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回来,姬宫大人赶忙放下手边的事接我。看到姬宫大人温婉的笑容,我今天方才第一次放松下来。姬宫大人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注视着我。
「看来……你今天似乎遇到了难得发生的奇葩事件呢,」姬宫大人一如既往,不待我开口,对许多事就已了然。「去后院泡澡吧,然后,再慢慢跟我说,啊」
我依言向后院走去。听姬宫大人的话,总是没错的——只有当她在床上说「不要了啦~~~」才算是例外。
温泉水是最好的疗伤药,才泡了一会儿,身上就已轻松许多。忽然闻到一阵淡雅的幽香传来,回头一看,是端着茶点过来的姬宫大人。
姬宫大人将茶盘放在浴池边,看着我身上的抓痕,皱起了眉头:「伤得这样厉害……也罢,待会儿我给你上药就是。原本还想着今晚要怎么疼爱你,现下看来,你这样子可是要我什么也做不成了。所以,我一定会尽快把你治好,然后将你亏欠我的,都好好地讨回来,等着瞧好了~~~」
说话间,姬宫大人已经脱衣,下来同我共浴。又见她从茶盘里拈起一块我平素最爱吃的玫瑰饼,在我眼前晃晃,却不肯递过来。
「乖孩子~~~聪明的孩子~~~」姬宫大人的声音又开始透出丝丝魅惑。「来叫妈妈,让妈妈来喂你呀~~~快叫,快叫嘛~~~」姬宫大人戏谑的表情实在可爱。轻佻的笑容正如散开的长发,是绝不会为外人见到,仅有我知晓的美好。
但是要为此就轻易叫了出来……这种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我可不甘心呐。我扭过头去,想自己另外拿块点心。姬宫大人却跟着我的动作后发先至,手臂挡在茶盘前,不肯让我碰到。我每每想绕过去,又总是被她先一步拦截。
可恶……可恶!我满心不甘,却只得缴械投降——「妈妈」。见姬宫大人摆出一副「你声音太小我听不清」的表情,又提高音量再说了一遍:「好妈妈……求妈妈喂我……」
姬宫大人这才将玫瑰饼递到我嘴边。之后整整一盘茶点,我都是以同样方式被她喂下。吃完之后,姬宫大人上岸穿衣,却不许我穿,「反正进屋之后就得给你上药,这会儿穿上了再脱下岂不麻烦」,而是将衣服披在我身上,抱着我进了屋去。
「我的伤又不在腿脚……」我不服,向她抗议。
「你以为我是为你的伤错,我是为我的福利,」姬宫大人答道,「难得你现在的样子如此惹人怜爱,若不好好疼宠,岂不可惜。」
姬宫大人讲话时低头看我,温润的气息拂过我的面庞脖颈。我不禁在想,今天的姬宫大人……难得一见地比平日更加顽皮呢。而这……也是为了让我轻松起来吧,意识到此点的我,专注地看着姬宫大人线条优美的脖颈与下颔,心中开始泛起淡淡的暖意。
将我轻放到床上后,姬宫大人拿出她私藏的药膏。据她所说,那可是极其珍贵的秘药,像我身上这等伤,用药之后两三天即可彻底无碍。姬宫大人细细为我涂抹,先是从背脊开始,因为白天我根本没法顾及,也就没管那里。姬宫大人手指温暖,药膏触感清凉,教我舒服得小声呜咽起来,被抹过的地方痛感几乎彻底消散。后背抹过之后,翻过身来,又继续涂抹前胸、头皮、腰腹,还有……内里。虽然姬宫大人嘴上说着「不能做实在可惜」,但她的手指动作却不带丝毫的挑逗之意,而仅仅在传递爱护和治愈。
药膏抹完,我倚靠在姬宫大人怀里,向她絮絮道来下午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呢……」听我说完,姬宫大人感叹道。「告诉那人不是他的错,这点你说得很对很好。」
「可是,我仍有很多事不明白,」我向姬宫大人倾诉,「为何少女的初次必须献出,为何要有处女服侍的规制,为何男性年满十六周岁时,也要以『和处女交合』作为他们的『成年礼』……」
「还有,为何处女们被传授的详尽严格的方法,以确保不可能有孕,反之一般女性必得结婚,婚后又必得生育,若做不到就得想尽办法,实在无能的则最终会被人耻笑……」姬宫大人接着我说了下去。
