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棵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你在我的羽翼之下觉得安全可靠,如此而已。”南东爵轻言慢语地对她说。
想了一夜,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像是在说服她,也在说服自己。
他希望她的心思专注在工作上,而不是在他身上——这也是他想了一夜之后的结论。
“我说了我不爱你。”她再一次重申她的立场。
“我也希望你不爱我,否则我们以后会有很多麻烦。”他几乎是公事化地说着,语调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骆席安难掩忧伤的看着他。
从方才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心,也慢慢地凉了。
他,不爱她,一丁点都没有爱她的心思,从他现在的表情和语气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爱他,会变成他的麻烦、他的负担。
所以,他今天找她出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这个负担。
她终于明白了……
幸好她刚刚没有呆呆的向他告白……
如果她做了,就变成彻头彻尾的笨蛋、傻子……
“我不会变成你的麻烦,放心吧。”说完,她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往来时的山路走去。
半山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间还刮着冷风,她的衣服是湿的,吹起来一定冷,小腿上还有着细微的伤痕,伤痕虽小,走起路来也是会疼的,但这女人却很好强,一路往下走,没见过她回头。
南东爵有点恼、有点火,那张温柔的脸在她一下车的瞬间便绷得紧,眼神凌厉得像是可以在人身上刮出道口子。
真是反了。
现在她是在和他闹小女人脾气吗?他是她的上司!可不是她的男人!所以说,女人当真是宠本得不能宠,那就只能任她去,任她一个人在这冷风中穿着湿衣服走下山,不必管她的伤口是不是会疼,因为那都是她自找的,对吧?
既然如此,他现在为何要如此恼火?应该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才是……话又说回来,她一向很乖、很听话的,何曾这样和他闹脾气?是翅膀长硬了……而让她翅膀长硬的就是他本人。
南东爵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奔驰在婉蜓的山路,不一会儿,他便在后视镜里看见那个抬头挺胸走在路上的女人,那身影离他愈来愈远,过个弯就看不见了。
他不后悔。
任性的女人总要受点教训,下次才会变得聪明些。他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只是希望她藉此明白一些事情的道理,理智行事,下次她的脑袋瓜子才能长记性。
骆席安看见南东爵的车飞驰而过往山下开走,始终硬挺着的背脊软了下来,小腿也隐隐作疼,她终是用双手紧紧圈住自己,往地上一蹲,眼泪哗啦啦地像水龙头一样从眼里流出来。
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他是男人吗?竟然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就算是个陌生人都会好心停车载她下山的吧?他却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就走?她可是他的下属呢,跟了他五年的下属呢!
可恶……
她究竟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她发誓再也不爱他了!她为什么要爱一个可以这样轻易把她丢在山上的男人?这表示他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也不在乎她会不会走到昏倒,更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因此生病……骆席安愈想愈难过,愈想愈伤心,哭声也愈来愈大。
反正这里空旷得一个人也没有,她爱怎么哭就怎么哭,也没啥好丢脸的。想着,她干脆很爽快的放声大哭起来。
一辆灰色的蓝宝坚尼停在弯角处,车上的男人有着一头好看微鬈的乱发,眯起细长的眼,半开着窗,他将女人那“响彻云霄”的哭声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可爱的女人呵!
长长的腿在车里舒展着,男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该是英雄救美的时候了吗?这未免有些早了……等等,男人眯起眼,看向从山下飞快冲上山的那辆白色法拉利。
煞车声比那女人的哭声还要大,就像它那开门走下车再甩上车门的主人一样,显得急躁呵,女人可爱,这回头找这女人的男人却更有趣。看来,他安大人今天不必出马了。
正笑着,南东爵却冷冷地扫向这头一眼。
安道格戴上墨镜,踩下油门,车子朝他的方向冲过去,甩落的尘土灰扑扑地染上南东爵的身。
南东爵又看了那辆飞驰而过的蓝宝坚尼一眼,冷冷的挑眉之后,目光才落到蹲在地上哭得很起劲的女人身上,他走到她面前,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拉起身——骆席安抬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就这样不期然的对上那双温柔却似乎冒着火花的黑眸。
对,火花,她没看错,一向冷若冰霜的男人眼中此刻冒的不是冰,而是火。看来他很生气,绝对很生气。
“哭成这样给谁看?”南东爵看着她那双红通通的眼,明明方才还冒着的火,瞬间便要被她的泪给浇灭。
骆席安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没人叫你看!”他没去拉她。
“知道害怕刚刚就不应该耍脾气。”
“你走就是了。”
“骆席安,我的耐性有限,上车。”
“你走吧,不用管我。”说着,骆席安伸手抹着泪便往回走。比起下山之路的漫长,她决定回到山上的餐厅,然后再叫车下山。
刚刚她是气疯了,失了理智,才会笨笨的一个人往山下走。
“骆席安——”
“不要叫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在工作期间,我可以不听你说的任何话,不理你的任何命令!”她边走边背对着他大叫。
她疯了……
她绝对是疯了!
