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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雪奴儿(耽美)|作者:silver十字|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10:21:24|下载:雪奴儿(耽美)TXT下载
  该不会真的被野野狼吃掉了吧?他惶恐地想着,不!不会的!他一定就在附近的!夏侯勋站起来,放声大喊:

  “雪卿──!雪卿──!你在那里──?!”

  他的喊声在山头里回旋,直到被风雪吹散……

  咕噜咕噜咕噜……肉骨汤香浓的气味在破庙里飘散开来,火苗的光芒照出一室光亮。躺在草堆上的少年低吟着,费劲地睁开眼。

  坐在火堆前的青年转过头来,俊秀的脸庞露出温暖的笑容。

  “你醒了?”

  破庙外,雪势已经开始减弱,天空出现几缕晨光,严寒将被驱散。

  雪奴儿 第六章

  范州城内车水马龙,商贩与旅客骆绎不绝地从城门进入,守卫们紧紧盯着进城的人,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便要上前查问。

  两名牵着马匹的年轻男子跟着人流进城,牵着白马的男子一身杏色长袍,二十岁出头,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儒雅,神色平和,看着像饱读诗书的富家公子,可偏偏他却背着一把与他的打扮毫不相称的长剑。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手里牵着赤红色的马儿,穿得一身灰色,看身材比白马男子稍矮上一点,他腰上也挂着剑,头戴白色纱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这么一名叫人看不到面貌的男子一出现,随即引起守城侍卫的关注,两名守卫走过去,喝道:

  “喂!你,把纱帽脱下来。”

  灰衣男子停了下来,却没有听从他们的话立即脱帽。他前方的白马青年折回来,温和地问: “两位官爷,请问出什么事了?”

  一名守卫见他口气和善,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叫你的同伴把帽子脱下来,你该知道,当今的武林盟主‘安长均’的生日快到,许多不法之徒趁机混进城来,我们也是谨慎行事。”

  “是的,在下明白。”青年对灰衣男子道:“雪卿,那你就脱了帽子吧。”

  “是……”灰衣男子轻轻摘下纱帽,露出一张清丽俊俏的脸。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那青年:“他是你什么人?”

  “是在下的小徒儿。”青年微笑着回答。

  “你徒弟啊?”守卫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们,灰衣男子不过十八岁上下,这两人的年纪最多也就相差三、四岁,说是师兄弟还比较合理。

  他们正说着,城门的侍卫长走了过来,他看到那名牵白马的青年,立即欣喜若狂地喊道:

  “申屠兄!你可回来啦!”

  “左大人,久违了。”申屠柏儒淡淡一笑。

  “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

  两个守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顶头上司与申屠柏儒互相问好,就听姓左的侍卫长问道:“怎么?专程回来给你师父贺寿的吧?”

  “是啊,听师父说,平日受了左大人不少照顾,还没找到机会多谢你呢。”

  “诶,我们是什么交情?还犯得着说什么多谢不多谢的。”姓左那人看了看申屠柏儒身后的少年,问道:“这位怎么称呼?”

  “哦,这位是小徒,姓苗。”

  苗雪卿抱拳道:“左大人你好。”

  “哦,你好你好……”他转向申屠柏儒,揶揄道:“你这好小子,自己也收起徒弟来了?”

  申屠柏儒笑了笑,没说什么。侍卫长见那两个守卫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粗声问道:

  “你们干嘛?不认识申屠公子吗?”

  “申屠公子……?”一名守卫惊诧地看着申屠柏儒。“难道就是安盟主的那个三弟子申屠柏儒?”

  “正是在下。”申屠柏儒笑玻p'地说,两个守卫知道自己方才冒犯了,赶忙给他道歉,申屠柏儒好脾气地说着不要紧。与侍卫长告别后,便领着苗雪卿离开了。

  “没有吓到你吧?”申屠柏儒体贴地问着身后的苗雪卿,对方茫然地看着他。

  “没有啊……”

  “那就好了。”申屠柏儒轻道:“这儿已经是我师门的范围,你可以不用一直戴着帽子了,最近天气闷热,一定不好受吧?”

  “我没事的。”苗雪卿摇摇头,心里为他的温柔而悄悄感动。

  “待会你就能看到你师公和二师伯了,他们非常和善的,所以你不用太拘谨。”

  “嗯……那个,师父……”苗雪卿迟疑地唤道。

  “什么?”

  “我的事……要告诉他们吗?”

  “也没必要刻意告诉她们,说不定我们住个几天就走了,恐怕也找不到什么时机跟他们说。”

  “师父不打算住久一点吗?”

  “你师公向来喜欢清静,加上二师伯刚刚娶妻,不好打搅他们太久。”

  “喜欢清静……那师公为何还要举行这种大型寿宴?”

