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您带来困扰真是抱歉。桌子上的饭菜是我用冰箱里的剩菜做的,希望您能喜欢。
徐韦森就这样手拿着纸条,愣愣地坐到餐桌旁,揭开瓷碗,拾起边的筷子夹了筷油焖竹笋,还是当年熟悉的味道,不算难吃但也算不上好吃,勉强下咽的味道,即使是这样的饭菜,却也让他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觉变浓。
周楠接了周安回家,路上想着自己自做主张地在雇主家做饭,也不知会不会被人讨厌,后来又想自己该做的做了,至于接不接受就是他自个儿的事了,稍稍放下了心。
晚上顾宣回来时正好踩着周家的饭点,这次不用周楠招呼,他自行地坐到餐桌上来,周楠也不介意,既然同住屋檐下,自然不能凡事都要计较,给孩子盛饭的时候也给顾宣盛了碗,
就见他吃了几口,突然停下筷子郑重地看着自己,说:“周小楠,其实你应该改进下厨艺,这对孩子的身体
也是很有帮助的。”说完还隔着桌子给周安抛了个媚眼。
周小楠?顾宣对她突然兴起的称呼让周楠脸黑线,怎么说她也比他大了几岁,不叫姐也就算了,像叫儿子样叫自己算什么!再说她跟他有那么熟吗?她做的饭菜儿子吃了这么多年还不是照样长得白白胖胖,他才天就开始对着自己的厨艺指指点点,这还能和平地住个屋檐下?她有些忿忿地想。
却也因为顾宣的这句话,周楠对自己擅作主张在公寓做的那顿晚饭,才放下的心又纠紧,胡思乱想着今后的失业会不会就源于今晚的这顿。
第六十章:神秘雇主是?
第二天,周楠送完孩子去幼儿园照常去了公寓,在值班室那里打了声招呼,拿了钥匙后直接上楼,推门进去,在开始清洁工作前,下意识地走去餐厅看了眼。
|乳|白色餐桌上什么东西都没留,早在她来之前已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周楠不确定那是住公寓里的男人赏脸吃掉了还是看都不看扔进了垃圾桶,盯着桌子看得愣神,脑子闪而过昨晚饭桌上顾宣的那席话,禁不住认真思考起来,难道她真得好好在厨艺上下点功夫?
呆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周楠直接进了厨房清理,中途打开冰箱查看的时候,居然发现前天还空荡荡的冰箱此刻已经满满当当地塞了几层的蔬菜肉类,她疑惑不解却也规规矩矩地将蔬菜分门别类地放好,再将鱼肉之类的放入冷冻柜,不然像这样乱堆着,就算放冰箱也容易变坏,到时候又要扔掉,她是心疼这样明目张胆的浪费。
等收拾完里面的切,关上冰箱门的那刻,粗线条的周楠才发现了粘在冰箱门上方的便利贴纸条,上面只简洁地写了几个菜名,初次之外,公寓的主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让这张不起眼的小纸条看起来更像是张迷你的菜单。
这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周楠除了接到菜单的第天有点惶恐之外,之后的半个月倒是老老实实地按着雇主贴在冰箱门上的小菜单,每天变换着菜式准备好晚餐,在六点钟之前按时离开。只是不知道是时间不凑巧还是什么,周楠在公寓按部就班地做了将近半月的工,都没见机会遇到雇主,更无从得知雇主的真容。
倒是有次周楠晚上在家,同事小梦打电话过来与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个神秘的男人,周楠见都没见过,自然没有发言权只听着电话那头的小梦个劲地嚷着男人长得有多英俊,多帅气,唯点不好地就是对女士没有风度,个人自说自话到最后,还给神秘男人下了个百分之九十几就是的结论。
听到这,周楠全身阵恶寒,不是她看不起同志,毕竟那是雇主的私人问题,暂时轮不到她来做评价,只是听过之后,心里多少有点想法倒也是正常的,知道女孩还在为那天被人赶走的事念念不忘,为了答谢那天她的仗义相助,挂电话的时候笑着允诺她,等发了工资定请她吃饭。
那头的女孩听到她说要请客,嘻嘻贼笑着挂了电话,这边周楠讲完电话,起身要回卧室,正好碰见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顾宣,两人四目相对,她敏感地想起电话里聊完的同志话题,好奇地盯着男人上下扫了几眼,就见后者双手交叉死死地护到胸前,紧张兮兮地说:“周小楠,你色迷迷地看着本帅哥想干嘛?不要以为你暂时收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过于夸张,动作幅度大,套在顾宣身上当成睡衣穿的宽大恤,应话应景地倾斜到边,露出白皙的半边肩膀,恤内的锁骨隐约可见。
周楠望着天花板无语,看着脸认真开玩笑的男人憋笑要憋出内伤,假装正经地走到他身前,伸手指了指他半敞的衣服,也不说话,直直地朝房间走去,关门的瞬间瞥到呆立在客厅的男人,隐在湿濡黑发中的耳朵已经红成了猪肝色。
等关紧房门,没多久周楠就听到客厅发出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想开她玩笑,结果让自己成了笑话,她猜也能猜得到此刻的顾宣正裹紧被子红着脸,埋在沙发里懊悔呢!
