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以及我所做的事情,所以如果他想要再婚生子,我都不会有意见,他再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就像我做了什么,也与他或陈家无关。”
看到他脸上坚定的神情,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心意,陈朝阳沉重的摇头叹息道:“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就不勉强,那你……好好保重。”
“我会的!”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回店里。
“谈完了?”领班问道。
“是!”
“那是谁?”
“我叔……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冷淡地说道。
重新再洗了一次手,当他旋上水龙头,突然觉得某种束缚已从身上解脱。
一切——就此重新开始!
擦干手,走回油炸区,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
下班后,他拎着一大堆食物回去,希望她还没有动手做晚餐。
他打开门进去,便听到她正在讲电话的声音——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打进电话的原因。
他没有惊动她,静静地开始布置起餐桌,只是听到她说话的内容后,动作不禁停下。
『什么?你要延后档期?为什么?』责任编辑的惊吼透过电话线传来。
“因为我写不出来了。”她淡淡地说道。
『怎么会?你怎么会写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她苦笑。“不知道,可能遇到瓶颈了,我真的写下下去。”应该说她对这个又是分手后再度复合的故事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再写下去,对她只是最深的讽刺。
『不行啦!档期都已经排了,我们也做好了广告,文案都打出去了。“编辑急道。
她默默听着编辑的苦苦哀求,不是不知道编辑的为难,合作这么多年,从没出过这种乌龙,但——真的很抱歉!我这几天会试试看,如果写不出来,就请你们多包涵。“
不由分说便挂上电话,顺便将电话插头拔下,回到计算机前瞪着屏幕发呆,移动鼠标,打开已写了一半的稿子,企图像以前一样,让适合这故事的文字随意从指尖敲出成文,可脑袋真的一片空白。
短期内她是无经济之虞,可也不能坐吃山空,不过这不是她最恐惧的地方,若她再也写不出东西来,那又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门上传来轻敲,她吓了一跳,一回头,便看到他站在门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时你正在讲电话。”
“噢!”他听到了她讲的话吗?“没想到这么晚了……饿了吗?我来准备晚餐。”
“不用忙了,我有带晚餐回来,现在就可以吃了。”说完,他就旋身离开。
他带晚餐回来?她漫下经心地拉开抽屉拿出梳子梳了一下头发,还揽镜自照,看着镜中自己的举动,她停了下来,突地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之前她从未在家里特意重视仪容,怎么反而现在却像回到十五、六岁少女怀春时一样?
拍拍突然变得红热的脸庞,镜中的她看起来的确也变得不一样,肌肤闪亮动人。
唉!再否认也无济于事。
深吸口气,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后才走出去,当她看到桌上有烤鸭跟披萨时,吃惊的张开嘴。“这么丰富?”
“对呀!今晚吃不完还可以留到明天当早餐。”他为她拉开椅子。
“你哪来的钱呀?打工的工资还没发吧?!”
“是还没,不过我用了前几天你给我的零用钱。”
她愣了愣。“你都没用吗?”记得给的数量不多,刚刚好够一天的花费而已。
“有!只是没用那么多,剩下的我都存下来,这个月的手头可能比较紧些,以后就会好一点了。”只要他打工工作稳定下来,钱就好办了。
“什么叫做好一点?”
“以后生活费我会负担一部分,不用再全部由你出。”他递给她一块披萨。
是这样吗?因为两人的关系有所转变,所以他不再依赖她生活了……对这样的变化,心头有种异样感,她咀嚼了几口。“那——你以后赚的薪水都要交给我管吗?”
“好呀!要不要喝可乐?”
“喔——好,谢谢!”听到他那毫不迟疑的回答,她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犹豫了一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或许你刚刚听到我跟编辑说的话,以为我现在交不出稿子就没钱,其实目前生活费还不成问题,所以你——”
他打断她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主雇关系,所以我得付我自己的生活费,当然如果能力够的话,我希望我能养你,但现在我还不行,所以请你等我一段日子。”
呃!没料到他竟会这么说,他想养她了吗?有点好笑但也有点感动,居然有人肯养她了?!
