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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阅读

作品:官商情|作者:守望距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1:03:42|下载:官商情TXT下载
  多块,半个月也就万儿八千,有什么了不起?”结果第二天陈祯银狮又收到千五百多斤,崔三豹只收到六百多斤,而且这六百多斤还是因为陈祯银狮没赶在前头。崔三豹无奈,于第二天也开始付现金。谁知在付现金的持久性上,人们更相信陈禄,崔三豹还是只收得七百多。这样相持了十来天,有些奶户开始胡来。崔三豹忍无可忍,就找到陈禄说:“咱们两家这样争来争去,沾光的是奶户,咱们却没多少利。这样吧,我认输,我们村的那四百多斤由我收,其余的你去收,收好后全由你去送,我也就不主要靠这个生活了。”陈禄点点头,伸出大拇指说:“你这后生有种,既精明,又能看开事儿,不论干什么都是把好手。你今年也就是三十五六吧?”崔三豹:“三十六了。”陈禄点点头:“嗯,年轻有为,真是英雄出少年。”崔三豹:“哪能跟你比呀?独斗群狼,白手起家,到前年已是腰缠几十万了。我不明白的是,以你的财力,咋就能看得起这种小买卖?”陈禄叹口气,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是有过几十万,但去年的场羊绒大战,下就折去我三十多万。剩下的这十来万,我也时想不起个干的来。坐吃山空,儿子们又都到了娶媳妇的时候,才不得不做这小本生意呀。”崔三豹原估计陈禄只不过剩下三五万了,如今听说还有十来万,只得知难而退。

  第二十回算大帐陈禄发狠图家计金狮怀柔

  除了特殊情况,金狮坚持每个周末回家,以关注这个四面楚歌的家。话说四月中旬个周末的黄昏,金狮骑自行车回到家,见院门屋门都没锁,屋里屋外却没人。他感到纳闷儿,来院中张望,就见墙角处钉着个铁橛子,橛子上系着根长绳子,绳子终端系着两个夹猪脖的木板子,却不见猪。金狮想:“看来这是小猪跑了,父母找去了。”正想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小猪的尖叫声。会儿,陈禄倒提着小猪和玉枝进院儿。陈禄边拴猪边埋怨玉枝说:“我说不要养,你非养不可,结果咋样?成天连它都伺候不完,还能干个啥?”玉枝言不发,但未见得咋服气。第二天早上,陈禄起来即出去叫个妇人来把小猪提走了。玉枝问:“她提上干吗去?”陈禄:“我把猪卖给她了。”玉枝:“卖了多少钱?”陈禄:“五十。”玉枝惊诧万分:“啥?五十!五十买来,养了四十天,喂了半个月牛奶,分量长了倍多,还卖五十!”陈禄:“嗯,就卖五十。你想让我倒霉,我就让你立马赔钱。看你以后还养不。以后你捉回来,我就赔钱卖掉。你捉个我卖个,捉十个我卖五双。看你还再捉不。”玉枝:“钱呢?”陈禄反问:“什么钱?”玉枝:“卖猪钱呀!”陈禄把脖子梗:“赊下了。我让她冬天杀了后,给我几斤肉就行了。这干春季,养猪的哪有这么多钱?”说到“这么多”三个字,还故作惊异状,仿佛这五十元是多么大的个数额。玉枝又是惊:“什么?赔钱卖还是赊帐!”陈禄:“嗯,我看你再养。”玉枝气急败坏地说:“哎呀,那个人夜来不知做了什么好梦,早起来还没出门,就遇上这么大的好事。”陈禄:“啥?好事?坏事。谁养谁穷,能说成是好事?我这是害人哩,把自家的穷根转移给了人家。”玉枝气得无可如何:“啊呀呀!那你还得给人家道歉哩。”陈禄:“可不?”小晌午时分,陈禄领玉枝上房收拾晒好的玉米。玉枝脸的不悦,也不好好配合陈禄。陈禄不高兴了,说:“他妈的,你还有了理了,半天阴沉沉的。今天赔钱还不是你造成的?你若不往回捉,我会卖它?都说半天了,这是好事,不是坏事,你就是转不过向。”此时个叫春花的小媳妇正从房下经过,玉枝见了便跟陈禄说:“你做啥也不跟人样。人家春花年能养五口猪,你却口也不养。”春花没公爹,家境较贫。因此陈禄当即还了玉枝句:“你就不看全村数谁穷呢!”说罢自知语失,又怪玉枝:“都怪你,逼得我得罪人。”玉枝见自己话出口就招训斥,不再言语,但未见得怎服。

