课程』而已,没想到时不时就会飞来横祸。」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宠,城堡里这种事十分常有,台面上或者暗地里,手段千千百百种。巧笑倩兮的同时机关算尽,美目盼兮,稍稍一闪神就要你的地位权力。契斯特看着莎乐美肩胛上的一片瘀伤,心想她要卷进这种战争实在太容易了--说实话是根本无法避免--身分特殊又不知收敛,行事大胆百无禁忌,本身就是祸乱的根源。

  「之後再遇上就告诉我。」

  最後,今日休假的他交代了句,闭上眼睛准备再小憩一会儿。

  窝在他身上的女人用鼻尖蹭着他的下颔与脖颈:「你要帮我教训她们」

  觉得有些倦,契斯特一手环上她的腰,随便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加搭理。

  然而,此刻的他又怎麽会料到,这种日复一日、不断重复、所有人看来都觉得平常无奇的事,会成为日後一个多麽令人惊愕的导火线。

  那时,他还不懂得什麽是失去,什麽是想念,什麽又是珍视--那些比鲜血还要浓稠,比慾望还要深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