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有狠心的人能成就大事……是我自掘坟墓,小看你们这些毛头小子……”
这夏侯勋的狠劲比起“那人”的确毫不逊色,武功修为也同样深不可测,看来这江湖上再也论不到他这种老鬼出来卖弄了……
夏侯勋向他走去,边走边问:“葛老前辈,晚辈对您的遭遇也深感同情。这样吧,只要你把幕后指使者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哼!”葛环山冷笑:“不用你假好心,我一次又一次栽在你们这些小毛头手里,再苟且偷生也没意思了!”
他说完,一掌击中自己的胸口,震碎了自己的心肺。葛环山吐出几个血泡,缓缓倒下。夏侯勋挑眉,走近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真可惜,什么也没套出来”他一笑,站起来,冷冷地拿出手帕擦手。
苗雪卿心情复杂地走到他身旁,低头看着死去的萱儿。几刻钟之前,这美丽的少女还跋扈地为难自己,还娇俏地与夏侯勋卿卿我我,想不到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且,还是被夏侯勋亲手了结性命的……
恩宠了两个月的姬妾,对夏侯勋来说到底有多少价值?那些甘言蜜语和温柔呵护,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
夏侯勋扔掉手帕,手帕随风飘荡,落在萱儿零散的黑发上。他笑问苗雪卿:“时间尚早,还要到山顶的寺庙去吗?”
苗雪卿心口一沉,自己的宠妾刚死,他居然还有游山玩水的兴致?或许,萱儿的死对他而言就像飘落一片枫叶一般,对方的铁石心肠,早已超出他所能领会的范围。
他低垂着眼眸,瞟着着萱儿的尸体,闷闷地回答:“少主作决定就可……”
“这样啊,看来你也不太感兴趣,那我们回去吧。”夏侯勋说完,这就要走,苗雪卿轻唤:
“呃……”
“什么事?”夏侯勋转过身来。
“那个……”苗雪卿看向萱儿的尸首,为难地问:“就让她这样吗……”
这毕竟是他宠爱了两个月的姬妾啊!就这么任由她暴尸荒野,他又如何忍心?
“哦,我都忘了。”夏侯勋满不在乎地笑笑,“回去之后再让仆役过来收拾吧。”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操心下去也是自寻烦恼,苗雪卿看了萱儿最后一眼,他将尸体从葛环山身旁抱起,安放在一边的枫树下。
“走吧。”夏侯勋催促道。
苗雪卿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两人沿着原路下山。
流水依旧,秋风骤起,枫林发出阵阵叹息:沙沙……沙沙……
秋末,凉风起,桂花铺地。
苗雪卿手里拿着两本从夏侯勋那儿借来的书,走上镶嵌着鹅卵小石的曲径。还未走到紫云斋,就闻到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苗雪卿敲了敲门,等了良久,无人附应。侧耳细听,院内传来嘻笑打闹声,看来是笑声掩盖了敲门的声音,以至奴仆没听到。苗雪卿推开门,缓步走进去。
走到一座山石背后,就听笑声就在前方,苗雪卿探身看去。见是夏侯勋正与几名少女正在玩游戏,其中一名穿鹅黄棉裙的少女被众人围在中央,她以丝巾蒙眼,伸出一双细白小手摸索着,这少女就是夏侯勋的新宠。
那少女边笑边走,一些调皮的丫鬟冷不时凑近逗弄她,惹得她惊叫连连。夏侯勋面带微笑地看着,眼中的溺爱之情表露无疑。那少女一时不慎绊到地上的碎石,夏侯勋立即张开怀抱把她拥入怀里。少女拉下盖眼的丝巾,羞赧地与之对视。
苗雪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开。身后的笑声离他越来越远,他拿著书,心不在焉地来到湖边。
几朵残荷飘在水面,两三条小鱼在清冷的湖水之中游荡。苗雪卿倚在栏杆旁,从怀里拿出一块晶莹的扇形玉佩,这是夏侯勋的传家之宝,夏侯勋开玩笑似的送了给他。
一块具有如此深刻意义的玉佩,他居然随随便便就给了自己,难道说这玉对夏侯勋而言根本就一文不值?苗雪卿不敢奢望对方是因为重视自己而把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给了自己。他不知道在夏侯勋心目中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无关要紧的,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是什么。