她在对南东爵大叫呢,嗅,该死的!他为什么非要把她变成一个疯女人?骆席安走得又急又快,可她身后的男人更快,几个箭步上前便弯腰一把抱起她——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骆席安吓住了,叫着、挣着,双手却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就怕自己摔下来。
南东爵不理会她的叫嚷,抱着她往他的法拉利走去,一下便把她塞进车里。骆席安伸手要打开车门下车,门一推,南东爵高大的身子却挡在她面前。
“不要惹我生气,骆席安。”南东爵冷冷的黑眸扫在她脸上。“我不管现在是不是上班时间,也不管这个时间我是不是你的上司,惹火我,后果自负。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的待在车上,让我送你回家。”他好凶。
骆席安静静地看着他,手握在车门把上,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南东爵虽然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上司,说话也总是冷冰冰的,可现在的他却绝对不是冷冰冰足以形容。骆席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吸口气,乖乖的把车门给关上。
车子再次平稳的在山路上奔驰。车内,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呼息声。
骆席安始终望着窗外,而南东爵则专心的开着车,这或许是他们两人相识以来头一次闹她巴着窗边的模样就像是被坏人掳走的小猫咪一般,只要一开窗便要跳窗而逃。
而他,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这只小猫掳走的坏人。
第3章(1)
位于台北市信义区的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满室花香,整个办公室里都是上周末庆贺新品牌热销的花篮。这类的花篮通常很制式化,除了大小盆外,设计都大同小异,可有一个花篮分外不同,竹编的手工花篮不只呈现细腻精致的手感,花篮里的红玫瑰配上满天星娇艳欲滴,还是一大早才送来的,就摆在骆席安的桌上,占据她大半个桌面。
花篮里有一张搭着干燥花的粉红色小卡片,卡片的末端署名是唐浚,那两个字太显眼了,不必刻意偷看都可以看到。
好奇围观的几名同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唐浚?那不是……老板的儿子吗?”有人突然惊呼出声。
“小少爷?”有人叫得更大声了。
“天啊,是小少爷特地送给席安的花?那位笑起来比女人还美的少爷唐浚?他为什么要送席安一大篮子红玫瑰?”设计师团队之一的康莉冷冷地挑了挑眉。
“小少爷送花给席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恭喜她罢了。毕竟这次她设计的钻石系列饰品都红到天边去了,做为集团未来接班人,送一小盆花篮给员工算得了什么天大的事吗?”设计师助理阿香很懂眼色的看了康莉一眼,讨好地说:“康莉说得对,这算什么?只不过是一盆花。”说起来,三十岁的康莉可是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的资深前辈呢,要不是总监南大人对席安的设计总是情有独钟,对席安更是特别照顾,这回红到天边去的人该是康莉才对。
这就是命运大不同吧?明明康莉也是貌美如花,设计出来的钻石珠宝也很得上流社会那些婆婆妈妈的缘,可这回南大人成立亚洲营运中心的第一棒竟是走中产阶级风,骆席安的设计便出线了,反而把康莉的贵族风给打下去,想来康莉也不可能服气的。更别提,康莉一直暗恋着南大人,南大人对她却像冰山一样冷。
阿香是老员工了,里里外外看着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偏偏新来的助理不识相——
“那……为什么是玫瑰?玫瑰代表爱情啊——”
“情个鬼啦!”阿香伸手捂住某人的嘴,把她拉到一旁低声地道:“少胡说八道!等一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爱情?
