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瘦弱苍白的脸,母亲心疼地说:“难得有你这片孝心,这都是命”
话还没说完,从他的房间里传来了嫂子的谩骂声:“是谁偷了我家的鸡蛋,拿去送给了哪个野婆娘”
母亲含泪对哥哥说:“把鸡蛋拿回去吧,我吃不下”
金庆书回到他们房间后,场大规模的撕打开始了,叫骂声家具的碰撞声哭喊声交织成片,犹如无数把钢刀剜割在母亲心里。
自此,我们家大大小小的事务,父母亲从不让我哥哥参予。
有天,我们家来了父亲的位远房亲戚,在他家九兄妹之中排行第六,和我同辈份,我叫他“六老俵”,现任我们邻县个区的教委主任。
他问我母亲:“俵叔娘,你还认识我吗”
母亲看到他很纳闷,说:“你是”
六老俵说:“你不记得了在我十岁时,由于家里很穷,你们还送过我两只鸡呢”
母亲终于想起来了,高兴地说:“你是李老六”
六老俵说:“就是我”
母亲冲着屋里的父亲喊:“老金,六老俵来了,让孩子们烧点开水”
当我从地里干完农活回来时,六老俵和父母亲正坐在堂屋聊家常,母亲把我介绍给六老俵说:“这是我家老三”
六老表问我:“什么文化程度”
我说:“高中”
他问:“你怎么不念了”
我说:“毕业了,没考上大学”
他惋惜地说:“还是在复读次,等到明年再考”
我说:“我的成绩不好,学校没关系,又没钱,怕学校不收我”。
我把自己在学校调皮捣蛋的事情隐瞒下来。
他说:“没问题,你们学校校长是我同学,你去找他,按平价收取学杂费,应该不成问题”
说完,六老俵从文件夹里取出纸笔,象在发道圣旨,洋洋洒洒写好张字条,交到了我的手里。
待续
二十九
二十九
在我生日那天,家里来了位算命先生,母亲让他替我算上卦。算命先生在本厚厚的书里,查出了我的生辰八字,便对母亲说:“此孩子是个富贵命,终归财源茂盛,官运亨通,只不过时运未到,今年定会遇到贵人支持,在贵人的帮助下,必将远走高飞飞黄腾达”
这句话,更加坚定了母亲,让我重新上学的决心
拐腿的妹妹金庆秀,年芳十六,转眼间成了农村大姑娘了。
为了我的学业,在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将她嫁到了几十公里外的户四口光棍的人家,条件是:帮我交清上学的学杂费,长期承担我们家的重体力劳动。
迎亲那天,几个山里人担着几挑简易的嫁妆,排着队伍,翻过了山又山,走过了村又村,好不容易将哭哭涕涕的妹妹娶进洞房。
临行前,母亲和妹妹都哭得很悲伤,母女俩难舍难分地做着简单的告别。
妹妹说:“妈妈我还小,不想嫁,我要跟着你们辈子”
母亲说:“孩子,为了哥哥的前途,你就委屈下吧,我出嫁时也和你差不多大”
妹妹说:“那我走后你们要多保重哟”
母亲安慰着说:“你放心去吧,在别人家里要听话,多干家务活”
这样来,她们已哭得泣不成声了。
妹妹走时,母亲在山坡上痴痴地望着瘸拐的妹妹和迎亲的山民们远去的背影。
妹夫是个忠诚老实勤劳善良的小伙子,只因家庭困难,两位三十好几的哥哥没能娶上媳妇。他的母亲早逝,是父亲把兄弟几个拉扯成人的。
由于妹妹特别勤快,为人处事好,家人对她相当疼爱,她和村子里的邻居也处得很融洽,大家怜悯她没让她吃上太多的苦头。
我又回到了牛佛中学,在毕业班做了名插班生,享受应届毕业生的待遇。
王志强退休后,柑桔包装厂换了位经理,我是再不可能住到那里。于是他们在自己拥挤的房间的楼板上搭了张床,供我学习和起居。在他们的餐桌上也多摆了副碗筷,让我和他们共同进餐,同时收养我为义子。
牡丹虽好还需绿叶扶持。有了肥沃的土壤,才会培育出茁壮成长的禾苗,有了明媚的春光,才会光合作用出丰硕果实。我在善良的人群之中行走,我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我在无法预知的世界里寻找幸福和希望。
工夫不负有心人,那年我顺利地通过了预选
明天,就要去几十公里的县城去参加年度的高考了。
第二天清晨,东方的鱼肚白刚刚染起,砣江河里传来了呜呜呜的汽笛声,艘小型的汽船载着我上大学的梦顺流启航了。
待续
三十
三十
亲爱的读者,谢谢你看着我走过这段不平凡的经历,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请带上我由衷的祝愿好吗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也许会再次相逢,也许还会起走过段难忘的时光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如果我不合时宜的词语以及个人偏见深深伤害了你的自尊心,请你千万不要责备我的狂妄,因为这并非我的本意。
部好的书稿应该有个完美的结局,我不善于制造悬念,而我这段故事本身就没有悬念。我和同时代的朋友样,按照各自的生活经历,从时移俗易的岁月里向你们走来。
我并没有算命先生说的那样:财源茂盛,官运亨通,或飞黄腾达。
但在那个时代,我确实是从山沟里飞出的只“凤凰”。只不过是从小树林里飞到了更大更加茂密的大林子里。
三天的高考把我十年寒窗的积蓄掏空,变成了几十张刻满铅字的试卷,装订在决定我命运的档案里。
考完试后,我仿佛是刚从战场上退出的伤员,战场上弥漫着的硝烟和隆隆的枪炮声,还在大脑里嗡嗡作响,总是闹得自己难以入眠。
母亲担心地问:“考得怎么样”
我自蔚道:“不错”
些喜欢看热闹的人冷嘲热讽地说:“考上也没有用,即使考上了名额还是要被人挤掉”
尤有甚者,居然挖苦我问:“大学生几时回来的”
我几乎每天都往镇上邮电局跑。每去时收发员总是告诉我说:“没有你的消息,再等等吧”
终于在天上午,封装有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挂号信传递到了邮电局的柜台上。
收发员远远的看着我喊:“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我的心激动得几乎蹦了出来,那时候的心情与范进中举时差不多。
当我撕开盖有红色油印的北方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观众。
他们好象在看张恒古未见的西洋画,起和我分享着快乐的喜悦,并投来束束羡慕的眼光。
大家交头接耳地说:“看,这孩子多有出息”
那年,我们全校只考上了两名本科大学生
我考上大学的消息,象到闪电划破了我们公社大队的天空。
人们奔走相告,争相传播:“看他们养了个好儿子,他家的苦怕快熬出头了”
临别那天,母亲东借西凑地为我准备上了去北方的路费,徒步把我送到了几十公里外的火车站。
我发现她眼睛红肿,苍白而忧郁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母亲恋恋不舍的对我说:“儿子,你就要独立生活了,要经常想到在家的父母亲和妹妹们。”
我说:“以后我会回来接你们的”
母亲喃喃道:“定”。
她的声音和当年催促我光着赤裸裸的双脚走进上小学的泥泞道样,只不过少了些洪亮多了份期待。
火车启动后,我从车窗口看见母亲在站台上挥动着手臂,不停地往列车驶出的方向奔跑。
她瘦小的身体慢慢在站台上变小,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完 .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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