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苏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静答话了:“有,大嫂,你是找刘主任吧!真是不巧,他今天带人下乡了。”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老不回家,家里很惦念的。”苏苏结过陈静手中的茶杯,返身坐在跟前的座位上。
“大嫂,你是刘主任家——”陈静欲言又止,知道刘主任至今孑然一身,不曾娶亲,眼前的女子是他什么人呢?
“大妹子,你说我呀,我是他——”一句话没说完,二爷从外面进来了。
“苏苏,你怎么在这儿?”二爷撸撸袖子,在脸盆前洗了洗手,擦着毛巾问苏苏。
“我——”苏苏抬眼看了秘书一眼,陈静心领神会,借口到档案室查资料,出去了。看看四下无人,苏苏寒下脸来:“你个没良心的,心里还有老娘吗,几个月不和我见面,魂叫狐狸精勾走了是不?”
“你看你,这是公社办公的地方,嚷嚷出去,让别人听了笑话。我这不是忙吗,本想抽空看看你,一团工作压得我喘不过起来,这不还没的时间吗!”二爷过来坐到苏苏跟前,伸出手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你也是的,拖着那么笨重的身子,不在家好好休息,跑这来干啥?”
“人家多日不见你的面,心里想得慌,都是你这没良心的,不挂念我,你也应该挂念娃娃呀。”苏苏刚平息的心,说着说着又来了气。
“宝贝,怪,都怨我,我给你赔不是了。”二爷揽上了苏苏的腰身,低头吻着她的脸颊,安抚道。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你现在当了屁大点的官,忙得很。二哥,实话对你说,肚里孩子一天天长大,我这心呀,盼着天天见到你。”苏苏幽幽地说。
“那怎么行,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要注意影响,让秃顶知道了,那还了得。”二爷胡乱磨挲着,关切地道。
“这些我都明白,平时管束着自己的言行,今天凑巧赶集,不知怎的,老想见到你。”苏苏抬脸瞧着二爷说。
“苏苏,宝贝,你太招人疼了。”二爷听了苏苏的话,心里热血上涌,翘起嘴唇一番亲吻,苏苏不多时就娇喘起来。
“哥,快松手,大白天的让人看到不好,刚才那个小姑娘鬼机灵的。”苏苏推开二爷的身子,不无担心道。
“呵呵,你说的是小陈吧,就她看见了也会没事的,他是我的秘书,属我管制。”二爷松开手,乐呵呵道。
“你别管道自己床上去就行。”苏苏话里酸溜溜地。
“说啥呢,苏苏,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咱不是那样低俗的人。”二爷争辩道。
“好了好了,看你一眼就安心了,不耽误你工作了,我这就回去吧!记着孩子快生了,你心里有个数就行。”苏苏站起身要走。
“别呀!天都中午了,吃了饭再回去。”二爷从里屋拿来饭盒,安排苏苏躺床上休息休息,匆匆忙忙地奔食堂去了。
时间不大,二爷端饭进来了:“苏苏,来,尝尝红烧肉,多少天没在一起吃顿饭了,我还真的想念咱俩独处的日子。”
“那姑娘不回来了吗?”苏苏坐在桌前,扭头往门外瞅瞅。
“现在时下班的时间,各自都吃饭休息了,不会有人来打搅咱们的。”二爷夹了筷红润润的肉块,送进苏苏嘴里。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一男一女,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这才是家的感觉。二爷望着眼前的苏苏,嘴里的馒头都忘嚼了。
“傻样,看我干什么,吃饭呀!”苏苏謓道。被心爱的男人看着吃饭,这也是一种享受呀!
“唉!苏苏,你只看到了表面现象,不了解工作的难处,有时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二爷放下筷子,看着苏苏道。
“咋了,这不干得好好地吗?”苏苏搁下碗筷,问二爷。
“难啊!苏苏,按照上级下达的会议精神,全县全公社必须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一根毛都不剩。咱是吃农家饭长大的,清楚一只鸡鸭,一只羊,一头猪,对乡下人生活的重要性,哪家称盐买油、孩子买个纸笔啥的,不是从鸡鸭屁股抠出来,牲灵尾巴上提溜着的。如果下死手,全公社割的尾巴一根毛都不剩,那我真真成了万人吐骂的千古罪人;假如不执行上级命令,摘掉头上的官帽我倒不怕,关键是,我走了,还会有另一个人顶这个缺,资本主义尾巴照割不误,到那时,苦的还是咱们乡下人啊!”二爷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多日的话,对苏苏全倒出来了。
“嘻嘻——,我当啥事让你这么犯愁,原来就这点屁大的事呀,你以前的聪明才智跑哪里去了?你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苏苏笑着给二爷出主意。
“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公社的群众眼睛雪亮雪亮的,一丁点毛疵都瞧得出来,你想瞒天过海,能瞒得了吗?”二爷听了苏苏的话,泄气道。
“刚才你不是说,手下的人全是各村抽调来的吗?”
