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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此际下山,便是磨练,若连这点苦难都客服不了,就干脆回山吧,省得死在魔域妖人手中!”

  魔域妖人?这四个字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墨玄等人顿时吃了一惊,灵境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既然已经下山,吾便将事情始末告诉汝等,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众人应了一声弟子敬听师叔教诲。

  “当年汉高祖怒斩白蛇妖起义,妖灵不甘就此殒命,便趁着紫微帝星衰弱之际,脱胎化身成王莽,强取汉室基业。虽说人间兴衰更替,吾等修道之人不该插手,但大汉国运未止,再加上篡位之人乃是妖魔邪孽,道恒师兄便召集昆仑门人下山辅助汉室遗孤,反攻长安。”

  灵境将事情缓缓道出。

  墨玄低声问道:“师叔,据史书记载,长安被绿林大军攻破,王莽也死于乱军之中,不知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玄机?”

  灵境道:“问得好,王莽乃千年蛇妖转世,岂会死于区区乱军,当时辅佐更始军乃是黄龙一脉的傲龙师兄,王莽察觉我昆仑修者潜伏于更始军内,于是便诈死逃遁,但被傲龙师兄提前识破诡计,在长安城外布阵截杀王莽。”

  墨玄看过不少史书,暗忖道:“王莽死后,绿林军之主刘玄为帝,国号更始,但国运不盛,最终便是更始断绝,光武中兴!”

  灵境继续说道:“那王莽其实是天湮魔阙的一个棋子,这些魔头趁着昆仑精锐下山之际便偷袭了玉虚宫,幸亏掌教师兄仙法超群才击败了这伙邪魔,但吾教珍藏太平经也遗失在这场仙魔大战中。”

  闻得此言,众人皆一阵沉寂,默默无语,六人皆是新生代弟子,对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仅仅知道寥寥数语,如今得知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云若溪轻启檀口道:“乌垒周边曾有妖气窜动,此次下山的首要之地便是乌垒。”

  她的声音虽然悦耳好听,但却又股冷冰冰的气息,就像是斩冰截雪般。

  墨玄顿时一愣,哭丧着脸道:“敢情我是个诱饵啊。”

  灵境笑道:“小子倒也聪明,没错,这便是你最迟到达的惩罚。”

  柳彤花容一沉,求情道:“师叔,既然有妖魔活动,元天没了法力那岂不是更危险,还请师叔网开一面……”

  灵境摆手道:“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说罢拂袖转身,便要离去。

  雨琴咬了咬下唇,拉着墨玄的衣袖,说道:“黑炭头,你失了法力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我先我你回山吧。”

  雨琴的身躯靠得极近,淡雅的处子幽香清晰可闻,墨玄不由一阵心旷。

  却见灵境法指一点,一股巨力将他们两人震开,说道:“开弓无回头箭,你这女娃儿休得捣乱。”

  雨琴倔脾气顿时上来,也不顾辈分身份的差距,直接顶撞道:“我不管,总之我绝不会让我师弟涉险!”

  灵境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你若在敢捣乱,一并封闭法力,徒步行走!”

  雨琴凛然无惧,绷着脖子道:“封就封,谁怕谁!”

  灵境身为一宗之主,又是仙人之体,在玉虚宫内就连掌教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被一个不足双十的女娃当众顶撞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感,不禁低首凝眸,打量这个女娃。

  “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你真不怕吾?”

  灵境饶有兴趣地问道。

  雨琴憋红了小脸,哼了一声,便要顶上几句,柳彤立即过去将她拉住,说道:“雨琴别胡闹,师叔这般做法一定有他的原因,对元天来说未必是坏事。”

  雨琴跺脚道:“什么不是坏事,法力被封还要独自赶路,明摆着塞黑炭头去送死!”

  柳彤望了一眼灵境,心念把定,柔声道:“师叔,您是不是要给元天落封灵咒?”

  灵境眉头一展,笑而不语。

  雨琴奇道:“什么是封灵咒?”

  柳彤道:“这是玉虚宫一门高绝法术,先将仙体灵气封闭压制,中咒者犹如凡夫俗子,没有半点法力,可是越是压制,体内的灵气便越是浓郁纯正,待解开的那一刻修为就会大大增加!”