  星期早上金狮去上班,临行陈禄说:“金儿,你们乡里的柴油好不好弄。”金狮:“不知道,没问过。要多少?”陈禄:“当然越多越好了。咱们这个三轮车三照没照,分不上指标油。就是分上也不够,咱们这个车天天要跑百多里路。你三叔花钱托人弄点儿,也只够半儿。有时眼瞅着没了,就跟养大车的分。怕人家不分给,就说你在乡里,以后搞油很容易,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去说。人家听就说:‘既能搞上就多搞点,也给我们分些。’因此才分给咱们些。”金狮听了点点头,说:“我尽力去弄。”说罢来到乡政府,他想:“这种走后门的事,最好还是隐秘些。”因此他未在乡政府院儿内直接去找乡农科站站长史善德,而是于午饭后来到其家里。这之前,金狮与史善德只是见面打个招呼,没有深交。史善德见了金狮还算客气,递给他枝好烟,问有何事。金狮先讲了番用油的困难,然后说:“能不能从这儿分点?议价就行。”史善德:“分多少?”金狮:“对我来说,越多越好,没个够。但你有你的难处,你就度量着办吧。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史善德:“现在没有,过两天要进批,进来了给你分点儿。”金狮:“那就太感谢您了。您休息吧,我不打扰了。”说罢出屋。第二天小晌午时分,银狮送罢牛奶,绕道来至茂林岱乡政府,问金狮弄柴油情况。金狮说:“我跟农科站站长说了。他说现在没有,过两天要进批,进来了给我弄点儿。”银狮:“能弄多少?”金狮:“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点儿是多少。”银狮:“那我先把油桶送过来吧?”金狮:“送过来吧。”银狮便于当天下午把油桶送至乡政府。金狮觉得这油桶放在乡政府院内太扎眼,便让银狮又送至乡供销社,托人看好了。当时乡农科站的办公室虽设在乡政府院儿内,货场却还在乡供销社。闲话不提,却说隔了天的上午,乡政府院内正在给各村分发化肥,乡村干部都很多。此时金狮正在办公室忙自己的,就听见院内传来母亲的叫声:“金儿,金儿!”金狮忙出门说:“妈,我在这儿。”玉枝看见金狮,便推着自行车走来,边走边问:“弄上油了没?”金狮皱眉,忙小声说:“你回来再说。”玉枝没听清,又问:“没弄上?”金狮摆手,却见母亲走至门口边停车边又问:“啊?没弄上?”金狮急着说:“你先回来行不行?”玉枝进屋,金狮把门关上,说:“喊啥呢你?这也是喊的?你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呢?”吃了他这番言语,玉枝发了呆,又挤出句:“弄上了没有?”金狮:“还没弄上,乡里还没进回来,快啦。”玉枝:“那就这样吧。”说罢转身出屋,直没坐,也没喝口水。金狮追问:“你去哪儿?”玉枝头也不回地说:“我去你大姨家坐会儿。”说罢跨上自行车而去。中午,金狮听说柴油到了,连饭都顾不上吃,便跑到乡供销社。在乡供销社分发柴油的乡农科站干事马文通见金狮走来,问:“小陈,有啥事?”金狮:“史善德没跟你说?”马文通:“没,说啥?”金狮:“给我分桶油。”马文通:“没说。不过分吧,你又不是别人。”金狮:“我还没钱。”马文通:“那你先打个欠条。”金狮于是打了个欠条,接了满满桶柴油。事后他见此事不通过史善德也行,便买了条特制钢花烟给马文通。马文通见状,说:“不就桶油吗?咱们这么大个乡,油再紧张,还差你这桶。以后我这儿但凡进回油来,就给你分桶。”金狮听大喜,把烟放下并说了大堆感激的话。之后马文通果真每进次油,都给金狮分桶。金狮则每接桶油,都给马文通条特钢。不过此事只维持了半年就结束了。半年后,国家将石油市场放开,国道两侧建起了无数的加油站。见此,陈禄感慨地说:“这石油若早放开几年,咱们养车还能赔?养车不赔,还用收羊绒?不收羊绒,还能成了这样?”金狮心的话:“养车能误着你收羊绒?”后话不提。

