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夙却在此时开口,“我听善善说,我曾和一个人关系十分亲密。”
折颜的脚步顿住。
白夙藏在背子下的手收紧,眼睛却盯着折颜的背,“她说我出生万年间待在父母身边的时间也没在他身边多。”
“善善说他对我万分宠溺,而我也曾为他付出很重的代价。”
“我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不是你,不过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也没有你。”
“如果,我是问如果。”
“如果你是他,那你为什么会轻易抛下我几万年呢?”
“难道不是因为,只有不被在乎的人,才会被轻易抛下吗?”
“既然如此,这么多年了,我忘了你,不应该吗?”
白夙的话没有任何指责,但折颜却在霎时白了一张脸。
白夙说完了这一段话,也不管折颜如何反应,只管自己躺下身子,拉了拉背子。“我要睡了,你们出去时小声点。”
白真夹在两人中间,也不知道怎么劝。一个是打小照顾的亲妹妹,一个是相处几万年的好友。这糊涂账啊。
折颜在她说完话时,踉跄的出了军帐。白真看着好友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夙夙……”
“我累了,四哥也去休息吧。”白夙没有再回他什么,只拉了拉落在肩头的背子。
白真也不知怎么开口,只好摇着头出去找白浅。这底下的妹妹,一个比一个难管!
在白真出了军帐后,白夙翻了个身,目光呆滞的盯着帘子。
其实她忘了折颜的事,善善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大概是一万年前吧,善善很少在白夙嘴里听到折颜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后来两人凑在一起好几天才理出了事情大概的经过。白夙也才知道,原来自己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但那又如何呢?她没见过折颜,所有的故事在她心里都是由别人转述。在她看来,除了对折颜为何突然抛弃她有些质疑,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她也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前提是,自己是否是自愿忘记折颜的。不过听善善的意思,消掉记忆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既然是自愿的,那肯定是这个折颜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既然这样……那何必要想起来呢?
今日见了折颜,观他神色,分明不是一副绝情的样子。但白夙却不敢对他多加信任,在折颜丢下自己前,也没人觉得他不正常啊。
本来她快忘了这事,只今天四哥反复提起,她也趁机试探。只是这一试探,却也让她迷惑。
白夙蹭了下枕头,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等这一战打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焦急了吧?听说大泽那边有许多奇花异草和珍奇的神兽,真想和豫章善善一起去看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墨渊身祭东皇钟
白夙睁眼时,已是傍晚。帐外有人走过,悄声问她醒了没有。白夙应了一声,那人便道,是墨渊上神请她去军帐一叙。
白夙让他稍等,起身整理仪容,又取了白真置于床头的帐袍,想了想,还是取了面纱遮住脸。白浅和她的样貌如出一辙,若是二人站一起,怕又有闲话。
即使方才战场上没戴面纱,但见到她正脸的却也不多。即使见到了,也就一两句推辞罢了。
等到了墨渊的军帐,人到的还挺齐。天族的三位殿下,瑶光上神,白浅白真豫章和善善也在。只折颜一人,不知哪里去了。
“不知墨渊上神派人找我,是有何事?”白夙站在白真身边问道。
“我观白夙帝姬似乎并未修成上神”墨渊仔细看她。
“不错”,白夙点头,“但我虽修成上仙五万年,这五万年间却有一半时间是在外历练。遇见的事情多了,修为也自然上来了。”
墨渊见此,瞥了一眼白浅,“白夙帝姬果然不愧天才之名。”
白浅撇嘴,低下头。她玩了白夙几万年成上仙,这些年虽不至于疲懒,但也不算刻苦,师父这是在教训自己呢。
“墨渊上神此番找我,不是为了称赞我吧?”白夙倒是笑笑,没有接话。
“不错,此次将众位请来,是为了明天的战役。”墨渊视线绕过众人,开始分析此战。
几番争论,白夙倒是提了一点,“擎苍不是莽撞的人,既然出战那一定是有把握的。但观今日一战,若就此下去,他必定会败。”
白夙顿了顿,“我怕,他有什么后手是我们要防的。”
眼角余光见三位天族的殿下不信,她摇头,天族这几位的经验,真是不足了。
“你们认为,擎苍是什么人?”她问。
“自大,狂傲。”二殿下桑籍道。
“法力高深,狡猾。”大殿下反驳。
陆续几人,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白夙却没有搭话。
墨渊看了发言的人,又深深看了白夙一眼,“白夙帝姬,果然聪慧过人。”
“过奖。”
“师父,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白浅被他们弄得晕乎乎的。
墨渊直起身子,对着众人道,“东皇钟在他手里。”
“什么!”众人一惊!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他手里!”白真脸色一肃。“若是这样,若擎苍祭出东皇钟,我们如何是好?”