摇摇头。“你不用操烦我,打从我离开家,就没打算靠别人了。”她笑道。
他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钱的问题不重要,不过你的写作……”
“怎样?”瞧他一副欲言又止,忍不住追问。“我的写作如何?”
“如果你现在写不出想写的就不要勉强自己,等找到了再写。”
听到这话,她的喉咙发紧,胸口有着像蝴蝶翅膀般的轻扑震动传过她全身,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他真的明白她,她已经无法再做写作机器了。
“嗯!我会的。”说完,她便大口咀嚼着食物,将眼睛的酸意硬是眨回去。
“今天有人到我打工的地方来找我。”冷不防,他丢了这么一句。
“谁?”
“我叔叔。”
什么?他的亲人找到他了!她突然感到手脚一阵冰冷,瞪着桌上的食物,不敢看他。“他是来找你回家的?”
“嗯!”
她费力的吞口口水。“那你——打算如何?”
“既然已经离开,就没有再回去的打算。”他喝下一口可乐。“不过他跟我说,我父亲取消再婚,原因是他终于发现那个女人是『公厕』,为了不让自己再婚后变绿头龟,所以才取消的。”
一听到他不回去,她先是感到欢喜,可听到后半段,她抬头看他,虽然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她感觉却不只如此……
“说不定你父亲不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她顿了一下。“你要不要回去跟你父亲……和解呢?”
他立刻投给她锐利的一眼。“为什么要跟他和解?我并没有原谅他。”
“可是……”她咬着下唇。“他们现在找到你,若你不回去,他们会……怎样对你?”
他耸耸肩。“没什么大不了,取消我的继承权而已,不过我并不在意,财富要靠自己创造,我不想靠祖先余荫。”
听到这,她不禁沉默。
一看到她出现那种沉思的表情,就会令他感到不安。“你在想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我这边可以让你躲藏,而不愿意回去解决的话,我就绝对不能再留你。”
他闻言整个人僵住。“你要赶我走吗?”
“我只是不要你有退路,就不愿意去解决问题。”她定定看着他。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逃避,今天即使我露宿街头,他们找到了我,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你无法也无权要求我原谅他,就算未来有可能,那也是『未来』,而不是现在,所以你不要插手管我这件事。”
她沉默了半晌。“好!我不插手,只要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我很清楚,你不用担心。”他用力强调,她则没吭声的咬着披萨。
食不知味吃了几口,他丢下食物。“你到底在烦什么?你不信任我吗?……还是你认为我还年轻,不足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她看着他。“你的确还年轻,冲动往往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
“犯错不就是年轻的本钱吗?”
她闻言倏地感到一股恶寒,从头冷到脚。“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决定?”她轻轻问道。
他睁大眼,意会后表情瞬间充满狂怒。“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天!为什么两件完全不同的事你要兜在一起讲?我跟我父亲之间的恩怨是日积月累的,对他的恨意促成我离家的动机,而且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当我今天坦然对我叔叔说完那些话之后,我有种得到自由、彻底摆脱束缚之感,但是对你——我并不是抱着想玩玩的心情,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现在立刻就离开,头也不回的,甚至不会再让你有见到我的机会,但我就是不能——”他站起身,两手撑在餐桌上俯向她。“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我现在离开不了你,甚至动都不会动到这样的念头,即使你对我感到厌烦、赶我走,我还是会犯贱的想留在这里!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话令她震荡不已,震惊于他能说出如此情感充沛、直击人心的话,凝着他俊逸的脸庞一会儿,不觉叹息,只有年轻才能如此坦率吧,这样赤裸裸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和任性,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而这样直接情感所造成的漩涡,会毫不犹豫的将周遭的人卷进去,无一幸免,她早该领悟到这点才是。
“因为刚好我这个老女人让你感到新鲜。”她站起身来,亦俯向他,但同时也在他额头印上一吻,在他从错愕中恢复开口前,塞一块披萨进去。
“抱歉,刚刚你说的话让我突然感到不安,因为讽刺的是,我已经没勇气可以说出『年轻就是有本钱犯错』这句话,所以只要一想到我们两个的未来……”她老实招认自己的心情。“就口不择言,语无伦次。”
他含着披萨咕哝了几句。
用食指轻弹他的额头。“你说什么?没听清楚。”
他拿下口中的披萨。“该烦恼的是我而不是你。”他没好气地说道。
她睁大眼。“为什么?”
