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走出来,刘福在下面叫道:
“姑娘真是好功夫,下来吧”
黑牡丹宝剑入鞘,攀着假山,紧皱双眉,痛苦不堪地爬下来
刘玉图的嫂子早上前扶,却发现黑牡丹的换穿衫衣上大片血迹,不由惊叫道:
“姑娘你受伤了快进屋里去”
听黑牡丹受伤,刘玉图第个大急,众人扶着黑牡丹走入客屋,黑牡丹这次伤的可不轻,左臂刀,右胯斧,伤口不深,流血不少,而她又在高烧,于是黑牡丹躺在床上,连三天,睡不安稳而尽说梦话。
刘家老夫妇早命人套车远去西平镇上请来大夫为黑牡丹诊治,刘玉图更是常守在黑牡丹病榻前,送药拿水,不辞辛劳,目不交睫,却是甘之如饴的侍候着
对于刘玉图这种称药量水之举,雪中送炭之德,黑牡丹十分感激,她也看得出这刘玉图是个君子,而刘老夫人更是每日来客屋探望病情
不几日,刘玉图兄长玉宏回来了,他听说黑牡丹人杀退十多个土匪,大是佩服,早走过来向黑牡丹道:“姑娘可真了不起,我刘玉宏这些天往县城去,为的就是把地方上的武力结合起来,准备对付山里几处土匪,想不到他们竟然乘我刘某人不在摸进庄里,不是姑娘伸援手,刘庄真不堪设想听说姑娘还是在病中,更叫人佩服,大恩不言谢,姑娘只管静心养病,需要啥子,尽管吩咐声。”
黑牡丹躺在床上,只见这刘玉宏身材魁伟,狮鼻大口,绕腮短发铜铃眼,样子十分孔武有力,只不知他的功夫如何,论长相,刘玉图是个文质彬彬书生,两个兄弟截然不同型。
黑牡丹病近月,所幸刘家老夫妇请来名医,总算把黑牡丹的病治好,这日是个风和日丽日子,刘玉图早来到黑牡丹房里,正准备陪同黑牡丹登后山赏风景呢,却不料黑牡丹正收拾行装,背了宝剑,光景是要离去呢
刘玉图惊,急急拦阻道:
“黑姑娘病尚未好,怎么就要离去吗”
黑牡丹笑,道:
“都快个月了,承蒙你们照顾,心下很是感激,不过我还有要事待做,只得与你们分手,指望着以后再来致谢了。”说着,手拾小包裹,又笑对楞然不知所以的刘玉图笑道:
“烦请陪我到后面拜辞两位老人家”
怔怔的跟在黑牡丹身后,刘玉图急得直搓手,却又句话也不好启齿,却是刘玉图的大嫂,极力拦住道:
“黑姑娘病未全好,怎可就此上路,再说他兄长也还未回来,他要是知道我们不加拦住,必然派我们不是。”
老夫也道:
“黑姑娘,何妨再住三天,三天以后我们准和姑娘上路。”
看刘家全都这么热诚,黑牡丹只得又住下来
刘玉图立刻陪着黑牡丹又回到客屋,腼腆笑,刘玉图低声道:
“那夜土匪来劫,我隔窗外望,发现姑娘真是神勇,柄宝剑,势如雷极电闪,把那些土匪杀的落花流水,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出屋相助,真是愧煞男儿身”
微微笑,黑牡丹道:
“那夜有两个土匪,武功身手不错,可惜我在病中,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要知个武功高的恶人,才是最危险人物,也是最可恶的,因为他们挟本事以凌弱,危害地方,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人必是附近那个山寨的头目,那晚你们没有出来是对的,否则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呢”
刘玉图声长叹,道:
“中原大旱三年,不料我们这山区却突然出现许多土匪强盗,如今连我们这儿远近百里内,也得不到安宁,有些地方真的成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念这断人肠的地步”