“东皇钟乃是墨渊上神所造,我想,上神应该知道怎么做吧?”白夙盯着他。
“自然。”墨渊点头。
可事实,却非墨渊所说的那么简单……
最后一战,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天族的阵法虽破,但余威犹在,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两族士兵皆知,这是最后一战了。
众人那时却很放心,想着虽然东皇钟是个毁天灭地的器物,可到底是墨渊做出来的,他自是有力量轻松化解。
但纵然墨渊造出了东皇钟,但若要他制住已经发怒的神器时,也只能勉励而行。如此,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东皇钟在擎苍手中化成若干倍大的身形,上界的红莲染成熊熊的业火。
墨渊与擎苍战在了一块儿,白夙拦着被擎苍伤了的白浅,眼神不眨的看向那个身影。待到墨渊倒提轩辕剑全力扑过去抱住东皇钟,钟身四周爆出血色一般艳红的光,穿过他的身体。
她眼中闪过一道光,猛的转头,豫章的印已经结好。愈来愈盛的红光中,谁也没有发现,一道柔和的白光,飞快的游向了墨渊。
墨渊是东皇钟的主人,自是没人比他更懂得东皇钟内里乾坤。被钟体噬尽修为之前,墨渊仍强撑着施了术法,拼着魂飞魄散,硬是将擎苍锁进了东皇钟。如此,即便祭出了八荒神器之首,鬼族亦没讨到半分便宜。
白夙看着变回原来大小的东皇钟,与豫章对视,待他点头,长舒了口气。回神看着事态发展。
鬼君既已被锁,他此遭带出来做将军的大儿子领着三万残部在十万天军跟前抖得筛糠一般,急急递上降书。
彼时白浅抱着鲜血淋漓的墨渊,血红着一双眼,抵死不受那鬼族大王子的降书。十指紧扣着手中的折扇,口中发狠念叨,若师父没救了就要天下人都来陪葬。
白夙不忍她如此颓丧,一把敲晕她,天族的三位皇子被留下来与翼族探讨归降之事,而她与白真,则带着墨渊的遗体回了昆仑虚。
之后的事情,白夙也不管了。只听闻后来鬼族之乱如此便算了结了。听说紧接着大紫明宫发起一场宫变,大皇子被囚,二皇子离镜蓝袍加身,登上了君座之位。继位当天,天君呈了他那园子里最稀罕的一朵寒月芙蕖做贡品。
而白夙则是与折颜豫章几人忙着给墨渊的仙躯施法。
折颜是后头才知道几人在大战前天的夜里就做了计划。
原来豫章对八荒神器都有所了解,知道它们的一些脾性。而东皇钟作为八荒第一神器,自然在他学识之内。待到豫章将东皇钟的一些习性讲解了以后,白夙便防着墨渊用自己的神魂祭奠东皇钟。
于是,当晚,三人便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待看到白夙收集的墨渊散落的元神,折颜有一瞬间是懵逼的。
“你是说,墨渊还有救?”他问。
“豫章是这么说的,且我也在昆仑虚周围找到了他散落的元神。加上长命草,修补元神,蕴养神躯应当是可以的。”她皱眉,“只是这事的几率不大,所以我没往外说。”
“那你来找我?”他神情有些古怪。
“我听四哥说,你的医术是四海八荒最好的,所以,我来找你。”她咬唇,“我和豫章只知道长命草的药性,却不知如何将其发挥好。”
折颜苦笑,还当她是想起自己了。
“我知道了,只是四海八荒都当墨渊已经殒身,昆仑虚也不是治病的好地方……”
“这事,我交给浅浅,她若知道墨渊能够活过来,一定不会拒绝。”白夙倒是有信心。
“那这几日,我便在十里桃林等着,待你们下山,我便着手开始医治。”折颜也没有废话,墨渊是父神嫡子,他又是父神义子,二人几十万的交情,若真能救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二人商议定了,白夙准备回昆仑虚,只是刚走一步。脚下一软,猛的往前倾。
“夙夙!”折颜大步一跨,接住她。只见她面色发白,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也着急了起来,“怎么了?”
白夙额间冒了冷汗,“浅浅……浅浅出事了。”
折颜怔了怔,抱起她,“你先歇着,我让地仙去问问真真。”
白夙也没有力气,只能听从安排,心里却着急,白浅这丫头,又搞什么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睡去了……话说,爸爸去哪儿没有了,怎么办? ( ?? ﹏ ?? )
我已经定下了古剑夙夙的性格,面瘫脸盲的高冷妹砸!不过感觉要写到古剑,还有些遥遥无期啊~时间线要快点往前拉了!
☆、几万年过去了……
待到地仙回来,白夙才知道,白浅不见了。心中气恼,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只略休息了一下就起身去找她了。折颜不放心,也跟着她。
可两人怎么也找不到白浅,半路遇上昆仑虚的几位弟子,也没有消息。得知白浅是带着墨渊走的,白夙倒是有了想法。
等到几人分开,白夙就拉了折颜回青丘。
青丘正北有座枫夷山,是座小山。半山腰有个灵气汇盛的山洞,阿爹给起的名字,唤做炎华洞。白浅之前历劫就是在此,此地隐蔽非常又在青丘地界,谁也想不到白浅会在这里。
等两人到了洞口,顿时松了口气,去信给了狐帝狐母,说人找到了。
白夙这几日精神紧绷,时常感觉心口疼痛。这人一找到,精神一放松,当即晕了过去。
折颜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看了眼躺在石床上的白浅,叹了口气。只一眼他就知道,白浅这是取了心头血。
暗叹这丫头胆子大,抱起白夙放在另一边的床铺上。
待白夙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了狐狸洞。这下她也不担心白浅了,收拾了自己就往外走。
白真守在白浅的狐狸洞外,见白夙来了,招手让她坐在边上。
“感觉怎么样?”
白夙摇头,“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还撑得住。”
“小五这次鲁莽了,没想过你们双胞胎之间的感应。”白真摇头,“不过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你有所感应,她怕是就此殒命了。”
白夙挑眉。
白真和她细说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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