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她又活了过来。
「你瞧,出口在那边,只要再撑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活地狱了。」
多玛虚弱地点头一笑。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她保证自己会照著告示牌的话去做——多多行善——省得死後还得遭受同样的折磨。
正当他们俩为即将脱离这一关而感到高兴时,眼前却呈现了一幕奇异的景致。
喷火的地方有著奇异的白色闪光,刺眼得几乎要让人瞎了眼睛,一瞬间如同闪电消逝,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璀璨地冲上高空,消失。
「奇怪,那是什麽东西呢?」阿金放开她的手说。「你等等,我去看一下。」
过没多久,他带回来的是一颗颗闪烁著银光的小石头。「似乎是这东西造成的,它刚刚在火中燃烧,造成那种奇特的现象。」
「啊,这是发光石,我在亦巴时看过。听说在别的地方,人们专门燃烧它来点亮夜空,通知在远方的伙伴,作为警告。对,很像中原人所用的狼烟!只是狼烟用於白昼,它则适合在夜晚使用。」
「是吗?」阿金闪过一抹狡狯的笑,看来又捡到一样好东西了。「你懂的真不少,多玛,多谢了。」
「哪里。可是你要拿它做什麽用呢?咱们现在跟谁求救都没有用啊!」多玛眨眨眼,好奇地问。
阿金一耸肩。「我只是有预感它将会派得上用场而已,该怎麽用,得视情况而定了。好了,咱们尽快离开这鬼地方吧!再待久一点,我的皮肤都要被烧起来了。」
四周变得凉爽而潮湿,这也使他们确信自己已经安然度过「火险关」,想一想还有点不可思议,他们竟没有在那样的高温中昏厥过去。这并非侥幸,亏了多玛长期生活在沙漠中,知道要在舌头底下含一些盐,他们才不至於在汗水猛流的状况下,因脱水而昏迷。
「我们办到了。」多玛喘吁吁地对阿金一笑,身子晃了晃。
「危险!」阿金抱住她的腰,这才知道她身子热得可以,可怜的小东西,想必全是靠意志力硬撑著,陪自己走过这一关。光是为著这样的勇气,他就要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了。
「谢谢。」
她的脸颊上都是汗水,一想到连男子都受不住的高温,她一个区区弱女子却咬牙苦撑了过来,阿金心头不由得涌出万般怜惜。
想想自己过去所接触过的女子当中,似乎没有一人能拨动他的心弦。其中不乏美丽动人、倾国倾城的,也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但才情高者必自傲,外表出众者多半刁钻、泼辣,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缺点,而阿金也不会放在心上,依然视她们为红粉知己。
可是她们之中没有人能令他产生「疼惜」之情。
这份疼惜,绝不是像对姊妹般所生的疼爱(相信他,那堆姊姊早教会他,女人是多麽坚忍不拔的生物!),也不是对於柔弱无助小动物的怜悯,而是心疼她的外柔内刚,爱惜她的这份坚贞意志。
判定一个人果然是不能光靠第一眼的直觉。他万万没想到,当初所认定的那个胆小、畏怯的女子,其实是个能够贯彻自己的承诺与意志、勇敢不屈,发挥滴水穿石之力的奇女子。
阿金伸手替她擦拭著额前的汗水说:「我真高兴老天爷给我这机会,在尚未铸成大错之前,让我重新修正自己错误的想法。」
「咦?」多玛眨眨眼睛,困惑地看著他。
「要是我就这样一直装作不知道,你会怎麽办呢?一直和我演著这出猜心的戏码吗?这样子极力隐藏著自己的心意,不是件很痛苦的事吗?你就老实地说出来吧!」
阿金别有义涵的微笑,看得多玛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是在逗弄她开心吗?或者在取笑自己?