这两个字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传进了康莉和刚好走进办公室的南东爵耳里。
“小少爷今年才二十五岁,爱情?啧,真是。”康莉冷哼一声,回头,刚好瞧见南东爵微笑却冷冽的眼。
“南……总监……”
“大家早。”南东爵微笑的和大家道早安,眼神却朝骆席安空空如也的座位瞄过去。
“骆席安还没来吗?”
闻言,阿香忙举手道:“报告总监,她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要请三天假,说她身体不舒服,想休息几天再来上班……我还在想要不要帮她把花送过去呢,这花今天瞧起来最美……”
“请假三天?”南东爵轻皱起眉。“病得很严重?”身体不舒服?是前天穿着湿衣服被风吹到着凉了?还是这只是她不想上班面对他的接口?
“是……三天。她请的是……特休。”阿香愈说愈小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家的南大尺。“因为是特休,所以我也没问她是不是真的病到需要请三天假……还是我等会儿打电话去问问?”
“不必了。”南东爵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开门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窗外,阳光正好,这间总监办公室外有一个空中露台,种植着花草树木,此刻灿烂的阳光就打在绿色的叶辨上,残余的露珠映着光闪闪发亮着。
他突然又想起了骆席安桌上的那篮玫瑰花。
唐浚……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何时会这么殷勤的送一个小设计师花了?而且还是跨过海呢。
手机响起——
南东爵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正是说人人到的唐浚。
“南大哥,席安收到我的花了吗?”
这小子对他一向不讲礼节,多久没见了也没先问声好,劈头问的就是他的花?
“我是她的秘书吗?”南东爵的嗓音冷得吓人。
唐浚笑咪咪的,根本不理会南东爵的冷漠。“她不接我电话啊,所以我当然来问你,你是她师傅嘛,又在同一间办公室——”
“为什么送她花?”
“祝贺她成了咱们亚洲营运中心的首席设计师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她现在的作品有多红吧?身为即将上任的执行长,为了巴结本集团某分部的首席设计师,我这样的举止很怪异吗?”
“我以前比她更红时也没见你送我花。”电话那头的人口气顿了一下。
“……你在吃醋?”南东爵眯起眼。
“说重点,唐浚。你这辈子除了要追女人会送花外,何时在意这些礼数来着?”电话那头的男人陡地大笑起来。
“真是知我者莫若南大哥啊,这样也被你猜出来喔?”
“我觉得你甚至没亲眼见过她本人,而且门不当户不对,追她?!”南东爵再一次质疑着,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感到十分不悦。
“对,追她。我不追,她被人追走了怎么办?你知道爱情之于女人有多重要吗?有了爱情,谁都可以背叛,我总不能等她来背叛我吧?”唐浚理所当然地道。
“你也知道,兵不厌诈啊。”
“什么意思?”这回,南东爵的嗓音更冷了。
“给你看几张照片……我传到你的信箱了。”
南东爵走到计算机前打开电子信箱的收件匣,看到的竟是那天晚上安道格和席安在酒吧里一起喝酒的照片。
“你找人监视骆席安?”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没事监视她干么?是狗仔拍到传给我的,问我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咱家的设计师骆席安呢!”唐浚收起了笑意,转而严肃起来。
“你知道安道格那家伙是咱们钻石业界的流氓吧?a想从原石通路跨到钻饰市场来,最快的办法就是挖角其他钻石公司的设计师及强而有力的营销团队,只要他成功挖到了,以a掌握这路的绝佳优势,可以大幅度降低成本,我们的市场竞争力保证岌岌可危。”
这一点,南东爵当然清楚,业界最近最爆炸性的新闻就是a要跨足钻饰业的消息。这只通路巨兽一旦成功的把手脚伸进来,整个业界就会颠覆,再度重新洗牌。
“那又如何?这和你追席安有何关系?”南东爵的眼皮跳了跳,一股不安的感觉浮上心。
“最近他飞到台湾来,又那么凑巧出现在席安身边,目的显而易见。他想要的东西绝对无所不用其极,他想对席安下手,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南东爵薄唇一抿,语气冰冷到极点。
“所以你想用感情和男色抢先把她留下来?太卑鄙了吧!难不成安道格想挖谁,你就把那个人变成自己人?”
“卑鄙?她是你辛辛苦苦拉拔起来的人,也是我们雪菲尔栽培起来的人,当我的女人可是看重她,你以为我唐浚挑女人是随随便便的吗?骆席安有她的价值,值得我屈就,换做是其他人,无法晃动公司的根本,我又何必多费思量?”