“是的。”
“打发他们回去,工资照发,让他们各自监督本村的情况。表面上是公社安排的监督员,私下里告诫大伙隐蔽养殖,等到上级来检查,一个招呼,全解决了。这样,既完成了本身的任务,又不至于断绝了群众的零花钱,两全其美。”苏苏津津乐道,一番说教,让二爷茅塞顿开。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还是俺的宝贝媳妇注意多,解了老公的燃眉之急。”二爷欣喜万分,顾不得擦嘴,搂着苏苏亲上了。
第二十八节 东窗事发
送走可人的苏苏,二爷唤来秘书陈静,嘱咐她集合队伍,到野外进行拉练。
一行人员出了公社大院,跑步来到空旷的田野,就像早上撒开的鸡群,叽叽喳喳、乱乱哄哄。约莫跑出个五六百米,二爷叫住排头兵,大伙原地休息。本就做贯农活的队员们,在“割尾会”待得有些手脚发软,这一通遛弯,到活泛了筋骨,站着的、坐着的,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起来。
二爷走到人群中,清了清嗓音:“我说,大家静一静,今天把大伙带出来,不是放风观景的,既然上级领导把担子压在咱们肩上,咱得想办法把这项艰巨的任务完成。说说你们心里的想法,最后我再归拢下意见。”
一个青头小伙子开口了:“刘主任,说实话,这活真不是人干的,看着手里活蹦乱跳的牲灵,一眨眼没了气息,这心里疼啊!现在的社员指望啥,不就指望养两只鸡鸭换点零花钱吗,让咱们这么一捣腾,家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天天被人骂祖宗,你说这心里能好受得了吗。”
另一个俗称大老黑的说话了:“是呀,咱就一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和社员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家家都指望鸡屁股里抠俩零钱,这下可好,拿不几大毛的工资,每次回家,人见人骂,老婆孩子都跟着受气。”
话语起了头,大伙想跟着乱嚷嚷起来,有的说辞职不干了,回家种地;有的说上级派下来的任务是正确地,符合当前的政策,必须抓紧实施。七嘴八舌,乱作一团。二爷略微归拢一下,不赞成这个做法的占多数,维持现状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二爷看到了火候,大手一挥:“我也是农村出身的穷孩子,说实话,看着社员的牲灵,在咱们的屠刀下,丢了性命,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有心撒丫子溜了吧,又舍不得手中得之不易的饭碗。经过白天黑夜的思考,我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既绕过了社员的牲灵,又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
“什么办法,快说主任。”大伙围上前来,支耳恭听。
“是这样的,大家从今天起,各自回自己的村子,明里是监督社员们的行为,暗里对家家户户的养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自由发展,队里的工资照发。不过有一件切切注意,一定把这件事隐藏地秘密、再秘密,不能透露出一点风声。我在公社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通知你们。大伙能做到吗?”