  “我也不清楚,或许因为恰逢他四十岁生日吧,所以要隆重一点。”

  “这个寿宴……会邀请江湖上所有帮派的人来参加吗?”苗雪卿有点不安地问。

  “应该会的,说不定还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申屠柏儒知道他的顾忌,他关怀地说:“你别担心,若是你以前的主人找来了,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师父……谢谢您,可是……”苗雪卿深知“那人”的实力,如果申屠柏儒与他正面交锋,必定会败下阵来。以他对“那人”的了解,申屠柏儒的武功不会输给他,可是,他已经离开独扇门已有三年,这三年内,那人的武功会进展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而且,说到狠劲,申屠柏儒绝对不是对手……

  申屠柏儒看他陷入沈思,便也知道他的担忧。他笑道:“雪卿,就算为师的武功不济,至少还有你师公和二师伯在啊,要是为师被打败了,他们一定也会保护你的。”

  “师父,您别这么说……”苗雪卿尴尬地摇头。其实仔细想想,自己的顾虑也有点多余,那人都狠心地把他扔在野外了,又怎么会想再次让他回去?说不定对方早就认为他死了,自己只要谨慎行事,别让过去的同门发现自己另投他人门下,大概就不会惹上神秘麻烦了。

  两人说着走着,很快便来到一所围墙高耸的大宅前面。只见大宅门外停满了马车,守卫正在给拜访的客人一个个登记。

  那几个守卫见了申屠柏儒也是大为惊喜,其中两人忙奔过去。

  “申屠公子,您回来啦?”

  “来来,这边来。”

  申屠柏儒边点头道谢,边跟着他们进门。堵在门口的客人不得不给他们让路,场面有点混乱。就在此时,一名躲在石狮子后面的肮脏乞丐冷不防钻出来,想趁乱跟在苗雪卿他们背后进去。

  一名守卫眼捷手快,一把将他揪出来,骂道:

  “好啊!你这死要饭的!竟然还敢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瘦小的乞丐大叫着“让我进去!求求你让我进去!”,听他的声音已经是成年人的嗓调了,可身材却只有少年般大小,而且他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守卫把他扔在地上,吆喝着:“给我滚!”,一脚就要往他头上踢去,申屠柏儒正想出言阻止,一柄剑蓦地挡在守卫的脚底上。

  那守卫一时站不稳,险些跌倒,他定睛一看,阻止他的竟是苗雪卿。

  申屠柏儒见守卫满脸不悦,忙打圆场道:“只是一个小乞丐,让他离开便是了,不必动粗。”

  “申屠公子说得是……”那守卫灰溜溜地说。他们不再追究了,想不到那名乞丐却爬起来,又要往屋里闯。

  守卫们手忙脚乱地拉住他,这乞丐相当顽固,一直嚷着要进去。守门的人眼看要他越演越烈,只得两个人合在一起将他架起来,抬离门外。

  申屠柏儒听着那乞丐凄惨的声音渐渐飘远,不禁问道:“这乞丐怎么了?”

  守卫头痛地说:“这乞丐整天跑来,说要进去找一个叫‘三郎’的人,我们跟他说好多次了,府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想不到他还是一直赖着不肯走。”

  这时,一直沉默的苗雪卿忽然插嘴:“你们这里真的没有叫三郎的人?”

  “说没有就没有啊,倒是有个叫‘铁朗’的长工,可人家根本不认识这个乞丐。”守卫不耐烦地说。

  申屠柏儒见耽搁太久了,客人们都被撂下,开始鼓噪,便道:“好了,先别说,进去吧。”

  两人进入屋内,申屠柏儒见苗雪卿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不断往门外飘,心想他是在担心那乞丐,于是柔声道:

  “你若是担心那位兄弟,待会我们见过师父之后,我再带你去找找他吧。”

  “谢谢师父。”苗雪卿这才放下心来。

  仆役将他们的马匹拉开,一名小 领着二人去见屋主──也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安长均。

  这房子的前任主人是一名姓杨的富商,安长均曾救他一命,二人便成了结拜兄弟,感情相当深浓。

  这位杨老爷在一次意外中死去,他临死之前当着所有亲属的面将自己的家业和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安长均,让原本觊觎他家产的旁系亲属们一点好处也捞不到。那可怜的孤女成了安长均的义女,后来嫁给了安长均的二徒弟贺景,贺景齐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这笔财富的下一任继承人。