“你想娶她?”
“开什么玩笑,我还年轻啊……这只是权宜之计。”他才二十五岁啊!正值花美男的灿烂年华呢。
“那就是玩弄她的感情。”
“南大哥,现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该知道a这次进军亚洲抢下的市场,第一个危及的就是雪菲尔……”
南东爵不带任何情感的打断他。
“不管任何原因,我都不许你打玩弄她情感的主意。”
“怎么说是玩弄呢?男欢女爱的,未来说不得准,就算我立意不佳,可她也没啥损失不是吗?能当我唐浚的女人,对她的未来只有加分不会减分——”
“你可以用高薪把她签下来,犯不着使这样的手段。”
“高薪?再高的薪水只要安道格想挖都不是问题,就算签了约也一样。你以为他会在乎区区的违约金?何况,再多的钱也不一定留得住人,可感情不同,那女人重情,否则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钻石,只要让她爱上我——”
“够了!她,我会搞定,你不要插手。”说罢,南东爵挂断手机,有点气闷的把它甩到一旁。
这个唐浚……和安道格根本是同一挂的!
商场如战场,新官上任岂能容许有半点疏失?任何可能影响战局的人,就算只是小小螺丝钉也是不容轻忽,更何况是蜀中大将呢?唐浚会想到这一招也实在无可厚非……
只是,一想到骆席安可能成为那男人手中的棋子,他就无法忍受。就算那男人在他眼中根本就还是个大男孩,是个孩子,可很多帝王是天生的,唐浚该算其冷酷、果断又无就算骆席安根本不会爱上唐浚……可,上不了钩的鱼却落进别的池塘里,唐浚或许会选择摧毁……
南东爵的黑眸一沉,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门铃响了很久很久。
一早还阳光灿烂的台北,这时却突然下起雨。雨不大,但足以打湿人,尤其那个人还穿着一身名牌西装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对这场雨不闪不避。
骆席安穿着宽宽大大的及膝长棉衫,雪白小腿上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几条细细红痕犹在,这几天还隐隐作疼,然后,她就会一直想起他。
这个男人不好好待在办公室上班,究竟跑到她家门口做什么?就认定她一定在家似的一劲儿按门铃,下着雨也没见他躲一躲,就这样站在门口快一个小时了。
他应该有打电话,可是她关机了,她又不是做业务的需要随传随到,没必要一定得在休假期间接他电话。
再然后,她看他像是打定主意不离开,就那样靠在门口的墙边站着。
第3章(2)
骆席安透过窗户的小缝看着院子外头的他,静静伫立着的这男人,俊美落寞的样子竟是分外迷人,映着她家院子里的树和小雨,像幅画似的,淡淡地烙印在她心坎里。
脑子很沉,身体也很沉,可就这样望着他,却舍不得移开眼。
再看着看着,她的手脚似不听使唤,拿着伞恍恍惚惚的走出去替他打开铁铸镂花大门,对上南东爵那被雨水打湿的迷蒙黑眸。
她等着他质问为什么让他在门外等这么久,等着他质问为何不早一点来帮他开门,可是等半天,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得令人难解,看得骆席安的心莫名地揪在一再往前走两步,她把伞撑高替他挡了雨。
很多此一举,她知道。
因为害他淋这么久的雨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你怎么来了?”她淡淡地问。因为身子虚弱,走这几步路已让她的脑子一阵晕眩,她紧紧抓住伞。
南东爵没说话,看着她怯生生地朝他走来,长手一伸,大手便探上她的额,冰冰凉凉的熨贴上她——
“你在发烧?”他皱了眉。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下,红了脸。“一点点。”
“没去看医生吗?”唇角微勾,黑眸却是着了恼。
骆席安头低了下去。“我有吃药了,只是小感冒而已,不必看医生的,休息几天就好话虽这样说,她的身子却明显站不稳,晃了晃,一只手已环过她的腰身扶住了她,伞落到地上。
“还逞强?”南东爵不悦地低咒,弯身将她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她轻轻地抓住他的衣襟。“真的不用……我只要睡个几天就会好的……你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南东爵冷冷地回道。抱她进屋换了衣服、拿了包包之后便再次要抱她上车。
“我可以自己走。”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南东爵不理她,径自上前抱起她。