「还不肯说吗?只要你老实地说,我也会老实地回答你喔!」阿金露出孩子恶作剧时的调皮眼神,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说。「快、快说,要不,我就会一直这样欺负你下去喔!」
「要我……说什麽呢?」
「噢,原来你比较喜欢装傻啊!」阿金抚胸做出万般痛苦的皱眉表情说。「这下子我是真的受到伤害了,说不定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太自大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後再也不会跟你提这件事。」
他放开抱著她的手,起身转头背对著她,以哀怆的口吻说:「你不必担心我,时间久了总是会痊愈的,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女子愿意抚慰这样哀伤的我,给我同情的拥抱。你千万、千万别为我担心。」
多玛哑然望著他,急忙地说:「慢……慢著,我根本不知道……我什麽也没有说啊……什麽伤害……这……」
他肩膀抖动的模样,看在多玛眼里是「落泪前」的激动反应,其实是他「爆笑前」快要忍俊不禁的压抑行为。
「我知道了,我说就是了。你要我说什麽,我都说!」心更慌、更乱的多玛,只好跳起来追上前去。
「好。那你心里头对我是什麽想法?快说。」强行压下上扬的唇角,藉助自己多年唱戏的经验,阿金回过头,装作面无表情地说。
「咦?呃……」她、她怎麽说得出口?这不是好人家的女孩会做的事,要她主动说……她实在做不到啊!
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挤不出一字半句来的阿金,索性再推她一把。「讨厌我就直说啊!」
多玛急得用力一跺脚。「怎麽可能,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要我讨厌你,打死我也办不到。我那麽的喜欢你,怎麽会是讨厌?!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
「喔!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我了?那小生可真是受宠若惊了。」阿金拍手说「初见面时我那麽讨人厌,又对你那麽凶,你不计前嫌,还肯说喜欢我,我真是感动。」
说——出来了。多玛以为她绝没有说出口的一天,现在却不小心说了。怎麽办?这下子阿金会愿意留她在身边吗?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过放浪,竟主动向男人求爱?天啊!她怎麽会做这麽蠢的事?
「多玛,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阿金皱皱眉头,大手在她木然的眼睛前方挥了挥。「喂、喂,打扰了,有人在家吗?」
看样子得下重药了。
阿金扣住了她的脸,二话不说,封住她微张的小嘴,这个和第一次截然不同的吻,让她从先前慌张的状态里整个儿被拉出来,舌头感受到他纠缠不休的舌尖,同时,腰也跟著软了下来。
这是……她脑海里浮现的大问号,也很快被他热情火辣的吻给消灭了。
他放纵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津,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起来,他才慢慢地松开她的小口说:「你所谓的喜欢如果只是错误的憧憬,现在还来得及收回。我是个比你想像得还要糟糕的男人,任性、霸道,而且不喜欢你身上的衣裳,会天天想尽办法剥下它,这样你也会说喜欢我吗?」
他说的话像是从她眼前飘过去,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都没有,所以她想也不想就乖乖地点头,并说:「我再换上你喜欢的衣裳就是了。」
「小傻瓜,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金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著。「我不要你穿任何衣裳。」
「可是那样会著凉的。」
「呵呵,别担心,当你裸著身子时,我一定会帮你取暖,让你连『冷』是什麽都不知道。」
这下子,多玛可完全弄清楚他所指的是什麽了,她双颊酡红,变得更加娇俏可爱。
「我好高兴,就算你只是说著玩,寻我开心的,我也一样高兴。」这话纯粹发自多玛的内心,既非嘲讽也非客套。
「什麽?谁寻你开心了?」阿金佯装愤怒地说。「我像在开玩笑吗?」
「咦?可是……那、那不就是说你也……」想要和她赤裸相对,不就意味著「那件事」?而「那件事」不是两情相悦的人才会做的吗?她当然是喜欢阿金的,难道阿金也喜欢她?!
「把你的耳朵清乾净,话我只说一次,而且也是我这辈子说得最认真的话。」阿金扣住她的小脸,黑黝深邃的眸子牢牢地锁住她。
多玛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喜欢你,奥屯多玛。虽然未来的事谁也无法保证,但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冒险、一起流浪、一起走遍天下名胜,做许许多多的事,然後老了之後还可以一起聊聊往事。我相信你会是最棒的伴侣,我也会做你最棒的伴侣,如何?」
多玛难以置信地望著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瞧你这模样,该不会是『很抱歉,我必须拒绝』吧?」他取笑地摸摸她的脸颊。
多玛摇著头,泪水终於奔流出来,她扑上前去投入他的怀中,哭著、笑著说:「我答应、我愿意、我一千一百个愿意答应!」
阿金笑著搂住她,心想,等他们带著解药回去亦巴时,这件事一定会让所有的人吃惊、吓一大跳吧!
