鹆死銎汲锛浯采献呷ァ
丽萍的儿子放暑假后就被丽萍安排到自己娘家去了,这么一来,她和任容就无所顾忌了,几乎三天两头要搞一次。而且任容的劲头不知什么原因,要比丽萍死去的丈夫有力得多,玩的花样也别出心裁,一次又一次的把丽萍弄的服服贴贴的。
“哎,我发现我的肚子在大起来,不知要不要出乱子的。”丽萍躺在床上摸着下腹说。
“那不会吧,我们每次都用保险的。”
“我可担心哪,不知什么原因,这几天我感到特别累,吃饭也不想吃。”
“那可能是这两天活儿重的缘故,不必太担心的。或者隔两天,我领你去县医院去检查一下,那里的吴医生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去了不仅不要医药费,他还会请我们吃饭呢。”
仁容揉搓着两座高耸的山峰,尽情的玩起了游戏。丽萍也配合着他扭动了起来。又一次的高峰,又一次的满足,丽萍懒懒地躺在任容的怀里。
“我说,雨理那小子到真有两下,连续两件事都被他摆平了,你恐怕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丽萍在完事后,一边继续懒懒得摸弄着任容的阳具,一边又提出了她的担心。
“嘿,你急什么,事情还才开头呢,我只是随便和那小子玩两下,老鼠扛木头,大头在后头呢。”任容显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仍然揉搓着丽萍的大奶子。说完后,又把嘴巴凑到了丽萍的嘴上,丽萍硬是挣脱了。
“哼,你能,你要是真能,就不会在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宝座上摔下来了。”说完,就在任容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这句话可戳到了任容的痛处,“你这骚娘们,还提,要不是为你,我会倒下来吗?”
的确,要不是被那些小子捉奸,在老大房队他任容顿顿脚,就会出现至少七级地震。六年了,一提起,任容还象吃了只苍蝇一样,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而这个臭娘们老是用这个来激他,他除了皱眉头以外,别无他法。任容在丽萍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哎哟,你要死了,哎哟,痛死我了,你这死猪。”丽萍一边揉,一边拍打着任容胸膛,嘴里杀猪般的嚎,任容连忙用枕巾去堵她的嘴。
“你找死哪,发那么大的声,让人听到了,我们还有辙吗?”
“你看,肿起来了,你下那么大劲,想往死里整哪?”丽萍痛的眼泪也流出来了。
任容用舌头为她舔去了泪水,轻轻地说:“好了,好了,算我不好,我该死”可你为什么老是提我的痛处呢。说完,又一次把丽萍端了个屁股朝天,一下子从后面狠狠的插了进去,拼命地抽动起来。不等丽萍发出叫声来,任容死死地噙住丽萍的舌头。丽萍呢,两手从背后拉住任容的双腿,随着节奏,用力地往自己后面碰,直到来去了几百下,才又一个鲤鱼翻身,双腿放到了任容的肩上,两手紧紧地拉住任容的手去揉搓自己那坚挺的奶头。直到任容又一次射了好久以后,丽萍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任容抬腕看了看手表,“哟,一点了,我该走了,不然,那该死的黄脸婆又要来吵了。”说完,就自个儿急忙穿好了衣服,在丽萍脸上很响地亲了一口,“乖乖,再见了。”返身就走。顺便把门拉上了。
“冒失鬼。身后传来丽萍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第十一节
一场雷阵雨,把空气里乱飞的灰尘都淋到了地面上。十几天在灰尘堆里摸打滚爬的村民们,忽然发现世界还有洁静的时候。一大清早,砖场上就聚满了人,秃子阿二的雌鸡声传得老远,“昨天晚上的响雷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呢,肯定打死人了。”
“不要瞎造谣,死秃子,你动摇人心,小心队长带人斗你。”不知谁插进了一句。
“我可不怕,我又没犯法。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偷婆娘,怕什么怕,我才高枕无忧呢。”说着,脚下一滑,差一点来个四脚朝天。
“哈--哈--,”人群里笑声四起。
“狗日的,你也来欺我了,你以为我是好吃果子啊。”阿二边说边猛踩脚下的一块烂泥。
“谁敢欺你啊,你的果子确实好吃,大家都喜欢那。人见人爱嘛。”雨理端着粥碗打趣道。人堆里又爆出一阵灿烂的哄笑。
“你,你个老芋头,你那雨芬的凉果才有味呢,甜滋滋的,人人爱不释手哪。”笑声连着笑声。
“死秃子,谁惹你啦,东拉头毛西拉结的。”雨芬反击的话还没完,早有人接上茬了。
“他哪有毛呀,上吊也要摔下地的三根毛,能用吗?”
