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感觉到那吻是战栗的,他一定很疼,却又不想咬疼我。
我抽出手拿过那件黑色披风准备撕成条给他包扎伤口,却怎么都撕不破,可电视里的那些人撕被单撕衣服都一撕就破啊,看来电视中的道具果然都不值钱,质量普遍太差。
好不容易把披风撕碎了,我小心翼翼地包扎住他的伤口,然后把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慢慢扶他站起来,看着高耸的群山,我无奈地说了句:“怎么办?我不会飞。”
“呵呵……”他惨白的脸上瞬间挂起一丝笑意,一只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支短玉笛,放在嘴里轻轻吹起来,旋律好听极了,或抑或扬的音调在幽静的山谷中格外地清脆响亮,让人不禁听得有些着迷。
他吹了一会儿便气力不足,一声声轻咳起来,我不忍,连忙抓过玉笛:“你在求救吗,我替你吹。”
“你懂音律吗?”
“不懂。”我想了想,虽不服气但还是把玉笛还给了他,谁让我是五音不全,整个一音乐盲呢。
好久好久,从外山飞下七道彩色的身影,是虹衣死士!
他们一见是我搀扶着夜锁完全惊呆了,片刻才从我手中接过他,那场景和流玉离开我时有些相像,但这次,我会和他们一起离开。
第四章:风起云涌(1)
伪戏
我以为虹衣死士会带着重伤的夜锁回宠月楼,但他们却直奔另一个方向——。
几个正在打扫的侍从见夜锁被扛着进来,吓得脸色惨白,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赤衣把夜锁小心地放置在床上,向那些侍从下令:“去打些水来,再请密医过来,这事不得声张!”
“是,是!”侍从们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赤衣,将索木朗杀了,宠月楼禁足!”夜锁突然抓住赤衣叔的手,口齿有些模糊地说道。
他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慢慢变黑,真的如他所言,箭上有毒。
“不行,大王,这时行动会前功尽弃的,等过些时日自然会见分晓。”赤衣叔眉头紧皱,说着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
“那……让龙儿留在中,不能出去……不能再受伤了……”夜锁似在自言自语,那句龙儿听上去熟络得就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可这却是第一次。赤衣踌躇了下,看看我,才长叹道:“我知道了,大王。”
赤衣叔和夜锁又说了些话,才站起来对紫衣叔说道:“先把索木朗囚禁起来,罪名定为私闯禁山,其他无需多说,宠月楼那边暂时不作任何安排。”
“是,明白!”紫衣叔听完匆匆退了下去。
我在旁拉了拉赤衣叔的袖子:“大爹爹……”
赤衣叔冷冷地看着我,半晌才化为几许无奈、几许疼爱,问道:“你没受伤吧?”
“我还以为大爹爹再也不理我了呢……”我激动地抱住了他。
赤衣叔无奈地叹口气,拍拍我的背,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拼命地想化解,到头来仍是没法抗天命,可怜的孩子……”
“什么?”
我抬头不明就里地盯着赤衣叔。
“没什么,从今往后你就住在里照顾大王,不要和旁人说起大王受伤。大王一直有密医医治,这些天可能会发生些事……”
“我不明白。”
“你会慢慢清楚的。”赤衣叔又叹了口气。
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抱着医箱走了进来,向赤衣叔点点头,见到我时眼里竟然流露出惊诧的神色,又看看冷漠的赤衣叔,才坐到夜锁床边诊脉起来。
黄衣叔在旁急急地说道:“大王膝下无子,可不能重蹈覆辙,八年前的事万万不可再来一遍,千佐塔,你可一定要治好大王……”
“黄衣,千佐塔是先王最信任的神医,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了。”赤衣叔打发走了黄衣叔。
忽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捧着水盆进来,跪在赤衣叔面前,说道:“朗月姑娘在外要求见大王,还问我拿水盆怎么回事,我吓着了,什么都没敢说就跑了进来。”
“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楼下,被黄衣死士拦着,可她就是不走。”
“娇龙,去打发她走,别直接告诉她大王受伤严重。”
赤衣叔话中有话,别直接告诉?是要我暗示朗月吗,朗月是夜锁的妻子,为何要如此设防呢?
