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知道林萍定有自己的苦衷,她可不能学着小家伙样远离林萍,因为她是她的妈妈,她最爱的妈妈,这个世界上唯的亲人。
第四十章:家长会失约
七中的高三年级家长会如期在周六中午召开,下课铃声响,大家都窝蜂地往校门口赶,对这种类似于批判大会却美名其曰为家长会的东西深恶痛绝,个个都是能闪则闪。
不同于大伙儿发自内心或多或少的抵触,周楠却是怀着隐隐的期待。
在乡下上学的时候,奶奶年纪大,腿脚不便,她也不忍心让老人劳累, 所以每次的家长会,她都是自己出席,班里的老师也大都了解周楠家的情况,也默许了女孩的做法。
那时候的周楠坐在满教室的大人中间,听着大人们站在讲台上说起自己的儿女时,脸上挂着的无不是骄傲与得意的神色,那时候小小的她总会流露出无比羡慕的眼神,甚至幻想哪天林萍回来参加家长会,会不会也会这样自豪地在众人面前提起自己,就像她是她最珍贵的宝贝样。
那天晚上得到林萍会来参加家长会的承诺,周楠兴奋得夜未眠,想到待会儿就会见到林萍,她自发地留下来,与班主任刘丽指明留下的几位同学起当起了今天的值日生。
刘丽走出教室,男生就气愤地踢了下椅子,“搞什么,开什么破家长会,回家肯定要挨批。”
“我还想姐妹们去逛街呢,真倒霉。”绑马尾的女生看有人开腔,也忍不住小声地埋怨着。
“就是。”
“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会儿,留下的那几位同学都围聚在教室后面开始怨声载道。
拿着扫把站在讲台上准备干活的周楠,听到那些议论声,走到他们身后,小声说:“那个那个,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扫完的。”她到现在还是不习惯跟班上的人打交道,习惯了安静,习惯了他们忽视,以至于不敢大声表达自己的想法,说起话来显得还是特别不自信。
最先开头埋怨的男生突然眯起眼睛看了眼周楠,将怀中的拖把往她怀里丢却不小心磕到了她的脑门,周楠手捂住额头,慌忙接住拖把,抬头的时候,身前已不见男生影子,只看到他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风中飘来淡淡的句,“老好人,你就帮我把地拖了吧!”
周围的几个同学见状也纷纷将手中的抹布,塑料盆,扫把什么的纷纷塞到周楠怀中。
“起哈,起哈。”众人讪笑着也同样背起书包,生怕怕女孩反悔似的,快速地逃离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此刻只剩下周楠人,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手中被塞满的工具,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惹大家不高兴了,没有被同学们的不友好而影响到,她依旧心情大好地转身投入到清洁教室的劳动中去。
等到扫完和拖完整个教室,周楠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拿起塑料盘准备去接水回来擦窗户,早已离开学校的杨蔓怡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周楠,怎么就你个人?值日的同学呢?”杨蔓怡皱着眉头走近,接过周楠手中的塑料盆,“我帮你去打水,看你累成什么样了,等会儿中暑你就知道错了。”
等到杨蔓怡接完水回来,就看到周楠认真地坐在位子上,用干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课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尘不染。
“你干什么呢?”杨蔓怡放下装满水的塑料盆,走到周楠的身边疑惑地问。
周楠抬头看了眼蔓怡,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之情,“妈妈过会儿也会来教室开家长会,我想把桌面擦干净点,有什么污渍粘到她衣服上就不好了。”
“你你妈妈,也会来吗?”杨蔓怡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下,她记得周楠说过林萍从来没参加过家长会,她以为这次也是同样。
“嗯,妈妈前天刚答应我的。”周楠站起身,将抹布放到水里拧干,然后爬到桌子擦窗户,背对着杨蔓怡问:“蔓怡,你不是刚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嗯,没什么。”杨蔓怡有些庆幸周楠此刻是背对自己,不会瞧见她脸上的慌张,拿起抹布同周楠样干起活来,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又是那个郑宇,赶明儿我替你教训他。”
杨蔓怡口中的郑宇就是刚才最先发牢马蚤并且将值日工作第个推给周楠的男生,他也是班上出了名的捣蛋鬼,时常跟她唱反调,杨蔓怡记得今天班主任指名留值日生时,就有郑宇的名字,她料想到这个处处与自己对着干的郑宇肯定会拿周楠出气,果然自己还是来晚了步。
“没事,没事,都是同学嘛,帮下没什么的。”周楠呵呵笑着,完全不拿欺负她的那人当回事。