对方大概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或许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问自己要回去了,自己得好好储存才行……苗雪卿恍惚地想着,他收起玉佩,无精打采地望着萧条的湖面。
一股秋风刮过,吹落无数枯叶。苗雪卿按着被吹乱的发,正要离开,空中一团飘浮的红色蓦地闪入他的眼帘。
苗雪卿玻e叛劭慈ィ词且患环绱灯鸬囊屡邸d呛焐屡鬯匙欧缦蛲钠洌劭淳鸵淙胨小
苗雪卿没有细想,施展轻功,跃起接住那衣服,再利落地跳回岸上。他拿着那衣服细看,那衣服的布料相当精细,而且是女装,不知道主人是谁……
正想着,一名梳着两团发髻的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这下丫鬟年龄与苗雪卿相仿,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儿,煞是可爱。她看到苗雪卿手中的衣服,喜出望外地冲过去。当她发现拿衣服的是一名俊美的少年后,小圆脸随即涨红。
苗雪卿没有细想,施展轻功,跃起接住那衣服,再利落地跳回岸上。他拿着那衣服细看,那衣服的布料相当精细,而且是女装,不知道主人是谁……
正想着,一名梳着两团发髻的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这下丫鬟年龄与苗雪卿相仿,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儿,煞是可爱。她看到苗雪卿手中的衣服,喜出望外地冲过去。当她发现拿衣服的是一名俊美的少年后,小圆脸随即涨红。
“呃……这位公子,这个……”她结巴地开口。
“这是你的?”苗雪卿把衣服还给她,小丫鬟连忙接过,不断点头鞠躬地说着“谢谢。”
“不必客气。”苗雪卿看得出她的紧张,特意放轻口气答道。面对这样英俊温柔的男孩,小丫鬟不禁心神一荡。这时,另外一名同样装扮的丫鬟也跑来了,她唤道:“金花,找到了没?”
名为金花的小丫鬟赶紧拿起衣服给她看:“找到了。”
那丫鬟冷漠地瞟了她一眼,把衣服夺回去,抖了抖,确定没有破损之后才道:“算你走运,要是弄破了小姐的衣服,有你好受的。”
她也不跟苗雪卿打招呼,高傲地走开了,金花为难地瞧了瞧苗雪卿,轻道:“谢谢公子,我们先走了……”
“嗯。”苗雪卿微微颔首,随即也转身走了。
金花跟在那没礼貌的丫鬟身后,悄悄回过头去偷看苗雪卿。直到苗雪卿走远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春兰姐姐,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那春兰不屑地说:“什么公子,还不就一下人而已。”
“下人?”金花有点吃惊,心想那少年气质俊雅,风度翩翩,怎么看也不像个下人啊……
“他只是夏侯公子捡回来的乞丐啦,听说功夫不错,不过下人就是下人,再怎么厉害,充其量就一武夫。”春兰字字句句都尖酸无比。
“春兰姐姐,你知道的真多……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好像叫……叫苗雪什么来着,我忘了。”春兰斜睐着她,取笑地问:“怎么?你喜欢上他了?”
被说中心事的金花脸蛋一热,慌张地摇头:“没有啦……”
“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你们一个是丫鬟一个是武夫,倒也相配。”
她似乎忘了自己同样是丫鬟,刻薄地说着。金花没想到这层,只顾脸红。不过……自己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能再遇见他了,她无比遗憾地想着。
叫金花意想不到的是,她很快就再次与苗雪卿见面了──
鲜艳婀娜的雪珠红梅,粉白傲洁的新玉孔雀,富丽堂皇的渔阳金秋,别致奇特的珠帘飞暴……院中 紫嫣红,各式菊花依次排放,竞相开放。
为了让姬妾们在苦闷的日子里找到一点乐趣,夏侯勋每年都会在府内举行赏菊宴会,一众姬妾均受邀赴出席。
夏侯勋相当享受这种宴会,因为届时争奇斗艳的不仅仅是盛开的菊花,还有他那群姬妾。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力求在宴会上艳冠群芳,以求获得他的恩宠。
赴宴的均为女眷,斟酒上菜的也皆是婢女,除了夏侯勋以外,宴会场里就只剩一名男子了──那就是苗雪卿。
苗雪卿每年都参加这个宴会,不过如果能让他选择的话,他绝对不想出席。因为他要一整天看着夏侯勋和他那群宠妾眉来眼去、相互调情,他来了也只能像木头人一般坐着,虚度一整天的光阴。
不过夏侯勋每回都让他参加,想逃也逃不掉。