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他会有想要定下来的一天。
同时间内,亦巴国王宫。
亦巴王迪米契和往常一般照顾著处於昏迷状态的珠樱,细心地为她擦拭著身子,然後再换上乾净的衣裳,喂食她喝入养气的参鸡汤,虽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仍无法令她苏醒,但迪米契依然不辞劳苦,继续这麽做,至少要在阿金带著解咒的法子回来之前,保住珠樱的一口气。
可是这天早上,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了。
迪米契喂珠樱喝了一口汤,和往常一样,有一半的汤又从她的唇角溢出,他正想拿手巾为她擦乾净的时候,她的眼睑竟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难道这是……
迪米契停下手边的动作,屏息地看著她。
过了不久,颤动的眼睑,缓缓地向上开启……珠樱虚弱地睁开了双眸,茫茫然的目光,缓慢地由床顶的罩篷移到了一旁,停留在心爱的男人脸上。
「珠樱,你……认得我是谁吗?」迪米契哑著嗓子,内心不停地向亦巴的神祗们诉说感谢的心意。
「……当然……」她眨眨眼,嗓子因为多日未经使用,显得有些低哑。「迪米契……我怎麽了吗?」
对珠樱而言,她就像是作了场大梦醒来,茫然不解何以自已英俊潇洒的夫君在短短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你这笨蛋,下次别再让我如此担心了,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你睁开眼呢!」嘴巴上怒吼著,但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了新婚小娘子的身子,迪米契发誓他绝不会再让什麽可恶的咒兽进入亦巴,对他最重要的人不利了。
「怎麽了,干麽骂我?我才觉得莫名其妙呢!」珠樱被抱得好痛,换作平常的她早就破口大骂,可是她听得出来,迪米契是很认真地在关心并且责骂她,她也就难得老实一次,任由他爱怎麽样就怎麽样了。
不久後,珠樱清醒的好消息传到了锦锦耳中,他带著「天下第一红」仅剩的成员,急忙入官晋见。
一看到珠樱,小不点便扑上去。「太好了,你醒了,珠樱姊姊。」
「对不起,这段时间内让你们大夥儿担心了吧?我已经不要紧了。」珠樱神清气爽地坐在床上,虽然她坚持自己并没有哪里不对劲,可是迪米契却不听她的,硬是要她乖乖待在床上。
「这还不一定呢!毕竟,你可是中了白狐煞啊!听阿金哥哥说,这种咒术很可怕的,说不定哪天你又毫无徵兆地倒下去,怎麽办?」锦锦摸著她的手,许久已经没有这麽开心了,自从阿金带著多玛姑娘去找解咒的人後,这些日子大家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你这句话才在诅咒我呢!」珠樱戳了一下他的脸颊说。「你不会看吗?我这麽棒的气色,哪一点像个濒死之人?再说,我现在感觉活力充沛,并没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啊!就连当初被那只狐狸咬的伤口,也都愈合了。我说,这都是你们太大惊小怪,不过是被只白狐咬了一口,和什麽咒术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阿金哥哥说……」
珠樱不耐地挥挥手。「我不管阿金他说什麽,我的身子我最清楚。对了,去把阿金叫回来吧!太愚蠢了,去闯什麽七险,万一他和多玛有个什麽,我该如何向人家交代啊!」
「这不大好吧?」小不点嘟起嘴巴说。「你说伤口愈合了,可是我看到疤痕还在,变成了一个指甲般大小的黑疤,这说不定就代表咒术未解,珠樱姊姊的苏醒也只是暂时的。」
「锦锦,你就这麽希望我被诅咒啊!」珠樱不满地双手插腰说。
「这回我也赞成小不点的说法。」迪米契在一旁帮腔,他扣住了珠樱的双肩说。「有过上次的教训,我更明白了往後的人生不能没有你,你对我如此重要,再小心都不为过。所以我不会派人去找阿金回来的,我希望他能找出问题的症结,直到他保证你是真的没事为止,否则我都会寸步不离地守著你的。」
他毫不在意身旁还有一双小小的眼睛,低头就是缠绵火热的一吻,让珠樱即使有再多的抗议也都淹没在他的双唇中。