“因为要赶上你的是我!”他一脸烦恼的瞪着她。“一想到你懂的比我多,比较会赚钱的也是你,更可怕的事是——”
她扬扬眉。“是什么?”
“如果没有我,你应该也会活得很好。”他阴郁地说道。
咦?眨了眨眼,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一点?他是从何推论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百思不解,果然她和他这一代有代沟。
原先紧张、恐惧的情绪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拿起桌上的食物再度吃了起来。“多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她彬彬有礼地说道。
他皱眉。“注意什么?”
“当然是要更努力的往前冲,绝对不要让你有赶上的机会喽!”她笑吟吟地说道。
他瞪着她。“你不是说真的吧?”年龄的差距已经让他追得有些吃力,她还想要再超前?
她举起可乐朝他致意。“你可以试试看喽!”
第九章
“欢迎光临!请问你要点什么餐?”
“请给我三号餐,可乐不要加冰,这样就好。”客人一点完餐,视线便在店内乱瞟,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好的!马上为您服务。”
近来这家麦当劳的生意好得出奇,尤其不少穿著制服的女学生,几乎一放学便涌进来,而她们来此的目的全都是为了想要一睹在这边打工的男子,听说他长得比偶像明星还俊美,她们为他取了一个封号叫“麦当劳王子”。
一楼的位子几乎都已坐满了女学生,她们的目光恨不得穿透包围住厨房的墙壁,看到正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或者期待他可以机动性的调到前面柜台做支持,而不是只能在他转身将包好的汉堡上架时匆匆一瞥。
五点是他下班的时间,众人无不屏息等待他走出厨房的那一刻,有些女生握紧手机,准备在他出现时就冲上去要他的联络方法。
但五点到了,他却没有马上离开,相反地,他杵在厨房里,继续工作着。
正当众人巴巴望着,过了五分钟,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刚开始本来没人留意她,可当她们发现麦当劳王子一见到那女的不仅从厨房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更像冰山溶解般地露出灿烂微笑,向她点头打招呼,众人立刻转移视线,打量那女子。
那女子绝对比她们年长,简单的白色短贴身衣服和牛仔裤,再加上清秀面容,出众的斯文气质,让人猜她可能还是大学生。
是……麦当劳王子的姐姐?
那女子走到柜台点了餐,不一会儿,麦当劳王子提着她点的餐走出来,令人张大嘴巴的是他毫不避讳的伸手搭上那女子的肩膀,状极亲昵的一同走了出去。
一群少女纷纷丢下食物追跑了出去,不过只见那对俪人边走边公然的同喝一杯饮料,亲密笑谈的神情将两人的关系表露无遗,顿时碎了一地芳心。
似乎可以察觉到身后投来杀人似的目光,淳宁摇摇头。“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叫我到你店里找你,想向我宣示你多有魅力吗?”
“对呀!若你没有好好把握,是你的损失。”
横睨了他一眼,真敢说呀!
这几天因为暂时停笔不写稿,所以当她下午醒来后,简单将家务整理完毕,便会出来闲逛踩街,再与打完工的他相约见面,然后两人会一起吃晚餐、看电影。
不可否认,和他走在一起时,会引来相当多的注目,主要来源都是女人,当然也有些男人的——
忍不住问他对自己外貌出众有何看法?
“无往不利!”
丢出这四个字,自大得足以让人想将他掐死。
不过他接下来丢出的话,也不禁令她哑然失笑。“不就是这副臭皮囊!”
