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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快些。
不知不觉一天天的,黑夜慢慢变长,白天慢慢变冷。下雪的天气越来越多,洞外的温度越来越低。松柏虽然常绿,却仍是免不了被白色覆盖。苔原上的小动物们都看不见了,原先点缀的绿色也被彻底埋在厚厚的冰雪下。林子里的山鹿野兔也都好像销声匿迹。
素素早已爬上洞顶将那看星星晒干草的一线天铺了木板封住,这样起码外面下雪的时候,他们洞里不会跟着飘雪。
温泉边的植物都好像进入了冬眠期,原先盛开的花朵绿色的藤蔓都不见了。一切都覆盖在厚厚的大雪下。
冰雪中冒着热气的泉水更是一幅奇异的景象。
素素每天的晨练还在继续,她的教练没有因为太阳不出来就任由她睡觉。
只要张翠山醒来,必定拽着素素去跑步。
穿着海豹皮做的靴子,虽说暖和,但鞋底太薄实在是不舒服。
素素很怀念穿旅游鞋跑步的日子,也有些后悔,当初有阿迪穿的时候,为什么没多运动运动
放着这样的机会不珍惜,眼下思念吧,也没机会了。。。
所谓披星戴月,也不过如此。
素素会在回来的路上在北树林里逗留,采采山菌松子之类,再溜达回家。美其名曰珍惜时间提高工作效率。
对此,她的教练没有什么反对的立场,因为那山菌汤实在好喝到不行。
关于素素和谢逊的酿酒大业,倒还真是开展起来了。
在雪季来临之前,谢逊找了好多山里的红果酸果,素素也生产了一批土陶的瓶瓶罐罐。
两人兴奋的投入实验。素素将那甜的酸的果子分类,有的煮了再封起来,有的直接扔进冰水里,有的碾碎榨汁,再连汁带皮一起封在陶罐里,总之各式各样的制作方法,然后有的放到制陶的山洞,有的埋在地下。
张翠山眼见二人的工艺,并不手,只摇摇头,说这样绝不可能酿出酒来。
素素和谢逊却信心满满,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两人都是酿过多年好酒的个中高手一般。
别的不知道,酒越陈越香的道理,这两位还是知道的。于是商议,起码要二个月以上,才能开坛品酒。
雪季的降临,不光让山里的动物们销声匿迹,素素他们三个,也开始减少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了。直到连续三天没有出太阳,风雪不停,素素想,这便是极夜了吧
经历了极昼,再经历极夜,素素也不觉得奇怪了。想想这北极之地,没有四季春夏之分,极昼极夜,是唯一能区分一年季节的标准。按照以前冬天天短,夏天天长的推测,这极昼应该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而极夜应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依次推断,极昼为夏至,极夜为冬至。
幸好他们洞里的储备还算丰富。张翠山每天拿砍柴练臂力,他们的山洞里从不缺柴。还有谢逊打的山鹿山猪,晒成干,也不怕坏。有素素挖的木薯山菌山果等,能晾干的就到制陶山洞里烘成干货。不能晾干的,就直接埋在冰天雪地里,也能储存好久。
没有白日的极夜里,洞外大多时候风雪交加。天上的星星月亮隐约可见。偶尔风雪停了,也会看到那闪烁不停的诡异极光,三人全当是霓虹烟花。
坐在洞里看着极光,素素忽然有个想法,反正这时天气寒冷不能出门,怎么样都是要呆在家里的,不如以后就将极夜定为大年夜,当这极光是老天送的烟花庆祝,加上即将酿成的酒,对酒当歌三天三夜,不是也很开心么
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说做就做,首先是仪容整理,谢逊翠山许久没刮胡子了,既然是新年,就要收拾的干净清爽。二人去温泉边打理干净,回到家,素素也难得的将头发放下来,编了辫子,换了新的皮袄。
屋子里的布置来不及换了,却还缺那对酒当歌的主角,酒。
谢逊素素兴奋的跑去各个埋酒地点,将那些坛子全部搬回来,信誓旦旦的要不醉不归。
岂料事情被张翠山言中,那数十坛东西竟没有一坛变成酒有的早已臭了,有的发霉了,有的变酸了却非酒非醋,最接近的那一坛能喝,却是得当果醋来喝。。。
素素谢逊自到了岛上,时常会有些新奇主意,屡屡成功没失败过。今天这酿酒事件,竟然惨败,全军覆没实在是很让人扫兴。张翠山却不以为然的喝着果醋,一副一切早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三人只有勉强用那果醋庆贺,素素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来年今日,奉上一坛自己酿的酒才行
虽然这样的黑夜风雪,素素出不了门,可这样的天气对谢逊却不是障碍。那位仁兄被这吃了喝喝了睡的单调生活憋烦了,难得天暗自己能自由视物,风雪稍停时竟跑出门去。素素有些担心,但还好时不时听的见谢逊的狮吼,看来他老兄只是去发泄一下,没有大碍。
睡到已经不想再睡,素素翠山只好数数天上的星星。眼见着风雪停了,天边隐隐有些变白,素素兴奋的跳了起来,拉着翠山:“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出来,不如我们,去看日出”