「真是的,我一张嘴也说不过你们两张嘴,好吧!我知道,我不再坚持叫阿金回来就是。但你们谁也不准再将我当成病人,我可是一点病痛都没有。」珠樱大刺剌地跳下床说。「事实上,我现在就可以绕著王宫跑一圈给你们看!」
这时,门边传来揶揄的笑声。「你确定娶了我们这有如脱缰野马的妹妹,不会感到後悔吗?王上。」
「哥!你们都还在啊!」
「这是对担心你担心得头发都快花白的哥哥们该说的话吗?」段家长兄率领著几位兄弟走入屋子里说。「感谢你,王上。要说今日妹妹能苏醒,还在这儿活蹦乱跳,功劳最大的肯定是你。妹妹有今天,全是你这样日夜辛苦地照料她所换来的。」
「不,令妹的事我也有责任,我当时就在旁边,还让那头畜牲得逞——」
「您就别再自责了。这种事就算我们兄弟任何一人在场,也不见得能帮得上什麽忙。」
珠樱看著哥哥们不但早已跟夫君「和解」,还亲热得有如一家人,她不禁疑惑地大叫。「哥,你们不是反对我嫁给他吗?现在干麽摆出一副和他是拜把兄弟的样子!」
「樱,你这丫头说话太粗野了。」段家二哥摇著头说。「已经身为堂堂王后的人,怎麽可以说话如此粗野?」
「谁叫你们撇下我,自己却套起关系来了!这是怎麽回事?」珠樱噘著嘴大表不满。
「任谁看到他那副照顾你的样子,也晓得他有多麽爱你,我们兄弟再棒打鸳鸯的话,就成了无血无泪的家伙了。我们当然不会那麽做,也就只好给你祝福了。倒是你,别再说些任性的话,撒娇也该有个限度啊!」
「真是的,这就不用你们鸡婆了,臭哥哥们!」
扮了个大大的鬼脸,恼羞成怒的珠樱抓起了心爱夫君的手臂,气得咬他一口泄愤。
离开「火险关」之後的路途,宛人进入世外桃源般,缤纷的花花草草沿路绽放,鸟语处处,清晨时分的晨曦透过绿荫,撒下金光点点,美景无限。
「想不到在阴暗的神山当中,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阿金也不由地感叹。
「好一处人间仙境,来到这边,再多的难关我也不怕!」多玛也道。
微风徐徐吹来,经历一连串的冒险,都还没有好好休息过,虽然方才吃了些东西果腹,但又急著赶往前面水险关的他们,疲累全累积在身子里,幸而眼前的景致给予人心灵上的抚慰,也让他们藉此忘记了酸麻的双腿与紧绷的肩膀。
「我们依然不能大意,多玛。俗话说得好,越是美丽的地方,越是容易隐藏著危机呢!根据前两关的经验,第三关想必是在水边……你谙水性吗?」
多玛摇摇头。「亦巴是个长年缺水之处,我见过最多的水也只有池塘一般大小,哪里懂得什麽水性?」
「是吗?那也没办法了,只盼船到桥头自然直喽!」即使现在要教她,也没那个时间。还不知道珠樱身上的白狐煞期限是多久,哪怕早一天也好,他们都必须尽快赶回去。
「啊!」
就在他们越过一个转弯处时,金家六女和七女正好整以暇地等在彼端。不消说,她们的头顶上飞舞著成群的乌鸦。
「怎麽又是你们?」阿金以为在『火险关』已经摆脱了她们,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了。
「火关与水关是我们俩抽中的,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雅彦,就算你运气好,逃过上一关,这次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你们接招吧!」金家六女为防止阿金故技重施,也不再拖延,立刻就吹口哨召集她的乌鸦手下们。
「等一下,两位姊姊。」阿金打出了暂停的手势。
「你又要玩什麽花样了?这回我们可不吃那一套。」金家七女眯起眼。
「不是的,只是我和她都累了,我们一连赶了两天的路,著实吃力。我记得两位姊姊都是讲究公平的人,你们现在攻击我,也是胜之不武,未免脸上无光。不如咱们暂且休战,都在这儿休息。等到太阳下山後,你们要如何攻击我,都不至於落人口实啊!」
阿金舌粲莲花,讲完大串道理後,还扬起眉说:「还是说,两位姊姊对自己的能力如此没自信,一定要趁我累得动弹不得时,才有胆量暗算我?」
「暗算!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这种字眼你也好意思用在我们身上,」金家六女咬下了他所放出的饵,大声地说。「行,我们对自己的咒兽都有极高的自信,哪怕你精神饱满,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就休息吧!我和七妹会在这儿监视你们,你可别乘机想溜啊!」
「我不会的。那就这麽说定了。」阿金笑著点头,手中胜券在握。