“啊!南东爵,你——”她赶紧伸手圈住他,就怕掉下来。“你怎么总是不听我说话……我很重的……”
南东爵低阵看她一眼。“是很重,可也还不到我抱不动的地步,只要你乖一点别乱动,我应该不会把你摔下来。”说着,他抱她往外走,上了车,送她到医院挂号看医生,拿完药,又打了一瓶点滴后才送她回家。
或许是药力发挥作用,她睡得很沉,南东爵将她抱起进屋后她都没再醒来,他试着摇醒她问她是否想吃什么,她微微睁开眼对他摇摇头又沉沉睡去。
她不知睡了多久……
醒过来时,屋内一片漆黑,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的身子汗涔涔地很不舒服,骨架像要散了似的疼痛着。
感觉像是快死了……
屋内黑黑的,窗外灰灰的,原来还不到晚上,只是外头一直在下雨,窗帘又拉上大半,刚睁眼便觉屋内灰暗无比。
天气会影响心境,尤其在下雨的时候,让看出去的人、事、物似乎都会变得不同,却不是真的不一样。
生病也会影响心境,尤其一个人孤孤单单病着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变得很悲惨,没人关心没人爱,没人照顾没人疼。
他离开了
就算今天他反常的大发慈悲来探望生病的员工,还亲自带她去医院看医生再送她回家,最后,他还是把她一个人丢下来,离开了。
如果一开始都不曾来过,她或许还不觉得伤心,这样来过却走了,让她感觉到被遗弃的落寞。
眼泪不知为何就像水龙头打开一样再也止不住。她一直哭、一直哭,约莫七、八分钟之后那男人竟再度出现在眼前,骆席安呆呆的看着他,刹那间还以为她见到的他只是幻觉。
南东爵完全没预料到会见到这样的情景,他愣了一下,把手上从超市采买来的东西直接往地上一扔便走向“还发烧吗?还是哪里不舒服?”见到她哭成这样,他蹙起眉,关心的伸手便探上她的额。幸好,烧退了些,不再滚烫似火。
她边摇头边啜泣,看见这人又奇迹似的出现,心一暖又哭了。
她这会儿是喜极而泣,可南东爵怎晓得她心境上的转化?在他眼里,这女人的泪很是磨人,磨得他心慌。
“快说!骆席安,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见她如此,他莫名的心慌意乱、心急不己。
“不行!我们再去一趟医院做个彻底检查!刚刚我看那堆实习医生就很不放心!!说着,他又要上前将她抱起——”不要,我不要去医院了!“她推拒着他。这样被抱去医院很好笑吧,她是因为他不见了而伤心难过,这病,医生能医吗?
“容不得你胡闹!”他还是强行抱起她,不管她在他怀中又踢又叫。
“南东爵!”
“干什么?叫我的名字病就会好吗?”他气闷的瞪着她。
头一次,这男人卸下冷滇尊贵、高高在上的外衣,像个凡人一样的显露出他的情绪,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是因为她吗?
骆席安看着,软了声。“我真的没事……只是肚子饿……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没发烧了不是吗?你刚刚不是确认过了?”
南东爵低眸审视着她苍白的容颜,审视着她那双眼,那双眼被泪水润湿,鼻子哭得红通通的,泪汪汪的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时之间他还真看不出这女人是不是在说读。
“肚子饿需要哭成这样吗?”认识这女人这么多年,从没见她这样哭过——上回在半山腰那次除外。
不过那次是因为害怕,情有可原啊,那这回又是为什么?就因为肚子饿?这理由未免可可是,南东爵还是把她慢慢放到床上去。
“真的没事?”他拧住眉问道。
她擦去眼泪对他羞涩一笑。“是真的。我刚刚只是饿坏了,又觉得一个人孤孤单单很可怜……”
孤单?难道“不会是……你以为我离开了,所以才哭成那样吧?”
骆席安一愕,漂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每次她惊讶他总是可以猜出她的所思所想时,就是这个表情。
南东爵的黑眸一沉,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在他的胸口拉扯着,让他觉得万分心疼与邻惜……这究竟是什么该死的感觉?竟让他全身上下都不安起来。
他蓦地站起身——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突然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误会,真的不是那样子!”她突然间好怕,怕这男人因为她的爱而离她愈来愈远。
刚刚一个人孤孤单单面对一屋子黑暗与冷清的感觉像魔鬼一样揪扯着她的心……电光石火间,她只想到要抓住他的手,却没想过这男人的心思睿智剔透,岂是她三言两语可以左右?