“小瞎子,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地盘,滚回去吧,你那干枣儿婆娘又要来拉耳朵了。”
叽喳不停的调笑声,让疲劳过度的村人都感到为之一松,日头一点一点的爬上来了,一缕缕鲜红的光芒映射到村人们的脸上,身上,男男女女都象喝醉了老酒似的,从头红到脚。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雨理披着一件半旧的军便服,拿着秧绳,来到人群的中间,“好了,都不要吵了,今天我们的公社书记要带领检查组来我们大队检查插秧情况,请大家插起秧来小心一点,特别是不要开天窗,到时候吃牌头可不要怪我没讲啊。”
“哼,那些当官的,嘴上光鲜得很,叫他们下田来插插哪。”阿二又开炮了。
“是啊,嘴上光鲜有什么用啊,要象我们阿二那样,头上光鲜就好啦。”
雨伦阴阳怪气的几句话使安静下来的人群又炸开了。
“老芋头,人家在说正经话,你又嘴痒啦,不开口,又没谁当你是哑巴的。总有一天要把你煨熟了吃,看你还神气否。”
斗嘴归斗嘴,活儿还得干,一行人排着队来到了田埂上,雨理和林锡架好了秧绳,人群就象鸭子一样,“扑通,扑通”下到水田里,排成一线,任容和丽萍抢着到了田中央。
“每人六棵,从东排过来。”雨理象将军一样下达了命令。乱轰轰的人群终于出现了暂时的安静。
人群的前面开始出现了绿色,象一块绿云一样,越来越大,后面的亮晶晶的水田在越缩越小。明净的天空,从东边天际渐渐推上了几朵白云,微微的东南风从后背吹来。
“祖国的好山河,岂容日寇---”雨伦随口哼起了《沙家浜》选段,手却不停的拿秧,分秧,插秧。
任容由于昨夜的荒堂,加上回家后,婆娘又死缠活缠,因此只感到腿发软,眼发花,莳秧的速度明显赶不上趟儿。
开始,丽萍给他带掉一棵两棵,到以后,爽性是丽萍莳九棵,任容只莳三棵了。这样,还时时开一两个天窗。
“你这只死猪,晚上劲头十足,白天害猪瘟了,是不?”丽萍轻声的打趣道。
“你这个死婆娘,老是往这方面想,夜里吃得还不够,白天还要吃猪油。”任容说话间,拉线绳已后移了两行,开了一个大天窗。
“你看,你看,成了‘煨灶猫’了。连开天窗也不知道了。”丽萍一边手忙脚乱地替他补上秧苗,一边蹊落着。
“我感到头有点昏,不知会不会是感冒了。”
“屁,掏空了精力是真,感冒是假吧。”两人的声音高了起来,任容“嘿嘿”笑了两声就再也不响了。
靠东边田岸两个是雨伦和鱼芬兄妹俩,两人可算是老大房的插秧高手了,三年前,在公社举行的插秧比赛中曾经双双获得一等奖,当时成了全公社社员谈论的热门话题。近年来由于兴起了拉线莳秧,兄妹俩有力无处使,只能和大家在同一条线上往后移,所以两人干插秧这个活一点也不感到累,还有许多时间可以用来说笑,只是两人总被雨理拉在靠田岸的地方,因为靠田岸的地方是“出面包”,雨理不放心其他人。这下可苦了雨伦兄妹俩,他们就不敢太多的说笑了。
“昨天晚上,我起来查夜,发现任容又从丽萍家出来,不知他又去干了些什么。”雨伦小声的对雨理说。
“哼,”雨理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顿了一下才低声说,
“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反正不会是好事。”
“捅人家厉害的人,往往是自己干得最坏的人。”雨棼也哑着喉咙插上来。
“女孩子别插嘴!”雨伦瞪了妹妹一眼说。
“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拔。”雨理拉了一行后才自言自语似的昵喃。
雨伦笑了一下,“走着瞧吧。”站直了腰向四面望了望,“张书记带着检查团来了。”又朝雨理说。
“嘿,雨理,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啦,我们准备来庆功啦。”张书记老远就叫着雨理说话。
雨理由蹲改为站的姿势,脸上笑嘻嘻地大声说,“有你书记的关照,任务怎么会不完成呢?六月十号前我们一定完成。”
“好,我说小伙子行嘛。”张书记回头跟大队书记说。
一行人马来到雨理他们插秧的田埂上,看着一大片碧绿的稻田,评论着,指点着。