  却说本周六的早上,乡党委秘书邢晓波跑到宣传办,托金狮去旗里送份儿材料,金狮欣然领命。他于前几天领了九十块钱的工资,因此此时正打算进城给铜狮送去30元,并看看铜狮的学习情况。铜狮自去年秋天上萨二中以来,金狮只是月月寄去30元,还没有去看过。闲话不提,再说金狮搭车进城送罢材料,已是小晌午时分,便来至姐姐家里。进屋他见只有姐夫在家,便问:“我姐呢?”杨振华:“到水泵厂上班去了。”金狮:“到水泵厂上班?!咋去的?”振华:“我爸给跑的,但主要的不是凭我爸,而是凭她的中专文凭。她的那个专业技术人家很需要。”金狮点点头:“那能转正吗?”振华摇摇头:“难说,她还是农业户。不过厂里为了让她安心工作,给的待遇跟正式工样,每月三百。”金狮:“每月三百!比我三个月的还多?”振华点点头:“但跟我的差不多,我们开始挣的就是全工资,还有课时费。”金狮点点头:“对了,我姐到10月份就要生了,产前产后5个月上不成班,她那个工作不就被人了他多少次了。好几次你姐夫把他从外头强拉进教室。管什么用呢?我们每次说他,他都忏悔得可好听呢,但忏悔完依然如故。后来我们管的管的也就没心思了,松了劲儿了。他跟你不样。你当初是不知道学习的重要,还以为是给爹妈学呢。后来旦懂得了,就立马不样了。而他,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懂?关键是他管不了自己。”金狮无奈地叹口气,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好歹得让他把高中念下来吧?”至此他心中还抱有线希望,希望铜狮能有自己曾经有过的幡然悔悟急转直上的那么天。金凤:“我也是这么想,好歹让他把高中念下来,这样他以后就是想学点啥也容易些。”金狮点点头,见天色不早了,便把铜狮的30元生活费放下,搭班车回茂林岱乡政府。今天是周末,他没有回家,是为了明天就近上个事宴。

  第二天中午,迈达召工商管理所所长郑武给儿子圆锁。迈达召工商管理所设在迈达召乡政府所在地,却管辖着迈达召茂林岱两个乡的工商业。所长郑武是茂林岱乡茂林岱村人氏,因妻儿是农业户,因此至今仍在茂林岱村居住,事宴就办在家里。金狮被分配至茂林岱乡政府后,瞅机会去郑武家里串过两次门。去了经攀扯得知,郑武的女人跟金狮的母亲沾点亲,金狮该管郑武叫姨夫。自此,金狮每见到郑武便姨夫长姨夫短的。此次办事宴,郑武并未给金狮下帖,因为这之前两家没有什么礼节来往,但金狮决计要去。闲言少叙,直说中午金狮走进郑武的院子,就见偌大个农家大院,竟摆满了桌子坐满了人。这些人小部分是干部,大部分是工商业主。金狮先找到记礼帐的,搭上20元,然后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当时当地般亲朋之间的礼金也就20元。郑武看到金狮很高兴,跟周围的人介绍:“这是妻外甥。”上罢事宴,金狮回办公室睡下。睡起来见天色已晚,只好留在乡里,等下个周末再回家。

