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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可见过一个和我相貌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

  那村民茫然看了廉驰一眼,答非所问的呢喃道:“大爷您可怜可怜我们,我们村里都断粮半个月了,哪怕给块馍吃也中啊。”

  廉驰听了微微皱眉,突然一扇屋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一个小女孩哭叫着跑到街上,跟着一个手持屠刀的村民自门中追出。小女孩一路边跑边哇哇大叫,小女孩的哭叫远远传出,街角民居中一个村妇闻声奔出,向小女孩跑来,口中大叫:“翠花,快来娘这里!”

  持刀村民急忙追上,一把将小女孩推到在地,又狠狠揪住小女孩的头发将她拉起,让她跪在地上。廉驰一看那小女孩,皮肤黝黑,大大的鼻孔朝天,正在换牙的年纪,嚎啕大哭中露出了一口豁牙,生得一副让人讨厌的丑陋模样。

  跑来的村妇一见,发疯一样冲向持刀村民,大叫道:“你们这群狗操的,你们凭什么杀我家孩子?”

  村妇的屋子中又慌忙跑出了一个村民,拉住她道:“村长都和咱家说好了,你这婆娘怎么还要吵闹?”

  看来这村民与那村妇乃是一对夫妻。

  持刀村民见状,面色狰狞道:“说得就是,昨晚上大伙都同意了,抓阄抓到谁家,就吃谁家的娃子,哪有事到临头还反悔的道理?你以为我胡老四心理就好受了,今天杀了你家翠花给全村人吃,以后天天被人撮脊梁骨的还不是我一个人?”

  说着举起刀来就要立刻将小女孩杀死。围观的村民都转头闭眼不忍再看,却无一人出言阻拦,看来竟然真是想杀了这小女孩给全村人充饥。

  村妇跪倒在地哭叫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吃,还能多吃上几顿,我求求你放过我家翠花……”

  那村妇的丈夫突然打了那村妇一耳光,怒道:“你失心疯了吗?家里还三个娃娃要咱们养活,老四还没断奶,你要死了儿子怎么办?”

  村妇又记起家中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心中再也没了主意,抱住丈夫腰身跪在地上痛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胡老四也被她哭得心中不忍,抓住小女孩头发的手微微一松。

  小女孩得了机会,立刻撒腿跑到回到爹娘身边,抱着父母大哭道:“爹!娘!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们要吃我!“村妇一听更是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小女孩的父亲也是泪流满面,却一狠心,将小女孩一把推开。胡老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向小女孩走来,口中还低声说道:“翠花乖,一点也不疼的,就这么一下子,就啥都不知道啦。”

  小女孩被亲生爹爹推开,再也不知人世间还有谁能依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地上哭得直抽冷气,眼见着胡老四提刀向她走来,却能只坐在地上一边后退,一边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哭道:“爹,娘,你们不要我了吗?”

  廉驰一直冷眼旁观,听这群村民哭叫吵闹,竟然是因为要吃了那丑陋的小女孩之故,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廉驰又惊又怒,后背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拔剑大喝道:“你们这群疯子,连小孩子都要杀来吃吗?”

  那群村民一见廉驰,就知道廉驰是个江湖中人,见廉驰拔剑大喝,全都吓得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抬头与廉驰对视一眼。过了片刻,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拄着拐棍来到廉驰面前,作揖道:“这位壮士,小老儿就是这王家村的村长,今年南京一带遭了蝗灾,颗粒无收,我们一个多月来只靠吃树皮草根过活,现在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实在是逼得没了办法,吃孩子都是我拿的主意,你要骂就骂我吧!”

  廉驰见这老头一张老脸干枯得如核桃一样,站在那里颤颤巍巍,一副随时都会摔倒的孱弱之相,也实在不好再为难于他,皱眉道:“饿得狠了就去偷,去抢!