“小民百姓田中插,各路官员埂上跑,弯腰的滋味谁知道,我们到晚伸不了腰。”阿二又发起了牢骚。
“阿二啊,你又在唱你那山歌了,唱得不错啊,往下唱那,我好想多听一段呀。”张书记笑呵呵地边走边打趣道。
“哪里敢啊,张书记,再唱下去,你又要叫我写检查了。”阿二说完,故意做了一个鬼脸。
“不不不,有意见尽管提,我们工作做得不好,你有意见是应该的。”张书记一行人在说话声中远去了。
社员们刚刚安静下来,刚插了不到十行秧。就只听“啪!”的一声。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不好!”雨理看得很清楚,任容倒在了水田里。雨理放下拉线的绳子就冲下田去,几步就到了任容身边,一只手拉住任容的手,另一只手拦腰抱住了任容扶起来。人群乱起来了。
“哎哟,怎回事啊。”
“怎么搞的。”
“看看,力都没了。”
混乱中,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出来。
雨理叫道:“林锡,慧林,你们两人把任容抬回去,可能是太累了。”
任容老婆这时才反应过来,高声的嚎了出来,“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
林锡和慧林扛着任容向大队卫生室跑去,任容老婆也紧紧的随了上去。
“好了,大家继续干活吧。”雨理回到田岸上高声说道。
“大家重新排一下队,每人插七棵。”又是一阵乱轰轰的声音。
“唉,年纪不大,却出这样的事,真不知道年纪大了要怎么样呢。”银秀对诸萍英说。
“是啊,原因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人群里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第十二节
任容事件的发生,在老大房生产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搞不清原来身体很好的任容为什么突然之间倒下了。这里面除了任容的老婆杨晴枫急以外,还有一个人焦急,那就是妇女队长顾丽萍,她不仅为任容的身体焦急,而且为他们的计划完不成而心焦。“该死的家伙,在节骨眼上倒下去,真是倒得不是时候。”丽萍时时在心里骂道。几天来,丽萍吃不好,睡不香,老是做恶梦,从镜子里可以发现,人明显的瘦下去,两块本来就较高的颧骨,显得更高了,大眼眶深深地陷进去了,出来进去老是丢三拉四的,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自从自己男人走了以后,还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空虚过。听说任容转到了县医院,自己又不敢贸贸然去看他,本来自己和任容的事已传得飞飞扬扬,自己只要一不留神,那风言风语就会更多。几年来和任容明里暗里的来往,尽管很注意,但还是让那些嚼舌根的传来传去。自从去年被发现以后,自己已向组织保证,决不再和任容来往了。可是,没有男人的日子好难过啊,进进出出孤身一人,孩子又少不更事,重活轻活自己一人做还不说,特别到了夜深人静,睡在床上听老鼠嬉戏的声音,风打窗格的声音,那日子真不好过呀。自己除了想想以往每次和任容在一起时的欢愉以外,脑海里总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即使是白天,眼前也老是浮现出任容那有力的手臂和粗壮的大腿,特别是在干那事时的神态和动作,清淅而又消魂。自己怎么啦,丽萍常常问自己。
今天是农忙结束后的第一次休息,天气又好,丽萍本想找个理由去探望一下任容,但又不敢一人前往。吃过早饭,她就假装闯乡邻,来到张银秀家里。银秀正在晒被子。
“丽萍,你怎么会有空来啊,快,屋里坐。”银秀一边打招呼,一边就把丽萍朝屋里让,张银秀是队里的蚕桑负责人,待人很是和气的。
银秀随手拿起擦桌布擦了擦长凳说:“坐,坐,你难得来哪,有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不出工,很无聊,闯闯乡邻。”丽萍边说边坐下来,“夏蚕种什么时候去领哪?”