  接下来的星期五,赵山猫领着乡干部们修整乡政府大院儿,将原来错落无序参差不齐的杨柳全部推倒,然后在每栋房前的周边儿栽上榆树墙,再在榆树墙内栽上樱桃垂柳等观赏性树种。因摊子铺得大,预计星期六完的工星期日才完成。完工后,金狮赶了两天的工作,于星期二即4月30日的傍晚才动身回家。明天是“五”,放假天。陈禄正在院子里收拾些东西,见金狮回来,没好气地问:“咋现在才回来?”金狮:“头个礼拜天上了个事宴;第二个礼拜天乡里植树,没放假。”对于父亲的责难,金狮已猜着八九分。那天玉枝从乡政府伤心地离开后,也未去其姐姐家串门儿,而是气呼呼地径直回家。进门便说:“儿子翅膀硬了,不认娘了,嫌我给他丢人了,对我横声横气的。”陈禄听了不以为然,觉得其中必有缘故,可后来见金狮连续两个多礼拜没回家,也开始不悦,因此责问金狮。金狮回屋,见铜狮正坐在小板凳上抽烟,便问:“你们放几天假?”铜狮笑了笑,反问:“放什么假?”金狮:“五呀!”此时在地下做饭的玉枝接过话茬:“他已回来两三天了。”金狮惊诧地问:“咋回事?”玉枝:“你爹不让他念了。”金狮:“为什么?”玉枝:“前几天你爹进城办事,去了你姐家,你姐夫说,他狐朋狗友大堆,成天逃学,还跟学生打架。你上次给他送去30块,他不知道,回来又跟我拿了30。总共60块,他没用个礼拜就快花完了。”随后回屋的陈禄接着说:“与其在那儿学不下点东西,又惹事生非,还不如回来做点事。咱们家现在这么缺人手。”金狮叹口气,说:“也罢,与其学不下点东西,还不如早点回家谋出路。”

  过罢“五”,茂林岱乡党委决定在“五四”举办文体活动。活动由副书记周文彪副科级宣传员邵金娥负责,由团委书记关少峰及陈金狮姚世清等年轻人具体办理。5月3日下午,活动的切准备工作就续,赵书记来检阅,检阅罢满意地点点头,最后说:“大会主席台前要是有些花草就好了。如今春暖花开,又是庆祝青年节,会场也应有点春意和生机嘛!”周文彪:“赵书记还挺有美学头脑嘛!”赵山猫笑着说:“哎,我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美学,只是觉得这样就好。时间不多了,花草能弄来吗?太费劲就算了。”邵金娥:“这个好办,有几个教师家里养着,借几盆就行了。”说罢带关少峰金狮坐农科站的四轮车去借花。四轮车转上大路,金狮手托车斗往后望,就见秦倩倩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但见她乌发笼肩,亮眉星目,粉面桃腮,玲鼻珑唇;上穿件蓝色运动服,现出削肩;运动服敞开,内着件绿色紧身柔质线衣,显出突胸细腰;下穿条白色紧身牛仔裤,显得双腿浑圆;足登双旅游鞋,更增添几分动感。金狮似望非望地望着此女。而此女似乎不知前面有人看她,却将自行车登得飞快,与四轮车始终保持定距离。遗憾的是四轮车司机不解风情,开足了马力,终将少女甩得不见了踪影。

  “五四”的第二天星期日上午,金狮回到家,见父母都神色沉郁,便问:“怎么啦?”陈禄:“你能请出两天假来吗?”金狮:“能呀,有特殊情况可以请假。啥事?”陈禄:“你奶奶死了。”金狮:“啥时候?”陈禄:“前天。”金狮:“活了八十三岁,好寿数了。”陈禄点点头:“是呀,好寿数。”金狮:“啥时候打发?”陈禄:“放九天,这样正好是下个礼拜天。到时候你跟你三叔去,我就不去了。”说罢黯然神伤。金狮点点头,说:“这么说,我得星期四回来,星期五上午动身?”陈禄点点头。金狮:“带些什么?”陈禄:“什么也不用带,只带些路费盘缠就行了。切由你四叔负责。”说罢有事出去了,玉枝便对金狮说:“昨天你四叔来报丧,你爹直愁眉不展。最后你四叔说:‘二哥你的心思我懂。妈的尸骨先埋在那儿,等柳老汉死了再说。柳老汉毕竟拉扯了我几十年,现在还在为我操劳。我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老伴儿的尸骨让人带走。再说,即使我让你带走,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你犯得着跟个棺材瓤子拼命吗?等过几年他眼晴闭,就什么都好办了。’你爹听了没辙,最后决定给你奶奶另请班子鼓匠。你四叔坚决不收留,说:‘那样的话,两班鼓将会较劲儿。尽管他们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饭碗争面子,却无意中代表了你我兄弟,那样谁压倒谁都不好。你的压倒我的,人们会小看我,我不乐意,因为我还得在那个村生活下去。而若我的压倒你的,人们会说我二哥也不过如此,那样我也感到面上无光。’你爹听了气得只瞪眼,说:‘你凡事考虑得太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四叔说:‘你这是武断,从不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爹说:‘你可以搬回来嘛!’你四叔:‘那柳老汉往哪搁?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吧?’你爹说:‘他不是没几年活头了嘛?’你四叔:‘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若有实力,我就搬;你若没实力,我家四口靠谁呀?’就这样,两人又崩砍了几句,越说越僵,最后把你四叔气得连饭也没吃就走了。两人闹裂了,你爹不好去了,所以让你去。”金狮摇摇头,说:“不是,兄弟俩崩砍几句不会结怨,许不许雇鼓匠也不是主要问题。我想我爹之所以不去,是因为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埋在异地它乡,不能跟自己的父亲合葬。他是在逃避,害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蠢事。”玉枝听了点点头,说:“你奶奶的后事直是你爹的块儿心病,看来终究得解决。”金狮点点头:“正如我四叔说的,等柳老汉死了就好办了。”随后的星期五小响午时分,陈祯和金狮到达柳家营村。对于陈禄的缺席,陈祥能理解,但感情上仍有种挥之不去的深深的失落。临出殡,陈祯噙着泪跟陈祥说:“我想再看看妈。”陈祥于是召人把棺盖启开。陈祯看着再也不能醒来的母亲,泣不成声。金狮则想:“我们从小没受过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这四大老的关照,不能说不是件憾事。”出殡路上,他通过各种参照物,专心记取墓地的方位,以待来日。