  干什么这样祸害自己孩子,吃了人肉你们晚上也能睡得着?“村长没想到廉驰居然教唆他们去做乱民土匪,愣了一会,这才苦笑道:”我们村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那里敢犯了王法,这饥荒捱一捱也就过去了,若是成了土匪,被官府追究起来,可是要赔上全村人性命呀!“

  村长身后的村民也是低声附和,都说不敢去做打家劫舍的勾当。

  廉驰见这群人如此窝囊样子十分恼火,这些村民对外都是一群怂蛋,对自己村里的孩子却反倒成了凶神恶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廉驰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这群欺软怕硬的村民值不值得他帮。

  这时杨雪静悄悄的来到廉驰身边,抓住廉驰的衣角央求道:“少爷,你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些银子买粮食吃吧,不然他们又要吃人了!”

  廉驰这才记起,杨雪出身本是个农家姑娘,也是在这样一个饥荒之年被父母买做了家奴,对这些挨饿的村民肯定是极为同情。廉驰撇了撇嘴,看在杨雪面上,自怀中掏出三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银子,将银票丢给那村长,哼声道:“这银子你们去用来买粮食,足够你们活命了,若是再让本少爷知道你们吃小孩子,你们也不用怕什么官府了,我一个人过来就把你们杀个精光!”

  村长接过银票,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向廉驰道谢,又回头叫道:“你们还不快去叫出家人,咱们村都要好好感谢恩公!”

  刚刚看热闹的村民立刻回家领出家人,全村老幼里三层外三层的跪在四周叩头道谢。

  廉驰和杨雪被村民如此兴师动众的道谢,都是大感窘迫,刚刚拉起了村长,又是一片村民跪在面前,只得一个一个的过去将他们扶起来,只扶了几人,廉驰手上袖上就被那些脏兮兮的村民弄得满是灰泥,皱眉回头一看,素来爱洁的杨雪却不在意,依旧毫不嫌弃的去扶起那些村民,看来是把这闹饥荒的村子看作了她自己的家乡一般。

  村民得了廉驰的银票,便立刻差人进城买粮,一来一回路途遥远,即使廉驰把马送给了村中一匹,也还是远水难解近渴,好在杨雪喜欢吃零食,一路上总是随身带着些糖果糕饼,便先分给村民微微缓解一下他们的饥饿。

  那个叫翠花的小女孩惊魂未定,始终蜷缩在母亲怀里抽泣,杨雪特意挑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松子糖,亲手喂给翠花吃,翠花还从来没尝过如此香甜的糖果,这才被杨雪哄得止息哭声,对杨雪露出了一个并不如何可爱的笑容。

  村长又是对廉驰一揖到地道:“请问恩公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我王家村日后也好给恩公立碑刻字,表一表恩公的菩萨心肠。”

  廉驰一听十分开心,心想这三千两银子总算没有白出,以后功德碑立在这村子里千年不倒,自己可就算得上是流芳百世啦!廉驰说出自己名字,现居太湖之中,又特意强调说自己江湖上人送绰号毒剑公子,还说自己已经有了两位夫人,大夫人单燕怀有身孕留在家中休养,二夫人就是这位给村民分糖果糕饼的杨雪,要村长把这两位夫人的名字也一并刻在功德碑上,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得意忘形之下,几乎还想添上廉川明的名字,差点连他逍遥山庄的老底都抖了出来。

  杨雪的马匹送给了村民,只剩下了一匹马,廉驰便将杨雪抱在怀里,两人同乘一匹马上路离开,村中村民一直送出村口一里多才千恩万谢的返回。廉驰还从未做过什么善事,今日偶尔为之,觉得心情大好,好像自己真就成了人人敬仰的大侠一般。

  一路缓缓而行,却渐渐发现杨雪有点不对劲,她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与廉驰说个不停,今日做了这么一桩大善事,反而安静的伏在廉驰怀里,一路上一声也不吭。廉驰奇怪问道:“雪儿,你怎么不说话?”

  杨雪被廉驰一问,突然抱住廉驰哭道:“我还有个小一岁的妹妹,闹饥荒那一年,收家奴的人嫌她长得不漂亮,就没有要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给人吃了!”

  廉驰急忙安慰杨雪道:“不会的,不会的,收家奴的人不是给了你家许多粮食,你爹娘有了米吃,怎么还会狠心吃自己的女儿?”