“能,主任,这法子太他娘的好了。”
“要是有人上告了怎么办?”二爷担心地问。
“谁要是胆敢透露出去,大家合力要了他家老小的命。”大老黑咬牙切齿道。
“对对,就这么办,不信有不长眼的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个把月里到没发生什么事。二爷心里轻松,骑着永久牌自行车各村里溜达一遭,煞是威风,瞧了瞧院落各处,没看出什么异样的动静,二爷放下心来。每天喝着茶水,和小秘书逗逗乐子,生活过得优哉游哉。直到有一天,王书记横眉竖目地找到他,他才意识到东窗事发了。
原来,王书记有个习惯,中午饭后必到院外的乡间公路上散步。这天刚刚走进路边,老远就看到前面人影一闪,瞄到一只羊的影子。书记心里咯噔一下,“割尾办”刘主任不是汇报,全公社一只羊毛都没有了吗,怎么眼前出现了羊的影子?不会是自己的眼花了吧,大白天的还能闹出鬼来吗?他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上级领导三令五申,坚决割掉资本主义的小尾巴,这要是传到上级领导耳朵里,自己的仕途就断送了。
他悄悄地溜过去,一把抓住了隐藏在树荫下的山羊,羊的主人吓坏了,在王书记的逼问下,和盘端出。不光自家喂了只羊,家家户户都有。今天之所以冒险而出,是以为邻村的女儿生娃娃,奶水稀少,不够娃儿吃的,给娘家捎信,让娘家爹牵头奶羊去,不成想半路被公社书记堵了个正着。
王书记心里那个气啊!好小子,你刘成树竟敢瞒着公社党委,任由资本主义尾巴泛滥,无视国家政策和法律,你等着瞧好吧。于是,押着山羊和山羊的主人,蹬蹬蹬,跑到“割尾办”。
二爷哼着小曲,正寻思着哪天去县城一趟,和美凤见个面。这么些天了也没她的消息,二爷心中十分掂念,毕竟两人在一起过了几个月的夫妻生活,他对美凤心存感激。随着房门被推开,公社王书记怒气冲冲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刘主任,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哪里哪里,书记过奖了,我这段日子全心扑在工作上,劳心费神,正想找你请个假,休息几天呢!”二爷看书记的脸色铁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站起身来,拿把椅子搁在书记屁股旁边。
“你还想请假,我看你进局子凉快凉快去吧。”书记的鼻子都快被二爷气歪了,这家伙什么人啊,死到临头,还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
“呵呵,王书记说笑了,那里面哪是咱老刘待的地方。”二爷表情自然,好像没瞧见书记变坏的脸色。
“刘大主任,你干的好事,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王书记真急了,啪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进来。”
一个牵着山羊的老汉进来了,二爷抬头一看,傻了眼。
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刘家洼二爷的本家叔叔。这回二爷的点子算背到家了,人赃俱获,在书记面前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到底是经过世面的人,二爷处惊不乱,抬手一指,怒骂道:
“混蛋,你是哪个大队的刁民,竟敢目无国法,私自饲养资本主义的尾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二爷边说话,边背着书记对本家叔叔使眼色,那意思:你一个人扛着算了,别触连别人。
牵羊的老汉没弄明白二爷的意思,看他不但不替自己说情,反到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一时气上心头,扔下手里的缰绳,冲二爷撒开了风:“好你个王八羔子,屁大的官每当几天,长脾气了是不?不认识自家叔叔了,这要是当上公社书记,我看你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今天,我要替死去的大哥教训教训你。”话到人到,一把攥住了二爷的脖领子。
王书记被眼前的突变弄愣了,看到两人拉扯在一起,才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放手。”看看这个,指指那个:“瞧瞧,你们爷俩闹得这一出,当公社大院是你们家炕头啊!爱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这是政府办公的地方,不许你们撒野。
王书记气得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对跟来的公社干部发话道:“立即把他俩关进禁闭室,听候处理。”紧跟着过来两个年轻人,扭着两人的胳膊出了房门。
王书记余气未消,涨红着脸刚要出门,旁边的陈秘书开口了:“王书记,你看这事,是不是内部解决算了,传出去影响不好。”
王书记稍微愣了一下,道:“老子都被这个刘成树气晕了,看他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他竟敢瞒着公社党委,放任歪风邪气自流,罪不可恕。”
“是的,王书记,刘主任罪有应得,可咱也得考虑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我听说别的公社也出现过这种情况,都被他们无声无息地掩盖过去。谁不为自己的政绩着想啊!”陈秘书见多识广,心眼转得快,语重心长道。
“唉!想想,也真难为了本公社的社员们,大锅饭混日子,出工不出力,一个工值才几分钱,不饲养点牲灵贴补贴补,有个大病小清的,怎么得了啊!陈秘书,不是我心狠,形势逼人啊!”
“王书记,你的良苦用心全公社的社员都看在眼里,知道你惦念群众的疾苦,无奈政策压人,你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大伙偷偷地搞起了家庭副业,不如顺应民意,任其而为吧!”秘书在旁边纵俑道。
“陈秘书,如果上面知道了怎么办?”
“王书记,这个不必担心,各家各户只是喂几只鸡鸭,一头猪,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做得很隐蔽,不会透露出去的,假如真的让上面知道了,过错由“割尾会”担着,不会牵扯其他人的。”
王书记思索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不是某一个人的权利能扭转过来的,顺应自然吧!
