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的少年,倒是一股大将之风,说:“我家公子说:这风清出了篓子你要见缝插针顺手摸鱼可以,若是你还想请君入瓮祸水东引,这砸场子的后果你千万别假设,绝对不是几板砖的事。”
云宁止不言,眸中沉沉浮浮。
这话,不是恐吓,是警告。那人,狂妄得让人心惊胆战。
寻花察言观色后,继续:“公子说: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魈魂窟外面的人,一千两一个我帮你收拾,上午那几个就当是赠品。”
先兵后礼,魈魂窟九公子不仅是个商人,还善心计,三言两语、软硬兼施便立于主动。
云宁止眸间冷若冰霜:“若是我不答应呢?”
寻花淡淡一笑,并不意外:“我家公子说:若是你不答应,先解决外面的,再收拾里面的,总归是要脏手,不介意多几个。”
几句话,开诚布公,此举,太过胆大妄为。
云宁止轻嗤:“好大的口气。”
寻花不痛不痒地陪了个理所当然的笑,不以为然:“哦,我家公子还提醒了一句,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天下想杀云起战神的人数不尽数,这颗人头还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眼下,魈魂窟高手云集,不乏三国皇室中人,想必,对这杀人越货的交易感兴趣的,大有人在。”
几句话,蛇打三寸,这狂妄之言,却字字刺中要害。云宁止脸色越沉了,久久沉默,而后,他道:“这个交易,本王应了。”
那条地头蛇,比人狡猾不止三分。
寻花拍拍手:“成魅,上茶。”又道,“我家公子请楚王爷好好看戏,顺带打打算盘,魈魂窟向来一笔勾销,拒收欠款。”
说话间,有女子奉了茶进来,还有一只金灿灿的算盘。
完全有备而来,一楼流苏里那只狐狸,简直精明得可怕。
“你家公子知道我会答应?”肯定的语气云宁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上好的毛尖,朝廷御用之品。
“云公子是聪明人。”
话毕,寻花领着女子出了雅间,留下一壶毛尖茶香。
离,三番思忖,还是不解:“主子,属下不明您为何要答应,这九公子狡猾了得,绝非善茬,指不定是与虎谋皮。”
云宁止晃了晃手中茶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我的身份,又岂是狡猾二字。”眸子,深沉黝黑,一口饮下新茶,云宁止三分笑意晕开在嘴角,“这九公子,城府深不可测,这样的人精明得可怕,只能为友,作为敌人,太危险。”
离,似懂非懂,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九公子,唯有敬而远之才能明哲保身。
楼下,擂台之上,打杀得不可开交。魈魂窟外,开始风起云涌,血腥在暗处肆意,整整弥漫了两个小时,窗外的风卷起流苏飞舞,空气染了腥味,那纱帐里,不见红色身影。
直至未时……
管弦静止,一只素手撩开流苏,只见红衣少年款款走出,长发随意披散,微微凌乱里带了几分不拘,丹凤的眼斜长,似乎藏了星子。
“你们三个这么抢小爷做媳妇,你们爹知道吗?”