若说她不在意跟他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姐姐”,那是骗人的,尽管她已刻意打扮年轻,想缩短外貌的不协调感,但是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很可笑,掩饰又改变不了事实,索性选择坦然以对,管他人用什么异样眼光看他们,这是她的人生,又不是别人的人生。
“我看那些等你的女生中,有好几个长得很漂亮。”
“是不错呀!身材也挺棒的。”
她冷哼一声,毫不迟疑地将嫉妒和怒气显露出来,想开了后,她的感觉反而可以表达得很直接。
他轻笑。“虽然我很想说你是最特别的,不过以你的智能肯定认为我只是在唬咔你、说好听话,所以讲实话比较好。”在她面前,他不需要伪装,能以最自然、真实的那一面面对她。
“看到那些条件比我优的不会动心?想偷吃?”
“暂时没胃口喽!而且说真的——根据我过去尝过千娇百脂的经验——”他低头靠向她的耳边。“我现在只想吃你,吃别的我怕会拉肚子。”
她忍不住被他逗笑,他真的很懂得哄人,真难为当初没让他继续做男公关,造福其它女性。略一正色。“你根本就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会被搞得时时刻刻排满行程,难以休息。”
他眨眨眼。“没错!为了让你满意,我得时时维持最佳状态!”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再度噗哧笑出来,脸孔红红的,贴近他,心口甜滋滋的。
这几天几乎可以说是她这几年来感到最愉快的时刻!他让她再一次感到年轻、快乐以及活力,而她也想让他感到快乐、幸福,只要她能做得到!
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她原以为已经明白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可以玩弄什么样的规则,但到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乃是个新手,需要不断地学习和了解。
“在想什么?”他开口问道。
她本来想回答的,可记起一件事。“为什么你老爱问我这个问题?”
他看着前方,嘴巴紧闭着,一脸不想回答的模样。
推推他,命令道:“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当你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我会觉得自己被你拋下。”
“咦?”她不解。
他看着前方。“我觉得……你可以轻易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自得其乐,但——那却不是我能进去的地方,我只能在外面徘徊。”
她心一凛,拉住他停下脚步,转过他的身子同他面对面。“你觉得自己被拋下吗?”她真不晓得在他眼中她有如此的表现。
眼底闪过一丝不愿承认的脆弱。“嗯,很容易就被拋弃。”当她望向远方,神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种怡然和自得,是很让人……嫉妒的,尤其看到她专注观月时的表情,更是如此。
她轻轻叹口气。“他也曾这样说过……”
“他?”皱眉。“你的前男友?”
“对!”她从没想过,这也可能是导致何文彬变心的原因。“他也总是这样指责我,经常没把眼光定在他身上、注视着他,只想着自己的事,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当我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时,有大半时间都是想着跟他有关的事……但他却以为我没看着他,就是不理会他……”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她还很气自己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编想跟他会有的未来,所以当完全没有实现时,心中那股怨恨和懊恼,就这样牵绊了多年……
现在想来——徒呼可悲又可笑。
他定定看着她。“那现在呢?你有想着我吗?”语气中有着压抑的急切。
她望向他,然后露出很甜的微笑。“有!我都有想着你。”不过说完后她就为自己的老实感到后悔了,因为他脸上的满意和自得让人看了……很想扁他,更别提他说的了——
“那就好!”他一脸臭屁地说道。
挂上电话后,她发了一会儿愣,才起身走到他的房间敲门。
“进来!”