  廉驰口上虽然这样说,心中却也不敢肯定,两斗小米才能吃上多久,若是以后又断了粮,杨雪的妹妹恐怕就要同刚刚村中的小女孩一般命运了。杨雪得了廉驰劝解,这才平静下来,却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一路行来,处处哀鸿遍野,廉驰一边打听廉川明踪迹,一边到处送银子给灾民买粮,若是有人提出给廉驰立功德碑,廉驰就开心得眉飞色舞,但是多数灾民领了银子,却无什么感恩戴德的表示,廉驰心中愠怒,再也懒得多管闲事,带着杨雪直接进了南京府。

  南京府乃是大明朝开国龙兴之地,现如今的陪都,江南繁华尽汇于此。不过今年遭了蝗灾,城内也没了往日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之相,道路上行人稀少,正午时分街边酒楼里也没几个食客。

  这南京附近方圆几百里颗粒无收,周遭的百姓家里都揭不开锅,酒楼里自然也就做不出什么像样菜来,廉驰足足花了八两银子,也不过能吃上一些腊肉野菜。

  由于杨雪情绪低落,廉驰也不急着赶路,召来说书先生,又要了一壶茶水,一边品茶一边听酒楼里的先生说书。酒楼里冷冷清清,整个二楼居然只有廉驰杨雪二人,那伙计招呼好了廉驰便颓废的坐在楼梯口唉声叹气,这段日子生意不好,恐怕这个月的工钱又要被掌柜拖欠,连听先生说书的心情也没有了。

  说书先生也是一副形容枯槁的样子,整个楼上只有廉驰一桌客人,便是这桌再大方也得不到几个赏钱,一边说书还一边犯愁今晚回家能不能填饱肚子。先生说的乃是一出西游记,正讲到孙悟空用装天的假葫芦骗了妖怪的真葫芦,廉驰听得有趣,拍手笑了起来,却忽然发现杨雪这小丫头平时最喜欢听书,今天却出奇的一声不吭,笑也没笑一下。

  廉驰一看杨雪,她却根本没在听书,一双眼睛正呆呆的看着窗外。廉驰也探头向外看去,见到一个乞丐样子的幼小女孩正在对面的饭馆里乞讨。那店里的伙计自然不会给乞丐进门,连忙把她赶了出去。小乞丐进不去门却不肯离开,远远的跪在路边,只盼店里的客人能发发善心,赏她一口饭吃。

  临门的一个壮汉正在用饭,被小乞丐看得心神难安,犹豫了一下,抓起桌上最后一个包子丢出去道:“拿了走远点去吃,看得大爷心烦!”

  小乞丐连忙磕头谢道:“谢谢大爷,长命百岁!”

  站起身来去捡包子,突然街角冲出一只狗来,叼起包子就跑,小乞丐见了大喊:“哎呀!快还我包子!”

  拼尽全身力气去追,但是她一个小小孩童哪里能追得上大黄狗,跑了没两步脚下一绊扑到在地,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那壮汉看了心中无奈,摇了摇头,结了帐急急离去。

  杨雪回身抓住廉驰衣襟,皱眉道:“少爷,那小女孩好可怜,你快去帮帮她吧!”

  廉驰见了心中也是微微不忍,叫过伙计来道:“小二,你去把那个小女孩带上来。”

  伙计不想带乞丐进门,微微皱眉,一脸为难的神色,廉驰也不与他罗嗦,掏出块碎银子丢去,催促道:“让你去就快去!”

  那伙计得了赏钱立刻眉开眼笑,不一会就把小乞丐带到廉驰桌前。那小女孩依旧抽泣不止,脚上也鞋子也因为追狗跑掉了一只,那只破破烂烂的鞋子还没来得及穿上,被她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

  杨雪见她的样子心中更是可怜,拿了一块酥饼递过去道:“乖,不哭了,姐姐给你酥饼吃。”

  小女孩乖巧的鞠了一个躬道:“谢谢姐姐,长命百岁!”