「所以,姬宫大人啊——这些,是为什么呢」我向姬宫大人轻轻重复了简单的问题。心中明白就在今晚,姬宫大人会向我揭示部分答案。
「我们当前所处的,是距上古黄金时代仍不算远,遗忘之恶疾却已在迅速蔓延的时代啊……」姬宫大人如此哀叹,「黑暗侵蚀大地,时日未久,人类的荣光却衰败得何其迅速!自由之花从其根基上被摘下,惨遭禁锢日益凋零,人们却被蒙骗诱导,去崇拜虚假……」
听得姬宫大人娓娓道来,我才逐渐略懂,许多事的根源,竟然都在于人类的「血脉」问题。
原本姬宫祭司团的「神之血脉」承袭的能力,原本并不该是为少数人独有,而是所有人或多或少均能接入。原本在人类更贴近他们存在的本质的时代,人们都知晓交合在根本上并不是为了生育,而是个体之间身心的完全契合。原本人类带着爱与敬意自然地亲近彼此,绝不会去滥用自己的身体……
而反过来,现下的规制,完全是出于对人类本性的刻意扭曲。
为了让真正的「神之血脉」日渐淡薄,乃至最终有可能被彻底除灭;为了要人类之中的遗忘和混乱加剧,遗忘对自身和他人真正的爱和敬意;为了要人类在「尊崇」的名义下实则心怀恐惧……于是扭曲之事被当成自然的存在,被灌输给人类要他们去崇拜。
哪怕是在祭司团的扭曲教导里,也提到了身心灵的相互依存彼此交缠。从而身体上的放纵,太过轻易地卷入和他人的亲密接触,必然会带来扭曲,无论个体是否意识到,少女或少男的成年礼,说穿了不过是假借神明的名义,要全体人群陷入混乱的陋习罢了。祭司团所谓的处女服侍,和处女禁育的习俗,则更加糟糕,表面上是尊崇「神之血脉」,实则根本是种刻意打压,要这血脉在人群中难以兴起。
「当有些生命背离了永恒,遗忘了真相,陷入痛苦中的他们,便不再知道友爱,而仅仅知道夺取。而人类,作为永恒的维系者,当然遭到他们的仇恨和攻击。是以人类之中,才出现了疾病、死亡和恐惧。然而即便是与人类为敌的那些,他们虽未意识到,却也承受极大痛苦,为此不值得去仇恨他们——否则,才是堕落到跟他们同样境地。」姬宫大人最后的说明,我听来只觉得艰难晦涩,用的虽然仍是本国本族的语言,词句连缀起来要表达什么意思,却让我完全不懂。
「衰败已经蔓延,然而更大的悲剧还在后面……将来的世代,对人类的禁锢只会更为深入,镣铐只会更加沉重……后世之人若发掘我们时代的残迹,或许还会错误地感叹,认为我们的社会要更加平等,对于女性要更加宽容——怎么可能有人想象得到,看似地位崇高的祭司团,根本上只不过是华丽的囚笼!」姬宫大人接下来的感叹,也是让我似懂非懂,却鲜明地感受到她的哀伤情绪,在说这些话时,不断从心底涌起。
「那么,在当前这般糟糕的时代,我们如何自处」我问姬宫大人,「为避免招致死亡,不得不遵从扭曲无比的规制,在背离本性又无法改变的环境里,如何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和勇气」
「现下你只需记住,有朝一日你将会亲眼见证——爱比死亡更加经久,因为死亡属于必朽的扭曲,而爱是生命,是永恒。要知道……」姬宫大人接下来的话,我永世难忘。「真正的爱可以不受时空阻隔,即时传递。你自身之中蕴含的爱,你的坚强与崇高,引导你走向我,引导着发生了这命中注定的相逢。我这次化身里已等待太久,但还好在几近绝望放弃之时,终于等到你。你的本质,远比你自己知晓的要更加强盛美丽,即使是历经所有的谎言和扭曲,真正源于神性的部分,仍是不可被磨灭,无法被摧折。无论在任何时候,即使看似最为绝望的时刻,进入你的内心,爱与希望在那里常存。」
姬宫大人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双手叠放在我自己的胸口,要我感受自己的心跳。可是我却在想,倘若我的内心果真会存有爱与希望,那么原因必然只有一个,也就是,我将姬宫大人放在心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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