周楠现在能大着胆子无拘无束地笑话男人,而男人也自来熟地跟周楠开起玩笑,形成这种友好的相处模式还要从半月前提起。那时,周楠还对突然闯入的顾宣时刻保持着颗警惕防范之心,然而不过半个月的相处,就彻底摸清了顾宣的性格,简单句话概括,男人就是个心智远不如外表成熟的大男孩。
自从住进她家,顾宣每天晚上都要与七岁的儿子展开场轰轰烈烈的抢遥控器大战,她刚还感叹着个二十多岁的人居然能跟孩子争东西争得脸红耳赤,下秒抢输的顾宣直接扯开嗓子叫她,“周小楠,周小弟居然都不懂得尊老,这是教育的失败,以后你得重视起来。”她显然是低估了他的幼稚而耍无赖的厚脸皮,当场甩过去个白眼,心里暗暗说着,你怎么不说要爱幼,让让小孩子,你才应该重新教育呢!
之所以没说出口这番话,完全是为了不让那幼稚的男人缠住自己,管你有理没理,你要敢顶上句,保管你耳根子不得清静,被迫听上夜口水洗礼,周楠自然是聪明地选择不与他正面对抗。
除了以上这些,周楠发现顾宣另外大特点就是自然熟,才认识不到天,就周小楠周小楠地给她乱起名字,使她陷入了与儿子周安样的烦恼,刚开始还板着脸郑重地向男人重申了几次这个问题,他就算当时嘴上说着好,转身依旧怎么高兴怎么叫,才不管你乐意不乐意,最后终于认清男人那随兴的性子谁也拿他没辙,再之后,周楠也就随他去了。
这半个月时间对于周楠来说难得的悠闲,早上花个个钟打扫公寓,离开前再花个钟头准备晚饭,其余的时间就坐在客厅看家里带来的些法律书籍,那是她在上夜校时用的书,说到底她还是没忘当年的腔热血理想。
刚来到市的半年,没学历没文凭的周楠为了养活自己吃了不少苦,意识到现实残酷的她很快就想到读夜校,选择教程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选了法律。就这样她开始了白天上班晚上上夜校的辛苦生活,持续着读了个把月,后来又为养孩子,不得不放弃上夜校的机会。但即使是这样,她每晚都会在哄完孩子睡觉后,都会打着床头灯自学着看点。
现如今读不读这个法律教程对周楠来说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就算辛辛苦苦读出来了,对改善她今后生活的帮助也不乐观,而她也只是纯粹地将这种学习当成是种年少时梦想的延续,她这二十七年来都是为了别人过活,从没为自己做过些什么,现在的她只是想为自己努力做些什么,就算这些努力在最后都只是化为泡沫。
不同于周楠的清闲,徐韦森这边却因为开庭在即,越发忙碌,只是无论当天他有多忙,每天准时下班已经成了惯例,俨然没有了刚从庄永华手中接手案子时动不动留下加班的工作狂状态,没人知道来去匆匆的男人每天到点回家不过是为了赶上顿再普通不过的简单饭菜。
这天如往常样,徐韦森抬手看表快到下班时间,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资料,门外的助理抬手敲了敲门,“徐律师,腾飞地产公司的负责人孙先生想见你。”
第六十章:对峙
“进来。”徐韦森停下手上的动作,镜片下的棕色眸子里冷光闪而过,随手将资料放回桌面,人又重新坐了回去,眼下可是要会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现在的他倒不急着回家了。
“孙先生,这边请。”听到办公室里男人的指示,助理伸手推开门,将身后穿着正装的行两人请进屋,随后又关门离去。
“徐韦森?”进门的孙浩眼就认出坦然坐在办公桌后的斯文男人,有些许吃惊,来之前只了解到接手腾飞案子的庄永华半个多月前将案子私下转交给其他人办理,没了那嫉恶如仇的庄永华当绊脚石,他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这才特意登门拜访,却没想到接手律师会是徐韦森。
眼下的突发状况显然是孙浩没预想到,但毕竟不是当年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在商场上混迹了几年,应酬之类的饭局是数不胜数,吃出身臃肿肥肉的同时也练就了作为商人的圆滑与世故,不过片刻功夫,立马恢复镇定,甚至熟稔地与对面的徐韦森打起招呼,“原来是老同学,好久不见。”
“孙先生,坐。”望着对面发福的男人,股子的市侩气息让徐韦森心里生出几分厌恶,面上却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地客套着。
早在接手这案子时,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他就摸清了这家名为腾飞地产公司的底,创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手搞得晟丰破产,让父亲徐晋国深陷牢狱之灾的孙大海。
而孙大海在当初得知庄永华作为倒塌居民楼受害者的委托律师时,病不起,半月来不曾进过公司,作为腾飞的副总,孙大海唯儿子孙浩即刻升任为老总,接手了这棘手的烂摊,两人的这场见面是避无可避,时间早晚问题,这次开庭在即,孙浩终于按捺不住前来。
“要知道是老同学,我就该早点来拜会。”孙浩讪笑着跟男人套近乎,“这不,熟人总是好办事。”孙浩现在是低声下气地求着男人,却全然忘了年少时期的他没少做过对徐韦森的缺德事,只希冀着从男人那里求得线生机。
“孙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徐韦森寡淡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公式化开口。
“小张,给徐律师的见面礼。”孙浩给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会意地将手上的密码箱放到办公桌上,箱子转向徐韦森打开,里面是沓沓摆放整齐的百元大钞。
“这是百万,还请老同学高抬贵手。”这次居民楼倒塌的事对公司来说无疑是重创,孙浩也不敢马虎,孙大海为这事病倒在床上至今还下不了床,公司上下乱成片,孙浩万不得已才想到这招,只要说服律师临时撤诉,伤员的事顶多赔点钱,不大张旗鼓地闹到法庭,才是为今保护公司的唯手段。
徐韦森盯着满满箱的钱低头沉默,孙浩看出男人的动摇,眼中有几分得意,心里不免鄙夷地想,现在的徐韦森虽然混的人模人样,在钱面前还不是像当初样肯脱光衣服倒贴老女人卖的鸭。
就在孙浩笃定事情有了转机的时候,对面的徐韦森伸手猛地合上箱子盖,将箱子转回孙浩的面前,全程他没说句话但表现的很明白,这是拒绝的姿态。
孙浩笑着的脸慢慢僵住,紧盯着徐韦森,试着做最后的挣扎,“老同学,你这可不够意思,怎么说也是同学场!”