  接过酥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连小脏手上的饼渣也舔得一干二净,然后又睁着大眼睛看向桌上的饭食,显然没有吃饱。廉驰见小女孩连鼻涕都一并吃进去了,不禁暗自皱眉。平素最喜干净的杨雪反而毫不嫌弃,拉过小女孩坐在身边,说道:“小妹妹,坐下来慢慢吃。”

  又把自己的茶杯给她,怕她吃急了噎着。

  廉驰看了会小女孩,忽然问那伙计道:“小二,你们这南京城里连树皮都被人剥下来吃了,怎么还能有条狗满街乱跑?”

  小二也是奇怪,挠头不解。那说书先生插口道:“这畜生我可认得,是城北边周扒皮家的,周扒皮最是凶狠霸道,大伙便是饿得去吃观音土,也不敢打他家狗的主意。”

  廉驰皱眉道:“这样霸道?那周扒皮是什么来头?”

  伙计听了周扒皮的名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周扒皮是咱们南京府的米商,今年闹了饥荒,大家都饿得没了饭吃,他却把所有的粮食都高价收了去,然后又翻了十倍的买回给咱们,仗着他是县太爷的大舅子,连朝廷的赈灾粮也一并收了去,不去买它周家的高价粮就只能饿肚子,如今便是他周家米仓里的老鼠都比咱小老百姓吃的饱!”

  廉驰听了也是大怒,摸着鼻子说道:“这周扒皮果然该死!不过你们也太过老实了,就这样被人欺到了头上,宁可饿死也不去砸了周家的米店抢些粮食?”

  说书先生苦笑道:“大爷你有所不知,那周扒皮乃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一手功夫可硬着呢,寻常人家谁敢去触他的霉头?赵家米铺就是因为不肯卖粮给他,坚持以平价售粮,周扒皮就领了家丁去赵家米铺砸了人家铺面,赵掌柜被他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县太爷却袒护周扒皮,反倒诬赖赵家米铺粮食生了霉疫,将赵家米铺给查封了,你说可不是要把人活活气死?”

  廉驰一听这周扒皮居然还有少林寺和官府做靠山,少林号称名门正派,却有如此欺行霸市的恶毒弟子,几乎一省之民都受他荼毒,那昏官更是为虎作伥,反倒专门欺凌善良商人。廉驰越想越气,若是粮价涨了十倍,那自己送给附近村民的银钱依旧无法助他们熬过饥荒,对这些自命正义的名门正派极为不屑,既然他们如此放纵门下弟子,便由他廉驰代为替天行道好了。

  向伙计和说书先生仔细打听了周扒皮,得知此人名叫周锦程,城中共有三家周锦程的粮店,周家大宅就在城南城隍庙边上,廉驰了解了大概,一看杨雪和那小姑娘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结帐离去。

  本来廉驰想甩开那乞讨的小女孩,却见杨雪一直紧紧牵住小女孩的手不肯放开,脸上对小女孩满是怜爱之色。廉驰微微一想,知道杨雪是将对妹妹的思念寄托在了这小乞丐身上,自从杨雪见了这小女孩,神色也开朗了许多,便由着杨雪带上小女孩同行。

  只是看小女孩脏兮兮的样子十分讨人嫌,廉驰找了家客栈,对杨雪说道:“你给她洗一洗,脏成这个样子,怎么好带在身边?”

  杨雪听廉驰之意,是同意她收留这可怜的小乞丐,开心笑道:“少爷你人真好!”

  又蹲下身子问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以后跟着姐姐一起好不好,不要再到街上讨饭了。”

  小女孩突然对杨雪跪下道:“我叫卫秀秀,谢谢姐姐收留我。”

  杨雪拉起卫秀秀,指着廉驰笑道:“不用谢我,这个咱们家少爷,你快谢他吧!”

  卫秀秀被杨雪牵着无法下跪,便对廉驰鞠躬道:“谢谢少爷,长命百岁!”

  廉驰一笑,问道:“你怎么对谁都是这句长命百岁,谁教给你的?”