杨蔓怡擦着窗户的手顿了顿,深深地看了眼旁擦得正欢的周楠,落寞地垂下眼睛,她直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从开始就知道。
下午点半,家长们陆陆续续地赶来学校,没多久,教室里就已经坐满了人,站在走廊上的周楠焦急地望了望校门口,家长会很快就要开始,为什么林萍还没来,忍不住踮起脚尖张望。
从公司赶来七中的杨建峰大老远就瞧见教室门口的周楠,忍不住打趣她,“小楠,好久不见,什么时候脖子长得跟长颈鹿有得拼了。”
“杨叔叔好。”周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站直了身子,跟杨建峰打招呼。
“等你妈妈吗?”今天是家长会,杨建峰想也知道女孩等的是谁,周楠轻轻点了点头,想到刚还在边的杨蔓怡,解释道:“杨叔叔,蔓怡可能去帮老师拿讲义去了。”
话刚说完,杨蔓怡就拿着叠讲义出现在走廊尽头,走到杨建峰身旁,有些诧异地说:“爸爸,你怎么来了。”她明明已经打电话给杨建峰,叫他不用特地过来。
“我女儿的家长会,做爸爸的怎么能不来呢?况且还是这么优秀的女儿。”杨建峰揽住女儿的肩膀,忍不住得意。
“爸,受不了你,赶紧进教室吧。”杨蔓怡推着杨建峰进教室,狠心不去看身后孤零零站在外面的周楠。
直到家长会正式开始,周楠都没有等到林萍,看着教室角落里被擦得干净,却无人问津的位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两点半的时候,长达个小时的家长会结束了,周楠虽然失落,却强颜欢笑地跟杨建峰父女道别,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教室,默不作声地走到位子上埋头收拾书包。
期间,班主任刘丽回到教室看到周楠,问她家人为什么没来,就见她眼神闪躲着不敢看自己,憋了很久才说出句,妈妈工作很忙。
“这么重要的家长会,你妈妈怎么能缺席呢!”刘丽有些严肃地说,这眼看就要高考,家长怎么能为了工作不顾孩子的学习。
见女孩沉默不语,头低地快要埋到胸口,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刘丽也不再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刘丽走
周楠才抬起发红的眼眶,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背起书包慢慢离开。
开完家长会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周楠踱步走到校门口,发现本应人烟稀少的马路中央围了些人,她也没在意想绕过人群,却被聚来看热闹的人推了进去,只抬头看了眼,顿时心肝俱裂。
那躺在冰冷地面上的人满身的鲜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身子不停地抽搐着,周围的人却只是议论纷纷,没有人上前,没有人伸手帮助。
第四十章:晴天霹雳
“妈妈!妈妈妈妈!”周楠呆愣地整个人跪倒到地上,然后撕心裂肺地喊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等了许久却不出现的林萍。
周楠步步跪爬到失去意识的林萍身边,颤抖着双手扶起林萍,眼之所及的是血,满地的殷红鲜血几乎染红了她的眼,她感觉浑身的血液正在点点冷却,五脏六腑疼得要破裂。
“妈妈妈妈妈妈。”泪顷刻间从周楠眼中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双手紧紧地抓着林萍沾满鲜血的衣角,她用尽力气呼唤着母亲,声比声凄厉,周围的人都被她的悲恸所震撼。
“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周楠抱着浑身是血的林萍,悲戚地望着周围的人,不停地恳求,脸上的泪几乎要决堤,怎么也停不下来,嘴上却还是机械般喃喃说着:“求求你们,救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救我妈妈。”
“赶紧打120。”
这时,周围人才意识到要叫救护车,围观的人中有人匆匆忙忙打了电话,却是再也不忍心看那满身血污,哭得悲痛欲绝的可怜女孩。
救护车到医院,立马有医生以及推着移动担架的护士来到门口,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翻开林萍的眼皮看了看,神情有些严肃,“伤者现在大量出血,已进入休克性昏迷,赶紧送伤者进急症室。”
护士们推着担架就往急救室跑,身后的周楠紧随其后,医生的话像是把尖锐的刀刺进她的心脏,钻心的疼。
她抬手狠狠擦干脸上的泪珠,不会的,不会的,妈妈定不会有事的,跑到手术室门口却被随同的护士拦住,“小姐,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请你你们定要救我妈妈,求求你救我妈妈。”
周楠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说,直到手术门关上,她才颓然地站在原地,脑子空白片。过了会儿,手术门被推开,带着口罩的主治医生助理拿着张纸出来,大声说:“谁是病人家属?”