“同学?我想孙先生你误会了。”闻言,徐韦森斜睨着扫了眼孙浩,毫不掩饰的不屑与鄙夷,懒懒说道:“我徐韦森并不认识孙先生这号大人物,帮忙又从何谈起。”
孙浩是何等的精明,见谈判失败,忍耐了许久终于失控得恼羞成怒,突地站起身,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恨恨地说:“徐韦森,你摆明了不想帮忙,之所以今天还会见我,为的就是想羞辱我,想看我如何低声下气地求你。你也别以为自己这个律师当得有多正义,你知道腾飞是我们父子俩的心血,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哄得庄永华移交案子给你,但你唯的目的就是彻底打垮腾飞,你是要让我们也尝尝破产的滋味。”
“啪啪啪——”坐在椅子上的徐韦森听完孙浩的这番控诉,起身大力地拍起手掌,无不嘲讽地开口:“不知道原来孙先生口才也挺流,不做律师这行可惜了。”
孙浩的话可以算是说对了半,其实徐韦森当初替庄永华接手案子为修复师徒关系是部分,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借此狠狠打击甚至打垮孙大海父子,这才是他接手案子的真正目的,当然这隐藏在公义外表下见不得人的部分庄永华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恐怕对自己手培养出来的,除了之前的冷血势利现在外加项公报私仇的得意门生要彻底失望。
按了桌上电话的通话键,徐韦森对等在外面的助理下了指令,“进来可以请孙先生出去了。”
“徐韦森,你!”孙浩此次前来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以为多少会有点收获,却被徐韦森当猴耍了回什么都没捞着,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人从小跟徐韦森比,比成绩比出身,样样不如人,总算有天等到徐韦森家破产落魄,他以为可以尽情地嘲笑蔑视他,却不想有个赵立新跳出来替徐韦森撑腰;夜店那次,他被徐韦森打得半死,想着终于能将他弄进监狱身败名裂也算值了,却不想父亲孙大海居然为了赵才的纸合同就此作罢,住院期间从头到尾不关心自己的伤势,他醒来后听到父亲的第句话就是,今后不准再找徐韦森的麻烦,否则打断你的腿。
因为父亲孙大海对徐晋国的恨意,孙浩对徐韦森的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那些毫无根据却又扎进幼年孙浩心底的恨彻底地扭曲了他的灵魂,他与徐韦森斗了这么多年,处处被压制,直到今日的最后战,他完完全全输给徐韦森,这场悄无声息的战斗终于拉下了帷幕。
孙浩离开之际,突然回头看着徐韦森,似笑非笑,“当年,我父亲出卖了你父亲,他不是个好东西,但那些罪证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你父亲坐牢也是罪有应得,至于你,那时虽然出来卖过,但为了讨生活,说出来也不定见不得人,你说是吧,徐律师!”
孙浩在最后还不忘痛击徐韦森,他知道如徐韦森那般清高孤傲的男人,即使今后拥有了辉煌的人生,这些事实却会成为他此生无法抹去的污点,这样算来,是不是也算是赢了次呢,他有些变态地想。
随着孙浩等人的离开,办公室里恢复寂静,站在桌前的男人呆愣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握成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脸色阴郁地盯着墙角虚无的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被他深埋并竭力隐藏的伤口毫无预兆地再次被人狠狠撕开,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第六十二章:刺眼的温馨画面
酒吧内人声鼎沸,穿着暴露的时尚女郎们在闪着暧昧灯光的舞池里扭动水蛇腰,妖娆曼妙的舞姿让守在黑暗中狩猎美女尤物的男人们热血,她们时不时地与遇到的陌生男人来场热辣的贴身舞,这是个释放欲望,放纵自己的绝佳场所。
然而与周围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吧台幽暗角,五官英俊的男人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还未脱下,只解了最上面的两颗衬衫纽扣,黑色领带松垮地斜在侧,沉默地喝着手中的威士忌,杯又杯,颓废中带着种致命的男性魅力。