  申屠柏儒对安长均来说也是像儿子一样,安长均特意在自己的茶室里招待他,在场的还有贺景日杰夫妇。

  申屠柏儒介绍了苗雪卿的身分,给他一一引见在场个人。

  一身素衣,坐在首座上的健壮男子就是安长均,虽说他已有四十岁,可外貌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安长均长得方脸圆额,剑眉星目,高鼻浓唇,虽不是顶级俊帅,可相貌堂堂,相当有气概。而且看样子就知道是个谦和善良的人,他看向晚辈们的眼神总是带着包容与爱护。

  他身旁的锦衣青年就是贺景齐,贺景齐绝对是一名美男子。他比申屠柏儒年长两岁,长得俊郎无匹,身材魁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鼻梁又挺又直,眉目深邃,看来身上有一点外邦血统。至于他的性情,就有点叫人难以捉摸了,看起来很和善,却又带着一丝冷峻。

  这两人都长着北方人的粗犷体魄,与申屠柏儒典型的南方秀气身形截然不同。

  贺景齐的妻子杨氏是一名娇小可人的女子,她依傍在丈夫身旁,满脸甜蜜。

  苗雪卿一个一个地上前作揖,安长均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了,来,坐下吧。”

  “谢谢师公。”苗雪卿坐到申屠柏儒身旁。

  安长均客气地问:“你们长途跋涉地赶回来,一定很累吧?要不要先去休息?”

  “师父,不用了,我们今天一大早才上路的,并不是很累。”申屠柏儒回答,虽然他的外貌与安长均相距甚远,但性子倒是颇为相似,都是非常体贴爱护他人。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安长均看着已经成家立室的二徒弟和也已经为人师的三徒弟,蓦地悠悠叹息一声。

  申屠柏儒和苗雪卿都没会意过来,倒是一直与他同住的贺景齐知道他的心思,轻声问道:

  “师父,您又想起大师兄了吗?”

  “是啊……”安长均望着窗外的景色,低喃:“就算是这种日子,也不能让他出现啊……”

  申屠柏儒明白过来,道:“师父,大师兄一定是被别的事情缠着,无法脱身,要不然,他一定无论如何也赶回来给您祝寿的。”

  “他已经失踪五年了,一直音讯全无……柏儒,你行走江湖这么久了,都没听到你大师兄的消息吗?”安长均问道。

  “很对不起,师父,徒儿这几年来一直四处打探,却一点关于大师兄的消息也得不到。”

  “不不,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我不该让他去查‘那件事’的……都是为师害了他……”安长均开始自怨自艾。

  贺景齐和申屠柏儒一个劲地安慰他,苗雪卿在旁听得云里雾里。他只知道安长均还有一个大弟子,名叫冷铠之,听说他是安长均几个徒弟里面武功最高的,他从小就跟在安长均身边,安长均最疼爱的弟子就是他。可是冷铠之在江湖上却毫无名气,而且从五年前开始就行方不明,他的失踪与安长均说得“那件事”一定有关,可到底是什么事呢?不得而已。

  安长均和徒弟们说着说着,冷不防轻轻说出一句:“武林盟主这个位子我已经坐得太久了……也是时候让位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惊。贺景齐料到他会讲出别的更惊人的话来,于是向申屠柏儒打了个眼色。

  “师弟,师父看来要吩咐我们一些事情……”

  申屠柏儒会意过来,他点点头,对苗雪卿道:“雪卿,我们有要事商量,你自己先出去外面走走好吗?”

  “好的……”苗雪卿乖乖离开,贺景齐也让丫鬟仆役送自己的妻子离去,三人把门关上,不知要谈论什么秘密。

  苗雪卿回到厢房里,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距离吃晚膳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申屠柏儒他们也不晓得要谈多久……

  他想起方才在门外看到的那个乞丐,由于他自己小时候当过乞丐,所以对身世相同的人会额外同情。苗雪卿是因为双亲死去,被迫流浪的,刚才那乞丐不知道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他说要找的“三郎”会不会真的就在这里呢?

  苗雪卿实在很想帮助他,虽然申屠柏儒说过要跟他一起去找,可苗雪卿越想越坐不住了。既然现下无事可干,何不去找那乞丐?

  他当机立断地站起来,拿起佩剑,飞快地走出房门。

  走到大门外,却到处也找不到那乞丐的踪影。问守卫,对方冷漠地说:“那个乞丐啊?把他打了一顿,扔到西街城门那边了。”

  苗雪卿咬切牙,问道:“请问西街城门在哪个方向?”