  雨琴嘟囔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咒法?”

  柳彤道:“纵观整个昆仑山,就是咱们师父也不会这套法术,唯独太乙真宗的灵境师叔通晓此法。”

  灵境翻了翻白眼道:“本座可没说过要用这法术,你这丫头别高兴太早!”

  柳彤笑道:“人人都说灵境师叔是教中最冷面无情的,可是弟子却不这么看,反倒觉得师叔是个外冷内热的长辈。”

  灵境哼道:“小辈妄言,你又不是我肚里蛔虫,怎知吾之性格。”

  柳彤落落大方地道:“吾等修为皆浅薄,就算是下山打探消息,也难免遇上一些不可应对之事,如此一来岂不有负我昆仑威名。掌教师伯请师叔和师姑领吾等小辈出山,二位前辈自然有通天之能,所以晚辈斗胆猜测师叔是要借处罚之名来提升咱们的修为。”

  灵境翻了翻白眼,嘿地笑了一声,负手在后也不答话。

  “小姑娘眼力倒挺敏锐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若溪开口说话,她的声音犹若珠落玉盘,两瓣红唇轻启,好似花瓣开阖,檀香四溢。

  柳彤垂首行礼道:“多谢师姑赞扬,晚辈愧不敢当。”

  云若溪望了一眼灵境,说道:“师兄,就别再难为小辈了!”

  灵境一摆袖袍,说道:“墨玄,我们先行一步,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化作一道流光,飞离而去,云若溪也随之离开。

  柳彤幽幽一叹,拉过墨玄,说道:“元天,或许你命中有此一劫,这也是你道途上的磨练。总之,独自上路后千万小心,万事不要逞强。”

  雨琴也说道:“黑炭头,要是谁敢欺负你,一定告诉我,姐姐替你教训他!”

  被两个俏师姐围住,嘘寒问暖,香风和暖,墨玄顿觉一阵心旷神怡,连连点头道:“两位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交代完后,两女依依不舍地御风而去,只余下墨玄一人在旷野之上。

  自小就在仙山修行,对于红尘之事一概不知,失去法力后墨玄更加迷茫,呆呆地看了看四周,唯有茫茫荒野,也不知乌垒在何处。

  墨玄凝眉思索,回想以往看过的地理书籍,推测乌垒所在。

  根据汉书记载——乌垒,户一十,口千二百,胜兵三百;城都尉、驿长各一人;与都护府同治,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

  乌垒域位置适中,当北路要道所经,当年汉武帝派遣派李广利征讨大宛国,从匈奴手中夺取了河西走廊、塔里木盆地的楼兰、姑师。

  之后匈奴内讧,本该继承大单于之位的日逐王先贤掸受到排挤,无奈之下率众降汉。

  汉庭趁势而发,委派任命西域都护,设都护府于乌垒城。

  对于这乌垒的地理和历史倒是可以背上这么一两段,但要真正寻路,墨玄便觉得头痛,暗忖道:“罢了罢了,昆仑山在西面,那么乌垒便是在东面,先朝东行走,然后路上找个人问一问吧!”

  墨玄朝东行走,走了大约五六里便觉疲惫,于是寻了块石头靠下。

  听到有流水声,不由大喜,于是循声而去,见到一条小溪,水质清澈,墨玄便用手掬了几把水,解渴洗脸,舒缓身心。

  “哎,没了法力,真是麻烦!”

  墨玄苦笑道,平日里腾云驾雾惯了,今天走起路来十分不习惯。

  歇息了片刻,忽然看到前方有几个黑影奔来,墨玄凝神望去,竟是几匹骏马,为首是一个中年男子,脚胯乌黑骏马,长八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脸颊轮廓分明,自有一股彪悍之气,在其身旁跟着一名俊秀童子,面白唇红,骑着一匹小红马,年纪虽小,但骑术精湛,整个人就像是长在马背一般,无论如何颠簸他稳若泰山,这伙骑士来到溪边,勒住马缰,放马匹喝水吃草,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墨玄,并未上心,只是领着童子走到河边,地替他的水袋灌满了水,然后怜爱地道:“孟起,你骑术进步很大,为父甚是欣慰。”

  童子奶声奶气地道:“都是爹爹教导有方!”