从徐韦森进到酒吧喝酒开始,晚上已经有不少性感尤物前来搭讪,他却是眼皮都不抬,只专注于手中的酒杯,让前仆后继涌上的女人们个个败兴而归。
喝完杯中的最后口威士忌,徐韦森才踉跄着站起,摇摇晃晃地离开酒吧,刚走出酒吧正门没几步,他就烦躁地手扯下松散的领带扔到地上,弯腰弓着身子大吐特吐,似乎是要将胆汁吐出来,此刻的男人狼狈而又脆弱,全然没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
“先生,你怎么样?”酒吧门外的泊车小弟上前扶起酒醉的男人。
要是般人就算发起酒疯他们理都不会去理,长年累月在这种声色场所干活,哪能没点眼力见,眼前喝得烂醉的男人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算出了酒吧门,只要人还在眼皮子底下,他们依旧不敢怠慢。
徐韦森自从事务所出来,没回公寓而是在酒吧窝了晚上,向滴酒不沾的人今天喝了不少酒,此刻连行动都是迟缓的,脑袋胀痛得厉害,瞥了眼扶他的泊车小弟,也不说话,只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红色大钞塞到人手里,低沉出声:“叫车。”
泊车小弟接过徐韦森慷慨给出的小费,扶着他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恭恭敬敬地打开后车门,将男人送进后座,“先生,车帮您叫了。”
徐韦森半倚在车后座,在整个人彻底昏沉过去前对出租车司机说了个地址,之后人就陷入了迷糊,等到车停了,司机摇醒了昏睡过去的徐韦森,“先生,到了。”
徐韦森迷糊着睁眼,往窗外看却发现出租车停靠的不是自己住的公寓楼,还以为司机送错了地方,刚要出声让司机离开,脑中闪而过上车前向司机报的地址,才知道不是司机搞错而是自己开始就错了,因为他那时候脱口而出的不是自己公寓地址而是那个女人住的小区。
“先生,已经到了。”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男人坐在位子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有下车的动静,以为是男人还酒醉着意识不清醒,提高音量又提醒了遍。
如果说开始只是说错了地址送错了地方,只要让司机重新掉头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他徐韦森的人生还是在自己掌控范围内,可是就在下秒,他却选择了将错就错下了车,只因为今夜的男人是脆弱与不堪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让他留下,而他只是顺从了心里的想法。
男人付钱下车,黑暗中出租车绝尘而去,转身茫然地望着这个对他来说几乎毫无印象的陌生地方。其实周楠住的这个小区徐韦森也只来过次,就是那次初见周楠开车跟着到她住的地方,却也仅仅是那么次,那时的男人只允许让自己失态晚上,从未有过再次踏足这个地方的想法。
今晚,他是不是又要打破自己原先的承诺,原来他还真是个不诚实的人,这样想着徐韦森不禁抚着额头苦笑,抬步向里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个地方他明明只来了那么次,走着走着却也让他走到了当初停车的楼房,站在楼下,他恍惚记得她家就住在三楼,仰头定定地看着,那里窗户紧闭,屋内没有亮灯,漆黑片。
这么晚了,她可能早就睡下。徐韦森这么想着却不怎么失落,他知道就算那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他也不会上去与她见面,毕竟他还没到作贱自己给人看的地步。
男人就这么杵在楼下,不上去也不离开,站了会儿,喝进的酒又上头来,脑袋也开始迷糊着犯晕,身子燥热得很,他有些站不稳,脱了西装外套放在手上,人却是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头顶刚还明晃晃的月亮被飘来的几朵乌云遮住,加上失修的路灯,他整个人陷在黑暗里,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人。
远处,扎着马尾的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走近,身边的高个男人手拎着装得满满的超市购物袋,另手还不忘拿个冰激凌吃得正欢。
周楠怀里的周安眼巴巴地盯着顾宣手里的大号冰激凌,眼看几口就要被大哥哥消灭掉,趁着周楠不注意朝顾宣伸了伸小手,可怜兮兮地说:“大哥哥。”