  “那边。”守卫指向一边。

  “谢谢。”苗雪卿向那方向快步走去。

  西街算是城内的贫民窟了,流离失所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西街那边的城门外有官道经过,许多客旅为求方便,会从这里进城。

  苗雪卿在穿着破烂的人之中找着,却再也寻不到那名乞丐。这里当乞丐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者,不像方才那个乞丐,看起来四肢健全且也年轻。苗雪卿见寻获不得,只好折回。

  这时,一名穿着补丁衣服、头发蓬乱的小男童跑到他脚边,拉着他的衣服,对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牙齿。

  “大爷,给我钱买包子吧。”小童伸出手,用充满稚气的声调道。

  苗雪卿微微一愣,他看向小童身后,一名衣着同样破烂的妇女正无精打采地靠坐在墙角里,妇女手里拿着破碗,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婴儿,她应该就是这小童的母亲了。

  苗雪卿心里酸酸地,他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男童手里。男童捧着银子,开心地说了声谢谢,一蹦一跳地走回母亲身边。那位母亲看了看,露出淡淡的笑容,向苗雪卿微微一鞠躬,苗雪卿也回礼。

  当母亲的吩咐了小童几句,他点点头,拿着银子向旁边的茶馆跑去。苗雪卿有点不放心,情不自禁地跟了过去。

  小童在茶馆里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用纸袋子装着,另外还剩下不少碎银。他把银子装在口袋里,抱着纸袋子走出来,正要横过马路回到母亲那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吆喝声:

  “让开!都让开!”

  两辆马车踏着滚滚沙尘,飞速奔来,路上登时鸡飞狗走,人们争相躲避。那小童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只顾抱着肉包子站在路中央,痴呆地看着向自己疾速冲来的马车。就在马车快要撞到他的一剎那,一条身影如闪电般飞出,抱住小童跃开。

  马儿被惊吓到,长嘶着提起前脚,紧随其后的马车也险些撞上去,车夫慌忙扯住缰绳,两辆马车在原地打着转。

  车夫们边下车边叫骂着,苗雪卿把那些辱骂声置之不理,他脸色沉重地把吓得合不起嘴巴的男童放在路旁,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叫他不舒服。想不到更让他吃惊的是,一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手拿折扇、气宇轩昂的俊美公子从马车里下来。

  苗雪卿听到这声音,惊诧地转过头去,站在马车前的夏侯勋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他,两人盯着对方,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时间凝滞在这一刻。

  三年……离别已有三年。曾经一度以为已死去少年,青涩已然褪去,那张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俊秀脸庞此刻看来是如此陌生,却又带着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夏侯勋向他踏出一步,苗雪卿瞬间回应过来,他双腿一蹬,旋身跃上屋顶,飞快逃离。

  “雪卿──!”夏侯勋在下一刻追赶上去,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在屋顶追逐着,直到失去踪影。

  这时,坐在马车里艳丽女子探出头来,她嘴角的一颗小痣让她的红唇看起来额外诱人。女子问着车夫们:“少主呢?他上哪去了?”

  车夫呆呆地回答:“追着一个男人跑了……”

  “男人?”

  疾风从两耳旁呼啸而过,夏侯勋紧紧追着眼前的身影。为何要逃?为何不把脸转过来?为何不肯看着我?

  他厉声叫着:「苗雪卿!」

  前方的人充耳不闻,他敏捷的身形慕地往下一沉,没在屋檐底下。夏侯勋飞奔过去-下面是一个空旷的院子。

  他跳进院子里,环视四周,院内只有几个鸡笼,几棵细小的桑树,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苗雪卿却像凭空消失了,如同他当初在雪地里消失一般……

  被他跑了吗……夏侯勋愤恨地想着。这时,他的两名手下赶了过来。

  「少主,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先回去吧。」夏侯勋脸色阴沉地说,只恨自已此刻有别的事务在身,无法分神。

  三个人跳上屋顶,沿原路回去。他们走远后,缩在狭小的屋檐下的苗雪卿才悄悄探出身来。

  得知夏侯勋也在城内,他不敢再明张目胆地走在大街上。苗雪卿沿着小巷,躲躲藏藏地,费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到安府里,还女赶上了吃晚膳的时间。

  申屠柏见他吃饭的时候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知他一定是在外头遇到不愉快的事了,不过他没有急着追问,而是静心地等待苗雪卿主动告诉他。

  当晚,苗雪卿就把白天遇到夏侯勋的事跟他说了。申屠柏檽沉吟了片刻,道:

  「看来……他还想让你回去独扇门。」

  苗雪卿不语,苦恼地低下头,申屠柏儒问道:

  「那你想回去吗?」

  苗雪卿果断的摇头。「不想,我不想再去杀人了……」

  「只要你不想跟他走,我就一定会保护你到底。」申屠柏儒坚定地说,苗雪卿心里洋溢着感激。

  「谢谢你,师父……」

  「如果还当我是你师父,就别再说谢谢了。」申屠柏儒笑道。

  苗雪卿看着他温和的笑脸,这辈子都没有待他这么好的人……同样是救了自已的性命,为何夏侯勋与申屠柏儒的区别就如此迥异?一个将他当成棋子,物尽其用;一个把他当成徒弟,百般爱护。