  墨玄走过去做了个辑,说道:“小弟迷了路,还请这位大哥指点一二。”

  中年男子细细打量了墨玄一眼,眼中透着一丝警惕和锐利的光芒,淡淡地道:“小兄弟客气了,请讲吧。”

  墨玄道:“敢问如何去乌垒?”

  乌垒二字一出,对方一群人等立即起了反应,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墨玄身上,好似无数把尖刀,叫他浑身不自在,汗毛倒竖。

  中年男子眯着眼睛道:“小兄弟去乌垒有何贵干?”

  墨玄道:“小弟是去寻人。”

  男子问道:“是走亲戚?”

  墨玄摇头道:“非也,是寻几名同伴。”

  男子哦了一声,淡淡地道:“要去乌垒朝西行即可!”

  在说话时他手指弹了弹肩膀,看似是在弹灰尘,实际上是一个暗号。

  只闻铿锵兵饷,寒光耀眼,墨玄还未来得及反应,几口长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只要前推半寸,便可让他身首异处。

  墨玄惊慌不已,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哼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为了自保,便先委屈小兄弟一二了。”

  墨玄怒道:“你……你蛮不讲理!”

  中年男子道:“若证实小兄弟非太平道妖人,鄙人自然不会为难,但在此之前,你还是老实呆着吧!”

  甫一下山就被一伙凡人给捆了,墨玄气得险些魂飞魄散。

  中年男子控制墨玄后,便将他绑在马背上,由一个武士专门看管。

  这时一个年纪较长者凑过来道:“寿成贤弟,这厮来路不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如……”

  说到这里,用手掌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中年男子摇头道:“文约兄,万万不可!若此人只是普通良民,岂非滥杀无辜!”

  那个叫做文约的年长男子道:“寿成,如今世道崩裂,你若在如此婆妈,只怕会有负大将军重托!”

  墨玄虽然失了法力,但耳力还算敏锐,这两人的说话是一字不漏地钻入耳朵,心里暗暗叫苦:“甫一下山就遇上这无妄之灾,难道真是天亡我也!”

  只听中年男子道:“文约兄,愚弟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如今流寇四起,汉室颓危,吾等有志之士便该挺身而出,挽天下之狂澜,而不是滥杀无辜。若我马腾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性命,与黄巾贼有何区别!”

  年老者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既然贤弟坚持,吾也不再絮言。若这趟乌垒之行因为这小子坏了事,贤弟又当如何?”

  “若真是如此,马腾自会担起责任,何进大将军那处,吾自会解说!”

  马腾冷眼一扫,淡淡地道。

  墨玄这才明白过来,暗忖道:“原来他们也是去乌垒……似乎有些邪派之人也过来了,我刚才问路想必是叫他们误会了!”

  性命暂时无忧,墨玄虽怨马腾将他捆住,但还是敬佩他那份凛然正气和敢作敢当的傲骨,但心里又有些疑惑:“既然是处理某些要事,为何还带着孩童?”

  众人策马西行,奔至一处广漠平原,战马越跑越欢,耳边尽是呼呼风声,触眼所及唯有万里黄沙,虽然荒凉,但却给人一种苍凉悲壮的感觉,只要是热血男儿都会情不自禁地泛出一股豪情。

  马腾勒住马缰,忽然哈哈大笑道:“孟起,这儿便是丝绸之路!当初汉室隆昌之时,此地商旅络绎不绝,各种珍稀之物由此贯通东西!”

  马孟起驾着那匹小红马行至父亲身旁,说道:“父亲,孟起知晓,当初武帝为北伐匈奴,采取远交近攻之策,命张骞出使西域,从而打通了东西商路!”