“她是我妈妈。”周楠忙走到男人面前,焦急地说。
“病人现在情况危急,必须做手术,需要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那人上下打量了番眼前的女孩,只见她皱巴巴的衣服上沾了些血迹,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焦虑地看着自己,显然该是正在急救的病人家属。
“我签签。”周楠就要拿手术同意书签字,却被眼前带着口罩的男人阻止,“未成年人不能签字,你最好找其他家属过来。”
“可可是,没没有。”周楠急的不行,在这个城市里,她与林萍相依为命,哪还有什么家属,双手紧紧地拽住男人的衣服,哽咽着说:“求你救我妈妈,救我妈妈。”
“你现在赶紧联系,除了家人,熟人也行,要尽快。”那人看周楠可怜,也不忍再为难女孩,放低要求,给她指了条路,然后返回手术室。
熟人,熟人,周楠反复回想着,想到张奶奶,忙掏出口袋中还沾着林萍血迹的手机,颤抖着手遍遍拨号,终于拨通了张美玉家的号码,在电话里边哭着边说,好不容易明白过来的张美玉挂了电话,立马赶来了周楠口中所说的医院。
张美玉在手术外见到狼狈不堪的周楠,老人心疼她,只是无论自己说什么,此刻的周楠都没法镇定下来,最后只得轻轻地拍着女孩瘦弱的身子无声安抚,“放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张美玉在手术同意上签了字,两小时后,手术灯灭,戴着氧气罩的林萍被推了出来。周楠稍稍放下的心被主治医生后来的话给重重击落,“病人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颅内积压大量淤血,你们最好先准备手术费,我们会尽快安排下轮手术。”
“医生,手术费大概要多少?”张美玉问主治医生。
“三十万左右。”医生头也不抬,淡淡道,从口袋中拿出病历卡,写了写,走出了病房。
“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周楠带着哭腔自言自语,看向病床上还昏迷着的林萍,无力地伏在床头,低声啜泣。只要三十万就可以救母亲的命,可是她没有三十万,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没有三十万,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旁的张美玉也只能无奈地看着无助的周楠,这次她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来,她也只是靠b市的女儿时不时寄来的生活费过活,颤颤巍巍地走近,怜爱地抚着女孩的黑发安慰,“丫头,会有办法的,奶奶会给你想办法的。”
后来的两天,周楠向学校请了假,整天陪在昏睡的林萍身边,夜里也是睡在旁的空床位上,不肯离开半步,张美玉则负责起照顾周楠的日三餐,经常带饭盒去医院看她,看着女孩不吃不喝的憔悴样子,老人在菜色上变换着花样哄她吃饭。
“丫头,来,看奶奶给你带什么吃的了。”张美玉兴匆匆地提着饭盒走近病房,周楠转身看着张美玉,虚弱地笑笑说:“张奶奶,你来了。”
“丫头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奶奶特地挑了骨头少的肉,这样你就能吃到更多的肉了,快,快,趁热吃。”张美玉平时个人在家嫌冷清,那时候总会拉楼下的周楠来闲聊,晚上也时常留她吃饭,那时就注意到这丫头特爱吃自己做的糖醋排骨,每次都能吃上满满大碗。
而且值得说的是,女孩偏爱不带骨头的糖醋排骨,还特认真地说这样吃到的肉才多,老人顿时被周楠这独无二的想法逗乐,从那以后,她就记住了没有骨头的糖醋排骨是周楠的最爱。
“张奶奶,我不饿。”周楠说完又看向紧闭眼睛的林萍,拿起旁的温毛巾细细地给林萍擦手,张美玉接过周楠手中的毛巾,说:“早上就喝那么点粥,怎么会不饿呢,听奶奶话,吃饱饭才有力气照顾妈妈,不是吗?”