看着赤衣叔凝重的表情,他并不想解释给我听,我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刚走到楼下,正在与黄衣叔纠缠的朗月立刻扑上来抓住了我,焦急地说道:“大王呢,我要见大王,他为什么要把我爹抓起来,我爹从来不敢私闯禁山的呀!”
想着赤衣叔的话,我只好拉着朗月坐到一旁的桌边,说道:“大王在和虹衣死士谈事,不便见你。至于索木朗大叔,我只听赤衣叔说他私闯了禁山,具体怎样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呢,大王的从不让姑娘进的。”朗月语气中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吃醋得很。我咬了咬唇,按着赤衣叔的交代,漠视她语气中的醋意,道:“大王他没什么,这两天他可能都要待在里。”
“为何?”朗月急得跳了起来。
“朗月,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恍惚间,我已经脱口问出自己心底最疑惑的东西,黄衣叔从背后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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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云涌(2)
朗月倒并未注意黄衣叔眼中的告诫,只道:“我只想知道大王怎么样了。”
我看着黄衣叔,默默地说道:“他,有你这般念着,也该好的。”
我这样说摆明就是说大王现在的状况不好。
朗月明白了,惊呼:“娇龙,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就别多疑了。”
朗月警惕地看了我片刻,正色一字一句道:“娇龙,你可是我的好姐妹,不能有事瞒我。”
好姐妹?
她视我为好姐妹?
我心中一疼,那为何索木朗还要害我,这盘根错节的一环连一环,我到底该从何处而解。
若不是心中疑惑索木朗害我之由,我也不会配合赤衣叔虚伪地演出这场戏,可是朗月真是拿我当好姐妹的吗?
是不是猜错了什么?
或许朗月并不知情……又或许连索木朗大叔都是无辜的……
他既已救我,又何必害我?!
“我知道了。”我低声说道,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那好,我先去给爹爹打点一些,省得他在牢中吃苦受累。”朗月站起来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那个曾经在大婚当天羞涩的女孩,我突然充满了犯罪感:“三爹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她是大王的妻子呀!”
黄衣叔听我唤他三爹爹,脸上顿然浮出明朗的笑意,拍拍我的肩宽慰道:“小娇龙,你自小与人接触甚少,根本不知人世间的阴险狡诈。”
担心会有人来求见大王,黄衣、橙衣、绿衣、青衣索性都守在门口,拦截那些好奇的人群,以便让大王有个安静的环境养伤,可这样不等于间接告诉别人大王出事了吗?
我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霸吻
千佐塔医术高明,他说箭毒不是夜山人惯用的毒,而是越城的宫中之毒,解毒也必须用宫中解药。
好在千佐塔年轻时曾做过御医,解药他也备了些,夜锁的病情便从刚开始的昏迷到现在已经能自如说话了。
我隐约觉得这里隐藏着一个大阴谋,但却不知道是什么。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就注定无法相聚……”
我举着一本书在夜锁的床前装模作样地踱来踱去,高念着泰戈尔的名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净胡诌,书中哪会写那些,你不识字还尽编些胡言乱语。”
我撅起嘴不满地指着满橱的书抱怨道:“你看看大爹爹给我报的这些书名,除了策略战书之类,不是歌颂亲情就是赞扬友情,为什么都没有颂扬爱情呢?”
“胡扯……”
“才不是胡扯!不然你为什么娶亲呢?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爱情是两个人能白头偕老的保证呀!”
说到这儿,我探到床前,望着床上频频轻笑的人佯装八卦地问道:“说说看,你和朗月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初吻的?去过哪些浪漫的地方?”
他倏地收敛起笑容,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把头朝里侧着。
干吗不高兴?
我装得这么八卦还念诗给他听,就是想让生病中的人心情好点嘛!
于是我扯扯他探在被子外的手:“喂,你在害羞?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就透露一点点,让我也有点爱情经验,看你那天在酒宴上倒酒的一幕,我敢肯定你一定是个情场高手……说一些说一些!”