在草地上铺上自己的外衣,阿金体贴地叫多玛躺在上面休息,而金家两姊妹怕滑溜的阿金乘机跑了,便在不远的树头上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阿金,真的不要紧吗?」比起黑虎,乌鸦体型虽小,却棘手多了。毕竟乌鸦以量多取胜,实在防不胜防。
「你安心吧!我已经想好法子,就等天黑了。」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多玛叫自己要相信阿金,学他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只是满天乌鸦「哑哑」乱叫,就算想入睡也难。这一点,阿金就强多了,他几乎是靠著树干,坐著眼睛一闭就进入梦乡,一点也不为接下来的战斗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
天色渐渐由光明转为暗黑,今晚的月色分外稀薄,且夜空中几乎没有半点引路的星光。
终於,阿金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呵欠说:「呼,睡饱了!睡得好饱啊!」
「雅彦,可以了吧!我们也快等得不耐烦了,你还有什麽拖延时间的籍口吗?」金家六女见状,迫不及待地叫战。
「抱歉,让两位姊姊久等了。嗯,请便吧!我随时都可以和两位姊姊交手了。」
「不必你下令!」
金家六女气得浑身发抖,等待的过程已经令她失去耐性与理智,根本不管阿金有何行动,她便扬起用来发号施令的小笛,说道:「去吧!我的乌鸦们,朝那名女子攻击……啄得她遍体鳞伤,闇羽煞!」
「多玛,快趴下!」阿金急喝道,接著只见天空迸开一连串令人无法直视的白色激光,随著震天便响的爆炸声,将夜空点缀得有如白昼!
正文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6…04…12 04:04:06)
空中的乌鸦们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强光,纷纷发出嘈杂的叫声,失去了方向感,有的甚至从空中跌落地面。
阿金利用手边的发光石,加上他在「火险关」所搜得的硫磺,趁下午众人熟睡之时,早已偷偷做了火筒,只要适时点燃它,便能放射出惊人的光芒。唯一的缺点是火筒只能在黑夜使用,白昼时日照强烈,它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当然得感谢好心的六姊与七姊,有耐心地等到夜晚……
「我们走吧!多玛。」
「可是乌鸦们……」
「放心吧,那发光火筒已经令它们六神无主了,鸟的眼睛比人脆弱多了,根本挡不住那样的强光,现在个个都成了瞎鸟一只,分不清方向呢!」果然,不出阿金所料,两个姊姊正赶过去查探乌鸦们的状况,根本无暇管他和多玛。
在阿金的带领下,两人冲出了重围,往「水险关」迈进。
「雅彦,你这混帐!」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只只鸟儿,心疼自己苦心驯养的咒兽,金家六女咬牙切齿地看著他的背影说。「等我处理完它们,非去找你算帐不可。这笔帐我跟你算上了。」
「我们输了就是输了,要有风度。」金家七女冷静地说著。「他能想出这一招,足见他在外的这些年又多增长了一些智慧。或许咱们也该下山去修练一番。」
「你干麽替他帮腔?」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要是你不喜欢听,可以捂起耳朵。」金家七女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要复仇的话,你就一个人去吧!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雅彦要不要回金家,我本来就不大在乎。多一个人也无妨,反正金家的财产已经是吃喝不尽了。」
「等等,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啊!我们……这些鸟儿怎麽办?」
「你还看不出来吗?它们的眼睛已经全毁了,派不上用场了。与其救它们,不如快点回家去驯养新的咒兽,要不等爹爹回来,发现咱们不能使用咒术,就只好走著瞧了。」
金家七女冷漠地说完话,越上树头上个翻身,往密道而去。六女想想也对,这些鸟儿她看是没救了,还是照妹妹的话去做才是,於是她也不再抱怨,急急忙忙地跟过去了。
「过得去吗?」
「不行,这一条路不通,混帐!」