“还有一个礼拜吧。”银秀放好擦桌布以后回答,接着就在丽萍对面长凳上坐了下来。
“金和,金和,把我的绒线篮拿来。”银秀接过老伴递过来的绒线蓝坐到了丽萍旁边的竹椅子上,小声地给丽萍拉起了家常。
“我说,丽萍哪,你一个人实在太苦了,为什么不赶快找一个人哪,到时,不管怎么说,陪陪热闹也好啊。”
“哎,”丽萍叹了一声气,顿了好长时间才幽幽地说:“我何尝不想呀,可是要找到合适得又是多么难啊!”
“倒也是这样,现在的人眼界都很高,不过,要找一个合适的,那还不至于很困难吧,我们都这样的年纪了,要求不要太高么。”
丽萍听出了银秀的话外音,只得长叹一口气说:“银秀婶,说实在的,我总要把现在的和孩子他爹相比,不是太死,就是太骄,我总怕孩子吃苦,所以一拖再拖,一直没有定下来。”说话间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银秀见此情景,赶忙拿一块手巾给她擦眼泪,“唉,快不要哭,身体要紧,我们是做做吃吃的人,哭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银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
“银秀婶,你是了解我的,我一个人忙里忙外,有多么难啊,可有些人,还在背后指指戳戳的,你说,叫我怎么活呀。”越劝丽萍倒哭得越厉害了。
银秀也知道丽萍和任容的那当子事,可她不愿提起,而面对丽萍的眼泪倒不知怎么办了,搓着两手,只会象哄小孩一样,“别哭,别哭。”
好大一会儿,丽萍才止住了哭,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诉说,“我真是命苦,--孩子他爹一晃已走了七年多了,--七年来--我就好象是木头人一个,--苦辣辛酸只有我一个人尝,这日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他大婶。”
“会好的,会好的。”银秀一个劲地安慰说。
丽萍本来要约银秀一起去看任容的,却被银秀引到这伤心的话题上而一发不可收了,看任容的事连提也不敢提起,只好站起来说:“他婶,我要回去了,还要去弄猪草呢。”
“那好吧,我也不留你,你走好。”银秀也站起来说。
出门时,银秀又拉着丽萍的手叮嘱道,“他大妹子,不要去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到那里山,砍那里柴,身体要紧,啊?”
“嗯,”丽萍应了一声,“别送了,你忙你的去吧。”丽萍边说边往回走。
“有空来玩哪。”银秀的声音从丽萍的身后传来。
你真没用。丽萍在心里骂自己。女人大该都是这样吧,到要紧时,总抓不住主题,今天明明是有目的的,但一紧张,连什么都没说出来。是恨是怨,丽萍自己也说不清楚。
“丽萍,一清早,从哪里来呀?”
丽萍抬头一看,见是慧林老婆,就心不在焉地回答,“去看看自留地的。”
两人交错时,慧林老婆才突然想起似的说:“哎,丽萍,我差一点忘了,慧林今天要去看任容,他叫我问你一声,你去不去?”
似乎问得很突然,丽萍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那好吧;去就去吧。";丽萍笑了笑对慧林老婆说。
“那好,等一下,我叫慧林走时来叫一声你。”
“谢谢你了。”丽萍说完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丽萍喂好了猪,打发儿子去上学后,就一个人来到梳妆台前,开始了梳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已有较多的抬头纹,一头青丝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本来黑里透红的脸色已变成菜紫色。唉,老了,丽萍在心里对自己说,记得刚与金大结婚时,自己那两条粗壮的大辫子,白里透红的鹅蛋脸,曾引来多少羡慕的眼光,虽然穿着深色的学生装,可该凸的地方凸,该有曲线的地方曲线明朗,不说百里挑一,也曾被全大队作为佳话传颂。而秃子一类人成天围着自己转,加上金大的好说话,那些小青头老是想揩油。那时的丽萍多么风光啊。当时的队长任容也特别照顾自己,活儿总是挑轻的派,工分却不少。自打金大生了肝炎后,队长就更加照顾自己了,出工晚一点,收工早一点,有任容的呵护,队上从来不扣半分工。在金大的病情恶化转为肝癌后,任容除了问暖问寒以外,还经常帮着做体力活儿,丽萍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想要给他一点回报。因此,在金大的“五七”满后,任容提出要她的身体,她就没有反抗,而且几次下来,反而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金大在夫妻上的事,和任容比起来,真是有天壤之别,任容能使她感觉到男人的力量,男人的疯狂。她呢,即使在和金大有小毛头的那一次,也没有感到有什么高潮,直到和任容有了男女间的那种事后,她才体会到什么是“性高潮“。记得,那一次,她舒服得大叫大喊,要不是任容按住了她的嘴,她恐怕要喊到全村人都听到。一想起这事,现在她还觉得过瘾。
“丽萍,丽萍,我们走吧。”门外传来慧林的叫喊声。
“嘿,来啦,”丽萍一边应答,一边急忙站起来,“等一下,我马上就来。”丽萍拉开方凳,迅速朝门口走去。匆忙中带翻了一个猪食盆,猪圈里传来几声“亢-亢-亢-”的猪叫声。
第十三节
任容住在县医院三病区三楼四零四床,得的是急性胰腺炎,他老婆已陪他近半个月了,每天总是清晨不痛,晚上痛,早上没寒热,晚上又有七八分寒热。原因连医生也查不出来。
“任容叔,”
杨晴枫正在给任容搅面布洗脸,回过头来见是慧林他们几个来了,便慌忙放下毛巾,咧了咧嘴,“哎,慧林,丽萍,你们来啦。”算是给慧林他们打了招呼。
慧林把带来的一篓苹果放到病床旁的夜壶箱上,自己又坐到任容的床沿上,并招呼丽萍坐下,才笑着轻声问道,“任容叔,好点了吗?”