一进去便看到他正在念书,她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
这些日子他们商议过了,她竭力劝他回学校念书,他本来不愿意的,去年补习一整年,今年是有参加联考,可联考之后他没有领成绩单就离家出走,因此也错过了选填志愿的机会,当她知道这件事,气得直骂他猪头,不过骂也无用,现在大学都已放榜了……
她力劝他再冲一年,进大学找出自己想念的科目和领域,他本来不愿意,因为他想多尝试一些工作,然后再找出自己的兴趣。后来还是听话了,不过他坚持重考费用由自己负担,不愿麻烦她,所以他要先打工一阵子,存够钱再去补习,也算是双管齐下,既然他作出这样的决定,她自然是支持了。
“还看得下去吗?”看他一副闷闷的样子。
“当然看不下去,现在碰到教改,所有教材年年换新,都要从头来。”他扮个鬼脸给她,向一同打工的高中应届毕业生借了书回来看,一看真让他觉得苦不堪言。
她只能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就咬牙撑过吧!”停了一会儿。“过几天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
“嗯!我一个月都会回南部一次,跟我家人聚聚,预计待两、三天就回来。”
他看着她。“你要一个人回去?”
“对!”
他安静片刻。“……你会跟你的家人提到我吗?”
她摇摇头。“暂时不会,他们都很保守,对我一个人住在台北已经不高兴了,若知道我跟男人同居,他们会气疯,二话不说的禁止我回来。”她很坦白地说道。
这是他们两人无法避免会遇到的问题,关于未来——
“你会羞于向你的家人介绍我吗?”
“不会!但还不到时候。”她手环抱着胸。“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将只交往不到一个月的男生带回家吧?”
“那要交往多久,我才能被你带回家?”他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看进她的眼,没错过她的惊愣。
“你……懂得『带回家』的意思吗?”她反问道。
“……知道。”
“我只会带我的准老公回去。”她伸手抓住他的脸庞。“你还不合格。”
猛地,他把她压倒在床,牢牢锁住她。“那要怎样才合格?”
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这话题有兴趣,原本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个嘛……”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鼻子,来到他的鼻梁,视线相锁,传达着无声的讯息。
谈永恒不变的承诸——对他们都还不到时间。
她倏地露齿一笑。“就看你的表现喽!”特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希望他别再追究下去。
而他顺着她的意思。“什么样的表现?”他扬扬眉。“这种吗?”话一说完便立刻低下头吻住她,吻得她七荤八素、气息不稳才抬起头。“这个行不行?”
她又喘又笑道:“不行。”
“那这个呢?”他开始朝她敏感处进攻,她忙大声求饶,经过这些时日,对她的娇躯再熟悉不过,可是一想到她要离开好几天,将看不到她、抱不到她,他的心就开始揪起……
可恶!他真像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子!
对自己既恼怒,但也对即将到来的分离感到不安,虽然他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粗鲁,可是一碰到她,他体内的贺尔蒙总是会飙得乱七八糟,不容易控制。
狠狠燃烧了好几回,好似要将未来几天的分补足,最后两人皆虚脱得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待气息平静下来,她才渐渐恢复意识,“节制”这两个字像是警告灯一样在脑海中闪个下停,只是碰到他的横冲直撞,什么警告标志都失灵,从旁边传来稳定的鼾声,知道他睡着了。
转头望向他,注视他的睡脸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说道:“如果我们交往很久、很久后,你对我没有厌倦,并且决定好要给我幸福,准备好跟我生儿育女时,我就带你回去。”
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不敢想,她希望有,但天知道会有什么变量呢?