「看来只好折回原点了。」
「嗯。」
阿金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暗自诅咒著祖先们,想出这麽折腾人的点子,什麽三岔路的抉择?还在告示牌上「好心」的写著:「以上三个洞口只有一个能通往康庄大道,其馀的一个通往绝壁、一个通往悬崖。」
谁都不会天真地相信告示牌会说真话,所以一定会选择那两个不能走的洞,不过——阿金他们认为,越是不能走的路就越该走,他们孤注一掷,朝所谓的「康庄大道」前进。
结果,这里面是个复杂得令人吐血的水迷宫。洞顶不时滴下寒冷刺骨的水,脚边则有条潺潺的小溪,而每走五步或十步,就会碰上新的岔路。要不是他们事先将一块布抽丝,沿路留下线索的话,只怕一辈子都会在这个洞穴里打转。
「我想,即使我们那时候选择别的路,一定是面临绝壁悬崖。我还是相信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应该继续寻找出口。」多玛安慰著阿金说道。「让我们再试一试。」
「也只能这麽做了。」
阿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找不到出路,他看著手上的火摺子,在漆黑的洞中,这成了唯一让他们看清四周地形的重要工具。但它再撑也撑不过半个时辰,而手边的火摺子都在前面绕路的过程中,用得差不多了。
万一这些火摺子都用完了的话……我们不就要永远困在这该死的水洞中?
他说不出口的忧虑,都看在多玛的眼里,她握了握他的手,给予他一抹安慰的笑,说:「我们吉人天相,一定能走出这里的!」
「说得也是,我们现在最不需要做的就是操心。反正再如何操心,我们也都闯到这一关了,不继续往前走不行。」凝视她映著火光的温柔笑脸,阿金感觉浑身的活力又回来了。
自己怎麽能先丧失斗志,反过来令她操心呢?真是太没用了。
「啊!阿金,你瞧这火摺子突然烧得好旺,一定是咱们接近洞口了,所以才有大量的空气!」多玛兴奋地拉拉他的袖子说。
阿金注视著火焰燃烧的方向,指著东边大叫。「往这儿!」
他们几乎是拔足狂奔,其间有好几次都差一点被滑溜的岩石绊到,但两人手牵著手,根本无暇顾及是否狼狈,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往出口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前进,跑著、跌倒、爬起、再前进。
「我看到光了!」
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洋溢在两人的脸上,他们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大笑,两人一起迎向阳光普照的大地。
洞外是芳草如茵,他们就像两个顽童一样,拚命在草地上跑著、滚著,大笑又大叫。「我们过关了,我们终於闯过『水险关』了!」
哪怕脸上处处是泥巴,湿淋淋的衣裳贴著身子,他们也毫不在意,阿金率先亲吻了她脏兮兮的小脸,而她也害羞地回吻他沾著泥水的脸颊,接著两人手牵著手,一起跳入草地旁边的小溪流,彻底将身上的泥土洗乾净。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泼水,闹著、闹著,两人打起了水仗,尽情地让阳光和水滋润他们的身心,等两人玩累了,阿金对多玛伸出了一手,而多玛也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四唇紧紧相吸,那是一个有如交换灵魂般的深吻……
急促的呼吸、紊乱的心跳,掀起人热情的阳光,在在鼓吹著年轻身躯中那把自然奔放的烈火燃烧,他们吞噬著彼此的唇舌,抚摸著彼此的身躯,仿佛要将对方揉入自己体内般,深深的拥抱著。
「多玛、多玛、多玛……」他不断呼唤她的名字,舌头一次又一次地爱抚过她白细的颈项,双手环著她的腰,将自己的亢奋压向她。
她颤抖得有如羞怯的小动物,却丝毫没有想要逃离他的欲望,只要他一个碰触,她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甚至不需要问,她已经准备好将自己的全部献给他,她的心和她的人在老早、老早以前,就已经烙上了他的印记了。
「可以吗?」他低声问道。
多玛轻轻地点了头。