一阵清风吹过,笑声清零。
擂台之上,三个男子,皆俊美不凡,望着那红衣的妙人,看流苏飞扬,成了背景。
如此妙人,奈何如此无耻,奈何三个翩翩美男争得头破血流。
“他,我要定了。”
这般势在必得,乃云起楚王,他持剑,望着那笑意斐然的人儿。
萧简出手,掌心,内力聚拢:“试试。”
“当我是死人啊。”萧凤歌恶狠狠瞪向容浅念,“就会惹桃花。”
话落,出手。
风起,杀气腾腾,擂台之上,硝烟燃起。
擂台边缘,容浅念抱着胸,瞧着热闹,好生不要脸:“小爷我一直都是这么人见人爱。”她眉眼带笑,“祸国殃民真不是我的错。”
自言自语之后,忽然,她红色的裙摆曳起,耳边,有温柔的轻语:“十一。”
声音,好像从很远传来,远得只有她听见,远得好像梦中。
她抬眼,擂台之下,白衣翩翩,他从人群里,向她走来,眉目温柔,好似画中。
那一双蓝瞳,阔别了太久,好似轮回,她抬脚,走得很慢:“你怎么才来,再晚点,我就要被别人抢去当媳妇了。”眼,微微泛红,委屈极了。
他轻点脚下,衣袂在风中微乱,飞起,落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还不晚。”他拂了拂她微微绯红的眸子,温言,“我来娶你了。”
台上,所有动作定格,眸子,望着那蓝瞳的男子。
上容公子,他还是来了,这戏,快散了。
两个小时前……
魈魂窟外,血光四溅,染红了一路锦绸,三方人马,兵戎相见。
忽然,屋顶,有灵动的嗓音飘荡。
“怎么不等我就开始了。”
抬眼,屋顶之上,那人红衣妖娆。
“你是谁?”黑衣男人戒备。
容浅念笑着:“取你性命的人。”
话落,红衣纷飞,血,溅了三尺。
第九十九章:她的良人,已归来
“你是谁?”黑衣男人戒备。
容浅念笑着:“取你性命的人。”
话落,红衣纷飞,血,溅了三尺。
黑衣领头惊愣,随即大呼:“摆阵,围攻!”
一个刹那,黑影变幻,如森然鬼魅,刀光剑影间,红衣人儿亭亭而立,环着双手,调侃:“好好好,一起来,小爷让你们路上也有个伴儿。”
丢了个花枝招展的笑,随即,身影一闪,只见红色的暗影穿梭,伴随着金属锁喉的声响,有森白的银光,若隐若现。
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不过三寸,金色的柄,银白的刃,婉转于那人素手掌间,致命。
不过半盏茶,血流,成河。
“什么情况?!”
这是左翼军,傻眼。
“怎么回事?!”
这是忠亲王府亲兵,怔愣。
“变态。”不知是谁,脱口而出。
可不变态,放眼望去漫天满地的红,与那人一般妖娆。
血色,惊艳了这午后,漫过墙围,隔着一条小径的巷子里,也扰了平静。
“王爷,有情况。”来报之人惊魂普定,一头的冷汗。
萧简背身而立:“说。”眸,望着那墙围,鼻间是浓重的血腥。
“有人闯入包围,”语气微顿,心有余悸,“大开杀戒。”
“什么人?”
左翼军领沉声,回道:“魈魂窟,九公子。”
“果然,”萧简唇角有微微扬起,似自言自语,“是你。”
果然?左翼军领困惑:“王爷,我们的人怎么办?”
“忠亲王府可有动作?”
“静观其变。”
片刻沉吟,萧简眸中沉沉暗影,若有所思,他轻喃:“若是她,昭明怕是静不下来吧?”
她?昭明世子?
“属下不明。”
似乎,这九公子总叫夏王殿下思量,嗯,常思量。
萧简抿唇,俊逸的轮廓绷紧,只道了一个字。
“攻。”
攻?谁?
云起夜帝斩草除根,风清百利而无一害,旁观为中庸之道,煽风点火才为上策,若是云起少了战神楚王,那么气数也不剩多少了,那么这半路出来的程咬金……
杀无赦——
“属下尊令。”
才起身,夏王殿下又有令。
“不可伤其性命。”语气有些急切,平日喜形不于色夏王殿下,竟有几分慌色。
“额?”左翼军统满头的雾水。
半天,没有回答,萧简沉着张俊脸,怔忡。
半响……
“本王亲自去。”
话落,人影不再,独留军统傻眼,他家殿下这是?
魈魂窟里,萧凤歌侧躺在容浅念那张美人榻上,撩着流苏的一角,看着擂台上打得你死我活,偶尔,丢出来一句两句,什么‘鼠辈’,什么‘癞蛤蟆’,什么‘不要脸‘之类的话。
当然,可以理解,天底下没几个男人看情敌能顺眼的。
流苏后方,忠亲王府亲兵的周统领慌慌张张进来:“世子。”
萧凤歌抬眼皮扫了一眼,猛地坐起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通吼:“不是让你保护我家小九吗?谁准你回来了?”又是一个火星子丢过去,恶狠狠地瞪着,“要是我家小九被云起那些个南蛮子伤着了磕着了,你赔得起吗?”