“够了!”我扯着他的手突然被他反握住,握得很紧,他不满地大吼把我吓了一跳。
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我皱起眉头,嗔道:“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疼,放手!放手!就算你是我救命恩人也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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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云涌(3)
他的手一颤,蓦地松开了,只听他轻咒了声,这时,千佐塔端着药和赤衣叔走了进来。
我扶起夜锁,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然后喂他喝药。
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照顾,他是因我才受的伤,我能表达抱歉和感激的方法也只有这样。
赤衣和千佐塔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夜锁喝药,他的眼睛始终闭着,脸上隐约还留着刚才残留的怒气,任我一勺一勺地喂,单闻味道就知道那药很苦,可一直以来,没见他皱过一次眉。
屋内安静了好半晌,赤衣叔突然道:“大王受伤已经半月余,为何迟迟不见那些人行动?”
“朗月已经是颗摇摆不定的棋子,我们这一步将计就计走得有些荒谬了。”千佐塔睨了夜锁一眼,正襟说道。
夜锁未说什么话,赤衣和千佐塔也没了声响,屋子内忽又默静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但我很清楚,朗月很爱大王,你们低估爱情的力量了。”
我插话进来,为朗月抱不平,他们始终觉得朗月应该在夜锁受伤时做些什么,但爱情足以让朗月失去一切理智。
夜锁靠在我肩上颤了一下,微睁开眼,白雾似的眸子盯着我,我顿觉脸上有些发热,忙道:“我说错了吗?”
“没说错,是她爱错了。”夜锁又闭上眼,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爱她?”把最后一勺药喂进他的嘴里,我问道。
“娇龙,你去打些水来给大王洗脸。”赤衣叔开口道。
打水洗脸一直是侍从的工作,遣我去明摆着就是有事瞒着我,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离开,顺便把门给准备“密谋”的他们关上。
刚到走廊里就见一侍从端着水走过来,我连忙走上前接过:“我端去就可以了。”
走到门口,我就听千佐塔的声音传来,果然在密谋,我贴耳倾听。
“前皇与先祖定下的一道圣旨不会骚扰夜山的世世代代,可夜山向平原扩张的意图已经威胁到他们,当今皇上也早有收掉夜山的意思,八年前大王的登基之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借着悼念的借口闯上夜山,若不是我们用囚犯作诱,夜山早就没了!所以,这次我们必须先发制人,让皇上不敢再侵犯我们夜山。”千佐塔说道。
怪不得当年流玉会被抓来地牢,他肯定是要替他的父皇铲平夜山。
夜山居然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婆婆,是朝廷和夜山斗争中被作为诱饵的牺牲品,我大概可以猜出我曾认为身份不普通的囚犯多数是朝廷的一些官员家眷……
突然,我似乎知道了困惑我十四年之久的真相,婆婆、地牢、囚犯、狱卒……一瞬间重叠错乱的画面全部朝我袭来,我身子有些隐隐发颤,只能靠在门口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话虽不错,可索木朗行事一向谨慎,这一次要不是娇龙突然出现,他也不会方寸大乱,草率暴露自己的。”赤衣叔冷冷地说道。
原来索木朗是皇家派来夜山的奸细,那朗月呢?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索木朗想把女儿作为一枚棋子安排在我身边,我便遂了他的心愿,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着急对龙儿下手。”是夜锁略显气力不足的声音。
“万事皆输情,就如娇龙所说,朗月太爱大王,娇龙本也是索木朗无意中一箭射到的棋子,可惜他输就输在太疼女儿,朗月想为那十六字批言而除掉娇龙是必然的!”赤衣叔说道。
为十六字批言除我?
难道那批言中还有我存在吗?
“大王的十六字批言只有甚少人知道,朗月怎么会……”
“千佐塔,你忘了有次索木朗打猎经过那片森林,碑文就刻在那,当时我们正商量事情,索木朗看到那块碑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后来紫衣打趣地问他那天去过哪里,他为了掩饰竟然说从未出去过。从那以后,我们才对索木朗起疑……”
“赤衣的谋略与谨慎果然是天下难寻,千佐塔佩服!”