二爷走出禁闭室,伸了伸胳膊,自我感觉良好。他想,假如一个人能承担起这副重任,为了给全公社的群众谋点福利,即使进局子坐几年,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
第二十九节 寻找美凤
安顿好手头的工作,二爷到底去了趟县城,按照美凤临走前留给他的地址,找到县委家属院。打听了几个人,人家不是摇头,就是拿奇怪的眼神看他,没有一个回答他的,好像二爷是天外来客一般。转了几圈,二爷没有找到美凤的家门,心里不仅愤愤地骂道:城里人就他娘的势利眼,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乡下人咋地,你们老辈祖宗不也是从乡下出来的吗。
正在他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走过来个白发老人:“小伙子,你是来找人的吧?”
有人主动和自己搭腔,二爷求之不得,自然心里高兴,堆起笑脸道:“是呀大爷,我找住这儿的美凤,可寻摸了半天楞没找到人影。”
白发老人把二爷拽到背人的旮旯,小声对他说:“小伙子,别嚷嚷,你胆子到不小,竟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刘副部长他们,这要是让县革委会金主任的人知道了,有你的好吗?”
“怕啥呢大爷,我一不偷二不抢,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只是打听个人,犯不了王法吧!”二爷早已知道美凤家出了事,没想到还这么严重。
“唉!小伙子,好人多磨难啊,刘副部长那么好的人,就因为快言快语,说了一句有勃政策的言论,遭了祸患。他们一家早不住大院了,听说发配到了什么农场,你到县委传达室问问就知。”白发老人挺仗义,给二爷指明了方向。
二爷一路走来,不多会儿就到了县委大院。刚刚迈进大门,就被传达室走出来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喂!干什么的,这是政府办公的地方,闲人免进。”
“同志,我想打听一下,刘副部长去了哪里?”
中年人不待他说完,一把把他拉进屋,然后透过玻璃窗子往外面睃摸了一圈,神经兮兮地问二爷:“小伙子,你是刘副部长家的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二爷一时怔住了:是呀,自己是他家的什么人呢!非亲非故的,说出来也不会让他相信。可要说有关系,什么理由才能令他信服呢?二爷眼睛一亮,咱不是和美凤有一腿吗,冒充她家的姑爷合情合理,这理由算充分吧!对,就这么办。想到这里,二爷抬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道:“大叔,我是美凤的男朋友,自打春节后,就没见她的面,不清楚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人拿眼斜视着他,一副不信任的眼神,心话:就那小妮子,心比天高,能找你这样的男朋友?除去面目英俊了点,穿着一点也不上档次,冒充的吧。可又一想,世间的事就这么怪,往往出乎人的预料,看着不起眼的人,还真就是县委当官的亲戚,看了几年的大门,中男子颇有心得,说不定眼前站着的小伙子,真是美凤的男朋友呢。虽说刘副部长时下落难,那也只是大河里的浪花,破了个泡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一天他会咸鱼翻身的,人活在世上,最看不透的就是隔着肚皮的心,不得罪他就是了。于是,笑笑吟吟地坐到二爷跟前:“呵呵,原来是美凤的男朋友啊!咋不早说呢!”附耳过来,小声道“刘副部长一时冲动,和顶头上司顶撞了几句,说了过头的话,被发配到‘五七’农场去了。”
“五七”农场的位置,二爷知道,就在他们公社的西南方向。由打县城坐车,个把钟头的路程。二爷站起身,告别了中年男人,走到县供销社,备齐了礼品,买了酒烟,又返身到了车站,坐上下午一点的班车,奔向了“五七”农场。
一路上,二爷无心浏览车窗外的风景,心里只挂念着美凤一家的安危。一句过头的话,至于那么严重吗,还被迫离职,流落在他乡?二爷混了几个月的政府办,知道当官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眼下形势所迫,暗中分成了两派,由中央到地方,妖风四起,一大批老干部被打倒、批臭,完全不顾及党的形象。就他所在的公社党委,正副书记成天勾心斗角,暗中抓对方的小辫子,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王书记话里吐露的非常露骨,告诫他不要站错队,要一心向着党中央。二爷私下里骂道:老子非党人士,只管自己的肚子能填饱,啥子帮派、团伙的,老子一概不沾,是英明的党,党的精神照亮神州,都是被你们这些天天忙着争斗的蠹虫给念歪了。