  马腾道:“这条路虽是丝绸之端,但黄沙之下埋了数以千计的尸骸。为了捍卫汉室在这条路上的威严,多少大汉男儿血洒黄沙,埋骨异乡。”

  马孟起似懂非懂地望着父亲。

  马腾翻身下马,说道:“孟起,你且下马来。”

  马超点了点头,也跟着父亲下马。

  马腾咕咚一声跪下,朗声道:“碧血染丝绸,壮士铸英魂,望诸位军魂英烈佑我大汉气运,助马腾完成何进大将军所托!”

  朝着西面连磕三个响头,磕完头后,马腾又对马超道:“孟起,你也给先人磕个头吧!”

  马超应了一声,学着父亲般俯首磕头,他年纪虽幼,但动作却是干脆利索,有板有眼。

  那边的韩遂不禁暗叹道:“三岁看八十,马孟起不及十岁便由此气度,来日也当是一代豪杰也,马腾这榆木疙瘩当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马家父子朝西跪拜,随行众人也不甘落后,纷纷下马叩首,扬声高喝天佑大汉,豪情状语,墨玄仿佛梦回强汉盛世,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雄豪杰在这块土地上驰骋,洒血挥刀,捍卫大汉疆土。

  就在众人叩首完毕,起身之际,忽闻阵阵怪叫响起,咯咯咯咯,就像是母鸡在叫,墨玄法力虽失,但修为有成,灵感意识异于常人,对于邪秽妖异之物极为敏感,听得这般怪叫,他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怪声甫响,沙堆里面窜出数道红光,对准人的脖子掠过,几个武士闷哼一声,倒地丧命,在他们脖子上留下两个细细的牙孔,再看死者面相,那是双目翻白,嘴唇乌黑,俨然身中剧毒。

  嗖的一声,又有一道红光掠来,马腾冷眉一抖,反手拔剑,只见寒芒一闪,红光顿时断成两截,落在沙地上。

  墨玄瞥向地上之物,大吃一惊,头如雄鸡有冠。

  身长尺余,围可数寸,通体赤红。

  “这是鸡冠蛇!”

  墨玄大声惊叫道,”千万别让它咬到,否则必死无疑!”

  他刚刚说完,沙地里有窜出红光,这回竟是十几条鸡冠蛇,其扑势如飞,转眼间又夺去了几个人性命。

  一条鸡冠蛇瞄准了墨玄,身子一缩,随即弹飞掠出,张口便朝猎物咬来。

  墨玄手脚遭捆,又失了法力,焦急万分。

  危难关头,马腾一剑将这条毒蛇削成两段。

  墨玄总算松了口气,马腾随手抖出数个剑花,那些窜起的鸡冠蛇被他一一斩杀,动作干脆,尽显高绝武艺。

  暂时解除眼前危机,马腾望着墨玄,寒声道:“你识得此蛇?”

  墨玄点头道:“头如雄鸡有冠。身长尺余,围可数寸,中人必死。会稽山下有之。”

  马腾微微一愣,奇道:“会稽山的毒蛇怎会跑到西域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话间,眼中又透出几分凝重的不信任,他对墨玄越发怀疑。

  墨玄脸色忽然一变,道:“马大人,小心,鸡冠蛇要吐毒雾了!”

  马腾眼皮一跳,心知不幸将至,也顾不上深究墨玄,立即仗剑回身。

  回头一望,马腾顿时吐了口冷气!

  第三回:武骨慑魔

  马腾回首瞬间,乍见鸡冠蛇昂首啼叫,咯咯的诡异叫声响彻四方,吐信喷毒,浓浓血雾滚滚翻涌,直逼夺命。

  眼见剧毒血雾,马腾不减凛然之风,旋身转剑,精妙剑术抖洒寒光,在方圆三十步内绽放出璀璨剑花,毒雾难越雷池半步。

  随即马腾纳气顿足,剑锋竖劈而下,四方剑花聚成利锋气流,尽散毒气。

  毒气消散,韩遂也再无顾忌,抽刀斩蛇,他用的是一口弧形弯刀,正是西凉盛产的冷月刀,这种刀以大汉锻铁之术为根本,结合羌族马刀的形状所造而成,劈甲碎盾,堪称近战利刃。

  韩遂手起刀落,三条鸡冠蛇尚未来得及暴起伤人便已断成两截,那口冷月刀再半空划出凄艳寒光,好似秋风扫落扬的笛声响起,鸡冠蛇开始朝后方游去,盘旋纠缠,竟红艳艳的结成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染满血的肉球,细看又有滑腻的蠕动,叫人不寒而栗。