周统领抹汗,心肝俱颤:“回、回世子,九公子没伤着,也没磕着,反而是南蛮子,”斟酌了一下用词,周统领说了四个字,“惨绝人寰。”
所以说,他家世子就是瞎操心,某人,那是一般人能伤着磕着的吗?她不去伤着磕着别人就要烧香拜佛了。
对此,萧凤歌纵容得天理不容,得意得好不要脸:“和本世子说说,我家小九有多威武,有多彪悍,有多……”萧凤歌轻咳,压下激动,装模作样,“说说,什么情况?”
老王爷说得对,他家世子被妖孽迷了魂道。
周统领回:“是夏王爷有动作了。”
萧凤歌一脸厌恶,外加,咬牙切齿:“萧简又干什么招人嫌的事儿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亲率左翼军,左右包围,像——”抬头,观察自家世子脸色,声音就虚了,“围攻。”
萧凤歌一听,立马炸毛:“好你个萧简,欺负我家小九,当我死了啊。”恶狠狠地磨牙,“看小爷不弄死你。”
弄死夏王?那还了得。
周统领赶紧拿出苦口婆心那一套,好说歹说:“世子,老王爷说,咱们就看看戏,让云起的两方狗咬狗。”
萧凤歌怒吼:“萧简那是狗吗?”
不是啊,那是您兄弟。
周统领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自家世子在那用牙齿泄愤,用眼神喷火,说:“那是狼,他都惦记我家小九多久了。”起身,撩起流苏要走,一边大吼,“快,快都给本世子上。”
不一会儿,人就不见影了。
周统领讪讪,一边摇头一边扼腕:“老王爷还说,九公子是白眼狼,躲着点。”
诶!叹气,跟上去。
正是这时,巷子末路,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淌着血,没有呜咽声。
云起夜帝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暗卫,这才一会儿功夫,快绝了。
咚!又绝一个。
只见红衣人儿笑眯眯,念道:“八万六千两。”甩甩匕首上的血,“这生意,划算。”
一旁,左翼军与忠亲王府亲兵面面相觑。
左翼军问:“第多少个了?”
王府侍卫答:“刚好八十六个。”
左翼军恍然大悟:“一千两一个啊。”
王府侍卫惊:“原来真在做生意啊。”
一起叹息:变态啊。然后,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有马匹的声音靠近。
“王爷有令,攻。”
前者,是左翼军的令,是夏王殿下的令。
“世子有令,护。”
后者,是忠亲王府的令,是昭明世子的令。
原本凑一堆看热闹的两方人马立马各退一步。
“动手。”
“动手。”
随即,扭打到一块去了。
这世道,一起看戏的,最后都是各找各妈。
那边,容浅念转着沾血的匕首,走神:“这些人都是抽风了?狗咬狗?”
萧简对上萧凤歌,窝里反啊。
容浅念懒得费脑筋,该干嘛干嘛,扬手,匕首对上一黑衣人的脖子,刚要落手……
一把剑,出鞘,截住了她的匕首。
抬眼,容浅念脸一寒:“阻人财路,欠抽啊。”
一千两一个,谁跟她抢,她咬谁!
这彪悍劲头,对方明显愣到了,一个怔忡。
就是一晃眼的功夫,容浅念劈开了萧简的剑退了三分,抬眼,笑意连连,带了戏谑:“不知道夏王殿下这是凑的那一出热闹啊。”
“你认识我。”萧简话里有话,不带丝毫疑问语气。
容浅念痞痞一笑:“这风清的美娇郎,我都认识。”说完,眼神那叫一个露骨,赤果果的调戏。
指着夏王萧简的俊脸说美娇郎的,除了眼前这个,便只有一个人。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萧简思忖,“一样的狡猾,一样的诡计多端,一样的心狠手辣。”
尼玛,那是老娘吗?容浅念暗自翻白眼:还一样无耻哩,随即,无耻地将眸子都笑弯了:“夏王殿下不会对那位心心念念,朝思暮想吧。”仔细瞅了瞅几眼,惊愕,“心上人慕而不得,于是寄情于我,殿下不是想强迫在下吧,可是在下已有家室,要是王爷不委屈的话——”
不委屈怎样?所有左翼军竖起了耳朵。
萧简的脸狠狠一抽,随即绿了,几乎怒吼出声:“容浅念,少给本王装!”笃定的语气,“这世上,如此手段杀人的,如此狡邪无赖者,如此让本王恨不得掐死,又——”萧简语气一顿,重重叹息后,无奈地喊,“容浅念,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具?”