素素将最厚的皮袄裹在身上,用白狐围巾把口鼻全部裹住,张翠山也难得的加了条围脖,两人兴奋的跑出山洞,向南面万丈玄冰跑去。
当日站在那冰山上的风景之美,素素还记忆犹新,那里地势开阔,又可以直接看到海平面,实在再没有更好的日出观赏地点了。
两人一路奔到冰山顶,托晨练的福,素素此刻跑两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喘到不行。此时天边已经看得到那桔黄色的太阳微微露头,天空以那桔黄为圆心,放状的,竟然呈现出层层叠叠不同的蓝色
就是那微微露出的一点点阳光,经过海面上矗立着的那些鬼斧神工的冰川的折,又全显出不一样的色彩跟光芒。已经黑夜许久的世界早就做好迎接阳光的准备了。海鸟们不愿放过这样看似微薄的光芒,早已盘旋在冰川四周,加入那迎接阳光的仪式。这才是四周飞鸟啼不尽,阳光已过万重山的景象
霎那间,太阳整个窜上了海平面,久违的明亮全部出现在眼前
“哇好红的咸蛋黄啊” 素素一手挡在眼前,半睁着眼睛,一手拉下围在脸上的围脖,对着那刚刚升起的太阳感叹着。
张翠山从没听过人如此形容太阳,先是一愣,又觉得素素的形容极为恰当,不由被她逗笑了,转过头去,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海豹皮帽子,“古灵怪”
素素抬头,想投诉他不要蹂躏自己珍贵的帽子,却正好对上张翠山这灿烂的一笑,忽然愣住了。他今天,怎么这么帅
此时的翠山,因为过年,重新梳妆整理,脸上没有胡渣,头发也重新梳得整齐,难得的干净清爽。原本就挺拔的身姿,穿着那一身灰白色皮裘就很潇洒。而本就灿烂的笑容,在那条雪狐围脖的衬托下,俊朗帅气更添三分。竟让素素看得痴了
一晃神的功夫,素素的心跳忽然快了两拍,也不知怎么搞的,竟说不出话来。急忙低下头,把围脖拉上来围住火烫烫的脸。
张翠山微微皱眉,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何事,却没机会瞧见素素火红的脸,只看见她将自己全部缩埋在那围脖里,好像很冷一样。他拍拍她的帽子脑袋,“冷了么要不要回去”
素素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拼命的摇头
翠山只好叹了口气,这个倔丫头将她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盖住耳朵,却看见她耳朵边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心里忽然有些意乱情迷,竟也不敢再碰她。
两人恢复到继续目视前方,只是景色如何,已不自知。
此时天空上乌色的云朵也重新变成白色,在蓝色天空背景的映衬下,眼看就是期待中的一个晴朗天气。
但调皮的太阳却又如当年海上极昼之日一样,不按牌理出牌,久久的蹲在海平面上,就是不愿升上头顶。
素素翠山两人干脆坐在那冰山边上,看着那狡诈的太阳慢慢沿着地平线横着爬行了一会儿又掉下去,换作黑夜再次降临。
虽然那个期待中的晴朗天气,最终还是被黑夜吞噬了,可在素素心里,这个重新降临的黑夜,好像也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任的太阳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升上他们的头顶,每日有如那日一样,悄悄露个头,又快速的消失掉,十分不称职。好不容易那一个月熬过去了,三人的生活这才重新正常起来。素素想,既然这个极夜之月如此难熬,明年的这个时候,可是得好好准备准备,过一个好年才行。
不知不觉,雪季停了。不再天天大雪纷飞的树林好像又渐渐恢复热闹。林子里山猪山鹿的踪迹又开始出现。温泉边奇花异草也慢慢复苏,有些新绿,开始长芽。尽管气温依旧寒冷,却好似有种春天来了的感觉。
过了年的白小狐好像突然长大了,身体变长,眼睛变细,身形举止优雅了不少。再不跟素素一起乱蹦乱跳,有时只是卧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素素。黑黝黝的豆豆眼已经变成真正的狐狸眼,狭长的细目尖尖的鼻子,盯着素素的时候好像总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唤她回头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之感。素素大大的叹息一声,难怪人会觉得狐狸是可以成的,原来都是他们的长相惹得祸
翠山谢逊见了,只说这妹妹比姐姐出落得漂亮多了,引得素素又是一顿乱瞪。谢逊维持一贯作风,关键时刻即使能看见也装看不见。翠山只有强装镇定,对某人特别的注视表示忽略。
这样的生活是何等的平静素素想,若是此生便能如此,有大哥高人小狐相伴,自己再不会有别的奢求。
可正所谓合久必分,素素怎么也没想到,白小狐,这么快就会被她给嫁出去。而她自己的生活,也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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