  卫秀秀小脸显出泫然欲泣的神色,答道:“是娘临死前教给我的,说我见人就说一句长命百岁,人家听了高兴,就会给我饭吃……”

  杨雪一听对卫秀秀更加怜惜,抱住她安慰道:“秀秀乖,以后姐姐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卫秀秀摇头道:“没有了,一直是娘一个人和我一起,后来娘生病死了,我就剩下我自己了。”

  廉驰听了卫秀秀的凄凉身世,心中也隐隐生出一股酸楚之感,再也不愿听这些让人郁闷之事,说道:“雪儿,你带秀秀回房去给她洗一洗,我自己去街上逛逛,打听下周扒皮的事情。”

  杨雪点头答应。抱起卫秀秀跟着伙计上了云来客栈的二楼。

  廉驰找到一处周家粮店一打听,米价果然被周锦程炒高了十几倍,粮店门口一群百姓愁眉苦脸的望粮兴叹,掂量了一下荷包,恐怕倾尽所有也难以让全家吃上几天饱饭。一个老太太抱怨道:“周扒皮真不是个东西,把米价抬到了天上去,这不是诚心逼死人吗?到时候咱们都饿死了,你周家守着那么多米又卖给谁去?”

  那米店里的伙计冷笑道:“老太太你胡说些什么?我们东家可是个大善人,今年南京遭了蝗灾,方圆几百里都颗粒无收,人多米少,吃食紧张的不得了,你说粮价能不涨吗?我们东家都和你们说了,若是无钱买米,也可以写下欠条赊账购粮,不过才收你们三分利钱,没现钱就能填饱肚子,这天大的好事还哪里找去?”

  围观之人都纷纷大骂道:“这粮价被你们凭空抬高了十多倍,我们赊下这么大的债来,年年被你们利滚利的盘剥,这一辈子都还不起,这不是逼我们都给你们周家去做奴才吗?”

  粮店伙计不耐烦的大喝道:“不要买粮的都滚开,别耽误了我们生意,再围在这里说三道四,小心我找官差告你们这群刁民聚众闹事!”

  廉驰冷笑一声,拨开人群,一把抓住那伙计胸前衣襟举起来,喝道:“本少爷就是来闹事的!你能把我怎样?”

  那伙计也练过几手功夫,却被廉驰轻易制住举起,知道廉驰是个他惹不得的武林中人,色厉内荏道:“你可知道我们东家是什么来头?他老人家可是师出大名鼎鼎的嵩山少林寺,全天下哪个听了少林寺之名不都要竖起大拇指?别以为你会几手功夫把式就了不得了,在少林神功之前不值一提,若是惹怒了我们东家,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廉驰听了更怒,用力将那伙计摔出去,那伙计脑袋刚好撞在青砖石阶之上,立刻脑浆迸裂而亡,粮店中其他伙计见状哪里还敢多留,全都一溜烟的跑去给周锦程报讯。廉驰得意的回头大笑道:“那几个狗才都被我赶跑了,这店中之粮大家便分了拿回家吧!”

  围观百姓都面露恐惧,竟然无一人敢于进门取粮,都口呼着“杀人啦,出人命啦!”

  片刻间便四散而逃得一干二净,粮店门前只剩廉驰一人,无奈的看着那伙计萎顿于地的尸体,横卧在粮店门口,依旧守着店内堆成小山的白米。

  第52章

  回到云来客栈,廉驰到房间里一看,杨雪正在桌边和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女孩把玩玉石弹珠,杨雪见到廉驰进门,对那可爱的小女孩笑道:“秀秀,快给少爷行礼!”

  廉驰眉毛一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白净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就是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卫秀秀,现在她梳洗干净,小脸粉嘟嘟的,身上又临时换上了杨雪的干净衣衫,虽然衣服大了许多,却更显得卫秀秀娇小玲珑、稚嫩可爱。

  卫秀秀跳下椅子,向廉驰鞠躬道:“秀秀见过少爷。”

  廉驰坐下笑道:“不用行礼啦,咱们家不讲究那一套。”

  见到卫秀秀如此惹人怜爱,廉驰也不禁把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大手无意间又在卫秀秀胸口摸了几下。杨雪自廉驰怀中抢过卫秀秀,嗔道:“少爷你别胡闹了,这么小的女孩子,哪里有肉给你摸?”