是啊,要照顾妈妈,她要有力气照顾妈妈。听了张美玉的话,周楠缓缓站起身坐到旁,口口吃起饭盒中的饭菜,背对着张美玉,眼角的泪滴滴,无声地滑落在那块块鲜嫩多汁的甜酸排骨上,什么时候妈妈才能醒来。也能吃上这么可口的饭菜,什么时候她能再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什么时候
张美玉走后,周楠发现老人放在床头的饭盒忘记了带,准备追上去,刚拿起饭盒,就看到叠崭新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放在饭盒后面,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她知道对于个孤寡老人来说,这笔钱意味着什么,那也许是老人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
“张奶奶,谢谢。”周楠流着泪看了眼床上的林萍,然后对着敞开的房门外,空无人的走廊,哽咽着轻声说。
林萍住院的第三天,周楠向学校请的假到期,不得不回到七中上课,那天晚上回出租屋的时候,本想拜托张奶奶在
医院照顾林萍,她不好意思麻烦张美玉,觉得实在给老人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老人像是猜到她的心思,在她开口之前,主动提出要来医院照顾林萍,好让她在学校好好上课,不影响学业。
张美玉对自己对母亲所做的切,周楠不知道该怎么道谢,老人的恩情她辈子都还不起,自己何德何能能被如此对待,这时,张美玉却是笑笑说:“丫头,老婆子可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想着你给我做孙儿媳呢!”
直愁眉不展的女孩因为老人这句逗她的话,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个放松的微笑。
第四十二章:杯水车薪的相助
周楠回到七中上课的那天,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刘丽特地将她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个信封,里面是叠或旧或新的纸币,郑重地交到周楠手中,语重心长地说:“周楠,你母亲的事,班里同学都知道了,这是大家以及老师们的点心意,希望可以给你母亲带来些帮助。”
原来周楠请假的这两天,她母亲在校外遭遇车祸的事传到了学校,刘丽特地找到学生档案里记载的周楠家的地址,本想女孩情况,却在旧楼里扑了空,简陋的出租屋房门紧闭。
她问了楼道上的住户才知道那里住的只有个外来打工女子跟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忽然想起那天家长会后自己曾发脾气当着女孩面责备她母亲怎么可以对孩子学习这么不上心,现在想来也情有可原,个外来务工的单亲妈妈带着女儿在外地辛苦地讨生活,又如何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参加女儿的家长会。
刘丽只觉得眼睛酸涩,那天周楠积极地留下来当值日生,显然是对自己母亲来参加家长会充满期待的,家长会结束,她本该注意到女孩眼中的失落,没有进步了解情况不说,反而当着人面指责她的父母,可想而知女孩心里会有多难受。
从事教师这行业十年来,刘丽第次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称职的好老师,回校后,想着要帮帮这孤立无援的女孩,向学校提出筹款申请,只可惜出事人既不是学生也不是在校内出的事,学校领导根本不搭理,最后没办法跟班里的学生说了周楠家里的情况。
没想到这帮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孩子们竟然积极地捐起款,刘丽甚是欣慰,加上自己捐的五百块起放进了信封。
“谢谢老师,谢谢。”捏着那厚厚的信封,周楠感受到那里面老师和同学们的暖暖心意,忍不住哽咽说道。
“好了,回去上早自习吧。”刘丽拍了拍周楠的肩膀,示意她回教室,转身又开始备课。
周楠红着眼睛回到教室,走进去,坐在位子上读书的同学们都停止了朗读,静悄悄的片。她捏紧了手中的信封,向全班同学深深地鞠了躬,鼓起勇气第次大声在班里开口:“谢谢大家,谢谢。”抬头的时候,眼角不知不觉溢出晶莹的泪水。