顾宣怎么会不懂周安的小心思,路上垂涎着他的冰激凌这么久,他就不明白在超市的时候小屁孩摆明了副很想吃的表情,女人居然视而不见,连多买个冰激凌都不肯。
顾宣偷偷将冰激凌凑到周安嘴边,只是还没等小屁孩咬上口,周楠突然扭头,责备地瞪了他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周安,柔声哄着,“安安乖,我们不吃冰激凌好不好,妈妈明天给你做比这个好吃的东西。”
周安想吃冰激凌,周楠又怎么会不知道,自从知道孩子的病,她没少限制孩子吃这吃那,平时辣的冷的她都不让孩子碰,为的就是让孩子养好身体。周安年纪小,有时候难免嘴馋,周楠每次都是硬着心肠睁只眼闭只眼,关于这些事情,才住到周楠家半个多月的顾宣自然是不知道的。
“嗯嗯,周小弟你还是好好听周小楠的话。”顾宣假装正经地对着周安点头,看了身边的女人眼,坏笑着强调了她的后半句话,“明天可是会做出好吃的东西。”
男人这是在裸地嘲笑自己的厨艺,这半个月来她好吃好喝供着他不说,今晚原本说趁着请小梦吃饭的机会,耳根子可以清静晚上,哪知他不知打哪儿听说要出去吃饭的消息,死皮赖脸地要跟去,跟了也就算了,还边吃当着小梦的面边数落着她做的菜有多么多么难以下咽,让她丢尽脸面,还弄得小梦饭后直揪着她问顾宣与她的关系,两人是不是住在起。
顾宣现在虽然住在周楠家,但她下意识是不希望让人产生任何误会的,事先想好的朋友这说辞也因为男人饭桌上的通唠叨肯定站不住脚,她知道小梦肯定不会相信男人熟到可以天天在她家蹭饭,两人却只是朋友关系,她红着脸在那里憋了半天,终于甩出他是我表弟,我是他表姐的表兄妹宣言,当她因为逼不得已的撒谎而感到内疚时,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在边跟儿子玩得开心。
“要是你嫌弃”周楠抱着周安停下,肚子里憋了晚上的火气,正想不客气地回他句,要是你嫌弃我做的,赶明儿自己露两手来瞧瞧,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口的冰激凌
她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面前诡计得逞,笑得脸得意的顾宣,双桃花眼眯成了星星眼。
直到满口的冰激凌化开,周楠才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动作,凉凉的,甜甜的,还留下淡淡的草莓香味。
“不嫌弃,不嫌弃,周小楠做什么都不嫌弃。”之前顾宣像是知道周楠嘴里要蹦出的话,用冰激凌成功堵住她的嘴后,嬉笑着打起了哈哈。那不是,得罪了目前免费供他吃住的女人,他还不被撵出去睡大街去。
“妈妈,好吃吗?”孩子趴在周楠肩膀上,奶声奶气地问,眼里是止不住的羡慕,她回过神来,面对儿子无心的询问,却讷讷地说不出口,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好累啊,赶紧回家睡觉。”看着窘迫的周楠,顾宣好心地没有再上去补枪,转移了话题,正夸张地伸懒腰,突然感觉到有水滴滴到裸露的胳膊上,“下雨了。”还好离住的地方就几米远,他拎禁超市袋,张开手臂护到周楠母子俩头顶,两人加快脚步,赶在暴雨来临前,安全抵达楼道。
周楠抱着周安进楼道的瞬间,忍不住回头向外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她好像隐约感觉到有黑暗中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阴冷粘腻得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回头再次确认了后面没什么人,才跟在顾宣身后上了楼梯。
第六十三章:相见
周楠进门就去浴室拿了毛巾给周安擦脸,刚才顾宣护着两人,身上虽然没淋到什么雨,脸上却还是或多或少地被雨水打湿,自己是不怎么要紧,要是孩子着凉就不好了。
顾宣坐在桌子边,将超市袋里的东西股脑儿倒到桌面上,自觉地将蔬菜生肉之类的食物放到冰箱,然后就是盯着剩下少得可怜的零食发呆,后悔着刚刚应该趁着周楠慷慨请客的时候在超市多捞点零食才对。
周楠擦干周安脸上的雨水,收了毛巾站起来,接收到男人哀怨的小眼神,选择自动忽视,她还真没见过比顾宣还会耍赖装可怜的男人,除了鄙视还是鄙视,懒得理他,直接拿着毛巾去了浴室。
窗外雷声轰隆隆响起,绵绵细雨顷刻间成了磅礴大雨,噼里啪啦地敲打在透明玻璃上。
顾宣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天色已晚,周楠回客厅要让周安回卧室睡觉,却见孩子定定地站在窗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楼下看,疑惑地问:“安安,怎么了?”