黑牡丹面色凝重道:
“只有身受灾难的人,才知道灾难带给人们的痛苦,所以我对于制造灾难的上苍,只能长叹声,无可奈何,但对制造灾难于人的土匪,却绝不放过”
刘玉图道:
“这么说来,姑娘也是身受荼毒的人了”
“不错,我已在山区三月,追杀八个大仇家,我如今就是听说李大鼻子盘踞在吕仙镇北面的棋盘山,这就要去搏杀那獠呢”
刘玉图惊,急摇手道:
“姑娘千万不要只身涉险,听人说那李大鼻子手下人上百,李大鼻子本人更是凶残无比,何不等我兄长回来,伙同他们再齐杀上棋盘山去”
黑牡丹笑,道:
“别人怕他李大鼻子,我黑牡丹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不是这场大病,也许这李大鼻子早已被我搏杀,天不从人愿,叫他多活个月。”
刘玉图听,不由捶胸顿足道:
“可恨我这男儿身,堂堂六尺须眉,偏就没有姑娘的这身武艺胆小如鼠,见不得血腥场面,而无法跟随姑娘同入山杀上棋盘山,能不愧煞”
黑牡丹道:
“男儿有金弋铁马之雄心,犁庭扫岤之壮志,却也得痛下番苦功,除了习得武技之外,更须磨练心志,以为大用,二公子只要肯下功夫,不难有大公子那般身手”
刘玉图听,连连摇手道:
“姑娘可别提我大哥,他那手我最清楚,人对付三二个普通强盗也许可以应付,像那夜来就是十几二十个,他就无法了了。”说着摇摇头又道:
“姑娘如果不见笑,我就把我兄长传授的套拳法当场表演,以博姑娘笑如何”
黑牡丹双瞳剪水,嫣然笑,道:
“好哇”
刘玉图当即挽起长衫走到庭院里,先是双手抱拳冲着黑牡丹礼,这才拉开架式打了趟拳脚
黑牡丹心中早看出来,只能强身,难以御敌,花拳绣腿,不合实用。
心念间,自己缓步也走入院中,笑道:
“二公子也有拳术模样,容我教你几招如何”
刘玉图当即大喜,道:
“师父在上,先受徒儿拜”
黑牡丹笑道:
“二公子不必如此,切磋几招拳术,怎可就称师父”说着先打了趟八卦拳,后踢越罗汉腿,腿掌皆出如风,挟着“嗖嗖”之声,羰的令人眼花撩乱,不敢轻视
于是,黑牡丹细心指导刘玉图巧出拳,录早晨腿,倒纵横移,闪展妙招,直到刘玉图满身是汗为止
黑牡丹最后三天在刘庄,生活上重又享受到小时候自己父母那般的关爱,刘家老夫妇二人总是亲自嘘寒问暖,每日也都是大摆酒筵,然后就在院子里指导刘玉图练拳术。
看看又是几天过去,刘府自知留不住黑牡丹,而大公子又不在家,只好摆了桌酒,为黑牡丹送行,席间,老夫人更拉着黑牡丹不忍放手,双目泪水滚动的道:
“孩子,我知道你不姓黑,只是你不说我们就不好多问,因为你定有不说的理由,我虽年老,眼并不花,看得出你是位坚毅不拔的女中豪杰,身处乱世,正需要像你这种英雄,你去吧老身早晚替你上柱香,愿苍天有眼保你路平安,呶这些留在身边零花”说着当众把个小缎包塞在黑牡丹的手中
黑牡丹无法拒绝,噙着泪水,承受这难得的温馨,腼腆的收下来那个小缎包。
这餐每个人都吃得十分辛苦,刘玉图更是食不知其味的黯然神伤不已刘老夫人当然知道儿子心事,如果这时候黑牡丹答应不走,甚至有意下嫁自己这个眼高过顶的儿子,包不准他会情不自禁的跳到桌面上狂舞番,只可惜黑衣姑娘去意已坚,自己更是无法启齿。
终于黑牡丹在刘府全家与十几个刘庄人的相送下,出庄而去,前面不过六七里山路,都是入山小道,那是往吕仙镇去的必经道路。
蹄声敲打在山石小道上,黑牡丹胯下黑驴,心思难安,觉得刘家家人对人十分厚道,如果再住下去,自己说不定真的走不成了,因为刘家二公子显然对自己已生出爱意,人非草木,自己岂有不知之理