  但为何他偏偏却爱上了那个利用自已伤害自已的人?要是能早一点遇到申屠柏儒的话……要是不必跟那人相遇的话……苗雪卿眼眶一热,蓦然地跪下来。申屠柏儒一惊,忙扶着他:「你怎么了?」

  「师父大大恩大德,弟子这辈子都无法报答。」苗雪卿又跪下去,磕了几个头。「如果真有来世的话,我愿意为师父您做牛做马。」

  申屠柏儒轻叹:「真有来世的话,我可不是想让你为我做牛做马……」

  苗雪卿迷茫地抬起头来。「师父?」

  「没什么。」申屠柏儒掩藏着眼里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意,道:「好了,夜深了,你回房间休息吧,夏侯勋的事也别想太多了。」

  「是,师父。」苗雪卿站起来,与他告别后便回到隔壁的房间。

  尽管申屠柏儒叫他别想这么多,可苗雪卿还是为此事辗转难眠。他总觉得,夏侯勋的出现又会给自已平静的生活带来波澜。今天的重遇,除了让他惊慌以外,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喜税。

  难说,自已原本就一直期待着能跟那个曾狠心对待自已的人相见吗?不!他不能有这种不要脸的想法!

  从他拜申屠柏儒为师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刣离独扇门了,他决定再也不回去那个黑暗的地方,再也不要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他要为自已而活,为那些真正爱护他关心他的人而活!

  苗雪卿强迫自已闭上眼,将夏侯勋那邪魅诱心的笑脸从脑海里驱离出去。

  雪奴儿 第七章

  清晨的阳光从半掩的窗户投射进来,外面传来晨鸟吱吱喳喳的叫声。申屠柏儒拉紧束发的头巾,披上外套,推开房门缓步走出去。

  苗雪卿站在门外,看样子守候已久。

  「师父。」苗雪卿作了一揖。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没有。」

  「那我们走吧,客人们也快来了。」申屠柏儒走了几步,却发现苗雪卿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他又折回去,苗雪卿低着头,为难地开口:

  「师父……我不去参加可以吗?」

  申屠柏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而是谅解地问:「你是害怕会遇到夏侯勋吗?」

  「恩……」苗雪卿得知夏侯勋也在这次寿宴的邀请名单童面,自已今天去参加宴会,必定会遇到他。

  「你别担心,有为师跟师公在,我们决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苗雪卿摇头:「师公难得举行寿宴,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他说得也有道理,申屠柏儒不好再勉强他,他轻叹道:「那好吧……我会跟你师公说的了。」

  「对不起,师父……」苗雪卿难掩心中的歉意。

  「不要紧,那你就待在这儿休息吧。」

  「嗯……师父,我想再出去找找昨天那个乞丐。」

  「恩,去吧,小心点。」

  「谢师父……」桑a┣洳挥迷儆胂暮钛谕桓鑫蓍芟拢偈比缡椭氐!k肷晖腊厝宓辣鸷螅肟幢欢苑胶白

  「雪卿,戴上纱帽再出去吧,外头说不定会有独扇门的弟子,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又要惹出事端来。」申屠柏儒谨慎地说。

  「哦……」苗雪卿正想回房间,申屠柏儒已经早他一步走进去,将纱帽拿出来。他走到苗雪卿跟前,亲手给他带上帽子,拉下纱巾。

  他的举动超出了师徒该有的亲昵范围,倒像照顾情人一般了。苗雪卿心中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路上小心。」申屠柏儒温柔一笑。

  总觉得……今天的申屠柏儒看着自已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就连笑容里也带着以往没有的甜蜜,苗雪卿困惑地想着。

  「弟子知道,谢谢师父……」他匆匆道谢,飞快地离开。

  申屠柏儒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失神了好一会儿,这才提脚离开。

  安长均的寿宴安排在申时进行,之前是接见客人的时间。除了主人家以外,申屠柏儒也要帮忙接待宾客。

  在迎客的时候,申屠柏儒看到了夏侯勋。对方俊帅英伟,神采飞扬,一把折扇在手,身着皂色锦袍,由几名侍从簇拥着进门,俨然是一位高不可攀的皇孙贵族。

  夏侯勋的出现引地其它客人的额外关注,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衣着华美、气度不凡,还以为他是哪位皇族成员。直到宾客们集中到客厅上座的时候,仆人喊着:「独扇门,夏侯掌门人请上座……」

  其它宾客一听「独扇门」这几个字,顿时炸开锅来。众所周知,独扇门干尽奸淫虏掠的坏事,向来为名门正派所不齿,有点名声的江湖人士都会与之划清界线。而今武林中地位最高的安长均竟邀请独扇门的掌门人参加寿宴,怎能叫人不惊奇?