周安回头看了眼周楠,回道:“妈妈,楼下有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周楠想起在楼道里突生的不适感,难道真有什么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有些不安,几步走到周安身边,将他护在身后,自己上前向楼下望了眼,除了漫天的大雨,那里空无人,什么东西都没有。
“咦?刚才明明有的。”周安从周楠身后探出小脑袋,疑惑出声,刚刚站那儿淋着雨的怪叔叔怎么不见了,他还想要靠近窗户细看,周楠已经把抱起他,顺手拉了窗帘遮上,“安安看错了,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家睡觉了,我们的安安要睡觉了。”
“哦。”周安乖乖地点点头,睡意涌上来,趴在周楠身上任由她带回了卧室。
周楠嘴上虽这么安慰着周安,却也是在安慰着自己,暗自希望着那真的只是场多余的错觉,毕竟屋里就她个女人跟孩子,现在外加个看着就不怎么可靠的男人,要真是遇到坏人,发生点什么事,还真指望不上他。
在浴室里哼着小曲洗得正乐的顾宣鼻子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情大好地想这肯定是有人想自己的节奏,开心得连哼着的歌跑调都跑没了影。
浑身湿透的徐韦森沿着来时的路在大雨中大步地向前走着,没有了之前酒醉的迷糊,棕色的瞳仁里片清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区,淋着雨在路边拦下出租车,再没回头望小区眼,冷冷开口让司机驶离这个他从开始就不该来,也没必要来的地方。
就在半小时前,黑暗中的徐韦森怔怔地看着周楠走近,看着同行的男人亲密地给她喂食,看着男人细心地呵护着母子俩躲雨,看着那家三口温馨感人的画面,徐韦森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在那里的目的,那刻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个事实。
周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怯懦无知的女孩,她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的生活,生命中多了个照顾她的男人,两人之间还孕育了个孩子。而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尽管心里有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不甘情绪,但这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切都应该回到原点,来到市遇到女人之后做的那些荒唐事也是时候结束。
回到公寓的时候徐韦森淋得像落汤鸡,经过餐厅的时候看到餐桌上周楠精心备好的四菜汤,胸口处不可抑止地抽疼了下,阴沉着脸发狠似的连碗带汤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他知道自己生着气却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生谁的气,等发泄完了才无力地坐到位子上。
屋内的徐韦森只穿了件薄衬衫,搁在手里的外套也不知扔到了哪儿,在外面淋了雨吹了风,脑袋胀痛得厉害,他知道自己是着凉感冒了,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干吞了片感冒药,回到卧室头瘫倒在床上,只是那片小小的感冒药好像没起作用,脑袋疼得厉害,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他难受得很,弯着身子蜷缩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抵住胸口,只因为那里也是空落落的疼。
这天晚上,徐韦森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瘦弱的女孩背着他沉重的身体,像是害怕失去他,遍遍地哭喊着他的名字,梦见她边流着泪边笨拙地擦拭着他眼角的眼水,像是害怕他不相信,遍遍地对自己说着,我不会骗你,梦中的女孩逐渐清晰成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面容,却是徐韦森这么多年来直不曾忘却的脸。