阿金拦腰抱起她,跨出了小溪,来到一棵大树底下,先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愧疚地抚摸著她的脸颊说:「抱歉,我知道自己不该在野外这样要了你,但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想要你,多玛亲亲,原谅我。」
「别跟我道歉,阿金,我……和你一样想要这个……假如做这件事是犯罪的话,那我就是你的共犯了。」
「多玛!」
言语在此刻成了杀风景的东西。
他那不知曾经为多少女子轻解罗衫的手,此刻带著颤抖,宛如膜拜神祗般,一颗又一颗,缓慢解开了她湿淋淋的的上衫,莹白如雪的肌肤一寸寸裸露出来,映著她粉嫩红润的双颊,令人心荡神摇。
而她则为他揭开了覆盖在劲瘦身子上的衣物,在他每一寸精瘦有力的肌肉上徘徊流连。当她的指尖不小心画过他平坦的乳头时,阿金低哼了一声,扣住她的指头说:「你这调皮鬼,别太挑逗我,否则我会转化成禽兽,狠狠地攻击你喔!」
「挑逗?」多玛眨眨无辜的大眼,著实不懂她做了什麽。
可惜她那看似无辜的表情,实际上正是引诱人犯罪的利器。阿金低吼了一声,狂猛地吻住她,指尖不停地在她光滑的身子上游走,掀起一波又一波惊人的感官高潮。
生嫩而毫无经验的多玛,哪禁得起他这般火辣辣的挑逗?她发出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听的娇喘,可即使她咬住了下唇,那呻吟依然控制不住,一再由口中溜出。到後来,她更无暇顾及……阿金咬住了她的唇瓣,温柔地勾引她。「让我听你天籁般的呻吟吧,小可爱,不要忍住,尽情地叫出来。这儿只有我,不用担心。」
「阿金、阿金!」
多玛扣住他的肩膀,再也忍耐不住他指尖所带来的热潮,她酡红著脸,发热的身子频频摩擦著他的,而他也发出难耐的低吟,分开她雪白的双腿,探索她潮湿又火热的密径。
肿胀的花蕾早已经为他绽放,热情的蜜汁汩汩流出,为了减轻她初次的疼痛,他小心地以指尖沾上润泽的蜜,涂抹在她小小的花核上。
她喉中释放出短促的吟叫,十指深深扣入他的肩膀,过度敏感的感官在这一波波刺激下,引发阵阵难抑的颤抖与痉挛。
「阿金……」她求饶、哭诉著,无法掌握自己体内的风暴,它给予人无助至极的感受。
「想要我吗?」他邪恶地对著她的耳朵吹气说道。
她点点头,不管他要对她做些什麽,此刻只要能从这股疯狂的野焰中释放,她什麽都顾不得了,她要他,就是现在、立刻、马上。
「……那就看著我,看著我们……」他用舌头刷过她的耳根,低语著说。「我们就要合而为一了……」
才惊觉他硬挺火热的矛头抵住自己,下一瞬间便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力量,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多玛忍不住叫出声来,但随即被他火热的唇吞没,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壮硕是如何在她的体内脉动……
可是她的思考能力也在此画上句点,当他完全地没入她体内後,温柔中带著强势的节奏,驱使她与他一起燃烧,每当他在里面摩擦的瞬间,无数的火焰也跟著迸开来,令她紧紧地收缩、扣住了他。
「啊、啊……」
「嗯……」
他们在草地上激情地欢爱著,即使没有象徵祝福的红腊烛,即使没有高贵舒适的床,对他们而言,那些都不再重要。以大地为褥,以艳阳为罩,他们的初次结合演奏著完美的人生乐章。
温存过後,两人在树下稍事休息。当疲惫的阿金搂著多玛正要进入沈沈的梦乡时,不寻常的骚动令他再度睁开了双眼。听这声音,莫非是有人正朝这边走来?他连忙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覆在多玛的身上,自己则拿起长裤套上。
「……怎麽了?」她揉著眼睛,从不知道欢爱也是这麽耗费体力的事,她现在全身无力,几乎无法起身。
「好像有人来了。」阿金亲了一下她爱困的脸颊说。「你先不用担心,或许只是走失的小鹿也不一定,我先过去察看一下。」
「嗯。」多玛是很想跟他一起过去,但此刻心有馀而力不足,她选择安分地留在原处,不做他的绊脚石。
看著阿金走入了林子,多玛顿觉失去温暖,身子也渐渐感受到寒意,看看天色也接近黄昏了,还是先把自己的衣裳穿回来吧!她强忍身子的不适,先拿起兜衣,正想套上时,不小心瞥见了自己胸前又红又紫的印记……
奇怪,她什麽时候被蚊子咬了?再摸摸这些印记,又不怎麽痛痒,这到底是……觉得纳闷的多玛,竟没有察觉,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人影。