  卫秀秀似懂非懂,抓了抓头,也不知道廉驰摸她胸口是什么用意。

  杨雪将卫秀秀抱在自己膝上,问道:“少爷,那周扒皮真是可恶,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廉驰摇头叹气道:“这城中百姓真是窝囊,我去打跑了周家粮铺的伙计,也没有人敢去分粮食,活该他们饿死!”

  依廉驰所想,他在周家粮铺一闹,周锦程得到消息,必然会带人到云来客栈向他发难,可是等到日落西山,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杨雪给卫秀秀换上伙计买来的合身衣衫,又仔细给她打扮了一番,这小姑娘立刻俏丽得如同富家小姐一般,拉着杨雪的手与廉驰一起到外边用饭。

  南京今年逢了大灾,晚餐菜色也十分粗劣,只有一屉小笼包子还算勉强算可以,那小笼包子不过婴儿拳头般大小,整个丢入口中,咬破酥软的外皮,浓香的汤汁馅料便在口中四溢,味道比起桌上其他的饭菜好上了几倍。

  卫秀秀可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一桌饭菜,见廉驰夸赞那小笼包子好吃,便也用筷子夹了一个,学廉驰的样子,将小笼包子整个吃下,不过卫秀秀人稚嘴小,嘴里被小笼包子塞得满满的。杨雪见卫秀秀两腮高高鼓起,笑道:“秀秀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又喂了她几口茶水,才让卫秀秀把包子吃下。

  回到房中,卫秀秀就开始打哈欠,杨雪便让她躺在外间的小床上睡下了。廉驰靠在窗边,看向街上渐渐稀少的人流,皱眉道:“周扒皮被我砸了粮铺,怎么还没找来,难道他就那么废物,连本少爷的落脚所在都查不到了?”

  杨雪答道:“周扒皮不来就算了吧,燕子姐叫咱们在外边少招惹是非的。”

  廉驰哼道:“若是不管这周扒皮,今后南京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秀秀一样的可怜孩子。”

  杨雪向卫秀秀一看,她已经呼呼的睡了过去,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看来睡梦中还难以摆脱过去的悲苦。

  杨雪怜爱的用手揉抚开卫秀秀皱在一起的眉头,叹气道:“说得也是呢,如果燕子姐在这,肯定也要去找周扒皮算账,少爷你一定不能放过那坏人。”

  卫秀秀被杨雪一碰,用小手在脸上抓了几下,却没有醒来,翻了个身梦呓道:“唔……包子……真好吃。”廉驰和杨雪相视一笑,再看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街上也没了行人,转身道:“既然周扒皮如此脓包,不敢来找本少爷麻烦,那我就去找他吧!”

  杨雪点头道:“少爷你去吧,燕子姐知道了肯定还会夸你呢!”

  xxxxxxxxxxxxx城南城隍庙边,廉驰站在街上审视着周家大宅,这周锦程的宅院十分气派豪华,大门口一对石狮子足有一丈多高,朱红的大门上镶嵌着九排闪闪发光的铜钉,这气派比起官府也丝毫不差了。廉驰来到门前,一脚踢在门上,“喀嚓”一声裂响,门后的手腕粗的红木门杠被廉驰一脚震断,两扇大门轰然洞开。

  院内护卫闻声赶来,廉驰沉着脸抽出长剑,问道:“周扒皮那畜生在哪?”

  护卫一见廉驰威势,居然无人敢于阻拦,全都撒腿向宅院深处跑去。廉驰懒得与这些普通护卫为难,任由他们逃走,他对这深宅大院的结构也有所了解,知道主人居所必定在后院,便提剑穿过月亮门向后院快步走去。

  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瑰丽的花园呈现在廉驰眼前,园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样样不缺,看来周扒皮这奸商没少从南京百姓身上刮油水。

  廉驰举步入内,突然身后“咚”的一声响,回头一看,进来的院门已经被人合上,同时园中灯烛大亮,假山之上跳出一个满面横肉的壮汉,哈哈大笑道:“小儿,老子早预料到你会沉不住气自己找上门来,这下可中了周某人的计策啦!”

  周锦程下午得到伙计的消息,从伙计描述来看,觉得廉驰并不好惹,所以没有去客栈找廉驰麻烦,而是在周家大宅中安排了埋伏,等待廉驰自投罗网。廉驰毫不慌张,冷笑道:“你就是周扒皮?”