他到底要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苗雪卿喝下一杯清酒,困扰地看着正搂着宠妾喝酒的夏侯勋。坐在夏侯勋怀里的就是上次那名跟他玩游戏的少女,夏侯勋一直都搂着她,还把自己喝过的酒喂进她嘴里,惹得其它姬妾嫉妒不已。
几名姬妾不甘心被冷落,大胆地把襟口拉开一点,扭臀摆腰地上前敬酒。其它姬妾也不甘落后地跟上,夏侯勋身旁很快就被美女们围得水泄不通,撒娇劝酒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争宠戏码年年都一样,苗雪卿也看得麻木了,他把凳子挪开一点,远离这迷魂阵。
他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一名站在不远处的绿衣小丫鬟引起了他的注意,对方一直都在偷看他。苗雪卿认出她来了,正是上回捡衣服的小婢女,她的名字很好记,叫金花。
苗雪卿友善地对她笑了笑,金花的小脸立即飘起两朵惊喜的红晕,羞赧地低下头。
苗雪卿看了看夏侯勋那边,对方正忙着应付美女们送来的酒,看样子相当地乐在其中。苗雪卿在心里低叹,把眼光移开。
宴会里的缤纷色彩似乎都围绕到夏侯勋周遭了,只剩婢女们冷冷清清地站在,苗雪卿自个儿坐着也是苦闷,他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走到金花身前。金花看着自己这几天一直记挂着的人走来,登时心如雷鼓,面红耳赤。
“苗公子……”金花欠了欠身,虽然知道苗雪卿也是个下人,但她还是觉得他是一名翩翩公子。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苗雪卿有点意外。
“没有……我只知道公子姓苗。”金花羞涩地说。
“哦……这样啊……我姓苗,名为雪卿。”苗雪卿介绍,补充道:“对了,你不用叫我公子的……”
“呃?那我该怎么叫……?”
“这……”苗雪卿想了想,轻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苗大哥……”
金花连忙摇头,道:“苗大哥言重了,我怎么会嫌弃呢。”
苗雪卿也有点害羞,两人相视一笑,沉默了一会儿。身后的姬妾们发出阵阵笑声,苗雪卿侧头看了看,见是夏侯勋又喝掉一杯酒。苗雪卿问金花:“你是陪主人来的吗?”
“是的。”金花指着围在夏侯勋身旁的一名红衣女子,道:“那位就是我家小姐。”
“哦……”那小姐穿的就是上回苗雪卿捡到的红衣裳,他恍然大悟:“原来那件衣服是你家小姐特意准备穿来赴宴的?”
“是啊……我晾晒的时候不小心被风吹走了,幸亏苗大哥你帮我捡到,而且一点也没有弄脏,不然我非受罚不可……”金花心有余悸地说,脸上微带惶恐之色。
苗雪卿听她这么说,心想这小姐的性情一定不太好,难怪她不受夏侯勋的宠爱,因为据他所知,夏侯勋素来偏爱性子单纯天真的姑娘。
金花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轻唤:“苗大哥?”
苗雪卿回过神,应道:“什么事?”
“没……没什么……”被他双眼直视着,金花再度涨红了脸。
苗雪卿见夏侯勋身边的姬妾开始散开了,自己不便再留在这里与金花闲谈,便道:“金花姑娘,我先回去坐着了,告辞。”
“好的,告辞……”金花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荡漾不已……
雪奴儿 第三章
残月高挂,星点低垂。微风细草,寒露初现。
一名美貌的少女坐在铜镜前,一个丫鬟手里拿着木梳,小心翼翼地疏理着她一头披散的长发。咿呀一声,房门打开,金花捧着一盘温水进到房间里,镜前的少女瞄了她一眼,朱唇轻启,唤道:“金花。”
“是……”
“你过来。”沈月娥向她招手,金花放下木盘,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沈月娥看出她的慌张,淡淡笑道:
“你别怕,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是……”金花嘴里应着,手还是在发抖,这沈月娥生性恶毒,对丫鬟们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今天居然一反常态,亲切地对她微笑,实在让人不得不心惊。
沈月娥拉着她的手,道:“我问你,你今天在赏菊宴里跟谁说话了?”
此话一出,金花登时吓得面无人色。她原以为自己与苗雪卿在不起眼的地方交谈不会被看到,可想不到……
“你放心,我不是责怪你。”沈月娥轻轻一笑,眼里精光闪烁,她又道:“你可知道跟你说话那人是什么身分?”