「身子上到处都是男人留下的痕迹,还真好意思见人,劝你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快遮住吧!」
「哇!」多玛听到有人开口说话,吓得直贴在树干上。「你、你是谁?」
「你这不是问废话吗?这里是金家的地盘,除了金家的人以外,还会是谁?」双手抱胸,金家老三脸上挂著一抹浅笑。「行了、行了,快穿上衣服吧,我方才已经看够了,不想再看到你炫耀和我弟弟的淫荡情事,快遮住那些吻痕!」
原来这就是吻痕啊!多玛恍然大悟。她只听人家说过,却不曾看过……想到这些都是阿金疼惜自己的证据,她多麽盼望它们能成为永远的印记,好让她确信这并非一场幻梦。
「你到底穿不穿衣服?我可没时间等你发完花痴,趁弟弟没回来前,我还要解决你呢!」
啊!这下多玛才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危险,大大地危险啊!
没有阿金在身边,她该怎麽应付金家的姊妹们?她难道会死在这儿?不,她不想死啊!好不容易才获得了阿金的爱,好不容易才得到阿金,要她死在这儿,她绝对不要!
多玛抱起了衣裳,转头就跑。
「奇怪?我明明听到声音是由这儿传来的。」阿金循著声音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麽可疑的人或动物,四周宁静得有些不寻常,连该有的鸟叫声都没了。
这到底是……阿金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但究竟是哪儿不对劲,他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找不到敌人的踪迹,只好踅回原路的他,立刻就发现他心中「不妙」的预感是什麽了。
大树底下,空无一人。
「多玛!」
他直奔过去,只见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是他的,而伊人早已不见芳踪,这时他才察觉自己恐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为时已晚,悔恨也无济於事了。可恶,这究竟是谁搞的鬼?多玛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阿金一再责怪自己竟如此轻忽大意,忘记了敌人可能躲藏在任何地方。
「多玛!多玛!」明知道再怎麽喊叫,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的阿金,还是不肯放弃最後的希望。他向老天祈祷,他愿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得多玛的安然无恙。
「好感人啊!这麽担心自己的小情人到哪里去了吗?呵呵,这也算给你一点教训吧!雅彦,下次要记得,千万别再带自己心爱的人到这麽危险的地方来。这不摆明了告诉敌人,我的弱点在这儿,欢迎前来攻击?」
「三姊!」阿金错愕地看著从小在家中,唯一和他较为「亲密」的女子,从树後现身。「是你将多玛藏起来的吗?你把她怎麽了!」
「喔喔,别一副要冲上来和我拚命的样子,我可是全为了你著想才这麽做的。」金家三女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毫无敌意。
「你想拿多玛要胁我离开吗?」阿金咬咬牙,该选择朋友还是恋人,这实在是个难题,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金家三女的回答却大出他的意外,她先是放声大笑,接著才说:「拜托!雅彦,我怎麽会和大姊一个鼻孔出气,真的帮她来赶你离开呢!我带走你的小情人,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呢!你以为接下来的三关会像前几关一样轻松吗?带著包袱也想闯过七险,我真要说你太天真了。」
阿金皱了皱眉头。「三姊,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问得好。」绽开一抹叹息的笑,金家老三走向他说。「我说雅彦,在这只懂得彼此怀疑、勾心斗角的金家,即使姊妹兄弟间也得保持戒心。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