“好点了,谢谢你,唉,你还要这么客气,去破费,真是的。”任容指着苹果箩说。
“一点小意思,我们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可买的。”慧林接着说,“本来早几天就想来看你,可一直没空,秧到前天才莳好,昨天又要晒麦,今天才算歇一天。”
“农忙算结束了吧?”
任容稍稍抬起一点头,晴枫连忙给他头下面加了一件棉袄,“我在这里象一个木头人了。”任容伤感地说。
“不要性急,病来似射箭,病去时象抽丝,你光性急没有用的,还是安心一点,把病养好。”慧林安尉道。
“丽萍,你家的猪又大了许多了吧?”任容又和丽萍搭起了话,“我昨天做梦都梦见你家卖大猪了。”
丽萍本来坐在任容脚边的方凳上,见任容问话,就欠了欠身,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长倒满长的,我估计总有一百二十来斤了,谢谢老队长的关心。你自己身体不好,还记挂着我的猪,真叫我不好意思,这么多天一直没来看你,我惭愧死了。”说完,头一低,绞起了衣服的下摆,脸上露出些许粉色来。
任容老婆在说话间,削好了两个苹果,递给慧林和丽萍,慧林接过说了声还这样客气就吃了起来,丽萍却一味的推辞,直到任容说“别客气了,吃吧。”才接过去,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两天,雨理那小子总没什么新花样吧?”任容面上问慧林,其实是问丽萍。
“没什么,就是在开队委会的时候,他提出要重新划分自留地的问题,让我们几个先酝酿酝酿。”
“哦,有这回事?”丽萍也插上来说,“我看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他大概看中我们几家的近地了。”
“这--,”任容拖了好长一个音,才说:“那也不见得吧,关于调整自留地的问题,上面应该有政策,他也不敢乱来,至于地的好坏,谅他也不敢动我们几个的地。”
“那也不见得,到时他说是上面的政策,我们又怎么奈何得了他呀。丽萍的声音明显地提高了许多。”
“这倒也是的。”慧林也接上一句。“我想,你们回去要是他再开队委会的话,你们可坚持说等别队动了以后我们再动。到时,我回来再作商量,你们看怎么样?”
任容说完皱了皱眉头,胸口又有点隐隐作痛,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细心的丽萍发现了任容这个动作,就站起来说:“慧林,我们回去吧,让老队长休息了。”慧林会意,也站了起来。
“不急嘛,再坐一会好了。”晴枫挽留着。
任容看着丽萍的脸,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神色,“那好吧,晴枫,你去送送他俩。”任容抬了抬手说。
农忙结束了,雨伦又开始回到轮窑上班了。这一天,雨伦正在窑里面装砖,听到外面有人叫,就放下手里的活,叫另一个工人替他,脱下手套走了出来。谁叫我?雨伦边走边问。来到外面,见是窑长在对他笑,就说:“是你叫我,窑长?”