过惯了城市生活的美凤,受得了乡下清苦的生活吗?一个从小娇养的女孩,每天头顶烈日,跟随田间劳作的人群,汗流浃背的摸样,想想都让二爷心疼。二爷清楚自己和美凤之间的差距,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对她不抱任何幻想。即使现在非常喜欢她、疼爱她,也仅限于朋友之间的情谊。要说爱不爱她,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美凤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绝不会看上自己一个乡下农民。这样也好,无拘无束地去爱,无怨无悔地接受最坏的结果,反倒让彼此少了几分顾忌,多了几分浪漫。人生就像天边漂移的云朵,瞬间千变万化,多姿多彩,让人真的捉摸不透。
二爷身边不缺少女人,包括苏苏、玲玲、孙寡妇、杏花,已经四位压房夫人,可现在一个也不属于他,在二爷的心里,前边的四位女人,只是弥补各自的心灵空虚,和他共同创造浪漫的乐趣,不会产生真实的爱。最明显的一点,她们都是有家室的人,绝不会离开现在的家庭,来和二爷共度一生。孔圣人遗传的伦理道德,根深蒂固,即使她们一个接一个地为二爷生下宝宝来,二爷自始至终认为,那只是慌忙之中洒落了种子,意外而已。二爷有时心里很矛盾,既然不爱她们,为何又去招惹她们你呢?人啊!有时就是个矛盾的共同体。
美凤离开他时说过的话,至今还回荡在耳边,她要改变他的人生,让他变成一个强大的男人,看眼前,这个许诺怕是真的实现不了了。不过,二爷到不担心,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创业,即使美凤无能为力,他自己也要实现这个远大的目标。
就在二爷倾心思考的时候,班车到站了。二爷跟随人群走下车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砖瓦房,干净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们,让他想起了县城里的马路。原想到这里寂寞荒凉,人烟稀少,空落落的原野伴随着美凤一家人独自生活,没想到却是别有洞天。
二爷向路人打听了一下,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美凤家住的瓦房。当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时,美凤像受了多日委屈的孩子,无视父母目光的盯灼,不管不顾地扑到二爷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这一下,闹得二爷愣在当场,提满礼物的双手,不知是该搂上去,还是先吻一口。
一番释放,美凤心情畅快了许多,猛然发现站在身旁的父母,小脸登时通红通红的。她接过二爷手中的东西,向爸妈做着介绍:“他叫刘成树,是我去年灶膛改造时结识的朋友。”
“呵呵,小刘,快坐快坐。”刘副部长热情礼让着。
“刘叔,刘姨,都坐。”二爷没有拘束,自第一眼见到刘副部长,他就从老人慈眉善目的眼神里看出来,岁月的沧桑,虽磨砂的脸庞棱棱角角,也掩不住摄人的刚毅和坚强,这是一位饱经风霜、又令人钦佩的老人。
美凤忙着倒茶,多日弥漫在心头的尘埃,随着二爷的到来,悄悄地拂去,就连疼爱她的两个老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女儿欢笑了,当然也是做老人所期盼的,望着端坐眼前的青年二爷,两目炯炯有神,透着英气,面带含笑,是个不多的人才。言谈话语之间,两位老人对二爷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虽说门不当、户不对,既然女儿喜欢,做父母的也就默认了。
“呵呵,小刘啊!农村工作不好搞,接触的人多事多,什么都要亲自面对,凡事自己要有个主见,千万不能做墙头草,那样不但得不到群众的拥护,只会丧失别人对你的信任,长此以往,结果不会好的。”令二爷没想到的是,刘叔开场掏出了心窝子的话。