虚弱无力的男人在第二天清晨正常起床的点迷糊着醒来过会儿,闭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向事务所请了病假,之后又躺回床上昏睡过去。
周楠来到公寓工作的时候,徐韦森正睡得熟,丝毫没有察觉,她也是准备打扫卧室的时候发现门被反锁住,才意识到公寓里不单单只有自己个人,公寓的主人很可能在家,当即礼貌地敲了敲门,问:“先生,你在家吗?”
徐韦森就算生着病起床气却也不小,被那不间断地敲门声吵醒,拿过旁的枕头就要砸到门上去,却在听到门外熟悉的女声时停下了手,溢满血丝的眼睛呆滞地看着房门,脸色苍白,过了会儿才沙哑着声音对着屋外的人吐出两个字:“你走。”喉咙夜火烧火燎地疼,眼下正干涩得发疼,说话大声了点,喉咙就开始不舒服,刚说完就扶着床头猛力地咳嗽起来。
“先生,你还好吗?”周楠听到这嘶哑的声音,加上那连续不断的咳嗽声,猜也能猜到屋内的人应该是生病了,好心地问了句,“先生,要不要帮您叫医生?”话出口,屋内的人却没有了回应。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或者叫救护车。”许久不见里面的人开口说话,周楠怕他出什么事,完全忽略了男人前秒还赶着他离开,焦急地喊出声,加大力气敲房门。
“吵死了。”徐韦森有气无力地吼道,拽在手里的枕头还是没忍住,被他扔到了敲得震天响的房门上。
第六十四章:相见二
听到门内男人不耐烦的抱怨,周楠反应过来,局促地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继续敲也不是,想了下才小心翼翼地说:“先生,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煮点稀饭。”然后头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其实周楠本来可以不用多管闲事,男人开口让她走她走便是,但想到这半个月来她在公寓干着不脏不累的简单活,还轻松地拿着男人给的高工资,对这个从未见面的雇主心里到底是存了份感激之情,让她就这样把生病的男人扔在公寓不管不问,扪心自问也是做不出的。
闹得他心烦的敲门声终于停止,徐韦森软软地趴回床上,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慢慢闭上眼睛,昨夜感冒加宿醉,整晚他都没好好睡,只是想到周楠就在门外,恍惚觉得昨夜看到的切都只是梦,场不怎么令他愉悦的梦,不知不觉间焦躁浮动的心平静下来,很快就睡过去。
周楠在厨房熬粥的时候还不放心地出来客厅看几眼,走到卧室那里伸手推门,推不开整个人又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她这么做无非是担心把自己锁在房内独自生病的男人会不会悄无声息地晕过去,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个半小时过后,热腾腾的白粥终于出锅,周楠细心地将粥放进碗里,解下围裙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大着胆子将男人从睡梦中叫醒,客厅里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匆匆忙忙走出去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接起电话后听到对方说是警察时,脸色微变。
电话那头自称是警察的人再提到到儿子周安正在警局时,周楠的心下子提到嗓子眼,只要涉及到孩子的事,她整个人都无法保持冷静,急急追问下才大概了解整件事情。
事情的经过是周安今早在幼儿园里跟小朋友打架,好像还把人打伤了。本是件孩子之间有摩擦打架的小事,根本没必要闹到警局,只是对方小孩的父母却不依不饶小事闹大硬是揪着周安去了警局,现在警局那边幼儿园的李老师正陪在儿子身边。
周楠说了声立马赶来,挂了电话抬腿就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想起盛好的粥,返回厨房手套都来不及戴上,直接伸手将碗放到托盘里,放到了卧室门外,“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我临时有事,我想先下班。”
听不到里面的男人给出回应她也不管了,拎起包包匆忙地离开了公寓,心急如焚地赶到警局后,把拉住了迎面走来的年轻警察,“警察同志,我儿子在哪儿?”