第四章:风起云涌(4)
“大王,接下来该怎么做?”赤衣问道。
只听夜锁顿了顿说道:“朗月感情用事,行事作为不在我们掌控中,既然这样,我装病给她看,让她知道唯有宫中解药能解此毒,如此一来,她向朝廷求救,朝廷必有行动,我们正好可以反击当今皇上。”
“大王心思缜密,英明果断,属下自愧不如!”赤衣叔和千佐塔双双说道,接着传来的像是下跪的声音。
他们居然想用朗月对夜锁的爱去反击朝廷,那朗月的爱不就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了吗?
虽然我不知道朗月为什么仅凭一个十六字批言杀我,但她的爱却是没人可以怀疑的。
利用一份爱来成全阴谋这不是太过残忍了吗……
我现在终于懂得为什么夜锁在酒宴上抱住朗月的那一刹那眼底流过无奈,原来他根本就不爱朗月!
“砰——”
正想着,竟没发觉水盆已经从我手中滑落下去。
门被打开了,赤衣叔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你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听到,你心性善良、单纯……”
“我听到了。”我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打断了他的话。
“娇龙……”赤衣叔紧皱起眉。
“赤衣、千佐塔,你们先出去。”夜锁半坐在床上,平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我,没显一丝惊慌,反倒很坦然,赤衣叔与千佐塔向他跪拜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水盆中的水洒了一地,我踩着水慢慢走到床前,扬起手狠狠地甩给他一个巴掌,他也毫不退避地接受了。
我冷冷地说道:“这一巴掌是我为婆婆和无辜死去的囚犯们打的!因为你的身份是夜山大王。”
“啪!”我又打他一记,他还是没躲。
“这一巴掌我是为爱情打的,因为你的身份是朗月的夫君,我看不起你这种随便利用爱情的下三滥!”
“打够了?”他默然地说道。
我放下手,说道:“嗯,你可以杀我了。”
“理由呢?”他挑眉一笑。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朗月为十六字批言杀我,你也一样!更何况刚才我窃听了那么重要的机密。”我冷静地分析,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没错,那十六字批言中必定有我,所以他和朗月才会想杀我,只是各自的目的不同罢了。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伸手把我抱入怀中,头枕在我的肩上,手抚着我披散的蓝发,带着几许赞赏地说道:“龙儿,你真是冰雪聪明。”
“告诉我,批言到底是什么?”
“不行,以前是不想说,现在是不能说。”他喃喃地说道,嘴唇轻轻地吻着我的发丝,我身子一颤,他又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杀你?你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的阴谋,你或许早就知道索木朗布置的机关,你假装救我让自己受伤,这是你将计就计、计中计的一步……”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唇堵在了喉咙口。
我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覆上我嘴唇的人,漂亮的双眼紧紧闭着,柔软的双唇像是在霸道地惩罚我,吻得我的唇生疼。
片刻,他才睁开眼睛放开被吻得有些缺氧的我:“现在你可明白了?救你,是舍不得你死;当初想杀你,是怕……自己会像此刻一般情不自禁。”
我浑身一颤,这算是表白吗?我随即问道:“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自己会爱上我吗?”
他明白我要问那十六字批言,双手松了松,又紧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吟:“龙儿,我要你!嫁给我!”
何必避重就轻呢,我在心里苦笑,然后挣脱他的怀抱:“可我没办法爱上你——一个为保夜山害死囚犯、一个利用感情的阴谋家。”
“我不爱朗月!”他坚定地吼道,眼神如此笃定,仿佛想要把自己的思想一瞬间全部灌输于我。
“那更可耻!利用一个爱你的人完成你们的阴谋,太卑鄙了!”我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我何必这么激动,他的阴谋与我何干,他的爱情观念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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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云涌(5)
见我走向门口,他的头重重倚靠在床栏上,颇为落寞地问道:“你要离开?”