“那个什么我爱你的也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这种可笑的事……但请你相信,那都不是真的。”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神情急切地仰望着他那恍若冰山的侧颜。
南东爵回眸淡淡地望住她。
这样急切又慌乱的眸子,如何说服别人那一切都是假的呢?
还有,她爱他,是她亲口说的,只是她忘了。
傻瓜……为何偏偏要爱他?这样卑微的爱着……让他莫名有些生气。
“我知道了。”他看着握住他的那只手,只是看着,她便自动放开了,他的眸光重新回到她脸上。
“知道你会肚子饿,所以刚刚去超市买点菜和肉,你等会儿,很快就有东西可以吃了。”说完,南东爵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那袋食物,起身到厨房去忙了。
骆席安在床上不安的翻来覆去,然后她悄悄地溜下床,走到门口望着厨房内南东爵忙碌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太奇妙,一个她唉的男人就站在她家的厨房里,为她煮饭……她以为像南东爵这样尊贵优雅的男人是不进厨房的,没想到,他似乎很擅长料理,每个动作都优雅流畅,丝毫不见局促,不认识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天生是做料理的。
头很沉,身子还疼痛着,骆席安看着看着又悄悄地回床上躺下。
自始至终,南东爵都知情,却一眼也没有回头看她。
他是个坏男人……
这颗在他眼中最美的、钻石般的女人竟是如此的爱着他吗?
他舍不得这样的她来爱他。
但,更舍不得她让别的男人爱……
该如何?
能如何?
南东爵进房时,看见她又睡着了。睡梦中的她唇角勾着笑,不像刚刚那样哭鼻子。
“粥煮好了,先起来吃粥,骆席安。”他轻唤着她。指尖拂过她的脸,她微微睁眼又闭上,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骆席安……”他又叫她。
“嗯……”
“吃饭了。”
“嗯。”她咕哝一声却没醒来。连睁开眼都没有。
“喂……”他又伸手去摸她的脸。
“原来你是个赖皮鬼。”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便往颊边蹭。“别吵。”她嘟囔着,却握紧他的大手不放,紧紧的,让南东爵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手被她握着,他只好在旁边陪她,陪到他也跟着睡着了……直到夜深。
而在夜深人静的夜里,两只交握的手,始终没有分离。
第4章(1)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稀稀落落中还有窗外的树影。
骆席安醒来时,南东爵就趴在她的床边,昏昏沉沉的脑袋经过一夜好眠本已清醒,经这一吓,又要昏了,更别提……她眼角扫过去,看见两人交握着的手。
心差一点就跳出来!想把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抽回来,这一动,却把睡美男给吵醒南东爵眯眼瞧着她,这么近的距离,让那双眼看起来好深邃,几乎要把人给吸进那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微微红了脸,再一次意识到两人还握着的手,倏地便给抽回来。
那动作又急又慌,像半夜闯进来却被发现的偷儿。
对于她想快速湮灭证据的行为,南东爵很想笑,可他没说什么,倒是长手一伸又探上她画“好点没?