  周锦程狞笑道:“本人名号周锦程,师出嵩山少林寺,你如果跪下来给大爷磕三个响头,今晚大爷便可饶你小命!”

  廉驰与周锦程对话间凝神细听,发现院子里草木亭台之后呼吸声此起彼伏,估算园中埋伏了足有三十几人,听呼吸并无什么高手,反倒是假山上的周锦程功力最高,但是也不过是江湖上三流人物的水平。

  确定并无危机,廉驰大笑道:“周老狗,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也好让你死得瞑目!”

  周锦程眼睛一瞪,喝道:“动手!”

  廉驰本以为会有许多护卫自隐身处跃出群殴,没想自院中出现的却是许多官差,那群官差并未向廉驰靠近,而是拉起弓弩向廉驰射出了一片箭雨!

  五十几人同时动手,箭矢从各个角度射向廉驰,官差所用都是上好的官造硬弓,射出的箭矢劲力速度比起暗器高手丝毫不差,这箭阵便是专门为了对付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所设,任凭是多高明的身法,也难以闪开如此密集的箭矢。

  廉驰没想到周锦程居然和官府勾结,将这许多官差埋伏在了他的后院之中,深吸一口气,使出了天极剑法中的一招“织女”,长剑在身侧划出一张细密如绸缎般的剑网,将这一片箭雨险险挡下,要害虽未受伤,左臂却中了一箭。那些官差也是大为惊讶,他们这箭阵之下还从未有江湖人能够活命,没想到这年轻人不闪不避,居然只以长剑飞舞便挡下了几乎所有的箭矢。

  廉驰不等官差再次引弓发箭,全力一跃来到最近的官差身侧,他恨这些人以狠毒的箭阵为虎作伥,出剑毫不留情,一剑横扫将那官差腰斩而过,那官差肚肠鲜血流了一地,却一时不死,倒在地上大声嚎叫。

  等到官差射出第二轮箭雨,廉驰已经飞快的斩杀了七人,此时廉驰已经闪到了埋伏的外围,箭矢速度虽快,毕竟也不能像刚刚廉驰站在包围圈正中那样同时而至。箭矢到来有先有后,廉驰便可依次以长剑格开,再也没有伤到廉驰一根毫毛。

  再次全力一跃,又被廉驰连斩八人,那群官差都慌了神,拉弓速度先后不一,箭阵再也不成样子。突然一个官差高声喝道:“集中到我这里来!”

  廉驰一看发喊之人膀大腰圆,一身大红衣衫,左侧腰配阔叶大刀,右侧腰缀令牌,看来正是这群官差领队的捕头。

  那群官差果然听令一边射箭阻拦廉驰,一边汇聚到了假山之下,他们汇聚一处,箭矢密集,廉驰又杀了九个官差就再也无法近身,只得退到了一个回廊的柱子后边暂避。为首的捕头向廉驰喝道:“你这恶徒,胆敢私闯民宅,杀伤官差,还不快快伏法认罪!”

  廉驰躲在柱子后边,咬牙折断插在左臂中的箭杆,疼得冷汗直流,对周锦程和那些欺压良民的官差恨之入骨,寒声道:“你们这些贪赃枉法的恶狗,平日只知欺压良民百姓,今晚遇到了本少爷,还想买什么狗屁威风?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仔细考虑,是否真的还要守护那恶商周扒皮。为了搜刮百姓钱财,便是连自己性命也不要了?若是你们依旧执迷不悟,要以性命对抗,宁死也要助周扒皮欺压百姓,我必让你们死得苦不堪言!”

  那些官差刚刚都见识到了廉驰的霹雳手段,现在园中还有几个官差被廉驰腰斩躺在地上,一时未死哭号惨叫不止,那些官差听了心中都发起抖来。为首的捕头见手下被廉驰吓得没了斗志,又对廉驰喝道:“你便是武功高强又能如何?你以为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我们白天已经探查到了你就住在云来客栈,难道你的家眷也有你一样的功夫?现在吴捕头已经抓到了你的家眷,若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