“喂,老好人,这是你那天帮我扫地的报答。”那个叫做郑宇的男生突然从教室角落里站起,高声说。
“是啊,你还借我上课笔记看。”
“你还帮我去食堂打过饭。”
“体育课扭伤脚的时候,你送我去的医务室。”
“你教我怎么做英语快速阅读的方法。”
“你代替我做当天的值日。”
由郑宇开头,同学们争相恐后地说起这个在班里安静的几乎不存在的女孩,日常生活中默默地为大家做的事情,所有的切都只是源于群单纯的男生女生们为了保护女孩的渺小自尊的心。
“你还借我作业抄了。”愣头愣脑的男生冒出句,立马受到郑宇的语言攻击,“笨啊,这种话就不要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顷刻间,班上的同学哄堂大笑,不矜持的男生有的则是直接捂着肚子在旁笑开,女生们都默契地选择淑女式微笑,前刻还沉重的气氛被大家欢快的愉悦笑声所代替。
原本愣愣地看着大家你言我语的周楠,伸手擦干了眼角的泪珠,破涕而笑。这刻她终于觉得自己是融进了这个集体,原来不是大家不喜欢自己,直是因为她的不自信与自卑,害得她差点错过这些可爱的同学。
放学后,周楠想回出租屋做点饭菜带去给在医院照顾林萍整天的张美玉,所以她没急着去医院,而是先回了旧楼。
回到旧楼的时候,周楠意外地看到了守在楼下的杨蔓怡,蔓怡脸色不太好,她走上前焦急地问:“蔓怡,你怎么来了?听说你生病在家,现在好点没?”今天整天,杨蔓怡都不在学校,课间的时候问班上的同学才知道蔓怡家长会后的第二天就生病了,杨叔叔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病假。
杨蔓怡远远瞧见周楠的时候手足无措,直到她走到自己身旁,才微微低头,对于周楠的关心也不回话,只轻声问了句,“周楠,你妈妈怎么样了?”
“妈妈还陷入昏迷,没有醒过来。”想到林萍,周楠情绪低落下来。
“周楠,这是千块,爸爸爸爸让我拿来的。”杨蔓怡从口袋中掏出小叠崭新的纸币塞到周楠手上,“我先走了。”说完,不等周楠反应过来就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
“蔓怡?”周楠不解地看着远去的杨蔓怡,眼看她就要走出自己的视线,忙在她身后喊:“蔓怡!替我谢谢杨叔叔。”虽然觉得今天的杨蔓怡奇怪的很,可是想到张美玉可能还饿着肚子在医院照顾母亲,周楠也没多想进了旧楼。
杨蔓怡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双手捂住脸,肩膀有规律地抖动着,豆大的泪珠从她指缝间滑落,断断续续的哭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杨蔓怡永远忘不了那天在校门外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飞的陌生女人,她透过车窗看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无情的车轮底下,她知道从那刻起将再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与残冷。
周楠拎着饭盒来到医院病房,让老人先吃饭,自己则是接过照顾林萍的重任,张美玉吃完饭后,查房的医生进到病房,走到病床前翻开林萍的眼皮查看,边的周楠则是紧张地看着医生,张美玉安慰紧张的周楠说:“丫头,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建议赶紧做手术,不能再拖。”医生收好病历卡,公式化地开口。
“张奶奶,怎么办,钱还不够不够三十万,妈妈怎么办。”周楠站在张美玉身后,带着哭腔小声地说。张奶奶给的万块加上老师同学以及蔓怡的六千块,加上母亲放在出租屋里的所有积蓄,凑起来勉勉强强到三万,可是离三十万还差好多,不够,还是不够。
“找到肇事司机的话,你们可以要求人赔偿部分医药费。”医生好心给出意见,却见在场的两人都忽然沉默了,暗想这怕又是场肇事逃逸案,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病房。
正如医生所猜想的,那撞到林萍的肇事司机连人带车不见了踪影,警方也在四处打探,至今还无任何消息。
“三十万,除非卖房子,不然我们这种人家哪来这么大笔钱。”张美玉低语,坐到旁的椅子上唉声叹气。