  眼见群蛇这等怪相,似乎是有意防备西凉两大高手的夹攻,这进退有序简直就像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韩遂和马腾皆感疑惑,两人对望了一眼,刀剑攒力,连环劈砍,刀劲剑气纵横溢出,直斩蛇团,但群蛇的蠕动似乎遵循笛音,极有规律,暗合奇门之法,轻易卸刀剑劲气,马韩二人夹攻仅仅杀了三五条蛇,对总体毫无影响。

  墨玄脱口道:“这是驭蛇妖笛,二位壮士小心啊!”

  笛声倏然一止,群蛇哗啦啦地朝四周游开,只见一名持笛男子踏黄沙而来,身着土黄道袍,头顶黄巾道观,表情僵硬,冷酷肃杀,毫无道者之恬静平和,眉宇间暗含杀意。

  黄袍道士瞪着墨玄道:“竟识得吾之笛音,想必亦是修道之人,且报上师承,待本座瞧瞧是何来头!”

  墨玄昂首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昆仑玉虚弟子墨元天,此刻奉命下山便是要剪除尔等作乱妖人,还天下太平!”

  黄袍道士哈哈笑道:“昆仑玉虚宫的弟子居然被人给五花大绑,真是名不虚传!”

  他语气嘲讽,墨玄只觉得脸皮一阵发烫,心里又气又急。

  马腾挥剑遥指道士,喝道:“邪里邪气,你究竟是何人,敢挡我马寿成之路,胆子倒也不小!”

  黄袍道嘿嘿笑道:“人称西凉有两大高手,马寿成,韩文约,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也。尔等听好了,吾乃太平道之人公将军座下弟子张曼成是也!”

  马腾冷眉怒扬,喝道:“果然是黄巾贼,今日定饶你不得!”

  韩遂也提刀聚气,隔空锁定张曼成命门,只待时机一到,便要他血溅黄沙。

  被西凉双雄锁定气机,张曼成毫不慌张,冷笑道:“你们这群蠢货不惜千里地奔往乌垒寻物,殊不知”虎子”早已在我太平道之掌控!”

  虎子二字一出,马韩二人脸色丕变,韩遂喝道:“黄巾贼,你说什么!”

  张曼成道:“何进那厮自以为使这暗渡陈仓之计,便想瞒天过海,但依旧逃不出大贤良师之推算,尔等到乌垒之目的,我太平道是一清二楚!”

  马腾淡淡地道:“若真掌控了虎子,又何须在此拦路,虚张声势,尽显宵小嘴脸!”

  这回轮到张曼成脸色暗沉,想来是被马腾说中心事。

  “废话!”

  张曼成怒喝一声,凌空画符,祭出法咒,顿时飞沙走石,黄土涌动。

  马腾等人只觉地面一晃,黄沙拔地而起,汇聚成巨蛇妖相,张开血盆大口欲噬活人。

  马腾和韩遂同时后撤,避开蛇牙,却见黄沙继续生变,一条有一条的沙蛇接踵而出,连续吞噬了好几个武士。

  墨玄见此法术,心头一敛,暗忖道:“凝沙化物,杀人无形,这分明就是太平经内记载的沙神灵法!”

  他不由替马腾担心起来。

  沙蛇席卷,所过之处葬人活命,眼见手下一个接着一个丧生,马腾怒喝一声:“枪来!”