丫的,老娘就这么牛?容浅念头疼了,这眼尖鼻子灵的男人,真真招人无奈。
容浅念也叹气,很忧郁:“原来,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是殁王的王妃啊。”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跟有家室的杠上了,这小三,可耻!”
小三?这词新鲜。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一致地停下了动作,这热闹,此刻不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毕竟,夏王殿下这般怒极攻心的时候,千年等一回。
“容浅念!”
“夏王爷仔细瞅瞅,我是爷们。”容浅念再一次不要脸地肯定,“我真不是容浅念。”凑过去,一脸坦荡,“要不,你摸摸,验明正身,该有的我都长了,不该有的,绝对不长。”
萧简脸色,再一次黑了。
“不摸?也行,我保证货真价实。”
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刚说完,随即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唤:“小九。”
容浅念眼皮一跳,嘴角抽了,心里骂娘:萧凤歌你丫一会上树的猪!蠢死了别连累老娘。
回头,容浅念无比无辜又困惑:“这不是昭明世子吗?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萧简冷笑,看着。
萧凤歌关心则乱,昏了头地直接无视了某人狂眨的小眼神,恶狠狠盯着萧简:“萧简,我敢欺负我的人,当我软柿子啊。”
容浅念眼抽了。这人,真蠢,她不认识。
萧简寻着她视线,深深看着:“昭明如此相护之人,只有一个。”他唤她,“容浅念。”
萧凤歌当头一蒙,随即明了,脸色骤然青紫:“你丫的,坑我。”
萧简不可置否,他围攻,逼的不是容浅念,是萧凤歌。
事已至此,容浅念没得装了,端出架子:“夏王殿下好眼力,本王妃如此扮相也没有逃过夏王爷的法眼,只是不知道王爷是要治我个什么罪?贩卖良家妇男妇女?欺骗纯真美娇郎?还是,”容浅念想了想,语气很冷,“还是一统武林,谋逆做乱?”
萧家哑口无言。
是啊,他能对她做什么,哪一次不是他血本无归。
容浅念笑笑:“你要治我的罪,带上证据,以臣兄之礼去椒兰殿找我吧,可千万别对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了,我这做弟媳的担不起这不伦的大罪啊。”
萧简凝着的眸光散了,细碎凌乱得一塌糊涂。
这个狠心的女子,太无情,心思太玲珑,他无处遁形。
旁观者,除了萧凤歌在幸灾乐祸,都怔了,原来,这夏王也被迷了魂道。
萧凤歌见萧简颓败的模样,解气了,洋洋得意:“就是,少给我家小九扣罪名。”
“你也一样。”容浅念白了萧凤歌一眼,萧凤歌立马乖顺,不做声。
“你们两位是要打要杀,都继续,还有你们、你们,”指了指愣住的忠亲王府人马与左翼军,“都别愣着,干仗啊,我销魂窟有规矩,一次斗殴,八百两,回头我给你们优惠。”
所有人傻了。
果然,无耻,永无止境。
容浅念一只匕首扔出去,扎在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心窝,伸伸懒腰,念念有词:“该去算账了。”转身,惘顾身后各种惊叹,自言自语,“这时候,我家上门相公快打完擂台了吧。”
身后一干人,这才想起来,天家殁王妃的招亲宴还在如火如荼。
萧凤歌第一个不淡定:“小九,等等我。”
人已走远,风吹得空气乱舞,是血的味道。风里,萧简轻喃:“上容公子。”
原来,那是他的面具,萧殁……
转身,往销魂窟的方向走去,没有思考,只是没有找到放下的理由。
如萧简,如萧凤歌,如何不知道,这招亲宴,不过是戏言,这女子,是握不住的沙,奈何,心之所向,半点由不得人,许是像忠亲王爷所言,被迷了魂道,所以,糊涂。
巷子里,几位主子都走了,留下一干侍卫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打吗?”