“他……苗公子是府里的侍卫吗……”金花自己也不肯定地说。
“他不但是府里的侍卫,还是夏侯公子的贴身侍从,是夏侯公子最信任的人。”沈月娥道,给她梳头的那名相貌平凡身材瘦削的丫鬟一直专注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不过她脸上的神色像木头一样呆滞,完全没有情绪变化。
“是这样吗……”金花赶紧道:“小姐,我跟苗公子之间没什么的,您千万别生气……”
“你跟他搭上关系了,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沈月娥说出让她意想不到的话。见金花满脸困惑,沈月娥解释道:“孟舵主将我送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夏侯公子却一直对我视而不见,再这样下去,我怎么对得起孟舵主,怎么对得起自己?”
这沈月娥原是歌妓,因年轻,貌美而被独扇门的分舵主之一“孟丘离”看中,将她献给夏侯勋。想不到夏侯勋收下她之后却对她不闻不问,完全没有被她的美丽打动。这不但让骄傲的沈月娥受到打击,更让本欲讨好他的孟丘离颜面扫地。
这次的宴会,沈月娥用尽一切办法还是不能博取他的注意,本以为这回要认命地被打入冷宫了,想不到被她发现自己的丫鬟与夏侯勋的侍从有所连系。
“金花,你要好好跟那位苗公子相处,最好能让他喜欢上你。”沈月娥语出惊人地吩咐道,金花听了又是面红又是结巴。
“小姐……这……这怎么可以……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个你放心,我会帮你接近他的,你要尽一切努力让他喜欢你,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将来的命运的。”
“命运?”
“只要那苗公子的喜欢你,他就能帮助我接近夏侯公子。等夏侯公子被我迷住了,我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包括答应你与苗公子成亲,你说,这不是关系到我们的命运吗?”沈月娥异想天开地说。金花听得瞠目结舌,她支吾着:
“小姐……可是我……我怕我办不到……”
“你行的,我会帮你的。”沈月娥一再鼓励:“你不是也喜欢那个苗公子吗?你难道不想找到像他那样的如意郎君吗?我看苗公子对你也挺好的,说不定他也跟你一样,早就对你动心了。只要你积极一点,要迷住他根本不成问题,这样既能成全你们,也能撮合我和夏侯公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金花被她说得有点动心了,苗雪卿那像春天一样温暖的笑容呈现眼前,她心神迷荡,不由自主地答道:“那我试试看吧……”
“很好,这就对了。”沈月娥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她不知道,她身后的那名丫鬟也用闪烁着诡计的眼眸注视着她们……
午膳时刻,膳堂里聚满练功归来的弟子和侍卫。
一身素衣打扮的苗雪卿走进宽广的膳堂里,如常坐在一张木桌子旁。厨房里的老妈子端来肉汤,每张桌子中央摆上一锅,白米饭则是装在大木桶里,放在靠墙的一张板凳上,由专门的仆役盛饭。一些饥饿的弟子早已迫不及待地跑到摆米饭的地方去排队,苗雪卿拿起碗,默默地排在队伍中。
只听前方的几名弟子讨论着:
“喂,你看,盛饭的大娘被换下了。”
“我看看……真的,换成一个小姑娘了!”
“哦哦……小姑娘长得不错哦……”平日连年轻女人的香味也没闻过的男弟子们激动起来。
“哇……真的好可爱,怎么还没轮到我啊……”
大家都兴致高昂,苗雪卿却一直置身事外,对新来的盛饭姑娘不感兴趣,直到排在他前面的人拿着装满米饭的碗走开之后,他才看清那姑娘的模样──苗雪卿呆了呆。
金花双目含春,脸颊熏红,羞涩地接过苗雪卿的碗,低声问道:“请问要装多少?”
“装满吧。”苗雪卿很快便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好的。”金花给他装了满满的一碗,还用勺子将米饭压得紧紧实实地。
“劳烦了。”苗雪卿接过饭,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开了,金花也继续给其它人盛饭。
午膳时间过去,吃完饭的人陆续离开,平时总是吃完就走的苗雪卿却没有急着离去,而是一直坐在位置上。待大家走得七七八八后,仆役们开始收拾碗碟。金花也出来帮忙了,她见苗雪卿坐着,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于是含羞带怯地走过去。
“苗大哥……”
苗雪卿站起来,轻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金花不想撒谎骗他,可又无法说出实情。苗雪卿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压低声音问:
“是不是你小姐把你赶来的?”