“你看看,谁来了。”窑长用嘴挪向后面。
雨伦这才把目光向窑长身后延伸,见是首燕来了,被烟灰涂黑的脸就一阵发烧,红晕迅速爬上了耳朵。
“你来了。”
“嘿,这小子,人家特意来看你,你倒期期艾艾的,不知怎么办了。去,去,去,到我办公室去,好好谈谈。”窑长与雨伦眨眨眼,话中有话地催他俩走。
早出世的知了已在拚命的叫“知了,知了。”东南风吹来,已让人感到暖轰轰的。
雨理和首燕并排着向厂部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雨伦低着头只管一个人往前直闯,首燕几乎是小跑步才能跟上他。
到了办公室,雨伦给首燕倒好了茶才说:“有什么事吗?”直通通的,说完就拿起窑长的毛巾到水龙头上去洗脸。
首燕看着眼前这个老实烟筒头,既可气,又好笑。待他擦好了脸进来才开口,“你是怎么啦,没事就不能来呀。”
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第十四节
首燕顿了一下接着说,“上次来信提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雨伦放好毛巾,回到首燕对面坐下,揉了一下脸,才回答,“我嘛--”他故意停一停,“说真的,首燕,我想了好久,也想得好苦,要说喜欢,我的确从心底里喜欢你,可又害怕你看不上我。”说到这里,雨伦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谁又看不上你了,我不知我有哪一点使你高不可攀呢?你要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插队青年,没有房子,在这里没有亲人,孤身一个,你怕这怕那,说穿了,恐怕是看不起我这个人吧。”首燕的话越说越快,到后来,嘴中时有口水喷出。
“那没没没--”雨里一个劲的否定,“你说哪里到哪里啦。”雨伦大幅度地摇着手,语言也有些结巴起来了,紫铜色的脸涨成了一个活关公。
首燕“噗”的一声几乎要笑出声来,但是她为了显示出慎重,笑意迅速从她的粉色脸上退走了,一板正经地说:“那你为什么老是吞吞吐吐的呢,人家急死了。”女孩的脸象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说着说着,触动了心事,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淌下来了。
雨伦见首燕真的动了情,就急忙掏出手巾给她。
首燕见那手巾黑乎乎的,就用手一推,“谁要你的?我自己有。”说完,就从裤袋里拿出雪白的小手绢来,一阵香气朝雨伦鼻孔里袭来,
“好香啊!”雨伦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说话间就势坐到首燕的旁边。
“章雨伦,你告诉我,你到底准备如何处理我们的关系?”首燕擦干了眼泪,盯着雨伦的眼睛说道。雨伦也盯住了首燕的眼睛,慢慢地凑过去,急速的给她一个吻,又远离开来。
“这就是我的回答。”雨伦咪起眼睛悄悄说。
首燕不料想看起来很老实的雨伦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擦了擦被雨伦吻过的半边脸腮,一种从没有过的舒服感觉从心底里漾起来,可她嘴上还是说:“你坏,你坏,”说话间就站起来去追打雨伦。
“哈哈,哈哈哈。”办公室外传来阵阵笑声。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的回答总满意了吧,”雨伦就势捏住了首燕的双手,“下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市里玩一天好吗?”
“好,我正想去买几件衣服呢。我回去了,你去上班吧。”首燕抽出了手,拿起小包出门来,雨伦紧紧地跟在她后面,“星期天见。”
雨伦拉了拉她的手就自个往窑里走去,首燕回身给了雨伦一个纯静的飞眼,“到时别忘了”。嫣然一笑,就轻盈地走了,象一只归巢的小燕子。
“哈,章班长,什么时候吃喜糖啊?”窑长见雨伦回来,就开玩笑的对他说。
还早着呢。雨伦回答的声音很轻,脸上又飞上了一层红晕。
六月二十一号,银秀一早就把蚕室重新清扫了一遍,在墙角四周撒上了生石灰,蚕台、蚕匾一一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完这些,银秀看看差不多是烧饭时候了,就拿了两张油纸戴上一顶宽边旧草帽,朝公社蚕种场走去,两张蚕种今天中午前一定要领回来。这是公社蚕种场刘技术员昨天下午在检查她们蚕室时再三关照的。天瓦蓝瓦蓝的,没一丝云彩,太阳热烘烘的,阳光射在身上,已有些烫人,微微的东南风吹来,脸上只觉一轰一轰的。旁边桑树田里时不时传来“挲啦啦”的响声。