路行来,天未黑她已到了吕仙镇,这时候吕仙镇附近的老关河,由于上游连下了半月大雨,如今正在发大水,山洪挟着树木般,而引得吕仙镇的人全站在山岗上看这恐怖奇景
黑牡丹找了家客店住下,看样子时间她是走不了的了,因为老关河的水怕要三五天也退不了,水不退她就无法过河上道。
不料黑牡丹在这家客店住到第三天中午,正发愁老关河的河水退得这般慢的时候,突然马蹄声响动,骑马自店门驰过。
黑牡丹在店中正吃饭呢,举首外望,不由楞,那不是刘庄刘玉图家的刘福吗”
当即丢下碗筷急步走到店门口,却已不见骑马人的影子,不由阵纳闷,就在檐下怔了会儿,不旋踵间,远处蹄声又响,骑马的人又回程驰来,只见马上可不正是刘庄那个老管家刘福,那种脸惊慌而又行色匆匆,显然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刘福”黑牡丹高声呼叫
刘福阵惊喜,早自马上翻身下来,拉马来到黑牡丹面前,颤声道:
“老天有眼,原来黑姑娘没有离开吕仙镇啊”
黑牡丹双眉皱,问道:
“有事吗”
不及走入客店,刘福就在门口急切的道:
“大事不好了,我家二公子被土匪绑去了,听说就是那晚抢劫不成的那帮土匪干的。”
黑牡丹惊怒交加,急问道:
“我才不过离开三四天,他们就下手了,真是可恶”
刘福又道:
“就在姑娘走后二天,他们就把二公子架走,前晚大公子回来,立刻领着十几个庄上的人找去,却又被土匪杀得大败而回,还伤了四五人,我这是替大公子送信,相邀此地位前辈相助,不想人已往江南去了,所以我只得急着赶回去,不意在此遇上姑娘,可真是天意,还望姑娘不要推辞,加以救援”
望望天色,黑牡丹道:
“好你等着,我把房饭钱结算下,咱们立刻上道。”
就在这天日碰山头的时候,黑牡丹与刘福二人又回到刘庄,而使得刘老夫人泪眼相迎
拄着拐杖,吊着手臂,刘玉宏瘸瘸的迎向黑牡丹,道:
“想不到那帮土匪人不多,个个精得如同花果山上的孙猴,他们早派了眼线在这附近,只等姑娘离去,他们取得行动,把我家老二抓去,临了撂下话来,限期十天,准备十万两银子,不然他们会把老二块块的送回来”他气唬唬的又道:
“我前晚回来,急急的约了十多人找去,想不到其中有两个大汉,武功十分了得,要不是他们为了十万银子,恐怕前晚我也回不来了”
就在刘家正屋,黑牡丹安慰垂泪的刘家老夫妇,道:
“二位老人家放心,我总会设法把二公子救回来的”面对刘玉宏道:
“这帮土匪盘踞在啥地方你把路程详细说出来。”
刘玉宏道:
“昨日我曾派人入山打探,人却只走到葫芦山口就被他们发觉,不过我知道葫芦山里面有个火星庙,庙虽不大,但可足以住下二三十人,八成他们住在那儿。”
天色已晚,黑牡丹就在刘府又吃了饭,这才略事端整,背上宝剑就要出庄,刘老夫人早把拉住,道:
“你人怎么能去,那不成,我不会放心的”
黑牡丹笑道:
“老夫人不用担心,此去也只是探探路子,不定就会撕杀,因为玉图二公子还在他们手上,投鼠忌器,不会同他们明里搏斗”
刘玉宏当即点头道:
“姑娘说的对,万他们杀不过拿刀放在老二脖子上,那时候就难办了”
老太爷刘天宗愁肠百结的道:
“眼看着就要三天了,时间又到哪里去弄十万银子,真担心他们会对老二下手啊”
众人望着黑牡丹消失在夜色苍茫中,刘老夫人却早在神前上香,长跪祷告
葫芦口在庄以西,过重阳店往深山进去,沿着条山溪,走上十几里就到了,只是这葫芦口地势凶险,附近峻岭峭壁,悬岩千仞,入葫芦口中十八里摩天岭,中途有个不小的火星庙,原来每年深秋时节,这葫芦口到十八里摩天高岭上,总会发生次大火,为了镇这火势,不致危害到人们安全,所以才在这深谷中建了座火星真君庙,如今火星庙全由土匪在盘踞,已经没有香火了。