他的掌心热热的,抚上她时很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移动。
“嗯。”她微微低眉避开。再不舍,也不能习惯眷恋他的温柔。南东爵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饿了吧?我去把粥热热。”说着,他起身去热粥,过了一会儿便见他手里端着一碗粥在她床边坐下。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在唇边轻轻吹着,白色的热气飘飘,也送来一阵香气。放着碎肉和碎芹菜的白粥不只好看,更是引得她饥肠辘辘。
“给我吧,我自己吹。”她伸手想接过那碗粥。
南东爵却退开不让她拿,反而递了一匙到她唇边。
“我怕你故意把粥给洒了,让我喂你吧,难得享受一次我的服务。来,张嘴。”她脸红红的看着他,哪张得了嘴?被他那双黑眸看得都要羞死人了。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伸手改去抢他手中的汤匙。
怕她烫到,这一回他倒是由着她了。看她吃了一口,他拿回汤匙又舀了一口递上去,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一口又一口,见她小小的嘴儿还沾上饭粒,嘴角不自禁的上扬。
“有这么好吃吗?都吃到嘴边去了。”说着,他伸手抹去她唇角的饭粒一他做得很自然,可是骆席安却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现在究竟是在演哪出?这个男人明明就说她的爱对他是负担、是累赘、是麻烦啊,却对她这样动手动脚是怎样?他还嫌她爱他爱得不够可怜吗?非得这样有意无意的撩拨她的心不骆席安有点羞又有点恼,想骂人,却骂不出口,只好手握着小小的拳,把头低得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南东爵好笑的看着她握紧的拳头。“你干什么?想打我?”对,想打他,可她不能说。毕竟他照顾了她一天一夜,还亲自下厨煮东西给她吃,对她极好,不,是太好,好到有点过头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突然问。吃饱了、烧退了、脑子不沉了,思路终于清晰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这男人的出现和表现根本不正常。
“只因为你听见那个传言,所以想对我好?还是为了补偿我、可怜我?我不需要这些,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
“把头抬起来说话,骆席安。”南东爵懒洋洋的开口打断她。
“不管你爱不爱我,和我说话时就得看着我,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她一再重复说她不爱他,莫名其妙的,他竟是愈听愈不爽?
是讨厌她的口是心非?还是讨厌她说她根本不爱他?
骆席安慢慢地抬起头来,对上南东爵那微微挑高、好看又迷死人的眉眼。对上了他的眼,她哪还说得出话来?在这男人面前,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胆小鬼一枚,那天在山上对他鬼吼鬼叫是因为她被逼疯了,绝不是在正常情况之下可以做出来的事。
“你的冰箱里只有微波食品,桌上都是泡面、饼干,虽然屋子里不算太乱,可也没看出你有一点贤慧的样子。”他突然道。
没头没脑的……她贤不贤慧又不关他南大人的事……骆席安看着他。
“你在关心我吗?”
“我关心你不对吗?”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
她不语,垂了眼。就怕他那样看她,会把她的魂给勾去。
“骆席安,我希望当你一辈子的朋友,当我的朋友比当我的女人更可贵,你不知道吧?当我的朋友,你一辈子都不会失去我。”就像我一辈子不会失去你一样。
他在心里补了一她听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可是此刻的她只觉得心痛,痛得要死…?他这是摆明拒绝她的心意,就算她一再申明她不爱他。
胸口像是被钻了洞,血一直流、一直流,痛到她没法子呼吸……
就在她以为这样的沉默足以让她惓惓死去,却听见他低低的在她身畔说了一句——“这样,你还是想要和我交往吗?”她诧异地扬眸,怔怔地望住他,蓄积在眼眶的泪不期然地落下。
“想清楚,看你是要当我一辈子的朋友,还是想当我人生某段路程的女人……想完后告诉我,我会如你所愿。”轻轻地说完,他起身走了,留下一室属于他的味道。骆席安呆呆的坐在床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请假三天再销假上班后的第一天,骆席安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几乎是龟缩在隔屏内,好不让人看见她,然后她假装很忙的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办公桌上摆着一束花店刚送来的玫瑰花,侧边的矮柜上也摆着好几束相同的玫瑰花。在她请假的三天里送了三束,连今天的共四束,几乎占满了她的活动区域。
以方位而言,骆席安和康莉两位雪菲尔顶尖设计师的办公桌是面对面的,可两边都有很高的1型隔屏,其他人站在外头几乎是看不见她们在干什么,她们彼此更不可能看见对方,而两人的另一边是看得见远处山景的窗户。
因此,虽说她们并没有独立一个空间的办公室,但却拥有这间大办公室里最得天独厚的空间。
就算如此,骆席安还是觉得整间办公室同事的目光都不断穿过隔屏朝她射过来。
最近她走桃花运吗?
据说这些花全都是雪菲尔新上任的执行长送的,那个才二十五岁叫唐浚的小少爷。一天一束,看这包装,每束花恐怕要上千,办公室开始疯狂乱传小少爷追她的可怕消息……这怎么可能?唐浚看都没看过她就要追她?实在太好笑了。
幸好,到目前为止,只有收到花,没有什么示爱的表现,她当然就继续装死,就当是新上任的执行长在犒赏员工的德政就好。
她的桃花除了传言中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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