“那是,刘叔,您老放心,官场上的隐晦我也略知一二,不会随波逐流的。你老对现实的形势怎么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这只是社会发展中的一个不和谐音符,历史总会淘尽浊流,健康向上前进的。小刘,你记住,谁也不能左右历史滚滚车轮,如果真有某个人自不量力,螳臂当车,最后只能被碾压得粉身碎骨,遗臭万年。”刘副县长话由所指,以二爷对当前形势的了解,他还猜不透刘叔话里的深奥,但他清楚一点,当今社会扭曲变形,失去了众人的期望,这样下去,早晚得发生点什么。
“好了好了,老刘,别向孩子抒发你对社会的牢骚了,快吃饭,小刘饿坏了吧?”刘姨端着菜走到桌边,招呼着爷俩。
二爷赶紧起身接过来,平稳地放到桌上,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花生米,一盘油泼嫩菠菜,一盘红烧肉,四个菜不算多,可在当时已算丰盛的下酒菜了。二爷客气道:“刘姨,不饿的,还麻烦你做这么多的菜。”
“唉!穷乡僻壤的,也拿不出什么好吃的招待你,让你见笑了。”刘姨显得不好意思。
“妈,还不好啊,过春节咱吃的也没这么丰盛,你们以为他是什么人物呀!净捡好吃的招待他。”美凤端着一只烧鸡走了过来,还不忘瞄二爷一眼,那意思,看到了吧,今天是准姑爷的待遇,爸妈都在巴结你呢。
二爷抿嘴一笑,趁老人不注意,给美凤来了个飞吻,高兴地她不得了。
一家四口围坐桌前,边吃边谈论着当前的形势。美凤啃着鸡腿道:“根据现在农村的事态发展,不会长久这样下去的,我预示到,不远的将来,可能有一场大的运动,惊天的变革。”
“是啊!物极必反,这是万年不变的真理。其实,农民兄弟是最好领导的阶层,也是最有阶级觉悟的人群,只要让他们填饱肚子,手下有几个零钱,这个阶层是不会闹事的,反过来还会支持国家的建设。你们看现在的情况,别说他们兜里没有有钱,连肚子都填不饱,怎能让他们信服党的领导?”刘副部长说着说着声音大了起来,放下手里的酒杯,阴沉着脸。
“她爸,你看你,说你多少回了,就是听不进去,落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因为你性子直、脾气爆吗,凡事都有个度,冲破了潜规则,吃苦的还是咱自己。”刘姨打断了刘副部长的话语“合着小刘不是外人,这要是让不安好意的人听了去,一个小报告打到上面,全家人又跟着你遭罪。”
“我——。”刘副部长望了眼对面坐着的二爷,刚想出口的话,硬硬地咽回肚里:“好好,今天不谈政治,吃饭,来,小刘,咱爷俩干一杯。”
“刘叔,干。”两杯相碰,二爷一仰脖,一口辣酒倒进肚里,脸颊开始透出了红润:“刘叔,您老放心,跳梁小丑长不了,总会被揪出来的。”
“好了,爸刚停住话,你又说上了,再这么多嘴,下次不让你来了。”美凤謓道。
“嘿嘿!不说总行了吧,想赶我走啊,我还真不走了。”二爷笑着说道。
“美得你吧,我家庙小,搁不下你这座神佛,嘻嘻——”美凤望着二爷笑了。
“
第三十节 激荡
一顿饭下来,二爷吃的很开心,好久没享受到这种温馨的氛围,他都有些陶醉了。还是有个家好啊!父母呵护,妻子疼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结果,无奈老天不厚爱自己,让他早早远离了本该享有的幸福。
三个多小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溜走了,二爷和刘叔谈得很投机,由国际形势到国内斗争,由城市发展到乡村生活,爷俩无话不谈,渐渐成了知心朋友,所说的话语,融入到彼此的心坎里。
美凤坐在旁边多时,不停抬眼观看悬挂墙上的钟表,微微蹙着额头。
刘姨看出女儿的心思,趁倒茶的功夫岔开话题:“老刘,你爷俩谈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该吃药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两个孩子出去走走吧。”
刘副部长听了夫人的话,方才从笑谈中回过神来,乐呵呵地道:“你看,说着说着就留不住嘴,今天多亏小刘的到来,疏散了压在我心头多日的郁闷,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好吧,今天就到聊到这儿,改天咱爷俩继续探讨,我不耽搁你们小的幽会了,要不又说我不近人情,哈哈——”
“妈,你看爸,净拿晚辈开涮。”美凤搂着她妈的肩膀,撒娇道。
“别理他,老了老了没个正行,你和小刘出去转转,早点回来。”疼女莫若母,听了妈妈的话,美凤拉着二爷的手,燕子般地飞出去了。