“不是的。”金花连忙摇头,未免他误会,她不得已只好说出沈月娥教她的借口:“其实是……小姐觉得自己身边的丫鬟太多了……刚好膳房这边有个空缺,所以就把我调过来了……”
真实情况是沈月娥买通了府内的管家,将金花安排在这里,好让她有更多机会与苗雪卿相处。不过苗雪卿没想到这么深层的地方,对金花的解释也没有怀疑。他点头道:
“原来如此。”
他相信了……金花舒一口气之余,又觉得内疚──自己不应该骗他的……
苗雪卿见她神色有异,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适应这里的活儿?”
“呃……不是的,我很喜欢这里,大娘们对我也都很好……”金花赶紧否认,待在膳房里比待在沈月娥身边舒服多了,而且还能每天看到苗雪卿,她宁愿一直留在这儿……她衷心地想着。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一下。”苗雪卿关怀地说:“我虽没什么本事,不过能帮你的我一定尽量帮忙的。”
这金花是他在夏侯府里遇到的最真诚的人了,两人之间也特别有缘,苗雪卿有一种很想保护她的欲望,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金花听了当然是感动不已,她又高兴又微带愧疚地道谢:“谢谢你,苗大哥……”
“不必客气,我还什么忙都没帮上呢。”苗雪卿也有点难为情。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散开。
自此之后,苗雪卿和金花越发亲近,两人每天都会在膳堂碰面。虽然都没有太深入地交谈,不过两人总会互相点头微笑。金花给他盛饭的时候总是偏心地盛满一点,次数多了,也就引来旁人的注意,一些同门师兄弟还为此拿他俩开玩笑。被取笑的两人都害羞地别开脸,这时苗雪卿会羞赧地让他们别说了,而金花却是欲语还羞,偷偷看着他无措的样子。
渐渐地,不但去膳堂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就连其它仆役也略有耳闻了。
不过,苗雪卿自认自己与金花之间清清白白地,不会因此而避忌,被别人笑得多了,也慢慢习惯了,任由他们说去。
他从没想过这会给他与金花带来什么麻烦,甚至灾难……
苗雪卿用膳完毕,径自离开膳堂,才踏出大门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呼喊:
“苗大哥!苗大哥!”
苗雪卿转身,见金花手里捧着一个红漆盒子跑来。
“什么事?”他走过去,金花看了看后面,膳堂里还人潮汹涌。她害羞地说:
“我们到那边去好吗?”
苗雪卿点头,与她走到一棵大树下。金花把盒子呈上,打开。
“这个……是我做的……”
盒子里飘出一阵香味,原来里面装着十来块菊花酥。苗雪卿接过,受宠若惊地问:
“你要送给我?”
“嗯……”金花脸蛋儿红扑扑地说:“我今天跟厨娘学的……这是我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吃,请苗大哥别嫌弃……”
“怎么会呢?”苗雪卿感激地说:“谢谢你。”
“苗大哥您别客气,只是很普通的东西而已……”
虽然只是寻常东西,不过却是她的一番心意。夏侯勋也送过他不少珍贵的东西,但金花送他菊花酥一样叫他感动。
苗雪卿看了看菊花酥的数量,至少有十块,他道:“你全部都给我吗?我恐怕吃不完……”
“不相干的,你可以分一点给其它师兄弟吃啊……”金花建议。
“这也是。”苗雪卿把盒子盖上,再次道:“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如果你觉得好吃的话,我下次再做点别的糕点给你尝尝好吗?”
“嗯,好的。”
苗雪卿与她道别,迈着愉悦的步伐离开,想着要把菊花酥带回房间里与其它弟子分享,当他从一个观景楼旁经过的时候,一道男声冷不防传来:
“雪卿。”
苗雪卿怔住,停下脚步看去。身着宝蓝长衫、风流潇洒的夏侯勋从观景楼里缓步走出来。
“少主。”苗雪卿捧着盒子鞠了一躬。夏侯勋双目含笑地问:
“怎么了?看你这么急忙的样子,要赶着去哪?”
“没有……打算回房间而已。”
夏侯勋瞄着他手里的盒子,笑问:“这是什么?”
苗雪卿没想太多,老实道:“只是一些小糕点。”
“哦?糕点?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吃这些零嘴的,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
“没有……是一位朋友送我的。”苗雪卿也不懂他为何会忽然对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如此关心。
夏侯勋深吸一口气,笑道:“闻起来倒挺香的,我正想吃糕点配茶,能给我尝一下吗?”