  其实这次邀请夏侯勋并非是安长均的意思,而是他的二徒弟贺景齐的安排。贺景齐的说法是,人谁无过,独扇门而今已有改邪归正的决心,与其与之对抗,不如接受感化他们,邀请他列席也是为了帮助他融入江湖的正派人士中。

  安长均听他说得在理,也就应允了。只是,其它宾客不明白这些内情,都以为安长是被独扇门收买了,纷纷用失望与鄙夷的目光看着夏侯勋与安长均几师徒。

  夏侯勋置旁人的目光于不理,优哉地拿着茶水品尝起来。安长均知道他们误解了,却也不急着解释,他神色自若地坐在首位上,等待宾客全部人席。

  大家都坐好后,安长均站了起来,抱拳道:「多谢诸位赏光参加在下的寿宴,在下与两位徒弟再次对各位表示感谢。」

  贺景齐和申屠柏檽也跟着站起来,向四周的人抱拳。安长均也不多说客套话,开门见山地道:「在下今年之所以邀请大家前来,并非只为了贺寿,而是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宣布……」

  厅内众人都噤若寒蝉,等着他说下去,安长均顿了顿,不缓不疾地高声道:「在下,准备卸下武林盟主之位。」

  此话一出,厅内登时一阵骚动,夏侯勋依旧慢悠悠地呷着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安长均平申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众人这才又合上嘴巴。安长均又道:

  「各位一定很好奇,为何在下会忽然想到卸任,以及下一任盟主将如何推选,是吧?今天在下要大家齐聚一堂,就是为了商讨这件事……」

  他还没说完,一名坐在前排的和尚就站了出来。

  「安盟主,您任盟主之位不过十来年,何况您现在还如此健壮,实在不适宜过早卸任。」

  其余帮主掌门也插嘴:「对啊,安盟主还年轻,何必这么快卸任?」

  「安盟主在任其间,江湖里的纷争都减少了,各帮各派也相处融洽,安盟主的表现在口偕碑,很应该再留任啊……」

  安长均摇着头道:「多谢大家的赞赏,可是安某心意已决,武林盟主这个重担压在我身上已经太久……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我连最亲最重要的人也失去了……」说到此处,安长均难掩心中悲伤,他轻叹着道:「现在,也是时候将这个担子交托给其它人了。」

  他吩咐一亮的贺景齐:「景齐,拿来吧。」

  「是,师父。」

  贺景齐进内室,捧着一块黄金令牌出来,这就是象征武林盟主之位的武林令。安长均接过令牌,举起,低下的人纷纷单膝跪下。

  安长均以清晰果断的声音道:「各路英雄听令,下一任盟主,以传统的比武形式来推选,将在两个月之后的初十举行,地点定于本城城外的武斗场,任何人只要得到『十大派五大帮』其中一位掌门人的推选,就可以参加。」

  底下的夏侯勋听完,眼光斜瞥着那块金灿灿的令牌,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日色渐昏,垂柳依,小贩收拾着摊档,挑起扁担一摇一摇地踏上回家的路。

  头戴纱帽的灰衣少年,沿着河岸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沉,暮色苍苍。

  是时候回去了,苗雪卿留恋地看了岸上碧绿的杨柳。逛了大半天,依旧寻不到昨日那乞丐,或许对方已经离开这里了吧……他死心地想着。

  苗雪卿回到安府,刚好看到客人们的马车陆续驶出来,看来寿宴刚结束不久。他拉了拉纱帽,低着头走进门内,只求不要与「那人」相遇。

  然而天不从人愿,苗雪卿在回房间的路上,恰恰就遇上一群宾客,而夏侯勋就在其中之列。对方在一群粗野武夫中显得鹤立鸡群,苗雪卿远远看到他,登时心如雷鼓,真想立即逃开,可这个时候绕路走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自已戴着纱帽,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只要表现得自然一点,应该不怕的……苗雪卿心存侥幸地想着,他一咬牙,决定还是从对方跟前走过去。

  夏侯勋不甚在意地瞟了一眼这名从自已身旁经过的男子,就在两人擦肩过的一瞬间,微风将少年脸上的纱巾吹起,露出他半截轮廓优美的下巴……夏侯勋如遭雷击,他停下脚步,紧盯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