房子?房子?房子!应着张美玉的这句无心之言,绝望中,周楠想起什么,也许有个人可以帮她,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帮母亲。
第四十三章:万念俱灰的绝望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周楠特地跑去徐韦森所在的班级门口张望,却还是没看到他身影,这次她不再畏畏缩缩,看到里面有人出来,就赶紧上前问徐韦森在哪儿,却被告知徐韦森四天前跟随老师前往b市参加奥数竞赛还没回来,最早也要到今天晚上才会回来。
周楠又紧接着追问徐韦森现在住的地方,直接被人当成变态样从上到下打量番,眼看女孩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才告诉她好像在校外的学生公寓见过徐韦森。
得了消息的周楠像是吃了定心丸心里稍稍平静下来,放了学匆匆赶去医院看了眼林萍,拖张奶奶帮忙照顾母亲,自己则是马不停蹄地跑去徐韦森住的学生公寓外等。
站在幢|乳|白色的学生公寓旁,周楠焦虑地不停在楼下走来走去。她这次之所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徐韦森身上,是因为昨日张美玉的话让她记起林萍曾提起徐先生入狱后曾将幢房子成功过户到徐韦森名下。
此刻周楠唯的希望就寄在徐韦森身上,等到自己真的站到公寓楼下,她有点点怯懦,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帮自己,可是转念又想到,这次事关母亲的生命,无论如何她都得试试,潜意识里她始终相信心中的少年是个温暖的存在。”r”_b”>
等了没多久,突然刮起大风,漆黑的夜空划过道闪电,紧接着轰隆的雷声在黑暗中响起,周楠捂着耳朵往公寓楼里小小挪动了几步,以防等会下起大雨来被淋湿。现在林萍还住院着昏迷不醒,她可不能再让自己病倒,她病了,可怎么照顾母亲。
外面直刮着大风,打着闷雷,却不见雨滴,周楠站在那儿等了很久,站得累了又蹲下身子,然后再站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失望地朝黑暗中望了望,还是不见徐韦森的身影,暗想徐韦森如果明天回,那她就明晚再来,定要等到他。
夜越来越深,时间也不早了,天空渐渐飘起小雨,周楠就想赶在雨下大前去医院再看眼林萍,憋起口气跑出了公寓楼。
马路两旁的路灯泛着幽暗的光,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平日里车来车往的马路只偶尔驶过两三辆车,迎面吹来的风夹带着雨丝打在脸上,周楠却脚步不停,路狂奔在寂静的马路侧。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个撑着雨伞,拉着行李的熟悉身影与她背道而驰直直往前走去,周楠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对面的少年,大声喊道:“徐韦森,徐韦森!”
徐韦森侧脸,就看到周楠迎着风,毫无顾忌地穿过时有车辆经过的马路朝自己跑过来,女孩身上的薄外套被风吹得鼓胀,就像要飞起来,那刻他的心有瞬间的纠紧,是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异样,只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冷漠。
“徐徐韦森,我我有事想跟你说。”跑到他伞下的女孩,喘着粗气,显然是跑了很久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就吹在徐韦森的脖子上,徐韦森有点愣愣地看着只到他下巴的周楠抬头,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自己。
她靠得他太近,近得让他有点心神恍惚,徐韦森暗想可能是自己刚下火车,整个人还处在疲劳的状态,容易胡思乱想,不着痕迹地后退步冷冷地问:“什么事?”
“徐韦森,我妈妈等着钱救命,能不能能不能借二十七万给我?”周楠静静地望着徐韦森,低声说,就见眼前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林姨?林姨出什么事了?”