苗雪卿岂敢违背他,但他不放心地道:“可是少主,这只是很普通的糕点,我怕你吃不惯……”
“不要紧,就当换换口味吧。”夏侯勋说完,率先走进观景楼里,苗雪卿只得跟上。
这观景楼分三层,夏侯勋领着苗雪卿上到二楼里,苗雪卿这才发现下场的还有一位美丽的少女和几名婢女。夏侯勋向来喜新厌旧,这已经不是上回那个受夏侯勋专宠的女孩了。
那少女坐在石桌旁坐着,桌面上摆着棋盘,看来夏侯勋刚才一直在这里与她对弈。夏侯勋坐到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吩咐婢女把棋盘撤下,另外几名婢女则在一旁为他们沏茶。
苗雪卿看了看观景楼栏杆外的景色,这里四周开阔,从二楼看下去几乎能看到夏侯府的全景,膳堂那边的情况也尽收眼底。
既然夏侯勋一直在这里下棋,那么方才金花送他菊花酥的情景不是被他看到了?苗雪卿忽然想到,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夏侯勋才没这么闲呢,与美女对弈乐趣无穷,他那里会去关注低下发生什么事,苗雪卿在心里取笑自己。
“拿来吧。”夏侯勋喊着允自发呆的苗雪卿,他连忙应了应,把盒子放在石桌上。
夏侯勋掀开盖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唇边勾起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菊花酥吗?”
苗雪卿立在一旁,看着夏侯勋拿起一块菊花酥,坐在他对面的少女也跟着拿了一块,两人咬各自了一小口。
那少女咀嚼了几口,赞叹地“嗯……”了一声,正想说“好吃”,这边的夏侯勋却把只咬了一口的菊花酥扔回盒子里,还把已经吃进嘴里的吐在手帕上。
“很难吃。”他皱眉道。
苗雪卿微微一愣,那少女尴尬地拿着吃剩的菊花酥,讪讪地放下,也附和道:
“是不太好吃……”
“这么难吃的东西就是喂猪也不配。”夏侯勋厌恶地说,苗雪卿更加错愕了,这还是他头一遭听到他说这种狠话。夏侯勋的性子向来不温不火,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表露出来,想不到这回为了一块菊花酥而动气,难道这酥饼真是难吃到天地不容了?
苗雪卿忍不住想试一下是否真的如此难吃,他伸出手要取一块,夏侯勋倏地把盒子拿起来,对一旁的婢女道:
“拿去丢掉。”
苗雪卿急道:“少主,请等一下……”
“这东西难吃顶透,你也不用觉得可惜了。”夏侯勋截断他道。
苗雪卿辩不过,只好眼睁睁看着婢女把那盒几乎没吃过的菊花酥拿去扔掉。这毕竟是金花一番心意做给自己的啊,就算不好吃也不该这么丢掉……苗雪卿愧疚地想着。
夏侯勋若无其事地喝着茶,见他还是一副为那盒酥饼可惜的模样,故意问道:
“怎么了?怪我扔了你的酥饼吗?”
“不是。”苗雪卿低头道。
“别这么计较了,我让厨子再给你做一盒不就好了?”
“不用了……”
“当真不用?”
“嗯……”
“那你就别做出这种难过的模样,不就一盒菊花酥罢了。”夏侯勋话锋一转,讥笑道:“看你这样子,难道这是你心上人送你的?”
苗雪卿心里一凉,吃惊地看着他。夏侯勋回看着他,眼里尽是冷冷的讥讽。
夏侯勋此话不寻常,难道他真的看到金花与自己在一起的情景了?不过就算那样,他也不该如此讽刺自己吧……
苗雪卿冷静地答道:“不是的,只是一般的朋友。”
“哦。”夏侯勋没再说什么,继续喝着茶。
他到底在想什么,苗雪卿完全捉摸不透。
“这是给我的?”金花惊喜的看着手里的一对玉耳环。
“嗯……”苗雪卿挤出勉强的微笑,道:“就当作是上次你送我糕点的回礼吧。”
“苗大哥,你这样我怎么好意思收下……”金花摇头道:“我那点小糕点根本值不上这些钱……”
“你别在意,这耳环只是我在路旁的首饰摊档买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别嫌弃才好……”上回她特意送给自己的菊花酥被夏侯勋扔了,苗雪卿也只能透过这样来弥补自己的内疚了。
“我怎么会嫌弃呢?谢谢苗大哥。”金花终于开心地收下,还当场就取下自己原本戴着的耳环,换上新的。
“好看吗?”她羞涩地问。
“嗯,很好看……”苗雪卿自己也不会分辨,只是客套地说。
金花含羞答答地问:“对了,上次我做的菊花酥……你觉得味道怎样?”