  只看他虎臂一探,掌心倏地生出一股吸力,将置在马背上的一个长包裹抽来。

  马腾握住包裹,臂腕一紧,布料立即碎开,露出一杆钢枪,其枪身晶莹雪亮,一条神龙盘旋而上,枪刃约莫三指宽,尖端笔直锐利,绽放着夺目银光,隐有龙吟之声,此枪正是马家传世神兵——龙骑枪。

  相传王莽篡汉,以妖法斩断大汉龙脉,幸得昆仑仙人以道术收纳了九成龙气,重建紫微帝星之气运,剩余的一成龙气被一名打铁巧匠所得,他随以此龙气打造出了一口神兵龙骑枪,之后此枪到了马家先祖马援手中,马援乃当世名将,得此神兵更是如虎添翼,替光武帝立下赫赫战功,年迈已久东征西讨,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堪称盖世名将,其功勋丝毫不在云台二十八将之下(因为光武帝之皇后乃马援之女,为了避嫌故而不将马援列入其中)马腾手握龙骑枪,精神大振,威风凛凛,只见他左挑右点,使了一招”碎命破虚”枪刃好似蟠龙飞舞,几个起落便将一条沙蛇击碎。

  这套枪术亦是马援之传承,名曰断魂九式,每一招都有特定的枪意,一旦贯通九式,那便可纵横天下,遇神杀神,无人可挡。

  马腾如今仅通六招,但已是西凉首席高手,名列当今豪雄。

  断魂九式招如其名,任你什么妖邪精怪,凡被龙骑枪所指,唯有魂断黄泉,马援仅仅出了第一招,便横扫过半沙蛇,逼得张曼成徒增三分慌乱,太平道术顿时露出一丝破绽。

  墨玄虽然法力尽失,但灵感任存,立即察觉了张曼成所在,叫道:“马壮士,那厮就躲在西南三十步外。”

  马援想也不想,旋腰转枪,使了一式”武耀八荒”龙骑枪斜向探出,嗖的一声刺入西南方位。

  只闻一声闷哼,一泓鲜血随之洒落。

  韩遂与马腾自有默契,眼见张曼成受伤,立即补刀杀敌,冷月刀划出一道弧线,飒的一声,又是血溅黄沙,张曼成接连受创,再也无法控制沙蛇,怪叫一声,抽身后退,而那些沙蛇失去主人的支撑,立即现出原形,重新成为黄沙,无力逞凶。

  张曼成此刻左腿和右臂鲜血淋漓,马腾一枪伤了他左腿,而韩遂那一刀险些卸掉他一根胳膊,他此刻再无方才嚣狂之态,神情一片颓萎。

  除恶务尽,马腾岂容这祸国孽障走脱,提枪追杀,韩遂也抡刀助攻,张曼成顿时陷入双雄掠战之困局。

  危难关头,张曼成把心一横,咬破舌尖,催动心血精元,大喝一声:“九天勒令,玄罡化劫!”

  墨玄大惊失色,立即提醒道:“快躲开,不要靠近他!”

  话音方落,却见张曼成脚踏方圆魁斗,手舞霄汉惊雷,顿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数道水桶粗细的雷电凌空劈下,马腾和韩遂因得墨玄提前警告,已有防备,眼见对方法咒甫施,立即收招避势,躲开五雷轰顶的厄运。

  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地上多了数个焦黑的大坑,而张曼成也趁此机会逃之夭夭,马腾是追之不及,唯有先安抚受伤的部属。

  韩遂黑着脸走向墨玄,喝道:“小子,你究竟跟那妖人是何关系!”

  墨玄不解所以,道:“阁下这话好生无趣,吾亦第一回遇见此人。”

  韩遂冷冷道:“初次遇见,你便能看穿他的招式,当真不简单!”

  墨玄道:“吾乃昆仑山修道之士,识得这些奇门法术有何出奇!”

  韩遂冷眉一抖,冷月刀嗖的一下抵住墨玄咽喉,道:“胡言乱语,吾看你就算不是黄巾贼也与他们有莫大关联!”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韩伯父,请恕孟起无力,这位大哥绝不是黄巾贼!”

  韩遂望去,竟看到马超朝自己做了个辑:“他若是黄巾贼,又怎会向爹爹和伯父警示,而且那张曼成显然不认识他。”

  韩遂道:“孟起,你年纪尚幼,不识人心险恶,这贼喊捉贼之事也并非罕见,说不定他便是黄巾贼派来的细作,故意向吾等买好换取信任!”

  墨玄险些没被他气昏过去,咬牙切齿地道:“算我遇上白眼狼了,你要杀便杀,我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男人!”

  韩遂哼道:“你真以为韩某不敢杀你吗!”