这晚三更天的时候,黑牡丹攀藤纵崖,悄没声息的摸进葫芦口,抬头上望,摩天岭好像要压下来般,绕过三处山坳,早见前面靠陡崖下面,有座庙宇,小小围墙把大庙围在中央,侧有两间厢房,黑呼呼的未见灯火。
黑牡丹绕到悬崖边,正要往围墙上纵去,就听墙内有个粗浓语音道:
“三个人-班,好生看守,这小子的身价可是十万两,再过六七天,银子就会拿到手了,可别叫煮熟的鸭子飞跑,看我不活劈了你们”
立刻就有个年轻的声音应道:
“首领尽管放百二十个心,不要说我三个人看守,单就这么条粗铁练死死的拴着,谅他也逃不出去”
紧接着,隐隐听得哗啦啦铁链响动声,那声音来自庙侧小厢房,大约就在这边墙内不远。
黑牡丹拧身攀过院墙,纵身跃已落在丈外的厢房上面,这才发觉厢房屋顶年久失修,上面有几个破洞,从洞中下望,黑牡丹不由呼声“苦也”
只见盏豆油灯放在张破桌上,好长好粗的条铁练,把刘玉图死死的链在柱子上,三个土匪各持钢刀,其中两个还依靠在刘玉图的身边坐着,另个似乎年纪大的,正坐在张木凳上猛抽旱烟,而刘玉图似是受伤不轻
黑牡丹思之再三,自己可以举搏杀此三人,但无法马上斩断粗铁练,稍有差异,必引起群匪惊觉,而让土匪知道自己摸进来,刘玉图的性命就难保全。
于是,黑牡丹又悄悄退出庙外面,这时她早又发觉庙门口坐了两个土匪在闲聊天呢
路转回刘庄,黑牡丹早想出个妙招,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刘玉图性命。
五更不到,黑牡丹已回刘庄,刘天宗家人还苦候在堂屋,见黑牡丹只身回来,刘老夫人早拭泪问道:
“黑姑娘,你可看到老二吗”
黑牡月点着头道:
“看到了,他正被土匪用根粗铁锁链在火星庙的厢房,三个土匪贴身守着,我没敢轻举妄动,怕的是他们对二公子有所不利”
刘天宗早点头道:
“姑娘说的不错,没有把握千万不能随便出手,弄得救人不成反害了老二。”
刘玉宏早跺脚怒道:
“爹,我去把人手约齐,同那帮土匪拼了”
黑牡丹摆手阻止,道:
“虽未救得二公子回来,不过我在返回途中思得妙计,也许能平安的把二公子救回来。”
刘天宗大喜,急问道:
“那就请姑娘快说出来,也好大家琢磨琢磨”
刘玉宏也精神振,道:
“啥样妙策,姑娘请快说”
黑牡丹当即把她筹思的计谋说出来
刘天宗道:
“计谋虽好,只是太委屈姑娘了”
黑牡丹笑,道:
“也只有这样,才可平安把二公子救出匪岤,就请大公子快去安排,今日咱们先歇着,明日行动”
黑牡丹夜未睡,这时天正剥白,立即回房睡下
于是,刘庄派了个年轻胆大长工,就在正午时候来到了葫芦口,早有个手持钢刀土匪迎上前来,喝道:
“吠干什么的”
那年青长工连忙笑脸相向,道:
“好汉爷,我是从刘庄来的,是替我们老爷送信的”
“信呢”
长工从怀中把信抽出来,道:
“在这儿”
那土匪把信左看右瞧,最后拿颠倒,原来他不识字,摇摇头,道:
“跟我来吧”
二人进入葫芦口,长工在块大山石后面又发现四五个土匪,正在胡天说地闲嗑牙呢跟在土匪后面,那长工问道:
“你们首领在啥地方”
“火星庙里喝酒呢,只等你们把十万两银子弄来,不但你们家二公子平安无事,连这个地方也安宁了。”
长工听,笑道:
“难道你们得了十万两银子以后就离开这儿”
“不错,棋盘山李大鼻子早有信传来,要我们头儿去入伙呢,十万两银子只不过是入伙的见面礼罢了”
听这帮土匪要加入李大鼻子伙,这可不是地方之福,要知小股土匪祸害小,大股土匪祸害大,说不定有天李大鼻子拉杆卷到这儿,那可真的会来个鸡犬不留二人走了快个时辰,才到了火星庙前的小小广场,早从里面走出四个土匪,黑巾包头灰短衣,手持钢刀明晃晃,到面前,早有人以刀点着那吃惊长工问道:
“这小王八蛋是干什么的”
领长工来的那个土匪早说道:
“刘庄来送信的,要见头儿。”
“那就交给我们,你还是快回葫芦口守着吧。”
于是,长工被领进火星庙里,进院门,早见迎面庙中的火星真君,三只眼睛红胡须,狮鼻翻唇呲着牙,胸膛挺的老高,却长出六支手臂来,样子还真够威猛,只可惜在火星真君座下的,并不是跪着群善男信女,是席地歪躺着二十不到总有个十七八抱刀毛脸大汉。
抬帘见人双手抓着两把短把板,冲上前,喝问道:
“干啥子的”
“头儿,这家伙是来送信的”
“信”
那喽啰把信双手递上,长工却说道:
“我家老爷给首领的信,你请过目”
手接过信,那首领回身吆喝道:
“他奶奶的,你们那个认识字”
半天没有人回应,那首领不由大骂,道:
“我他娘的原来领了你们这批睁眼瞎子,还想闯个什么江山,这不成,我得设法找个刘伯温或诸葛亮什么的,要不连个交涉也办不成”
把信往长工面前递,那首领沉声道:
“你念吧”
长工摇摇头,道:
“我也不识字”
众土匪楞,那首领双斧插在腰上,双手托着信,不由哈哈大笑,道:
“奶奶个熊,原来不光是咱们不识字,哈”
于是所有的土匪全大笑起来
长工看,早对首领道:
“我虽不识字,可是我们家二公子识字,何不由他念”
巴掌拍在脑袋上,那首领晃着高大身子,冲而来到破厢房里,众土匪全围在厢房外。
“小子,你的差事来了,念这信上都是说的啥古景”
缓缓的睁开眼睛,满面痛苦之色,那种鸠形鹄面,狼狈不堪,有气无力的样子,而使得年青长工早扑上前去,高声对刘玉图道:
“二公子,你忍着点,老爷已把田地押出,连房产也押出去,拼凑切,就这天半日的把你赎回的,你要忍着点呀”
“小癞子,是你来了,我好害怕呀”
突听那匪首呵笑道:
“这么说来,刘员外用不到十日期限了,那可好,哈”
刘玉图叫小癞子帮着拆开信,缓缓念道:
“明日午时,双主葫芦交银放人。”
这是封掐头去尾留中间的信,不过匪首依然十分满意,突然间,他那毛森森大手把拎住小癞子,冷然道:
“回去告诉姓刘的,要是想玩什么花样,看老子不烧了他的庄院,杀了他个鸡犬不留。”
小癞子也够大胆,当即反辩道:
“田地房屋全变卖了,还会有啥子名堂旋玩诈,大首领就等着拿银子吧,只是希望你看在银子的份上,别再对我家二公子折腾就好了”
那首领笑,道:
“你走吧,明日大家葫芦口碰面。”
小癞子又对刘玉图道:
“二公子就再委屈夜,明日过午就可以回家了。”说着,自己缓步走出庙门,早又听那匪首高声道:
“打从现在起,我们吃啥他吃啥,可不要亏待财神爷”
大轮回般的又是天过去,鸡不叫太阳高的时候,两辆手推车,每个车前面还有个帮拉的,“吱吱咛咛”的走出刘庄,刘玉宏身背砍刀走在最前面,两个车子后面,也跟着两个背刀的,路朝着重阳店西面的葫芦口走去。
十万两银子两车装,厚大的木厢子全都装得满满而使得拉车推车的人,连吃奶力气全旋出来了大热的天何止是汗流背,就算落汤鸡也不为过
山径路不平,好不容易两辆车子推到距离葫芦口那个小山口边半里地,刘玉宏早伸手把两部车子停住望向葫芦口山崖上,没有动静而使得刘玉宏心中犯嘀咕
约摸着又是盏热茶时光,突见个土匪自刘玉宏的来路跑过来,他跑过两辆车的时候,还露出口黄板牙咧嘴向刘玉宏笑,半句话没有说就冲上了葫芦口。
刘玉宏低声骂道:
“这些狗土匪真精,怕咱们领人马埋伏在后面,却早派人盯着咱们”
就在此时,早见从葫芦口那面又走出五个人来,不旋踵间已到了车前面,只见那个手持砍刀头目:
“银子全带来了吗”
刘玉宏冷然道:
“分不少,全在此地”
哈哈笑,那头目又道:
“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毛,不怕爷们食言”
冷笑连连,刘玉宏道:
“这全是我爹的意思,才凑给你们十万两银子,如果依我的,你们分也拿不到,就算拚个同归于尽又当如何所以刘某人不怕你们食言”
“好,你小子算是有种,打开来看看”
钢刀挑,箱盖应声而开,锭锭银光暴闪如银河泛滥,而使得烈日失色不少
那土匪正欲往下层掀呢,刘玉宏及时按,道:
“人呢”
见了银子迷了心,那头目早回头叫道:
“放人啦”
又见两个土匪押着人缓缓走来
“哥”刘玉图人来到,已含泪叫起来
刘玉宏早冲上去双手托住刘玉图,痛心疾首道:
“兄弟,苦了你了,快过来吧”
于是,车把式把车子交给几个土匪手里,大家拥着二公子急急的往回走去,只听身后土匪狂喜尖叫,拥着两车推向葫芦口
就在葫芦口,突闻山崖上个毛大个子,双手持着板斧高声叫道:
“郭大炮,你看有没有十万两银子”
“娘的只多不少,光看他们推车架式就不会少”
“这可是大数目,你小子可得看清楚”
听头儿话,叫郭大炮的早急急叫道:
“停停停,咱们还未看仔细底下呢,可别上当啊”
于是郭大炮掀起第个大木厢,上层全是银锭,掀起第二层,下面全是老关河边的鹅卵石,不由气急败坏的高声骂道:
“我操他先人,上当了”面又冲到第二辆车上,掀开木箱盖,也是层白银,急又拉开层,突见银芒打闪,那个叫郭大炮的还未反应过来,伸着脖子往箱中看呢,人头却在血雨中滚落在车上木箱盖上面
“膨”的声,先是银锭洒落地,就见黑牡丹声清叱,,有如苍鹰离巢般,飞两丈,空中个倒翻,长虹暴闪中,早又劈死两个土匪。
另外两个看大势不妙,抹头丢车往葫芦口上面跑,还未跑出十丈,早被黑牡丹刺死
山崖上的匪首见,气得哇哇大叫,舞动双斧,领着十多人吼叫着杀过来
不旋踵间,已把黑牡丹围在中央。
板斧指,匪首狂怒已极的叫道:
“哪里冒出你这么个野辣椒,专门同你九大爷作对,那晚你踢了九爷的盘,挡了九爷的买卖,老子还未同你算账呢,你却不知死活的又到九爷大门口撒野,不给你些厉害,你以为九爷真的怕你了”
黑牡丹冷笑连连,道:
“别吹胡子瞪眼穷吒唬,遇见本姑娘,算你倒楣,包括你的这些喽啰在内”
匪首怒叫连连,道:
“老子同你何仇何恨,你为何尽找老子麻烦,有种何不去棋盘山找李大鼻子较量,吃我们这些小股的算是什么英雄”
“那是早晚的事,今天先打发你们上路,再去找那李大鼻子”
匪首狂吼声,高声道:
“孩子们,听见了吧,不拚命可就没有命,上”
“杀”十几把砍刀就在暴喊中扑杀而上
声冷厉清叱,黑牡丹拧身腾空跃起两丈高,半空中碎芒如滴雨般洒下,就在她洒脱的飘立于三丈以外时候,早见几个土匪抛刀跌坐在地上,鲜血自他们的头上肩头向外冒,哀号声是那般的粗俗
就在那低俗而原始的喝骂声中,又见长啸清叱,黑牡丹不等那叫九爷的双斧劈到,怒剑天雷般跃身反扑再上,却是匪首身高体壮,武功不俗,就在阵金铁交鸣中,错步直欺而上,完全付悍不畏死,豁上命干的架式
突然间,远处有了狂叫声,早见刘玉宏率领六名手下人举刀杀来,原来正是四个推拉车的与后面押车两人,刘玉宏选的六人,自然是他精挑细选的几个刘庄兄弟
看来了帮手,叫九爷的早高声吩咐手下迎上去撕杀,黑牡丹见匪首凶残顽强,不由大怒,就在众匪徒惊慌骤起,进退维谷之际,那有如极光般冷电便猝现炫耀,光华展现中,挟带着金铁暴响,丝丝刃芒下,有着艳丽的色彩崩现
两条人影分向左右掠开,匪首九爷个踉跄,有似喝醉酒般,冲出十几步才站定,只是缠在他腰上的长布带子早被挑断,腰上条血槽,正往外冒血呢
黑牡丹头发散乱,撮头发被斧刃扫落