“在你的身体复元前我不会离开的。”我淡淡地说道,本想就这样出去冷静一下,但还是说了句,“留朗月一条命,看在她爱你的份上。”
“我答应你。”他急急地答道,答应我做什么呢,都已经决定的阴谋,伤害还是会伤害的。
如戏
冷静一番后,我和几个侍从收拾着屋中被我泼湿的地面。
朗月被赤衣带进来了,她一个箭步扑到夜锁的床前,满脸惹人怜惜的泪痕,声声喃念:“大王,大王……”
“索木朗在禁山设下埋伏,大王是为了娇龙才受伤的。”赤衣叔一五一十地说道,其实她都该很清楚,包括那批言。
“大王,你醒醒好不好,没有你朗月活不下去的,求求你……”朗月抓着“昏迷”的夜锁哭得厉害。
赤衣叔刚想按既定的“棋局”说出宫中解药时,朗月却突然放开夜锁,转身冲到我面前攥起我的衣裳。
她无视屋子里的旁人,只顾向我叫嚣:“我早知道是你……你就是不吉祥的,大王早该把你杀了……你这个坏人,你这个丑八怪……你一开始就不该出现的……”
说着说着,朗月从一开始的愤骂逐渐变成大声哭泣,把我的衣襟都哭湿了,我冷冷地看着床上眼睁睁地观望我们的夜锁,那双如白雾似的眸子此时在想什么?朗月为他情愿痴狂成这样,他是在为朗月有一点点悸动吗?
“朗月!你心底就只剩下对大王的爱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从第一眼见到大王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为他而生的。娇龙,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去死好不好?你死了大王就会没事的……你去死,你去死,你为什么不死啊……”朗月不停地推搡着我,我被推倒在书架上,架上整理好的书纷纷掉了下来。
“为什么我死了,大王就会没事?”我追问道,隐约觉得这个答案和我有着某种关系。
“因为你是不祥之人,你会祸国殃民,只要你在一天,大王都不会好过的……”
“朗月,我不明白。”
赤衣叔似乎怕朗月会脱口而出说出些他们一直想隐藏的秘密,上来呵斥住她:“朗月,现在就是把娇龙千刀万剐,对大王的伤情也无济于事!”
“那要怎么办呢……那要怎么办呢?!夜山的大夫……夜山的大夫,去把所有夜山的大夫都请来呀!”
朗月一听“大王”这两个字就昏得找不到北,我顿然觉得刚要解开的谜团一下子又被合上了。
凝望床上的夜锁,他淡如白雾的眼眸从未将情绪表露得如此坚定、如此清晰,浓烈的愧疚之情在他眼里弥漫,但他不是在看朗月,而是深深地看着我,我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大王中的毒是宫廷毒,告诉你吧,我们早就知道索木朗背叛了大王,现在若不是只有宫廷解药才能解毒,我也不会冒险把你叫过来!”
赤衣叔冷漠地说道,他说得如此明朗,就是唯恐朗月被爱冲昏头脑,分析不清现实状况,待她求助于朝廷时,反让朝廷看出端倪。
“宫廷解药?对了,我哥在辰王手下做事,他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传信给我哥!”
朗月似恍然大悟般,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赤衣叔拦住:“朗月,大王是夜山所有的希望,希望你有分寸。”
“我明白,我就是自己死,也绝不会伤害大王一分一毫的。”朗月笃定地点点头,急急地冲了出去。
就这样草草几句话,把一个沦陷在爱情中的姑娘彻底逼上绝路。
不久,朗月接到信息,她哥哥萧城将军请了辰王门下神医水若翰来给夜山大王治病,已经带着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向夜山进发了……
宣战
一切都在夜锁与赤衣叔的计划中进行。
当初听闻八年前先王刚逝,先皇也是如此,带着悼念的假名义准备攻下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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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云涌(6)
如今又故伎重施请了辰王门下的神医水若翰前来。
事过境迁,八年前的事依然清晰如昨,可这一次皇上的算盘还是稳打稳赚吗?