  说罢刀锋朝前一推,便要割下墨玄首级,却见马腾长枪一横,将冷月刀架住。

  韩遂不悦道:“寿成,你做什么!”

  马腾叹道:“文约兄,请手下留情,这小兄弟并非奸邪之徒。”

  韩遂跺足道:“寿成,你就这样放了他,恐怕要坏大事了!”

  马腾道:“文约兄所作皆是小心为上,但请听寿成一句。当初吾先祖马援曾得昆仑玉虚仙人相助,曾传有遗言下来,日后马家子孙若有缘遇上昆仑派弟子,必须挺身相助,不可怠慢。”

  韩遂道:“寿成,昆仑玉虚宫乃人间仙境,岂会派庸人出世,但这小子竟然被咱们的几个手下拿住,他要不是心怀鬼胎,便是招摇撞骗,此等贼厮留之何用,早些杀了也好轻装上路!”

  马腾摇头道:“若他乃真正昆仑修者,那我马寿成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再说了,方才若无此人提点,吾等恐怕要吃个暗亏了!”

  韩遂见他心意已决,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马腾亲自给墨玄松绑,拱手赔礼道:“墨先生,方才是马腾鲁莽,还请先生宽恕!”

  墨玄揉了揉酥麻的手腕,暗忖道:“这马腾倒也是忠勇正直之辈,既然我没什么伤害也不必咄咄相逼。”

  想到这里,也含笑抱拳道:“马壮士客气了,真所谓不知者无罪,此事就此揭过。”

  墨玄常年跟雨琴学艺修法,早已练就了一副好脾气。

  马腾见他如此宽容,不禁赞道:“先生胸襟气度过人,马腾佩服!”

  起先他还有几分怀疑墨玄身份,如今却是信了八九分,暗忖道:“昆仑修士皆是出尘仙人,他有如此气度,就算不是昆仑修者,也绝非奸邪之辈。”

  虽然韩遂对墨玄仍存戒心,但马腾却礼数周全,误会的不快瞬间便消散。

  处理完死伤者后天色已晚,马腾便命令众人暂且休整,就地安营。

  马腾出身名门,将营地安排得井井有序,每一个帐篷都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即可防御,又可进攻,而且还能确保撤退路线。

  升起几堆篝火后,众人扎成几堆,围着篝火取暖用饭。

  韩遂担忧黄巾贼还会折返,便亲自在外围蹲点,马腾父子与墨玄围着一堆篝火,顶着明月交谈。

  马腾问道:“墨先生,你这次前往乌垒莫非是要对付黄巾贼?”

  墨玄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一切都是遵从师长安排。”

  马腾不禁喜道:“原来还有昆仑的前辈元老下山,黄巾贼的气数将至了!”

  马家先祖马援曾与昆仑派的真人共伐妖贼,自知昆仑修者的神通,所以马腾听到仙山的长辈也下凡对于日后战局更为乐观。

  墨玄初入红尘,有许多不解之处,于是便询问道:“马大人,敢问当今局势是何种状况。”

  马腾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世道不济,朝堂之内十常侍把持朝纲,各地郡城贪官污吏横行,闹得民不聊生,也就是如此张角那厮才有机可乘。”

  墨玄暗忖道:“苍蝇不叮无缝鸡蛋,黄巾贼虽然可恶,但若不是朝廷出了乱子,他们又岂能祸乱天下。”

  马腾继续说道:“传闻张角那厮练就一身高明法术,上可通天,下可贯地,黄巾贼在其妖术匡助之下,屡战屡胜,朝廷军马竟无一能挡,短短时日便侵吞数十城镇!”

  墨玄心想道:“方才那个张曼成最后那招似乎有几分昆仑派术法的影子,想来便是出自那本太平经!”

  太平经乃昆仑秘法,墨玄涉世虽不深,但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绝口不提。

  “马大人,这张角究竟有何种能耐,竟让朝廷屡战屡败?”

  墨玄继续问道。

  马腾道:“吾并未见过张角,也未曾正面与黄巾贼对敌,一些事迹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准。”

  墨玄笑道:“任何夸大之词也都有个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