  第二十二回欠思量金狮惹蝶焚妒火世清毁友

  金狮回到乡政府,赶了几天工作,然后来理发店找史文丽说:“你太不民主,太武断。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找不找谁是我的事,你做的什么主?作为朋友,你所能做的就是帮我达成心愿,而不是力主我找这个,不找那个。”史文丽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瞪了金狮会儿,说:“你就不能自己找去。”金狮:“我跟她素不相识。你让我冷不丁跑过去,说啥呢?”史文丽:“还能说啥?就说我爱你呗!”金狮笑着说:“那还不叫人家当疯子赶出来?”史文丽:“她要把你赶出来,就说明不爱你,你也该死心了。”金狮笑着说:“那多没面子。”史文丽:“要面子就别想找到真爱。”金狮觉得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位农村理发员,因此盯着她看了会儿,方笑着说:“面子可以不要,可我”史文丽:“可你怎么?”金狮笑着说:“羞了呗。”史文丽瞪了金狮眼,说:“你们大男人还怕羞?见了我你咋点都不害羞?”说罢觉得语失,脸上泛起红晕。金狮:“大男人就不怕羞了?照你这么说,那些大伟人大英雄见了心爱的女人就该直接”他差点把男人之间才说的话冒出来,因此停了会儿,改说:“羞涩是文明的象征,是人类的美德。”说罢心里也怪:“真的!我对史文丽怎么就没点羞涩的心理呢?这也许就是爱情和友情的区别吧。”上次他来请史文丽做媒至今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史文丽估计他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应该对秦倩倩做过些基本的调查,因此今天见他依然铁了心地要找秦倩倩,便叹口气说:“好吧,为了你,我就破天荒做这第次媒。”金狮听,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太感谢了,我敬候佳音。”说罢拔步要走,史文丽说:“不过有件事别怪我不提醒你。”金狮止步:“什么事?”史文丽:“她现在可是没多少收入。”金狮不以为然地说:“收入?你以为我在乎女人的收入?好汉养千口呢。”史文丽被他最后这句话震撼得差点哭了,心的话:“好个好汉养千口!”

  第二天下午,姚世清来找史文丽理发,边理边问:“你跟那个秦倩倩熟不熟?”史文丽停住推子答:“般,怎么啦?”姚世清:“能不能给咱介绍介绍?”史文丽:“想干吗?”姚世清:“孤男寡女,你说能干吗?”史文丽把推子撤,说:“我就纳闷儿了,你们怎么都对她感兴趣?我是怎么啦?”姚世清回头看了史文丽眼,说:“你?你被陈金狮锁定,谁还有那个心思?”史文丽哭笑不得,说:“谁说陈金狮要找我啦?”姚世清:“他不想找你,干吗有事没事老往你这儿跑?”史文丽:“咳!他那哪是为了我呀?”姚世清吃惊地问:“为了谁?”史文丽:“还不是那个秦倩倩?”姚世清:“你怎么知道?”史文丽:“他已经两次逼着我给他做媒了,我还能不知道?”姚世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忽又问:“那你怎么办?”史文丽反问:“什么怎么办?”姚世清:“找对象呀。”史文丽:“我这个年龄,难道非得找个对象吗?”姚世清:“不打算找?”史文丽:“暂时不考虑。”姚世清:“对谁也不考虑?”史文丽坚定地说:“不考虑。”姚世清:“陈金狮追你,你也不考虑?”史文丽:“他已经两次逼着我介绍别的女人了,我怎么考虑?”姚世清佯装没事,心里却不痛快:“陈金狮呀陈金狮,你小子偷走了这个女人的心,却又要找那个女人,你让弟兄们怎么办?”