“你好,我……我叫毛毛,可不可以跟你做个朋友?”一个看起来像国中生的少女怯怯地对他开口道。
他朝她身后的护卫队看了一眼,只见那群小女生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吃吃笑了起来,还对他挤眉弄眼的。
唉!他才刚满二十岁,可看着这群芳华正盛的青春美少女,他居然不兴半点波澜,对她们的告白只有无奈和……厌烦,尤其眼前这一位,应该是这些时日来第十个跑来拦住他的。
他调了一下背带。“抱歉!我不是很爱跟人交朋友。”他尽量持平语气说道,希望对方能就此接受他的拒绝。
可当对方不的时候——
“为什么?交朋友是件好事,而且我——”
“我不喜欢跟比我小的女生交朋友!”这回语气就偏冷了,这样说得更明白,而且也不再客气的越过对方快速离开。
就算失礼他也顾不得了,其实他心里急着想回去,因为今天是她回来的日子,他想去车站接她。
天!她才去三天,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他变得异常焦躁、心烦意乱,觉无法睡好,打工时还精神不济,连连犯了不少错,所有人都察觉到他不对劲,但——即使他知道,可也控制不了。
这三天中,她有抽空打电话给他,但两人聊得不多,因为他只问她何时会回来——像个不停地在吵大人回家的孩子,变成这副德行,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非她没有告诉他她家的地址,只怕早忍不住冲去南部找人了,苦苦撑了许久,好不容易捱到今天……
看看手表,距她火车到站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正当他打算过马路走到对面的捷运站搭车时,突然一辆汽车横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正忍不住想破口讦谯几句时,突然从车上冲下三个大汉,趁他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制住他后便强行押上车,车子很快发动加速离去,留下见到此幕一脸错愕的路人们。
“阿宁,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要随便乱嫁!现在的男人要睁大眼睛看,不能只看一项就决定。”
“嗯!”犹豫了一下。“妈,你会反对我跟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交往吗?”
“不赞成也不反对,只要你不笨到自己出钱养男人就可以了。”柏母一边低头拔着番薯叶,一边说道:“不结婚没关系,能养活自己就行,但是交男朋友还是要小心,如果碰到只会依赖你的就不要,那种的只会伤害你,不会给你幸福。”
母亲的开通超出她的预料。“我知道。”
“你交了一个年纪小的男友?”母亲锐利的目光逼过来。
“没有……”垂着眼,专注地撕着番薯叶根的外皮,不敢让母亲精明的眼看出她的谎言。
“花总是在盛开时最美丽、最引人欢喜。”柏母突然进出这么一句话。
望着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想到和母亲之间的一席话,她想——母亲还是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吧!只是迫于她在家时间短暂,所以未再细谈。
花期一生只有一次,开过后便谢了……
小是明知人也是如此,但对爱情的渴求依旧是那样的浓烈,难以轻易的放弃,希望爱情的花朵可以盛开,能开到持久永远……
也许这只是一种奢求,却也是她无法放弃的欲念。
蓦地,眼皮跳了一下,随即被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包裹住,脑海中则出现了他的身影。
她不禁皱起眉头,手抓紧胸口的衣裳,天!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作梦也没想到,父亲陈伟亨会派人把他抓回去!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再度看到“老师”罗明君。
“你怎么会在这?”
“不在这,我能在哪?”罗明君露出娇媚的笑容。
他瞪着她,然后冷笑。“原来是谎言!”眸中的冰冷足以冻毙所有的生物。“你们还是要结婚?”
罗明君偏头看着他,嘴角妩媚的扬起。“怎么,还在为这事气我吗?”正想向他靠过来——
他沉下脸。“我说过,若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你给杀了。”他冷声说道。
没想到罗明君听了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兴奋的目光。“真的吗?你现在看到我,还是会恨不得将我给杀了?”
听到自己将被杀还可以兴奋成这样?她真是病态!他掩不住厌憎地想。
瞪着她,试图厘清再次见到她的感觉,真的!如果是一个多月前,只怕一看到她,便会忍不住抓狂,可现在——
罗明君真的很美、很亮,原先吸引他的就是她身上所散发的强烈魅力,因为她是个懂得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拥有无与伦比的自信,同样地,她也会轻而易举的利用、操纵他人来满足她所要的,对她而言,他的价值跟个好玩的玩具差不多。
当彻底将“爱”这张面纱拋去之后,愈能清楚的看到她这个人。
对她是很怒、厌恶,但已不会再失了理智,至少——他知道这世上会有人不希望他做出这样冲动的事。
聪明点!不要让她毁了你!那理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不!我不会,因为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再也无法影响我。”他坚定地说道。
“是吗?”罗明君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嘟起嘴巴走向他。“一定是因为我们太久没见面,所以磨钝了你的记忆,我可以帮你复习,就像我以前帮你复习英文一样,让你记忆可以更加深刻——”
见她毫不知羞的逼近,他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我不打女人,但对你是例外,因为你根本就是不知羞耻的禽兽!”