警察小王指了指身后的休息室,领着周楠走进去,“是周安的妈妈周楠是吧!”
“嗯,嗯。”周楠忙不迭地点头,进房间就见到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周安,孩子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幼儿园的老师李欣讨好似的与烫着棕色卷发的时髦女人说着什么,女人身后还站着个比周安小点的陌生小孩,小孩头上缠了圈白色绷带。
“安安。”周楠在门口喊了声周安,孩子抬头见她,立马从跳下椅子,小小的身子猛地冲到她怀里,小脑袋搁在她肩头,委屈地喊了声,“妈妈。”r”_b”>”
“安安不怕,有妈妈在这,不怕。”周楠轻轻拍着周安的背,柔声安慰,不经意间碰到孩子胳膊的时候,就见他吃痛地闷哼了声,她小心地挽起袖子察看,发现孩子的右手胳膊红红的片,泛着淡淡的淤青。
周楠看着心疼,正想问孩子胳膊上的伤怎么弄的,手上就被股大力拉扯着站起,踉跄地站稳,抬头就见房间里打扮时髦的女人气势汹汹地看着自己,说出口的话尖酸刻薄,“你就是那小野种的妈妈吧!麻烦你这做母亲的好好管理你家孩子,没整的跟有娘生没爹教似的。”
周安被女人的大嗓门吓到,害怕地躲到周楠身后,李欣上前来打圆场,“黄太太,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您就宽容点。”
“宽容?那我儿子呢,他就这样白挨打了。”黄太太将旁的儿子拖到跟前,指了指儿子头上的纱带,俨然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周楠将儿子护在身后,也不愿示弱地回击,“黄太太,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管教,与此同时也请你尊重我的孩子。”她曾经绝望过次,活到现在生命中能牵挂的东西不多,自从孩子出现,他就已经成为她生命的全部,她可以受欺负受侮辱,却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周安,让孩子受委屈。
黄太太从周楠进门就打量过几眼,见她年纪不大,身上穿着的是地摊上十几块件的便宜货,自然生成种优越感,加上女人表情有些木木的,副不善交际的模样,直觉地认为周楠就是个身份地位卑微且好欺负的女人,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样她个从头到脚都看不起的女人居然敢与自己对视并且毫不畏惧地质问自己,这让直是枪舌如簧的黄太太时语塞,对周楠的质问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李欣则是佩服地看了眼周楠,这黄太太是孩子家长中最难搞的位,仗着家里做了点小生意趾高气扬的,她儿子在幼儿园哪怕是被老师责备上句,第二天就跑来幼儿园兴师问罪,说老师体罚她儿子要上教育局去告,跟其他小朋友的家长关系也不好,儿子跟小朋友玩耍,不小心磕着碰着,隔天这黄太太定回跑来讨说法,这样闹来闹去的,闹到警局来也是第次,不过说到底还是件芝麻大的小事。
相较于黄太太的臭名昭著,周楠给李欣的感觉刚开始时是淡淡的,那是个长得不算漂亮笑起来却莫名给人温暖的女人,每次将孩子送进幼儿园后就默默离开,也从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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