有了朗月的参与,我的工作明显轻松不少。
喂药、守护这些反反复复无聊透顶的事都是她在津津有味地做着,我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整日无所事事,竟觉得这几天比禁山中的日子更平淡,一时间只想着夜锁的伤势快点好,我就离开这里,倒不是觉得欠夜锁多少恩情,而是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让自己理不出头绪。
这天,我准备到夜锁屋里取两本书来识字以打发无聊的日子,顺便了解那碑上的批言到底是什么。
我一脚刚踏进门口,就见朗月半伏在夜锁身上,喃喃地说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脸上便不由得燥热,刚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就见朗月已经抬起身子正视着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娇龙,你来了。”
“啊?嗯,嗯,我无聊得很,来拿几本书解闷!”我像个小贼般支支吾吾地说道,冲到书架旁随意拿下两本书便想走出去,“你们慢慢聊,我先……我先走了……”
“娇龙,那个……”朗月双手紧握着夜锁的手,一脸为难地说道,“大王的书是从不让外人碰的。”
我像被当头一棒,木然地杵在那儿,怀抱着的书也不知该放回去还是扭头就走。
朗月咯咯笑起来,如铜铃般:“娇龙,你还是把书放回去吧,免得大王不高兴。你要看书,我宠月楼里有几本,我让侍从拿与你看,可好?”
看着朗月嘴边那抹再明显不过的挑衅笑意,我明知她是见我经常出现在而吃醋,不该与她计较,可脑海中却只剩下她的话语。
我看他的书,他会不高兴。
我低着头不言语,隐约感觉到那白雾般的眼睛看过来,我深吸一口气抬首,硬挤出无所谓的笑容,然后把怀中的书重新放回书架,转身对朗月说道:“好了,我已经放回去了。”
“嗯。”朗月的笑意越发明显,好像打赢了一场仗。
“朗月,我口渴,去拿些莲子汤来。”
躺在床上的夜锁用着几乎撒娇的语气说道,听得我骨头一阵酥麻,真不像平时那个邪魅冷淡的夜山大王。
“好,我这就去,你乖乖躺着,不要乱动哦。”朗月欣喜地说道,然后抬眼有些敏锐地盯了盯我,俯身在夜锁的唇上深深印了一吻,像是宣告些什么,才冲我挑衅地笑着走出去。
我不禁想起那天夜锁那个突如其来的霸道之吻,顿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也走了。”
我也急欲离去,自从那天被吻之后,我不敢再和他独处一室,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眼下,我又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只想逃避着某些没有戳破的东西。
“龙儿……”床上的人撑着床坐了起来,低吟地唤了我一声,脸上的愧疚之情表露无疑,迟疑须臾,缓缓说道,“对不起。”
我听得一震,手不自觉地紧抓住衣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没有朗月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我希望你好好待朗月,就算是虚情假意,也让她拥有一段回忆。”
我尽量故作漠然地说道,正要提步离开,一条身影已经拦截在我面前,下一秒,我又被禁锢在他的怀抱中。
哎,千佐塔医术果然是天下难寻,这么厉害的毒一月未满,夜锁就已经能飞来飞去了……
“夜……大王,朗月的莲子汤……”我试着想要提醒他是个有妇之夫。
“只有你才是我的药!”他紧紧抱着我,声音中有丝痛苦的颤抖。
“可你是朗月的药……”我苦笑地说道,任由他抱着,反正也没那个本事抽出来。
我想哪天应该去学点防身的武功,不然我老是被他这么突然袭击,心脏也该受不了了。
“一定要牵扯到朗月吗?”
他蓦地放开我,语气中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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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云涌(7)
怎么可以牵扯不到,她是他的妻子……
我故作镇定地迎上他的视线,笑了起来:“我可不想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会被社会舆论谴责的。”
“那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呢?”他咄咄相逼地问道,白雾般的眼瞳透着一股几近绝望的光芒。
这回我没逃避,认真地想了想,直言道:“只有两个人,就去浪迹天涯、闯荡江湖呀!当然前提是没有朗月、没有夜山、没有朝廷、没有夜山向平原扩张的意图、没有你这个大王……呵呵,好像还蛮多的,没办法,看样子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如果他干干脆脆地回答愿意,我可能真会被感动,放开所有一切什么都不管和他在一起,所谓浪迹天涯只是另外一说罢了。
不过可惜,那一瞬间,他踌躇了,接连倒退两步,眼里那抹愕然再明显不过。比起他口中的爱,他更喜欢夜山,更喜欢把夜山的版图外扩……
真不明白,为什么想娶我的人都那么喜欢政治、那么喜欢耍阴谋?流玉当年即是如此,现在的夜锁也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低下头,转过身疾步走了出去,心中警告自己:
只是随便说说的,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的反应对我一点都不重要、不重要……
第五章:风中纸鸾(1)
副王
从夜锁跑出来,一股莫名而又难以抑制的痛楚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怎么都挥不去,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瞎想些什么,他不过表白了一次,霸道地强吻过我一次,更何况他是夜山的大王,永远与我站在平行线上的人,我是疯了吗?乱想这些,不该瞎想,不要再瞎想了!