  这天晚饭后,金狮抽着烟到姚世清办公室串门。姚世清问:“你是不是让史文丽给你介绍秦倩倩了?”金狮答:“是。”姚世清:“你找秦倩倩是闹着玩儿的,还是诚心诚意?”金狮:“当然是诚心诚意。我要有玩儿的心思,为啥到现在身边还没个女人?”姚世清:“你了解秦倩倩吗?”金狮:“也了解些。”姚世清:“了解些啥?”金狮:“她今年21,初中毕业,家境般,跟人学医。”姚世清:“再没了?”金狮:“没了。这还不够吗?个小女子能有什么经历?”姚世清摇摇头,说:“金狮呀金狮,说你书生气吧,你点都不服。你以为对个小女子,只要知道年龄文化和家庭就够了?”金狮:“她还很善良纯情,身体也很健康。”姚世清:“不错,但这就够了?”金狮:“那你还要什么?”姚世清瞅了金狮眼,说:“廖回春是全乡首屈指的医生,想跟他学医的够万千,他干吗却只收了个秦倩倩?”金狮摇摇头。姚世清:“因为秦倩倩长得漂亮。”金狮:“这很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就是抱养个女儿,也喜欢拣漂亮的抱。”姚世清:“不错,你就是抱养个男孩儿,也喜欢拣漂亮的抱。问题是,廖回春收徒,是不是出于般的爱美之心?”金狮:“你是说,他开始就有种邪念?”姚世清:“开始没有不保证直没有。”金狮:“那又如何?就算他是色狼,如果秦倩倩坚决不从,他又能咋样?谁想拿你的钱,就能拿到?”姚世清:“个农村小女子,有那么坚决吗?如果领导想拿你的钱,而你又急于升职,还拿不到吗?”金狮:“领导要我的钱可以,要我的命呢?我也给他?”姚世清:“廖回春又不是要她的命。”金狮:“对于女人来说,贞操离命还有多远?”姚世清:“对于些女人来说,贞操非但不是命,反而可以用来改变命运。”金狮:“问题是,女人的贞操不是女人要的,而是男人要的。女人没了贞操,好男人不会要她,她的命运还能好到哪儿?”姚世清:“问题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有远见。再说,女人如果自己有本事,没男人也能活。”金狮:“女人生如果没有男人或者没有好男人,再富有,还完美吗?”姚世清:“世上就没有完美的事。”金狮:“是没有。但我问你,世上数什么高级呢?”姚世清反问:“数什么高级?”金狮:“数人呀!”姚世清:“是数人高级,怎么啦?”金狮:“既然数人高级,那么数拥有什么最美?”姚世清:“数拥有什么最美?”金狮:“人呀!”姚世清:“普天之下,高低贵贱,谁不结婚生子,谁不拥有人?又有谁因此满足了?”金狮:“人是不会满足的,即使得到最珍贵的东西。人是没啥爱啥,有吃的反爱穿,但这绝不等于穿的比吃的还重要。那些终身不娶不嫁的男人女人,再富有,也等于是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却是次要的东西,而失去了常人都可得到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你说他她们的人生美吗?”姚世清:“你是理论家,我说不过你。但理论是理论,事实是事实。”金狮:“我也是说,你说了半天也只是主观推测,没有事实根据呀。”姚世清:“咋没有?”金狮怔,望着姚世清。姚世清:“有人去买药,撞上了。其实,这事在他她们药店周围已成了公开的秘密了。你难道从没听说过?”金狮摇摇头,说:“我很少跟社会上的人来往,即使来往,也不打听有关秦倩倩的事。”姚世清:“你太草率了,也不从旁了解下,就动用媒人。”金狮缓缓地说:“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姚世清:“那现在呢?”金狮:“现在什么?”姚世清:“你现在还想找她吗?”金狮摇摇头,说:“不知道。”姚世清:“你是不是对她无所知?”金狮:“可以这么说。还有什么问题?”姚世清反问:“你能娶个有狐臭的女人回家吗?”金狮惊得睁大两眼,心想:“听母亲说,娶了有狐臭的女人,就好比家里安了厕所。不仅如此,就连整个家族的血统名声也会败坏。”想至此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说:“不能,坚决不能。”说罢望着姚世清:“莫非她有?”姚世清:“她们那门子都有,随便找个人问便知。”金狮点点头,告辞回屋。