周楠红着眼睛,将林萍遭遇车祸昏迷住院的事跟徐韦森说了大概,末了又重复说了遍借钱的事,“徐韦森,能不能能不能借钱给我。”
“我哪儿来那些钱。”徐韦森看了眼脸期盼的周楠,有些不忍,转移了视线,淡淡地说。
“房子!你不是有个房子,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卖掉房子,卖掉房子就有钱有钱救我妈妈。”周楠越说越小声,缓缓低下头不敢去看眼前的徐韦森。
她还记得除夕湖边的那夜,曾听少年提起过那些开心的童年往事,她明明知道那个房子也许乡下的老房子样充满了他珍贵的回忆,却还是残忍地开口让他卖房子,试图剥夺他那小小的幸福,可是她没办法,为了母亲她不得不开口。
果然在下秒,徐韦森收回目光,不带任何情绪,紧紧地盯着周楠看,眼神越发冰冷,看得周楠有些犯怵,然后就听到他幽幽开口反问:“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
“我我知道很过分,可可是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真的找不到人,只有你可以帮我。”周楠上前步拉着他的衣袖,急切地说,眼眶有些湿润,想到他曾经说的不喜欢软弱的女孩的话,又忍不住憋回眼中的泪意。
就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刚还细细的雨丝突然间变成豆大的雨点,越下越大,周楠半个身子都在伞外,乌黑的短发顷刻间被打湿,狼狈地贴在面颊侧,她紧张地看着徐韦森,等着他的回答。
徐韦森撑着伞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光线太暗,周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寂静过后才听到徐韦森轻轻吐出五个字,“我帮不了你。”然后再不看她眼,拉着行李与她擦肩而过。
周楠的手从徐韦森的衣袖滑落,无力地垂到身侧,在徐韦森走出几步后,忽地转身朝他狂奔而去,她把扯住他身后的行李箱,紧紧抱住,哽噎着恳求:“徐韦森,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会赚钱,我会很努力地赚钱,我会把钱还给你,你先救救我妈妈,好不好,好不好?”少年刚才那冰冷至极的眼神直接摧毁了女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她不敢再伸手拉他,最后只能像个傻子样幼稚地拉着他的行李箱耍赖。
“我说过,我帮不了你。”徐韦森转身再次开口,无动于衷地看着身后全身湿漉的周楠仍是固执地拉着他的行李不肯放开,他用力拉,她像是与他做对似的抱得更紧。
“徐韦森,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周楠用尽力气拉住他的行李箱,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手中的救命稻草,雨水夹带着泪水在她脸上肆虐,她只是抬头倔强地看着徐韦森,眼里是碰就碎的脆弱。
然后周楠怔怔地看着少年在她面前弯下腰,她以为他被打动,以为他同意帮她,她想起那天清晨逆光中的美好少年,她庆幸她的少年是个挥着白色翅膀的天使,嘴角刚扯出个虚弱的微笑,却在下秒,笑容瞬间冻结,眼睁睁看着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开始认真地掰她的手指,根根,棕色的眸子却平静得不起丝波澜。
“不要不要,徐韦森,不要。”周楠苦涩地摇头,直到双手被他从行李箱整个掰离,跪在雨中的她
猝不及防地跌倒在雨地上,她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渐渐地走出视线,她的心痛得像破了个洞,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点点流失。
阵突兀的铃声在雨夜中响起,周楠慌忙站起身,从口袋中掏出林萍的手机,在听完电话那头张美玉抖着声音,哭着说完林萍就在十几分钟前突然没了呼吸,抢救无效后被医生宣布死亡的事,眼里的最后丝光亮消失殆尽,颓然地垂下手臂,那老旧的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撑着伞拉着行李已经有些走远的徐韦森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侧身望去,只看到女孩低垂着头站在原地,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她忽然发了疯似的狂奔,不是朝他的方向而是直直穿过马路。
看着女孩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徐韦森心中划过丝钝痛,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行李,就在失神的时候,被口袋里手机的短信震动声拉回神志,翻开手机看,脸色微变,再没有任何迟疑,拉紧行李箱朝与女孩相反的方向匆忙离去。
第四十四章:熟悉的陌生人
林萍的身后事是张美玉帮着料理,她四处联系,托人帮忙,终于找到个收费相对便宜的殡仪馆,灵堂上,看着跪在侧披麻戴孝,至始至终都只是红着眼睛沉默不语的周楠,忍不住鼻酸。
回想起林萍去世的那个夜晚,老人看到浑身湿漉的女孩踉踉跄跄地跑到医院,眼里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与绝望,抱着被白布覆盖的林萍遗体哭到几乎要断气,期间有护士要推遗体进太平间,被她死死地护住,对着护士又打又咬就是不准任何人靠近带走遗体。
闻讯赶来的医生给周楠打了镇定剂才躺在张美玉怀里昏睡过去,醒来后,却是不吃不喝,也不再哭不再闹,整个人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请来医生查看也只说是受了刺激,说等她真正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后会好转的,张美玉只能含泪将人带回了家。