我蹙眉抱着头在院落石桌旁不停地自我催眠。
忽然,不知是谁从我头上灌下了什么黏稠的东西,把我整个脑袋都淋透,我打了个寒战,手抹过湿漉漉的脸上,是莲子……
莲子汤!
我擦了擦脸,抬头看,朗月正端着一只仍然残留着莲子羹的空碗怨恨地瞪着我,身后是她随身的两个小侍从。
“朗月?”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我竟感觉有丝害怕,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这莲子汤的味道如何?”
朗月冷笑地问道,仿佛是给了我一碗美味的莲子汤,而不是倒了我满头。
“你在做什么,这莲子汤不是给大王的吗?”我摸了摸自己湿湿的脑袋,有点恶心。
还好是莲子汤,换了别的,我肯定马上跳到湖里去。
“我看,大王更喜欢给你喝呢……”
她又是一声冷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明亮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浮出一丝哀怨,没拿碗的那只手抚向自己的心口:“只要想到大王一口一口喂你喝汤的样子,那般神迷、那般爱慕,恨不得含在口中……我心中就好恨,好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你别想那没有的事,我回去了。”
我转身欲走,应该去洗个澡。
“我才没有多想!我看大王的样子,巴不得日日喂你喝汤,夜夜偎你而眠!”
“朗月!”我暴怒地打断她的话。
她一愣,然后狂笑起来,眼角边竟笑得流出泪,似笑非笑、欲哭无泪,我怔在那儿,心底生起一丝怜惜,刚要劝慰她,她突然停止了笑意,把手中的碗砸在石桌上。
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碗分裂成了好几片,碎屑飞出来,吓了我一跳。
她要做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拿起其中一片碎碗,紧紧地握在手里,一股鲜血从她手里溢出来。
我吓慌了,忙上前抓紧她的手腕,让她使不上力抓碎碗片,焦急地说道:“朗月,你这是做什么,自残吗?快点放手!”
“自残?!”她眼神飘忽不定地盯着我,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又似想到什么,一把推开我,鲜红的血手印印在我的衣裳上。
我还没站稳,她又把我推倒在地,手执着碗片逼向我:“你放心,我若自残也必将你先毁了……”
我奋力抵挡住她的手:“朗月你别这样,会有人看到的!”
她眼中异光一闪,笑了起来。
“对,对,会有人看到,到时大王该心疼了呢!”她边冷笑着边回头向那两个侍从招招手,命令道,“把她弄到宠月楼去!”
两个侍从为难地互相看看,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办,又听朗月厉喝一声,俩人连忙甩头跑开,一会儿回来拿了个装米的袋子,一把套在我的身上。
我眼前一暗,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但没挣扎开,只觉身子被人扛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我无奈地放弃了挣扎,那只是浪费力气罢了。
这时,盖在我身上的袋子被掀开,看着眼前的朗月和两个侍从,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是那间喜字未摘、喜帘未除的新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竟然未动分毫。看样子,她心底对夜锁的爱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我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蜷起的双膝,把脸埋在手臂间,抬起双眼默默地看着朗月用白布一层一层地包扎自己出血的手,两个侍从怕她再有责罚,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此刻的朗月眼神里充满了哀伤,没有刚才在院落中的疯狂,似乎平静了很多。她一遍遍地包扎着手,血渗出,拿掉,又拿出白布包,反反复复,桌上顷刻堆满了血布。
第五章:风中纸鸾(2)
“好娇龙,你看,手上的血都止不住,我的心伤了那么多口子,血怎么可能止住呢……”
她眼中泪光闪烁,泪落至唇边,双唇微微颤抖地说道。
我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却猛然觉得不对劲,在她面前,夜锁表现得一直很好,一副很疼爱她的模样啊。
“你的心伤?”