苗雪卿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镇定地撒谎道:“嗯……很好吃。”
“真的吗?那你的师兄弟们也觉得好吃吗?”金花高兴地问。
这个问题始料未及,苗雪卿支吾了半晌才答道:“我没有给他们吃……”
“咦?为什么?”
“呃……因为……因为……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我自己吃光了……”苗雪卿干笑着说出一个自己也觉得差劲顶透的借口。
想不到金花深信不疑,红着脸道:“真的吗……那我下次再做给你好吗?这回我会多做一点的。”
“好啊……”苗雪卿点头。
他们正说着,苗雪卿蓦地看到夏侯勋独自往这边走来。他微微一怔,夏侯勋已来到跟前。
“少主。”苗雪卿与金花连忙做了个万福。
夏侯勋笑容可掬地道:“怎么?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聊什么秘密?”
“没有……”苗雪卿连忙否认,金花羞红着脸,把头垂得低低地。夏侯勋瞟着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底却隐藏着冰冷的光芒。
“雪卿,我有事跟你商量,跟我来。”夏侯勋道。
“是。”苗雪卿与金花摆摆手,跟着夏侯勋走了。
“你喜欢那女孩吗?”
两人走远之后,前面的夏侯勋突然丢来一个问题,苗雪卿愣了愣,正要回答,夏侯勋又抢先道:
“上回那些糕点就是她送给你的吧?”
苗雪卿心想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答道:“是的。”
“你有告诉她她做得很难吃吗?”夏侯勋的口气里带着一丝恶意。
“我没有……”
“不把真相告诉她,她永远也不会进步的。”
“那毕竟是她的一番心意,就算做得不好,我也不想让她难过……”
夏侯勋转过身来,含笑问道:“你不想让她难过?你很在乎?”
他为何有此一问?苗雪卿懵了。夏侯勋重复问道:“你很在乎吗?”
苗雪卿思索了片刻,道:“我想保护她……”
“是吗……?为什么?”夏侯勋的眼底在冷笑。
“因为……她是个好姑娘。”
“哦?”夏侯勋呵呵一笑,忽然问道:“那你想娶她吗?”
苗雪卿吓一大跳,又是羞又是急:“少主,你怎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少主……我没有想过……”
“你没有想过,可人家姑娘一定有想吧?”夏侯勋用讥讽的口气道:“不然她为什么专程给你做糕点?”
苗雪卿不吭声了,夏侯勋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又道:“如果你当真对她有好感,我倒可以成全你们。”
苗雪卿诧异地看着他,他真的希望自己与金花成亲?他心里闪过酸涩。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亲这回事,现下经夏侯勋提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将来也是要成家立室的。不过……如果非要成亲的话,金花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自嘲地想着,但他很快就在心里责怪自己。
明明就没有多喜欢人家,怎么可以有这种卑鄙的想法?自己真是太浓颜了……
夏侯勋径自道:“你今年也十五岁了,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再说,人家一个姑娘家的,被外人说多了可是会坏名声的,你也该替她想想。”
“被外人说?”苗雪卿不知他指什么,夏侯勋玻a坌Φ溃
“你不是常常跟她在膳堂里眉目传情,还私下幽会吗?”
苗雪卿大为吃惊,忙道:“少主,我们没有啊……”
“你们的事都传到我耳里了,还说没有?”
“少主,我们真的没有,你不要相信那些闲话……”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方才不是就在幽会吗?”夏侯勋摆明不相信他的解释。
“我只是要送她耳环而已……”
“呵……”夏侯勋的眼神更冷了,“定情信物?真感人……”
“不是的,少主,那只是……我真的……”苗雪卿百口莫辩。
夏侯勋不理会他的着急,道:“不过你们喜欢归喜欢,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情来,要是人人都效仿你们,府里可就要大乱了。”
“少主!我跟金花之间真的是一清二白的,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又有何难?可其它人会相信吗?”夏侯勋故意刁难地说。
苗雪卿咬了咬下唇,压抑地说:“那样的话……我以后不再跟金花说话就是了……”
“不说话又有什么用?你们天天都见面,就算你不理她她也会来找你。”
“少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行……你觉得怎样才算妥当?请你下决定吧……”苗雪卿自暴自弃地说。
“呵呵……别说得这么委屈,我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棒打鸳鸯这种事我也不想干……”夏侯勋眼底闪着狡黠冷酷的光彩,道:“这样吧,先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去,你们碰不上面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把她调走?金花好不容易才适应膳房的工作,她一定会不开心吧……苗雪卿愧疚地想着。
夏侯勋一眼就看穿他的心事,问道:“怎样?你不满意我的安排吗?”