  第二天,金狮去茂林岱村找两姨兄长打听秦倩倩的名节和血统,得到的答案与姚世清说的致。从表兄家里出来,他想告诉史文丽不要说媒了,可腿脚却不听话地径直往乡政府走。最后他安慰自己:“也不急于现在,反正史文丽也不情愿给我说这个媒,时半会儿是说不来的。”这么想着回到乡政府,正好接到个任务,须随名资深的乡干部下几天村,每晚在村里吃过饭才回来。

  这天晚饭后,金狮刚从村里回到乡政府,就见史文丽敲门进来。金狮高兴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史文丽瞪了金狮眼,说:“怎么,又等不及了?你以为我说话不算数吗?”金狮笑着说:“不是。”史文丽:“不是你找我干吗?”金狮:“嗯,是这么回事儿。”史文丽:“行啦,别狡辩了。”金狮:“你坐下,我跟你说。”史文丽:“甭坐了,人家都来了!”金狮大吃惊:“谁来了?”史文丽瞪着金狮说:“还有谁?你让我介绍谁来?”金狮:“在哪儿?”史文丽:“在段晓燕那屋看电视呢。”金狮不知所措,歪着头想辙。史文丽:“还愣着干吗?去呀!不给你介绍,你逼着我介绍。如今给你介绍来了,你反倒不急了。”金狮机械地迈出门,走得很慢,边走边想:“怎么办?”怎奈从他的办公室到段晓燕的办公室只有三十来米,他未及想好辙,已挪至段晓燕门前。他只好机械地推门进去,继而来至里屋。此时屋里只有秦倩倩人在看电视。她见金狮进来,抬头望了下,便低头捏衣角。金狮问:“是你呀?”秦倩倩兴奋地抬头嗯了声,又低头捏衣角。金狮:“啥时候来的?”边说边坐在距秦倩倩两米远的个椅子上。秦倩倩抬头轻轻应答:“刚才。”金狮:“怎么就你个人?有事儿吗?”秦倩倩正要抬头应答,忽觉话不对劲,低头不语,脸色转暗。接下来金狮只顾看电视,好象旁边根本没那么个人。过了会儿,秦倩倩坐不住了,脸色惨兮兮地走出屋。花开两朵,各表枝。再说史文丽从金狮屋里出来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独自慢慢地往回走。走至乡政府大门口,受种不可名状的心理驱使,停下来,回头凝望段晓燕的窗户。望了会儿,又受好奇心的驱使,向段晓燕的窗下走来,想听下他她们会讲些什么。谁知刚走至话务室门前,就见秦倩倩急冲冲地走出来。史文丽问:“上哪儿去?”秦倩倩不答碴,头也不回地走了。史文丽便进屋问金狮:“你们怎么啦?”金狮:“没怎么呀。”史文丽:“你欺负她了?”金狮:“没有呀。”史文丽:“那她怎么抹着泪走了?”金狮:“谁知道呢?”史文丽:“那你还不快去追?”金狮佯装着追了会儿,回来说:“没影了,没追上。”史文丽问:“你们到底怎么啦?”金狮:“真的没怎么。”史文丽叹口气说:“管你的呢!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把人领到,以后成不成,就看你的啦。”说罢告辞而去。