  「这位兄台,请留步。」夏侯勋蓦地开口,苗雪卿的身形为之颤,僵在原地。他感觉到夏侯勋正向自已走来,顿时全身经绷。

  「兄台,能否请你摘下纱帽?」夏侯勋越看对方的背影越觉得熟悉,他伸出手,就在夏侯勋的手快要落在苗雪卿肩膀上的一剎那,他猛然一个箭步往前冲去。

  他这一举动无疑印证了夏侯勋的猜测,他立即抬脚追上去。在场众人看到夏侯勋追着一名陌生男子跑了,全都傻了眼。

  苗雪卿拔腿逛奔,奈何院子里的小径曲折挟窄,逃起来相当受阻。两人的差距越缩越小,后面的夏侯勋一个大跟步,飞身跳起,落在他面前。

  苗雪卿正要转个方向往后逃,夏侯勋迅速伸出手擒住他的肩膀,苗雪卿惊慌地将他的手挥开,夏侯勋又使出另一只手。两人一个捉一个挡,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夏侯勋一心只想拿掉他的纱帽,也一脚踢向对方的面门,苗雪卿侧身躲开,夏侯勋趁他分神,另一手猛然揪住他的面纱,使劲折起!

  「啊……」苗雪卿低呼,捂着脸往后跳开

  「雪卿!」夏侯勋踏前一步,一条身影倏地挡在他面前。

  苗雪卿看着护在傌亲跟前的男子,惊喜地喊道:「师父」师父?夏侯勋玻a劭醋叛矍暗那蹇∧凶印

  申屠柏儒看着对方的眼神里带着露骨的敌意,他抱拳,不带感情地道:「敢问夏侯掌门来找小徒,是有何贵干?」

  夏侯勋一怔,他的目光在他和苗雪卿之间游走,很很便掌握了状况,他嘴角勾起冷笑,打趣地问:「雪卿,你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徒弟了?」

  苗雪卿站在申屠柏儒身后,不吭声,申屠柏儒代为答道:「夏侯掌门,阁下与小徒之间已经毫无瓜葛,我想我们的师徒关系,不必得到您的认可吧?」

  夏侯勋危险地半玻e叛郏劾锿赋鏊克亢狻

  「申屠公子,我与雪卿有没有瓜葛,不必您来评断吧?」他用同样的话反驳道。

  「雪卿跟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申屠柏儒沉声道。

  夏侯勋冷选,瞟着躲在他后面的苗雪卿。「即然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何见了我还要逃?」

  苗雪卿无法沉默下去,他撰着拳头,低声开口:「夏侯掌门……我已经不是独扇门的人了,请你放过我……」

  听到他喊自已喊得这么生疏,夏侯勋口气骤冷,霸道地说:「你是不是独扇人,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由我来决定!」

  苗雪卿从申屠柏儒身后站出来,声音暗哑地道:「夏侯掌门,我对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您救的我那条命我也已经还给您,请您放了我吧!」

  夏侯勋呶地打开扇子,慢悠悠地摇起来,他微微一笑,轻道:「我就是不放… 」

  他话意刚落,陡然以扇子细薄的边沿劈向申屠柏儒。申屠柏儒用袖子抵挡,咧地一声,纸扇子居然像利器一般把他的袖口划破。

  「师父!」苗雪卿惊呼,申屠柏儒把被割下的袖子扔掉,低声道:「不要紧」

  夏侯勋动作迅猛,另一手握着一把薄若蝉翼的小刀向他刺去,申屠柏儒也不是省油的灯,旋即拔剑反击。

  噌!两刀相交,二人正要运内力抵抗,一人猝不及防地落在他们身旁,一手将交锋中的二人分开。

  两人退后一大步,定精一看,竟是贺景齐。

  「夏候掌门,请住手。」贺景齐的声音有礼且威严,此时,安长均也从后赶来,他皱眉道:「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申屠柏儒见师父来了,率先把剑收回,恭敬地作了一揖。「师父。」

  夏候勋冷选,也把小刀收回袖中。

  安长均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先是向夏候勋道:「请问夏候掌门与小徒是否有什么误会?如果小徒有何冒犯之处,安某在此向夏候掌门赔个不是,请夏候掌门见谅。」

  夏候勋深知在他们的地盘上无法轻易把苗雪卿夺回,他心思一转,决定先且按兵不动。

  「没事没事,一点小误会而已,安盟主言重了。」

  夏候勋瞥了苗雪卿一眼,摇着扇子潇洒离场。他走后,安长均才问申屠柏儒:「发生什么事?」

  申屠柏儒看了看面带愧色的苗雪卿,知道这事不能再瞒下去了,便把苗雪卿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弟子救了雪卿之后,见他孤苦无依,于是没有征得师父的同意便收他为徒,而今惹来这些麻烦,实在是弟子的疏忽……」申屠柏儒自责地说,苗雪卿见不得他把责任都揽在自已身上,他愧疚地插嘴:

  「不是的,是我给师父和师公添来麻烦,师公您要责怪的话,就请责怪我吧。」

  他说完,当场就跪在安长均面前,后者立即把他扶起来,道:「既然你入我门下,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你,就别说什么添麻烦的了。」

  「谢谢师公…」苗雪卿无限感激。

  安长均转向贺景齐道:「景齐,雪卿现在的遭遇与你当年真是如出一辙。」

  「是啊…」贺景齐冷淡一笑。

  苗雪卿好奇地看着贺景齐,他跟自已的遭遇一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安长均没有再说下去,他坚定地说:「雪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

  申屠柏儒插嘴:「师父,弟子会好好跟夏候掌门解决此事的,请师父不必操心。」

  「解决是一定要解决的,但我不希望你们以刀剑拳头来解决。」安长均虽是武林中人,却向来不喜欢以暴制暴。

  「弟子明白,可是那夏候勋性情古怪,恐怕不容易说服。」

  「先看看他下一步的行动吧,如果他当真欺人太甚,我们也不能任其欺负。」

  安长均对贺景齐道:「景齐,为师而今依旧没有卸下盟主之位,这事不便插手。你跟夏候掌门还是有一点小交情的吧?可以的话,这事要劳烦你帮助师弟了。」

  「师父别说什么劳烦的,这是弟子的分内事。」贺景齐抱拳道。

  安长均欣慰地点头。「有你们两个,为师就放心了…不要忘记,你俩还要代表本派参加这次的武林盟主大赛,能否夺冠并不重要,重要的事你们师兄弟要齐心协力,互相扶持,发挥出自已的实力来。」

  「弟子明白。」贺景齐和申屠柏儒同时回答。

  安长均转向苗雪卿道:「雪卿,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再让你回去独扇门的。」

  「谢谢师公。」苗雪卿感激地弯身抱拳。

  安长均的寿宴结事后,赴宴的武林人士逐渐离开范州地,各自回去为三个月之后的明主比赛修炼准备。但夏候勋却没有急着地,寿宴后的第二天,申屠柏儒收到对方的请柬,邀请他到当地有名的酒楼「藤香阁」见面。

  苗雪卿知道夏候勋的性情,此次的酒宴一定有诈,对方必定已经设圈套了,他恳求申屠柏儒不要去,对方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趁此机会,跟他说明,让他以后再也不能纠缠你。」

  安长均看了请柬后,道:「雪卿,你跟师父一起赴宴吧,毕竟这事因你而起,你很应该到场。至于景齐,留在藤香阁外面等候就可,万一出什么事了也能有个照应。」

  三人听从了他的安排,入夜后准时来到藤香阁。贺景齐与申屠柏儒约定,需要增援的时候以口笛当暗号。申屠柏儒与苗雪卿进入酒楼后,贺景齐与车夫便守在门外。

  夏候勋包下了整个藤香阁,因此今晚的客人只有他们。

  苗雪卿与申屠柏儒进入大厅内,一名小厮引着他们上楼。夏候勋坐在二楼的雅座上,名美艳的歌妓坐在一旁弹着琵琶,她嘴角上的小痣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夏候勋见他俩一同赴宴,并没有显得意外。他笑得客气,轻轻摆手:「二位,请坐。」

  申屠柏儒不禁在心中佩服夏候勋的忍耐力,明明上次一副要把自已置诸死地的模样,而今却能笑脸迎人,这个比自已还要小上一岁的男人绝对不容小觑。

  申屠柏儒坐到夏候勋对面,苗雪卿只是站在他身后,并未坐下。夏候勋笑盈盈道:「雪卿,别站着啊,坐下吧。」

  「不必了。」苗雪卿冷淡地说,他可不能被对方客套的样子蒙骗过去。这人脸上对你笑着,背后其实已经捅了你几千刀,他吃过太多次亏了。

  他不领情,夏候勋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就随你的意吧。」

  申屠柏儒无意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说:「夏候掌门这次请在下来,要谈的就是小徒的事吧?那就请不要再耽误时间,有话不妨直说。」

  「申屠公子何必这么着急?先喝一杯酒再说吧。」夏候勋给他倒酒,申屠柏儒防备地盯着小酒杯里的上等花雕,夏候勋见他迟迟不拿起,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他轻笑,径自喝下一杯。

  「申屠公子,雪卿没有告诉你,我从来就不喜欢下毒吗?」夏候勋揶揄地说。

  申屠柏儒看了看苗雪卿,对方轻轻点头。苗雪卿跟在夏候勋身边五年,的确从来没过他用毒,因为他的手段比起刚烈的毒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