“不是……”苗雪卿懦弱地回答,他怎么敢对夏侯勋的决定表示质疑?对不起,金花,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太没用了……他在心里不断责怪自己。
“既然你接受了,那就这么办吧。”夏侯勋满脸尽是得逞的笑意,转过身愉悦地离开了。
雪奴儿 第四章
夏侯勋说到做到,第二天,苗雪卿来到膳堂里,就再也看不到金花的身影了。到底夏侯勋会把她调派到那里,苗雪卿毫无头绪。
当他若有似无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夏侯勋总是故意把话题绕开,或者索性当没听到,苗雪卿又不好问得太直白,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
渐渐地,苗雪卿发现此事非常不对劲。以他对夏侯勋的了解,对方绝不是那种会去关心仆役事务的人,虽说他的理由是为了避免府内其它人受影响,要他们避忌,可这点就够异常的了!
夏侯勋从来就不关心弟子们和仆役们的操守,他只在乎他们有没有尽职完成自己的工作。独扇门的弟子们向来行为放肆,在这一带恶名昭著,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做过,只要事情不闹大,一般掌门人是从不会追究的。夏侯勋会担心金花与自己相好而影响其它弟子?太不像他的性子了。
可苗雪卿也不敢说自己绝对了解夏侯勋,对方的反复无常往往叫他无所适从,所以他会忽然关心起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他得先找到金花。毕竟自己给对方带来了不少麻烦,而且他也关心金花是否适应新工作,希望她不会被人欺负吧……
“你问金花被调去哪了?”膳堂里负责烧水的大娘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
“是的,请问你知道吗?”苗雪卿见这大娘平时待人和气,与金花也算相熟,于是想到来向她打听。
大娘放下手里的木桶,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调到前厅去当倒茶水的丫头了。”
“前厅吗……”苗雪卿琢磨着,那里是专门招待来客的地方,在那里做事的丫鬟都是千挑万选的,要貌美,还要勤快,更要机灵。
前厅的丫鬟,做事稍有失误就会受罚,更有可能被赶走。能去那儿是无尚的光荣,却也是一种严酷的考验。他万万没想到夏侯勋会把金花调到那种苛刻的地方去,以金花胆小害羞的性情,不可能会在那里待得下去的。
苗雪卿心里担忧不已,一心想尽快去找金花。他又问了几个人,终于得知丫鬟们到房间都要在长回廊里经过,于是隔天早晨起了个大早,冒着霜冻守在回廊旁边的树丛里等她。
晨曦穿过薄薄的云层,雾气轻轻散去。梳妆完毕的丫鬟们不断从跟前走过,苗雪卿等了没多久,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金花低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走来。苗雪卿走出来,轻声唤道:“金花……”
金花怔了怔,抬起头四下张望,当看到站在树下的苗雪卿后,她彻底傻住了。苗雪卿见她呆滞地僵在原处,只好自己走过去。
“金花,我有事情想跟你说,能过来一下吗?”
“我……我是不是还没睡醒……?”金花傻傻地道,不敢相信似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背。
“不是啊……”苗雪卿困惑地说,金花眼圈泛红,露出令人怜惜的笑容。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苗雪卿心头一疼,轻道:“我们到那边去说吧。”
两人走到树丛背后隐蔽的地方,苗雪卿先问道:“怎样?在前厅干活还习惯吗?”
金花扁了扁嘴,声音沙哑地说:“不是太习惯……”
苗雪卿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头,他越发心痛。
“我很抱歉……”
金花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跟我说抱歉……不干你的事啊……”
“不是的,是我不好,都怪我平日不注意,让旁人说了太多的闲话,还害你受委屈,都怪我……”
“苗大哥……”
“金花,你想回去膳房工作吗?”苗雪卿忽然问。
“这……我还能回去吗?”金花小声地问。
“我不敢保证,不过我一定会去请求少主的,我会请他将你调回去的。”苗雪卿坚决地说。
“谢谢你,苗大哥。”金花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为难地道:“苗大哥,我要去干活儿了,不然会挨骂的……”
“啊,对不起,那你快去吧。”苗雪卿赶紧道。
“嗯……”金花小跑着走开。
她多想跟苗雪卿再聊久一点啊……真是可惜……金花拨开树枝,正要走上回廊,冷不防看到一名满脸尖酸的老妇人站在回廊上──金花登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这婆子叫周姥姥,是专管婢女工作的婆子,她仗着自己曾是夏侯勋父亲的乳娘,?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