一路上,银秀想起那天任容老婆的一副样子就想笑。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提起她的男人来,还好意思那么悲伤,如果想想自己过去做的那些对不过去老公的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还来不及,还有脸装出那一副死样子来。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出了世还是第一次碰到。由此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婶,急匆匆地要到哪里去啊?”银秀只管自己想心事,连对面林锡家的走过来也没注意,听到问话声,才回过神来
“噢,是林锡婶哪,我想去蚕种场领蚕种呀,公社规定,今天中午前一定要把蚕种领回的。”
“怪不得走得那么急,我以为还是什么急事呢。”
林锡的女人是老大房队有名的话多婆子,谁一搭上她,那就休想脱身。银秀生怕被她缠住,就一边说话,脚里有数,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谁知林锡老婆偏偏返身拉住了银秀,一只手搭到她肩上,嘴凑到她耳旁神秘兮兮地说:“你有没有听说任容是生的恶病?”说话间眉头还一挑一挑的。
银秀轻微地皱一下眉,心里说这个女人又在瞎七八搭了,嘴上还是顺着林锡老婆的话,“没有呀,我可不管他们那些事。”
“嘿,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任容已转化成胰腺癌了。”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要瞎说。”
“谁瞎说了,大家都在说哪,还把丽萍给牵上了,说她是白虎星,谁挨上谁倒霉。”
林锡老婆似乎越说越起劲了,唾沫溅到银秀的脸上。银秀等她换气的间隙插上去,“哎,他婶,我还急着去领种,去晚了,要没人的,我先走了,啊?”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哎,哎”后面传来林锡老婆的挽留声。
第十五节
任容的病如果真的是癌症,那他老婆的日子就难过了,那女人真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虽然家里活干得还可以,但十几年来,由于任容的庇护,逐渐的干什么都不行了,就象俗话讲得那样“洋掉了”,大概除了生孩子以外,田里家里一样也拿不起来了。十几年来,一直与自己一起养蚕,要不是自己照顾她,恐怕她早已混不下去了。银秀想想晴枫,又想想丽萍。丽萍那女人论能力倒不错,田里收、种、管,家里烧、洗、养,样样能行。只是命不济,嫁个老公两年不到就没了。找个相好又弄得满队风雨,现在任容又得了绝症,真是命苦。而且以后的日子还会更难过,不仅全队人要看不起她,而且风声传出去,要找一个“填黄泥”的,恐怕也很困难的了。
两里地光景,银秀走十二三分钟就到了。由于她一直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走过蚕种场的头了,“银秀大婶,你还往哪儿去啊?”刘技术员见银秀从蚕种场门前走过去,头也不回,就高声喊道。“呀,真是昏头了,唉,记性不行了,不行了。”银秀拍着自己的后脑返身走进了蚕种场。
蚕到二眠,蚕室已经到非添人的时候了,银秀已向雨理提了两次。往年都是杨晴枫来的,今年她在陪任容,明显已没空了,换谁来,银秀的意思是要明堂老婆进来,但又不敢与雨理明说。自己年纪一年年大起来,急需要一个接班人了,晴枫是肯定不行的,明堂老婆小娟倒还行,那女孩做事干净利落,也较细心,又有耐心,吃得了苦,只要稍加调教,也许能行。吃过晚饭,银秀喂好一阵桑叶以后,她就来到雨理家。雨理一家刚吃好晚饭,一家人收碗的收碗,擦桌子的擦桌子,本大又点上了旱烟筒,“滋啦滋啦”极有滋味地吸着烟。见银秀推门进来,就欠了欠身子说:“金和嫂子,你可难得来呀,坐,坐。”
银秀连忙说:“他叔,你坐,不要去忙。”银秀照辈份应是本大的嫂嫂,但她还是按老习贯叫本大“叔”。
与雨理、本大老婆也一一打过了招呼,银秀才在矮凳上坐下。
本大的女儿给银秀端来了茶水,“别客气,别客气。”
银秀慌忙接过茶杯放到杌子上,才回头对雨理说:“队长,我那里已经来不及干了,你拿个主意哪,到底叫谁来?”
“金和嫂那里确实是很忙的。”本大插了一句。
雨理坐在长凳上,手托着下巴,看了父亲一眼,又转过来对银秀说:“你看呢,伯母娘?”