被打倒在地的罗明君一脸震愕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动手打她。
“我警告你,若你再来纠缠我,我就上网公告你所做的丑事,让你成为社会新闻的头条和笑柄。”她跟那人一样,最大的罩门就是丢不起脸。
“你毁了我,也同样会毁掉你爸爸和自己。”罗明君恼羞成怒地说道。
他扬眉冷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说完,他便走出房间。
罗明君作梦也没想到,曾是她裙下之臣、对她言听计从的他,竟会做出这样的反击。眼前的人,才短短一个多月未见,他的改变却如此惊人,已没有少年时期的生涩、焦躁、无所适从,他怎会成长得如此快,已经像个……男人?!
为什么?是什么让他有此转变?
一走下楼梯,就被之前强硬将他带回来的两人拦住,他们是他父亲新聘请的保镳,如今的任务就是看着他。
想将他软禁吗?他冷笑。
“我要见我『父亲』。”后面两个字简直是咬牙挤出来的。
“请等一下,先生现在在处理公事。”
二话不说,双手撑住楼梯护栏,不客气地抬脚踹人,让那两名保镳往后倒在地上。
“他得优先处理我的事!”威严地丢下这句话后,毫不犹豫的越过他们。
推开紧闭的书房门时,他突地想到——这里,打他有记忆以来,这栋房子里他几乎没踏足过的就是这间书房,因为男主人在的时候,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打扰,当男主人不在的时候,这里则是深锁着——只有男主人有钥匙。
小时候他曾经调皮地转过门把,也习惯性的知道转不开,直到有一天——居然开了,当时男主人不在,家里其它人——包括母亲、佣人全都各忙各的,没人察觉到他的行为,面对这突然开启的书房,他有些不敢相信,但也没错过这个机会。
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迎面扑来的空气有着父亲惯抽的雪茄烟味,就像闯进了巨人国一般,宽又高大的书架上摆着厚重簇新的书籍,中间则摆了一张很大的木桌跟特大号的黑色皮椅,旁边还有一张大床,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样的巨大。
原来这就是父亲的书房——他终于知道屋子里最神秘的房间长什么模样了。
兴奋的情绪驱使他爬上了大皮椅,小小的身子立刻被椅子吞没,动一下,椅子便会旋转,于是蹬着桌子使力,让自己坐在椅上转呀转的,感觉整个房间也都在旋转,快乐的笑声下停地从他的嘴巴逸出。
就在转呀转的时候,突然看到父亲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笑声立刻打住。
皮椅慢慢地停下来,刚巧就停在面对门口的方向,他怯怯地迎上父亲愤怒的视线。
眼睁睁看着父亲大步朝他走过来,一把揪起他。“谁准你进来这里玩的?”
等他再回神时,他已经被拎到门外,听到父亲厉声喊着母亲的名字,不一会儿母亲便慌慌张张跑下楼。
“你是怎么看孩子的?”父亲拉大嗓门责怪母亲。
母亲面露困惑,听了好一会儿父亲的指责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母亲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
“我的书房不是游戏房,里面摆了多少重要的东西,如果孩子进来乱搞,那还得了?”