“散了吧。”
“王爷和世子不会打起来吧?”
“指不定。”
“走,看看去,到时候都拖着点。”
“这殁王爷怎么还不来?”
“来了有用?指不定还帮衬着放把火呢。”
“真真是祸害。”
“这话别让我们主子听到了。”
“……”
声音果然压低了,三三两两,瞧热闹去了。
招亲擂鼓已经响了两个小时,未时时分。
台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男子,台下,哄哄闹闹得不成样子。
这两人,便是决胜者。
流苏帐里,容浅念卷着纱幔擦拭手里的血渍,无关痛痒的语气:“什么背景?”
寻花瞅了一眼擂台:“文的那个是风清最年轻的翰林学士谢梁,武的那个是与古将军齐名的云起一等将军陈刈。”
容浅念手顿了,抬抬眼:“云起的人?”思量着,“难道夜帝也闻到什么味儿了?”叹息,“近来,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你要安生了,自然风平浪静。寻花也不点破,问:“公子,现在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容浅念皮笑肉不笑,“哪有唱戏烂尾的,自然是演足了。”
寻花不敢苟:“公子,这不好吧,场子闹大了,到时不好收场啊。”难不成还真当一回红杏,这夫奴,怎么可能。
“收不了场才好,我容浅念大婚,就要让整个天下来观礼。”语气很无关痛痒,这人嚣张狂妄得理所当然。
想着牵着自家男人,四处溜一圈,东家说说‘这是我男人’,西家说说‘厉害吧,长得可俊了’,最后,拖回家,按到,为所欲为……越想越美。
寻花很不识趣地来一句:“要是姑爷没来呢?”
没来?洞房花烛没了,那事可就大了。
容浅念扯扯嘴,笑得很是无害:“寻花啊。”声音那个千回百转。
寻花小心肝揣不稳,每次某人这么百转千回地喊人,都没有好事。
容浅念懒懒的:“打擂台的银两还没清算吧?”
寻花一滴冷汗摇摇欲坠。
某人很大爷地抬抬手指:“去,搬出来算算。”
寻花欲哭无泪:“公子。”这些搬完了,这手也就离废了不远。
容浅念充耳不闻,自说自的,又火上浇油地添上一句:“回头再搬进库房。”
说完,伸伸懒腰,冲着目瞪口呆的寻花抛了个魈魂的小媚眼,哼着小曲出了流苏帐。
“万恶的j商。”寻花咬牙。
依着流苏帐子,擂台之上,容浅念双手交背,半眯着眸子,挑白菜一般的眼神,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点点头:“嗯,不错。”
那是当然,这重重擂台下来还能有差?
容浅念凑近瞅了瞅:“倒是人模人样、衣冠楚楚。”
就这样?
那文武两人,皆无语凝噎。众人眼不见为净,反正,这人没谱不是一次两次了。
还有更没谱的呢。
那人托着下巴,一脸为难:“文可为受,武能做攻。”拧着眉毛,摇头叹息,“诶,难选啊。”回头,看看观众,“要不,本盟主两个一起收了。”
谢梁脸白了,陈刈脸黑了,倒却像攻受之别。
诶!叹息声阵阵。
忽然,淡绯的锦袍飞扬,男子一眼桃花,妖娆至极。
“小爷不同意。”俊逸的男子飞身落在红衣少年身侧,万般讨好,却风情不减,“小九,我亦攻亦受,不若,你收了我?”
破天荒地,容浅念被噎到了,众人,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倒贴货是小霸王昭明?怀疑,很是怀疑。
“世、世子。”
这颤抖磕巴的是翰林学士谢梁,文斗的决胜者。
下一秒,灰溜溜下台了。
容浅念眼角一跳,眉头拧成了一团。
接着,两个声音齐刷刷。
“我呢,如何?”