银秀顿了一会儿,才抬起眼来说:“我是随便的,无论谁都好,只要能吃苦,手脚勤一点就好。”
雨理想了一会,掏出烟来,点着重重吸了一口后才开口,“我在想,伯母娘年纪也一年一年大了,也急需培养接班人了,否则,伯母娘不养的时候,就没人接得上的。养蚕这个活儿是吃苦又要细心的活,不是人人能干得了的。我想--叫小娟来,你看怎么样哪?”
银秀心里一喜,“不谋而合”脑海里闪过了这个词,但脸上还是一副焦急的样子,“你去跟她说说看吧,她要肯的话,叫她今晚就过来,说实在话,我已经忙得‘鸡头圆’了。”
“那好吧,我马上就过去,你再坐一会。”说完就站起来。
银秀也急忙站起来说:“我也回去了,他叔,来玩。”说完就站起来开开门走出来。
“慢走,伯母娘。”
“慢走,嫂子。”你再坐一会嘛。等到本大老婆从里间追出来挽留时,银秀已走过两三间门面了。
“谢谢了,雨理婶,你进去吧。小心‘出冷’了。”
第十六节
任容得胰腺癌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一个得到消息任容的大哥是任金。他到病房探病时,被医生作为家属和弟媳晴枫一起叫去。当主治王医生告诉他们俩经检查任容已转为胰腺癌时,弟媳当场就哭昏过去了,他也呆在那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一只手扶着晴枫,另一只手撑着医生的办公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二弟两年前患胃癌走了,二弟媳到今天还没正常起来,老是一个人在深更半夜哀哀啼啼地哭,那心痛劲让人听了会混身起鸡皮疙瘩,虽然许多活儿,自己的三个儿子去帮她做了,但失去亲人的苦痛是谁也无法替代的。现在三弟又犯上了这个恶毛病,真是屋破偏遭连夜雨,漏船又遇顶头风。自己的悲伤还不能尽情地表露,因为自己还要领头处理许多琐事,三弟的女儿刚满十九岁,儿子才十七岁,还处在少不更事的年龄。加上自己七十八岁的老娘,杂七杂八的一摊子,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唉--,”任金含着眼泪长叹一声,“急也没用的,三妹,自己的身体要紧,把泪擦干,我们先回病房去。”任金无可奈何地搀着晴枫回到病房里。
任容在迷糊中见大哥搀着自己老婆回来,就预料自己的毛病有危险,尽管医生一再跟他讲现在的痛是由于十几天没好好吃东西而引起的胃痛,吃一点胃药,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可他始终疑心疑惑,因为医生送来的药仍然和以前的相同,只不过多了两样,痛还是在老地方痛,而且明显是痛得比先前更厉害。现在见老婆这样子,任容已明白了一大半。
“医生叫你们去说了些什么?”任容睁了睁眼问。
“也没什么,他征求一下家属的意见,是不是改用进口药,那样价钱较贵,但效果会好一点。”任金咧了咧嘴,挤出点笑容,故作轻松地回答,但如果稍仔细看,任金的脸色已经灰菜样的了。
“三弟,你安心养病,不要七思八想的,至于钱的问题我会回去想办法的;三妹,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好了,我想回去了,下午我叫根仙来替你半天,你看,你也瘦掉一圈了。”任金唠唠叨叨地说完,就拿起晴枫要他带回去的杯子,返身往外走。一到病房门外,任金的眼泪再也留不住了,索落落地直往下掉。
对于三弟得绝症的消息,任金决定不让老娘知道,老太太吃了一世苦,三十二岁上走了男人,拖着任金他们兄妹四个,守寡到现在,泥里、水里,挣扎着把他们拉扯大,正不容易呀,到头来,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老年丧子之苦,真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
天气一天热比一天,接近七月的时候,太阳老是毒辣辣的挂在空中,整个天上不见一丝云彩,西南风白天刮的起劲,可一到傍晚,风就好象突然被谁收走了似的,不见影儿。气温始终在三十三度以上,人只要在太阳底下留满十分钟,浑身上下就会难受的不得了。总能感觉到有千万条虫子在咬,脸盘似乎靠在热炉子上,烫得让人心里发焦。稍动一下,就会让人觉得憋不过气来!
自从农忙结束以后,老大房生产队又似乎进入了平静的休眠期,除了从早到晚有不停的鸡啼声以外,就很少听见人声。雨理的哨声也已经几天没有响起了,人们似乎进入了夏眠状态,只有几个不怕热的小子成天在烈日底下窜来窜去,做着“中国-美国”的游戏。到了傍晚,才可以看到三三两两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