我试探地反问,没压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为了大王,连父亲都不管了,还为他去请大哥……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以为他终于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可他却抱着你,抱着一个随时会取他性命的人诉说衷情……”朗月的泪越掉越多,原来,刚才我在夜锁书房中的一切都被她看到了,怪不得她会激动成这样。
可是,为什么说我会随时取夜锁性命呢?难道又和那神秘的十六字批言有关?
“为什么……”我思索片刻,刚要问话,却见朗月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向着我:“好娇龙,你是我的好姐妹不是吗?都怪你这张娇脸惹祸,要不然大王也不会不顾危险倾心于你,我现在毁了它可好?不疼,就几下,轻轻地划下去,不疼……”她根本不能再提到夜锁,一提夜锁她就完全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匕首就在我的眼前,反射出我清晰的脸,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容貌,我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是我的眼睛吗?
细弯柳月眉,大大的双眼皮,眼瞳仿佛钻石般,如此闪亮,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眼瞳仿佛能摄人魂魄似的……
精致的鼻子,白皙的肌肤,淡粉色的樱桃唇……
面对这张绝美的容颜,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并不是自己。
忽然,我想到了侧脸上的那三道疤痕,我不敢看下去,立刻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朗月……
“朗月,你别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那利刃反射出的光芒狠狠地刺到了我的眼睛,我缩在角落里,六岁时被虎姨抓破时的情景又闪回我的脑海,心中一片绞痛。
不要,我不要再承受一遍那样的痛,不要,婆婆,婆婆你在哪儿?娇龙怕疼啊……
那刀刃一下子就逼到了我眼前,刀未上来,六岁时的疼却又硬生生地浮现在我脑海里,我一下子害怕得晕了过去。
醒来未觉得脸上刺痛难当,我还真胆小,居然吓晕了过去。
凝望上空的房梁,仍是朗月的新房,我刚放松的心弦又紧扣上,忽觉自己浑身暖暖的,不像是靠在冰冷的墙角,低头一看,跌进一双白雾般的眸子里。
是夜锁?!
我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半躺在墙边,手揽住我的肩将我扣在他温暖的怀里,头靠在墙上,双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毫无表情的冷脸上多了一丝暖意。
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我脸上不觉发热,挣脱他的手坐起,他也不动,任由我甩开手。
我刚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时,却发现他脸上泪迹斑斑,我止不住地笑起来:“你一个大男生还哭呢?”
他没移动身子,白雾般的眸子抗议地瞪了我一眼,微怒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爱哭鬼抱着我哭了我一脸。”
“啊?”我吃惊地叫起来,仔细一看,可不是,不止脸,连他的衣裳前襟都哭湿了,摸摸自己的脸,果然满脸泪痕。上帝呀,人家酒品差也就算了,我怎么吓晕了也能那么丢脸,还哭人家一身,还抱着人哭,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脸烧到脖子根。
夜锁仍直直凝视着我,嘴微咧呵呵笑起来,我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不就是把我最糗的样子看去了吗!
见我瞪他,他倒是乖乖地闭紧嘴,可脸还是抽搐着,欲笑不能……
“笑吧笑吧,小心憋出内伤!”我愤愤地说着,并赠送他一记白眼。
他便不再顾忌,笑得更开怀了,该死的,我原本的羞意顷刻化为愤怒,狠狠地改口道:“我想,你还是得内伤算了!”免得我羞愤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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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风中纸鸾(3)
“傻龙儿,哈哈……”
“喂!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大笑会牵动多少脸部神经啊,你让你的脸部神经休息休息行不行!”气死我了,他还是大笑,我伸出手做成九阴白骨爪的模样,看你再笑,看我来挠你痒痒的厉害!我恼羞成怒地胳肢他,他忙收敛起笑意,沉声道:“龙儿,别动我!”
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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