如何?一个是风清掌兵权的夏王,一个是云起战神楚王,管弦静止,容浅念撩着流苏,问:“你们三个这么抢小爷做媳妇,你们爹知道吗?”
多无耻的人啊。
“小爷我一直都是这么人见人爱。”她笑得纯粹,“祸国殃民真不是我的错。”
多不要脸的人啊。
奈何,台上三人甘之如饴,持起了武器。
很久很久之后,每每茶楼讲到这一段,都会大叹一声:祸国殃民啊。
然后,是那一段刻进了历史的话。
红衣的男子,笑着,笑得眉眼晶莹:“你怎么才来,再晚点,我就要被别人抢去当媳妇了。”
白衣的男子,五官生得平凡,一双微蓝的眸子却是倾城,温柔极了:“还不晚。”他说,“我来娶你了。”
三天,牵肠挂肚,她的良人,终于归来。
魈魂窟里,人山人海,却很静,擂台上相拥的人太美好,一不小心,惊艳了时光,镌刻了历史,就这么写着:天下第一公子与武林盟主,佳偶良缘,得成比翼。
上容转身,对着台上三个男子,目下无尘的淡然,他说:“她是我的。”
平铺直叙的四个字,甚至毫无起伏,却有种与生俱来的震慑,一时,谁也忘了言语,忘了反驳。楼中,回荡着男子的话:“内人玩闹,上容代之赔罪,今日盛会宴八方来客,贺者,奉贵宾之礼,若乱者,”扬手,碎了擂鼓,声声轰鸣,他道,“上容恭之。”
台下,鸦雀无声。
半响,一个声音很是清脆,敲打耳膜的音色:“相公,走,我们洞房去。”
声音极好听,话,很无耻。
众人掩面,装聋作哑。
然,上容公子揽着红衣的男子,笑得温柔,回:“好。”
此时,洞房花烛夜,哦,不,洞房花烛日。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在火车站兜兜转转了一天,又更新晚了,以后我尽量准时,每天晚上八点过后更新,妞们,不要苦等哦,还有摸爬滚打求冒泡,太安静了,我都没有动力了。
第一百章:芙蓉帐暖
此时,洞房花烛夜,哦,不,洞房花烛日。
半柱香后。
啪嗒——落锁,关窗,沉香萦绕里,正是日上柳梢头,孤男寡女时。
床幔缓缓垂落,红衣少年一把推倒了男子,扯了发带,乌黑的发打在男子肩头,眸子潋滟,眯成好看的弧:“坦白从宽,不然,”一把勾住男子的脖子,“我让你下不来床。”
俨然,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这是谁啊,这般彪悍?
还有谁?容浅念是也。
萧殁淡淡地浅笑,托着女子的脸,吻她的唇:“十一。”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
娘哟,赤果果的诱惑。
霸王容没出息的小腿一软,撑着床,靠在男人胸口,抬头,咬牙:“美男计无效。”
萧殁揽着她的腰,蓝色的瞳,映得她容颜清丽,他贴着她的唇,细语温言:“我选后者。”
后者?容浅念细细回想,哦,下不来床来着。眸子骤然瞪大,娇羞状:“好重口味的说。”
萧殁轻笑出声,未言语,低头,含着她的唇,断断续续地亲吻,舔舐。
容浅念骨头一酥。
妈呀,这男人,太要命了,简直让人想……扑倒。咬咬牙,忍住,抬手,千金重,推开一点点,轻咳:“我是这么没原则的人吗?”
双眼迷离,菱唇绯红。
此时,他寡言,只是吻她,从唇角,到脖子,他爱她迷乱却倔强嘴硬的模样。
她呢,哪里还有半分抵抗力,几个浅尝辄止的吻,东南西北都开始打转了。
她想,欲求不满,绝对会憋出内伤,所以,忍,怎么可能?
装模作样地思量一番:“我当然不是这么没原则的人,只是,眼下良辰美景,实在不愿辜负,要不,”伸手,勾住萧殁的脖子,凑上去,“我们先办正事?”