张美玉知道来到市的周楠老家已经没人,只剩林萍个亲人,她怕这孩子心里承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心里放心不下,索性就将周楠带回自己的出租屋,好生照顾,还想法设法地安慰她,让她慢慢接受林萍去世的事实。
直到夜里听到女孩躲在被窝里歇斯底里地哭泣,张美玉才稍稍安心,隔着被子轻怕那缩成团的瘦小身影,无声安慰,只是想到这孩子以后就孤苦伶仃个人,心里很不好受,转身时忍不住又偷偷抹眼泪。
等到周楠情绪稳定了,张美玉才想起要帮女孩处理好林萍的后事,只是又放心不下她个人在家,就在这时个称是周楠同班同学的女孩来到旧楼,也因为这个热心女孩的帮助,她才能无后顾之忧。
“张奶奶,你忙了上午,还是先去旁边休息会儿。这里,我会陪着周楠的。”杨蔓怡扶起张美玉,将老人扶到家属区休息。
整个早上,来灵堂吊唁的人并不多,毕竟孤儿寡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认识的人也不多。
“好孩子,这几天多亏你了,老婆子身子骨还硬朗,没事,倒是楠楠那孩子,也难得你肯这么帮她,奶奶在这里替楠楠谢谢你。”张美玉很欣慰周楠会认识这样个好女孩,这几天,杨蔓怡对周楠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也是看在眼里,两人虽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
“奶奶说什么话呢!周楠是我朋友,如果她不嫌弃,我可以当她辈子的好朋友。”说到后面,杨蔓怡不由得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脸憔悴的女孩。
认识周楠前,她在学校的生活单调地可以概括成部学习机的天,遇到周楠后,她才发现原来学习之外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以前从不在路上浪费时间的她,也可以捧着杯奶茶跟人嬉笑打闹,临分别的时候竟然会有些不舍;情绪上从未有大起大落的她渐渐地也学会没心没肺地大笑,笨拙地讲冷笑话哄人开心。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很想照顾她,像姐姐照顾妹妹样。
在家属休息区安顿好张美玉,杨蔓怡返回灵堂,走到周楠身边,深吸了口气,开口说:“周楠,别太难过了,林阿姨虽然走了,你还有我还有张奶奶,我们都很关心你,我也会直陪着你的。”
眼角不经意间瞥到林萍的遗像,照片中的女人微笑着,脸颊侧旋起个小小的酒窝,那时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人,杨蔓怡深深地埋下头,脸上闪过丝落寞。
“嗯,我知道,蔓怡,我没事。”周楠抬起头,嘴角微扯,露出个苍白的微笑,试图安慰担心她的杨蔓怡。
看着周楠的笑,杨蔓怡心里堵得慌,垂下眼脸,站在周楠身旁陪着她向来吊唁的人鞠躬。期间,班主任刘丽与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前来吊唁,对于个独自承受着失去亲人痛苦的十九岁女孩,除了说句让她节哀顺变与保重身体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话能安慰她。
过了中午十二点,吊唁的人几乎没有,工作人员也开始收拾灵堂,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个意外的人。
“周楠,徐韦森来了。”杨蔓怡拉了拉旁的周楠,知道两人可能有话要说,拜托工作人员等会儿收拾灵堂,自己则是去家属休息区看张美玉,特地给两人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听到杨蔓怡的话,周楠仍旧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双白色的帆布鞋经过她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才轻微地颤抖,只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徐韦森从进到灵堂开始,眼就注意到吗低头不语的女孩,她微微低着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却能想象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也许溢满浓浓的悲伤亦或还夹杂着淡淡的怨恨,却忽略了心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异样。
他将束鲜花放在林萍的遗像前,深深地鞠了躬,然后转身走到周楠身前。
“节哀顺变。”
周楠听到徐韦森凉凉的声音响在她头顶上方,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白色帆布鞋,然后弯腰向鞋的主人鞠了躬。
空无人的灵堂静悄悄的,少年只是作为个来悼念的过客,女孩则是作为家属给予前来吊唁的少年个鞠躬作为感谢,那时何曾想过,她与他的关系时至今日也会走到这种地步,步之遥却已成咫尺天涯成,她与他成为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在徐韦森以为周楠不会再与他说任何话,等他完全踏出那扇门时,他与之间她再不会有任何瓜葛的时候,周楠突然开口,在他身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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