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似的打在他的身上,但身体不痛,心却很闷、很难受,只想放声大哭,恨不得用手摀住耳朵,将父亲的声音隔绝在外,尤其父亲毫不留隋地将他的错误全都推到母亲的身上……是他害妈妈被骂的。
终于——在骂了近半个小时后,母亲牵起他的手,开口说话。“既然有那么多宝贝在这个房间,就该好好锁好,不要让孩子轻易的跑进去,我还担心他会看到不该看的!”母亲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怒冲冲地问道。
母亲冷冷瞅了父亲一会儿。“自己心里有数。”说完便牵起他的手离开,而父亲却出人意料地不再咆吼,沉静了下来。
当时他太小,所以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母亲带他上楼后,也只是轻柔的告诫他。“以后如果房间锁着,就不要随便进去,不然受伤最重的会是……自己。”
他没有听懂母亲的言外之意,但却记下了,房间若是锁着,就不要随便进去!因为母亲说这话的表情是如此悲伤。
直到长大了,他才知道,这间书房不只是“书”房而已……而他也不曾再去开启那扇书房的门,连那种念头都没有。
父母分房,情感疏离是可预见的,父亲外遇层出不穷,也都见怪不怪,只是他从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公然的在母亲同在的屋檐下明目张胆的乱来,到底置母亲于何地?
他想——从懂事开始,他便已恨起了父亲。
而这间书房,他更恨,因为不知父亲在这做了多少对不起母亲的事!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但是——为了彻底的自由。
他狠狠、用力的推开门,站在门口瞪视前方坐在皮椅中的男人。
陈伟亨正在讲电话,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跟对方又说了几句,便把电话挂掉。
虽说是父子,两人的外貌同样出色,但陈靖睿较像母亲,有种阴柔美,而陈伟亨因长年纵欲,虽有好相貌,却已显露出堕落和年龄的疲态。
他们如两头雄狮,不相让地互视对峙着。
“你干么叫人把我抓回来?”靖睿冷声问道,竭力控制住满腔的怒火和恨意。
“我还是你的父亲。”
他嗤笑。“这种父子关系有需要再伪善地装下去骗自己吗?”
陈伟亨面无表情。“也许你不想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我不否认是事实,但你到底想干么?以为我会再继续乖乖待在这个家吗?以为我不会反抗吗?”他现在很想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毁去。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留在这个家?当初你要我在罗明君跟你之间做选择,那我现在选你,如何?之前我并不晓得你跟她之间也有……”陈伟亨轻咳一声。“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跟你抢,爸爸抢儿子的女人这种话传出去会笑死人,既然你要她,那就给你吧!不过只准把她当情妇,绝对不可以娶她进门,知道吗?”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考逻辑?
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他无法再说下去。“这就是你让她继续留在这的原因吗?给我?荒谬至极,你怎么以为我还会要?”
“你不要,那我就把她赶出去,不要让她成为我们父子之间的疙瘩,一切重新再来,如何?”陈伟亨往后靠着椅背说道。
“你高兴怎么对她我没意见!但即使你将她赶出去,我跟你也不可能重修旧好。”
陈伟亨沉下脸。“那你将条件开出来,你到底要如何?”
他真觉得很悲哀,为什么事情会变到这样的地步?荒谬感飙到最高点,最后忍不住低笑出声,愈笑愈大,几乎无法抑制,只是笑到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
他伸手抹去那下该有的泪水,真的看开了,缓缓抬起头,看着那提供自己一半生命的男人。“如果你可以让我妈活过来,我就愿意回到这个家。”
“啪”!猛地拍桌。“你这不是在说天方夜谭吗?死人还能再活过来吗?摆明了就是在找麻烦。”
“我不是在找麻烦,的确,人死不能复生,同样有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假装没事,这个家——是因为我妈在,所以才有意义,对你——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有,也在你不断无情地伤害我妈以及用冷漠对待我的情况下,消失殆尽。”他走到木桌前,手撑着桌面往下俯望。“你知道我恨你恨了多久吗?十几年了……从我上小学开始!”
这是陈伟亨第一次这么靠近看着儿子的眼睛,而其间的恨意,令他重重一惊,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如果他不是“父亲”,只怕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这个孩子真的那么恨他?!
顿时陈伟亨像泄了气的气球。“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可恨,他当时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居然没多生几个孩子,如今这一个却只会忤逆他?!更气的是,这回为了再婚去做身体检查,赫然发现身体在这几年应酬、饮酒过度的折磨下,精虫数目和活动力皆不足,他想再拥有孩子的机会几近于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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