原则?那是什么玩意,有办正事重要吗?
容浅念肯定,没有!
于是乎,伸手,从胸膛开始,毫无章法地……摸。
萧殁由着她的手做乱,亲了亲她微微迷蒙的眼:“嗯,听你的。”
这个时候,她要矫情地说不要不要,她就不是女人。
诚然,容浅念是个女人,还是个无耻的女人。
于是乎,她毫不扭捏:“那我躺下了。”
说完,三两下,扔了外衫,手脚并用,爬上了床,瞪着一双含水的眸子,盯着萧殁,那眼神……嗯,急色得很露骨。
他,眸子,已微微凌乱,扬手,落了纱帐,俯身……
容浅念直接伸手,毫无技巧地到处作乱,朦胧的眼转啊转:“你说我们从哪一步开始?是先滚呢?还是先扑呢?”
貌似容姑娘的进度是先摸。
萧殁带着浅浅笑意的唇,吻着她的唇。
哦,先亲啊。
容浅念一个激灵,颤了一下,说:“还是循序渐进得好,先亲,再滚,最后——”
他抬头,眸光痴缠:“都依你。”
几个字符,尽是蛊惑,衣衫,已经凌乱,她眸子迷蒙:“你勾引我。”声音,软软的,弯弯的眸子水汽迷蒙。
萧凤歌说得对,门一关,小灯一闭,纱帐一放,最适合做某种勾当。
对此勾当,容浅念毫无抵抗。
“很久之前,我便想这么对你。”他的手放在她腰间,唇,贴着她的耳边,气息,滚烫,“想要你,占有你,让你做我萧殁的妻子,名副其实的殁王妃。”
话落,手指挑开了她束腰的带子,衣襟敞开,尽是春意。
忽然——
门外,青衣的声音传来:“王爷,昭明世子与夏王殿下来见。”
靠,坏人性趣!容浅念掀开眼,火光四溅。
两人衣衫半褪,一上一下,卡得……很魈魂。
抬眼,平日淡薄的男人眸子有些微红,还有未退去的情慾,声音,又沉又哑:“不管用什么办法,任何人不得近半里之内。”
这话听得容浅念喜滋滋,乐呵地搂住萧殁的脖子:“不用那么麻烦,等会我叫大声点,保准他听不过一刻。”
萧殁沉默。
门外,青衣默汗。
我的王妃啊,矜持点。
窗外,太阳正盛,房门紧闭,环着窗,站着两个俊逸的男子,十月的阳光投下两道温柔的影子,些许萧条。
“若是今日,他没有出现——”言尽如此,萧简只是苦笑。
一场风月,有人赴,有人负,奈何叹成了一出绕不出结局的戏码,到底是在戏里、戏外,竟忘了计较。
若是没有某个角色,会不会……
萧凤歌嗤笑:“即便如此,不管谁胜了,变的只是过程。”
忠亲王爷高见,他家不孝子,糊涂得最透彻,从始至终,他这个旁观者清。
他笑得依旧俊朗,只是眸光微暗:“那个狠心的女人,早就订好她这一生的结局了,她说过,”隔着窗,看人影萧肃,他学这个那个女子不羁的语气,“百年之后,一定是以殁王妃之名下葬。”笑笑,无奈地摇头,看着萧简,“你看,她那样无耻的女人也会矫情得酸牙,因为萧殁。”
是啊,那个女子,再如何偏执狡猾,也只是个女子,情爱里,忘乎所以的痴情人。
亦如他,还有他,谁也没有躲开这一场风月的纠葛。
萧简笑问:“你知如此,何必?”