春末的傍晚,天气凉爽宜人,微风拂过,带来了周围阵阵的草香气。“五七”农场地处空旷的野外,除去职工开垦的几百亩肥田,四周全是绿油油的苇荡。每到草长莺飞时节,这里就成了鸟儿和昆虫的世界,各种鸣叫声鼓噪着人们的耳膜,混迹于其中,令人心情好不惬意。
二爷和美凤手牵着手,踯躅在蜿蜒的小路上,倾诉着对彼此的思念,说到动情处,免不了做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亲个嘴儿,摸个胸儿,在他们已是平常的事。月儿高挂东天,凉风习习,沁人心脾,这样的氛围,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不做点什么,好像对不住老天的厚爱。
走到一片静寂的苇丛,二爷拉住美凤停下脚步。他伸出脚来,伏倒地上的翠绿,一个不大的草垫就呈现在眼前。不待美凤回过神来,二爷搂着她慢慢地躺了下去。
一番亲吻抚摸后,二爷早已冲天,在美凤的指引下,渐渐地入了港。多日的思念,融合了升腾的激情,两人贴紧了,包容了。
“哦——”美凤一声娇啼,释放了对二爷刻骨的爱恋。
“嗯——”二爷深深的叹息,那是发自内心对美凤渴望的满足。
几十个回合下来,二爷随着美凤身子的弓起,一滴不漏地洒了进去。
“成树,真好,真想就这么迷醉过去。”美凤缓过神来,亲吻着二爷的脸颊,幽幽地道。
“这不费劲,只要你愿意,一辈子都这样,我也心甘。”二爷松开手臂,爽快地说。
“美得你吧,成不成还两可着说,你别报太大希望。”
“和你说笑呢,你真要嫁给我,还得容我考虑考虑。”
“怎么,就我这条件,哪一点配不上你?”
“呵呵,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高攀不上,咱俩本不是一个层次里的人,如果你屈尊低就,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嘻嘻——,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唉!现在像你这样诚实的人太少了,很多人不是夸夸其谈,就是碌碌无为,我到欣赏你做人的原则,不浮夸,不冒进,踏踏实实做人,这是一个人应该有的品质。”美凤伸出手掌,抚摸着二爷的脸颊。
“咱就是一小农民,两腿插在泥巴里,无能又无势,结交不了高官权贵,自然心平气和了。”二爷淡淡地说道。
“嗯!凭你说的这些话,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咱俩的关系,成树,知道吗,在我眼里,你是一个诚实的男人,如果不是这点特别突出,令我喜欢,我也不会和你交往了。和你说句实话吧,追求我的男子多得是,可就没一个入我的眼法,不是墙头浮草根底浅,就是山中竹笋腹中空,唯独你是另类,勾走了我的魂。”美凤晃了晃,深入其中的面条,经过短暂的休憩,钢棒一样地戳在那里,惹得她浑身一阵阵颤窣。
二爷感觉到了身下娇躯的瞬间变化,一丝信号由两人的连接处传入脑海,二爷知道美凤又想要了,于是,挺起腰身,开始了剧烈的活塞运动。
在这荒凉的天地间,一切杂音都被两人的喘息和撞击遮掩了下去。美凤放开手脚,双腿攀上了二爷的腰部,这样的姿势,又使两人的结合部更深入了些,融入的更紧。她的双手也没闲着,附上二爷的背部,不断地上下磨挲着。
二爷加快了运动的频率,这样的暧昧环境,最最适合男女间的。一支蛐蛐的吟唱,伴随二爷的上下起伏,渐渐地达到了峰巅。当火热烧得二爷如痴如醉的关口,一团岩浆穿过甬道喷射了出去,那么激烈,那么奔腾,以至于蛰伏在身下的美凤,禁不住大叫了起来:“啊——”。声音透过夜幕,传的很远很远——
时间仿佛凝滞了,没有微风吹拂,听不到昆虫的鸣啼,二爷和美凤真的沉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二爷率先从浑噩中清醒过来,望着混沌一片的旷野,他仿佛获得了重生。
美凤卧在身下动了动,思绪悠悠醒转过来。刚刚过去的一刻,好似进入了人间仙境,又仿佛下了十八层地狱,美伦无比,妙不可言。自她懂得以来,这回是最大最猛的一波狂潮,在心爱的男人奋力揉搓下,就觉得轻飘飘的身子,像一片枯叶,随着浪涛的波谷,一忽儿抛向峰巅,一忽儿又坠入低谷,一切都让她无法言表。
沉寂多时,两人逐渐恢复了体力,二爷直起身来,刚要撤身退出,不想又被美凤紧紧地缠住:“嗯儿,不要嘛。”
二爷复又躺了下去,接连的劳作,已使他浑身酸胀,再没有一丝逞强的力气。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吸入鼻孔的,是美凤清新的体香,还有两团水嫩般迷人的触觉,这一切都令他深深记忆在脑海里,久久地回味,不愿丢失。