  隔了天,史文丽按捺不住好奇心,找到秦倩倩问:“你们那天怎么啦?”秦倩倩没好气地说:“怎么啦!你口口声声说他愿意,可那天他见了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还问我干啥来了,叫我好不羞惭。你为我介绍对象,我感激你,但也不能这么莽撞呀。”史文丽凭空遭了这么顿抢白,本想说:“是陈金狮本人两次逼着我给你们搭桥的。”但则无凭无据,二则也不大乐意,于是二话没说,灰溜溜地走了。过了天,姚世清闲着没事,逛到理发店,问史文丽:“你给陈金狮做媒做得咋样了?”史文丽:“咳!别说做媒,说我就来气。”姚世清故作惊讶:“怎么啦?”史文丽没有直接回答,先问:“我见你常跟陈金狮在块儿,你们关系怎么样?”姚世清:“不错呀!”史文丽:“是不是无话不谈?”姚世清:“差不多吧,怎么啦?”史文丽:“你说他是咋回事?我不给他做媒,他逼着我做;等我给他领来了,他又不理人家。”姚世清惊异地问:“他们已经见面了?”史文丽:“见了。”姚世清:“见了怎么样?”史文丽:“我刚才不是说了?人家去了,他不理人家,把人家气跑了。哎,他这个人咋回事儿?”姚世清:“谁知道他咋回事儿?成天古里古怪的。”史文丽吃了惊,问:“他这个人平时咋样?”姚世清扁扁嘴:“不好说,摸不着。”史文丽:“你不是跟他无话不谈吗?”姚世清:“我是跟他无话不谈,他也象是跟我无话不谈,但还是摸不着。”史文丽:“咋回事儿?”姚世清不情愿地说:“他说话跟做事”史文丽:“说话跟做事不是回事?”姚世清点点头。史文丽:“也就是说,他说的跟心里想的不样?”姚世清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他当时说的跟想的是样的,但随后想法就变了。”史文丽又是惊:“这么说是反复无常了?”姚世清:“反正是不好捉摸。”史文丽:“哎,他在乡里干得咋样?”姚世清多日来的妒火和不服时都涌上心头,于是答:“开始挺受重视,又有大学文凭,又长得大模大样,因此领导们有事喜欢找他。可他干件砸件,印材料坏腊纸,搬家具砸家具,管文件丢文件,跟主任打字员吵架。这还都是小事,无关紧要。要命的是,他来就请求去宣传办,可去宣传办快年了,没在报纸上发表过篇哪怕是十个字的文章。我不负责搞宣传,还在内蒙科技报上发过篇400字的稿子呢。他下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因此乡里给他分配了个全乡最小的村——间房,只有260多口人。他是大事做不了,小事做不好;粗活干不好,细活不会干。后来领导同事们都失望地说:‘书生百无用。’韩水秀不是开始见他又有文凭又有长样,跟他找对象?结果找的找的也不找了,现在转向关少峰了。”史文丽:“关少峰那个人怎么样?”姚世清:“关少峰没学问,不过经过几年的军队生活,心理上比较成熟。你想,在这最底层,学问多了也没啥用,倒不如会来事点儿。”史文丽问:“哎,你咋不找韩水秀?”姚世清:“我得找个个子高点的。你想,我已经够低的了,再娶个低个子,后代怎么办?”史文丽:“个子低怎么啦?误啥事啦?那邓小平不就是低个子吗?”姚世清心有所动,却说:“同等条件下,女的还是喜欢高个子。”史文丽:“问题是那条件能同等得了吗?那农民能跟你同等条件吗?咱们能跟邓小平同等条件吗?同等条件下低个子还省衣裳呢!”姚世清扑哧笑了,史文丽也笑得格格的。笑完了,史文丽问:“哎,陈金狮那么笨,是咋考上大学的?”姚世清:“陈金狮不笨,只是学得太深了,跳不出来了,脱离社会了。你想,儿是死的,社会是活的,全照书做事,还能适应社会吗?”史文丽点点头。姚世清:“举个例子,电脑装的知识多不多?”史文丽点点头:“多。”姚世清:“那么电脑没人操作还有没有用?”史文丽摇摇头:“没有。”姚世清:“书呆子也样,虽然装了不少知识,但因为呆了,所以没人操作就报废了。”史文丽:“如果有人操作不就成宝了?”姚世清:“你想,个只有经别人操作才会发挥作用的人,还有发展吗?”史文丽忙摇头:“没有。”姚世清得意地又叙了会儿,离开理发店,心里感到格外畅快。

  第二天下午,金狮从间房回乡政府,途经理发店,见史文丽刚端盆水出来,便叉住车问:“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