谁都知道,风清昭明世子爱慕容九,三年如一日。
萧凤歌倒只是风轻云淡:“我家老头说得对,我这一生从遇到容浅念开始,就是为了她活着,这种恐怖的念头根深蒂固,我认栽了,往贱了说,只要萧殁撒手人寰,我就是拖着她,也要拖上一辈子。”
为了一场风花雪月,他竟想着耗了一辈子。疯狂吗?嗯,而且无奈。
萧简笑,淡淡嘲讽。
萧凤歌冷冷睃了一眼,同样的嘲讽:“你也少五十步笑百步,你都惦记我家小九多久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看她的眼神,就像三年前的我,一头扎进去,将来死得不一定比我好看。”
萧简哑口无言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言语。
明明始料未及的话,却好像未雨绸缪,就等着剖开心口,有什么情绪出来得轰轰烈烈,不可阻挡。
他想,他再找不到理由来否认了。
“我不曾预料,那样一个女子,能让我至此,不然,我会躲开。”
情爱,太伤人肺腑了。
苦笑,眸光寒凉,萧简叹:“将来?谁又能预料,同样,我也躲不开。”
即便能预料,即便能躲,即便能躲开……他竟生出不舍来。
所以说,情爱,那是个多恐怖的东西,连驰骋沙场的他,也软了衷肠。
萧凤歌笑着骂:“矫情!”
他没否认。
片刻的沉默,萧凤歌忽然问:“那个位子,你想不想要?”
没有否认,萧简回:“身在帝王家,没有谁不想,只是,值不值得用所有去换。”
皇位之争,是天家永远藏在暗处的话题,如今,为了一个女子开诚布公。
“你也知道了,上容就是萧殁,他养精蓄锐多年,不惜屈于一把轮椅十年,那个位子必定也要夺上一夺,而且,势在必得,小九必定助他,”语气微顿,沉重,“若是到了那天,你的对手是她。”
江山,美人,如何抉择,世间男儿都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榻,又有几个敢在江山里醉一场。
萧简笑得荒凉:“至今,对上她,我从未有过半分胜算。”
他,醉得不轻啊。
萧凤歌并不意外,称不上好言相劝,只是字字肺腑:“所以,奉劝一个字,”眼角,笑意浅了,咬字沉沉,“退。”
退?那也要有后路。将来,不能预料,也躲不开。
萧简似笑:“为什么与我说这些?”
萧凤歌耸耸肩:“今天突然发现,你也不是那么碍眼。”
“彼此彼此。”
窗前,两人相视,彼此眸光如出一辙。
猝不及防,房中,一声浅吟声溢出,两人都怔了,房里,却一波高过一波。
如此放肆,如此不顾羞耻,是容九,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子,她,毫不受世俗礼教束缚,隔着窗,声声魅骨。
窗外,日头高照,空气很僵冷。
很久,那能滴出水的声音哑了。
萧简一张脸,红紫掺半,萧凤歌却忽然笑出了声:“那个家伙,看了那么多活春宫,还装得这么蹩脚。”
细听,确实魈魂温柔得过头,那个女子,比起叫,应该更喜欢身体力行。
萧简笑得牵强:“你倒了解她。”
萧凤歌理所当然:“当然,她有几根花花肠子我都知道。”笑着挑眼看窗,“不出一刻,先熬不住的,一定是她。”
屋里,叫声,很卖力,很荡漾,一声高过一声。
不过,一刻钟后……
屋里,传出一声吼:“靠,老娘熬不住了。”
萧凤歌轻笑,料得准上一出。
可是,没料到下一出……
“让他们听着。”女子豁出去的豪爽,“我们做我们的。”
随即,床板嘎吱嘎吱,开始响了……
霎时,窗前两人都惨白了脸。
这个女子啊,将世俗理教,丢了个干净。
罢了,风月,还不是心甘情愿的事。
萧凤歌转身,问:“我家老头藏了一壶七十年的女儿红,走,今天小爷心情不爽,分你几口。”
“我千杯不醉。”萧简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
萧凤歌转身,潇洒地拂了锦袍,萧简苦笑,跟上去。
房中,流苏摇曳,女子衣衫尽褪,媚眼如丝:“逸遥,我难受。”
眸中,凌乱了星子,蒙了水雾,额头,薄薄的汗渗出。
如此媚态,叫他所有忍耐,溃不成军。
“十一。”眸光灼灼,嘶哑了声线,他将她抱起。
“嗯。”她声音含糊不清。
他痴痴地念:“我的王妃。”
缱绻的呢喃,她微醺,像饮了酒,?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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