“美凤,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二爷帮她收拾好衣衫,揽入怀里亲吻着,不肯撒手。
“嗯!是得回家了,一个人从没在夜晚呆过这么长时间,回去该挨爸妈的责怪了。”美凤挽着二爷的手臂,回身走在返回的路途上。月光把他们亲密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淡淡的,相依相偎,重重叠叠,相融在一起。
“成树,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这是月老送给咱们的祝福,要咱俩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过一生,你说对吗?”美凤抬头看着柔和的月儿,喃喃道。
“是的,若是两情相悦,何须朝朝暮暮。”二爷想起了听来的诗词,顺口吟道:“即使咱们天各一方,由月亮传递爱的心声,你我都不会寂寞的。”
“呵呵,没想到表面看着粗俗,你还是内里秀呀!”美凤打趣道。
“哪里,我只会一句,还是要好的哥们教的,其他的吟风唱曲一概不会,你可别人为我会咬文嚼词”二爷推脱着。
“看得出来,你脑子挺好使的,只是从前的环境,限制了你获得知识的机会,这样吧,等有时间,我专门辅导辅导你,不求你学的多深奥,最起码手边应用的知识要记住。”
“别别,那样会很憋屈的,我生来就不是读书的料,数着麻将块头疼,这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不行,既然你有情于我,就得听我的安排。成树,我冥冥之中预感到,将来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革,不久的将来,科学知识会应用到生活的每个方面,不懂知识怎么行,那样会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会落伍的。”美凤急切地劝解道。
“好了,我学还不行吗,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别说一个,只要听我的安排,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你一定要嫁给我。”二爷回身一个熊抱,美凤娇嫩的身子瞬间融入了他的怀里。
“笨蛋,人家话里不是答应你了吗!黑瞎子它爹怎么死的你知道不?”美凤逗趣道。
“那还用说,是猎人拿枪打死的呗!”二爷绕过美凤的圈套,不按套路出牌。
“呵呵,你呀,我就知道你那点小心眼,猴精猴精的,黑瞎子它爹是笨死的,这回知道了吧。”
“切,三岁的娃娃都知道,我那是逗你玩呢。”
两人打闹一团,笑声留在身后的小路上,久久回荡着。
第三十一节 后继有人
刚进五月,苏苏生了,是个男孩,白白胖胖的,取名“佩佩”。*意思:儿子和媳妇天地合配,是老天爷早系好的姻缘。孩子生下来,虎头虎脑的,很是招人喜爱。奶奶私下里掐手指算算,日子提前了不少,离足月差二十多天,认定是早产,没想别的。老人家要是知道儿媳妇早被人捷足先登,生下的孩子不是自家的骨血,立马就得气死。
月子里,婆婆、男人尽心呵护,端屎端尿,嘘寒问暖,一个月没出门。每天蛋、菜、肉丝汤面,源源不断,要星星不敢摘月亮。养得苏苏面目红润,滚瓜溜圆,先前苗条的身子,转眼就变成了水桶,气得她不断咬牙切齿,直骂二爷坏蛋。
看到眼前忙碌的母子俩,苏苏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愧疚,可生米做成了熟饭,返回去已是不能了,再说苏苏从来没爱过秃顶男人,每月几次同房,她木头人般躺在那里,任由老秃顶自个在她身上忙活。有时苏苏刚要来电,秃顶却早早地交了公粮,不懂得情趣怎么来配合,每每惹得苏苏心急火燎,骂他是猪狗托生的,只知道自己高兴,不管别人的死活,在方面,和二爷差得太远了。二爷多会做啊!经过苏苏几次开发,他已熟能生巧,摸索出几招让苏苏尽兴的招式,次次都能让她到达巅峰。在秃顶身边,多半年下来,苏苏已是尽到了最大的妇道职责。看到秃顶老男人完事后那乐滋滋的神态,苏苏都有想吐的感觉。
满月回娘家,姥姥、妗子抱着孩子不松手。大街上转一圈,娘家村里人都夸苏苏会生。谁也没想到,先前的黄毛丫头,眨眼间变成了的少妇。你瞧那小屁股挺的,好似布衫里藏着个大西瓜,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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