黑牡丹伸手把抓,把散乱头发衔在口中,早又见土匪头子九爷圆睁两眼,猛狂吼又直冲而上,他那对板斧早分为二拦腰兜头,双管齐下劈砍而来,光景恨不得把黑牡丹砍三截
冷凛的声清叱,身形已向侧,在双斧合击落空的同时,黑牡丹招战八方,平身斜飞而起,银芒成束中早扫过对方左腕,“当”的声,只板斧已落在地上,于是又见血雨洒落地
不料对方却半声不吭,依然挥着柄板斧旋身狂劈而上,似乎受伤的不是他,流的血与他毫无干系似的,须发根根直竖,双目似已喷火
黑牡丹突然陀螺似的就地旋身,剑随身转,宛如发光的耀眼球体流动,碎芒骤然汇集成束,细腻均匀的闪掣成那么完美的刃墙,把扑近的九爷阻挡于外,而难越雷池
就在匪首九爷冲而又稍沾被阻同时,黑牡丹滚动剑刃球芒,把握契机,风雷的剑扫过匪首九爷的腰眼
可真是巧,正扫在原来的伤口上,只是这剑更深更狠,把个硕大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般的砸得地上碎石纷飞,黑牡丹似是恨极这人,早剑砍落九爷那颗血汗淋漓的大毛头
刘玉宏见,高声叫道:
“个也不要放走,大伙杀呀”
于是又见阵狂怒搏杀,刀声中是不带人性的,又是连的狂骂哀号,声音原始得充满兽性
有几个腿快的抹头往葫芦口山中逃去,不料刘玉宏与黑牡丹样想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毒瘤不拔除,早晚要老命
于是,众追到火星庙,把逃进去的四五人全堵杀在庙里,刘玉宏着人点了把火,准备把火星庙也烧掉,却被黑牡丹拦住,庙不是土匪的,火星真君也怕火
又见后山雷声,只是这次只闻打雷声不见雨下来,因为团乌七八黑的流云顺着山顶往另个方向飘去
两部吱吱扭扭的推拉车,除了银两外并没有装上老关河岸边的碎石头,但却更重了,因为刘玉宏带来的人中,有三个受的伤还真不轻,单就他们随着车声不停的哎唷叫,就不难明白
二天正午,刘庄可热闹了,刘天宗老夫妇遍请客户,大家聚在刘府的大屋里,为这次的胜利而狂欢,席间把手伸向黑牡丹夸称为女天神下凡
刘老夫人更是把黑牡丹喜爱得合不拢嘴的拉着不放手,说什么也要让黑牡丹再住上个三两月,等过了伏天再走刘玉图更是不肯放人,双眼尽是祈求目芒
只是黑牡丹却连半天也未多待,不过她却撂下话来:
“灾年过,土匪绝迹的时候,她定会来刘庄住上阵子的”
只不过那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第三章 鹊巢鸠占
卢氏以南百来里地的山中,条蜿蜒的道路上,如同蚂蚁搬家般四五百人拥挤着往卢氏那边移动,七八个背刀壮汉,大敞步的在这群人的前带路,而后面,却有两个骑马的跟着
人群移动的不快,因为有不少是老弱妇孺,光景是群迁徙逃难的,像这种大搬“村”或大搬“庄”的事件,这两年在这山区里还真发生了不少,当然,这些大搬村的行动,比起当年李自成血洗河南以后,再远自山西洪县大槐树那面的大迁移,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烈阳当空,人群中不少人把短衫脱下来顶在头上挡太阳,就在片大树林中,前面有人吆喝道:
“歇下来”
紧接着又有了高声叫着走过来:
“肚皮饿了快些填,嘴巴渴了附近有泉水,撒尿屙屎的全得快些,完了还得赶着翻前面那座飞云岭”
叫声中,人群早分散到两边,大树下不少人在喘大气,有些两三岁的小娃儿,早跳出大人担的箩筐外喜笑追逐,付不知愁滋味样子
人的生如果遇上荒年,可也真叫人辈子难以忘怀,不幸在荒年中碰上土匪强盗烧杀掠夺,恁谁何堪其苦大迁徙就是这种天灾**下的结果
这群人全是柳河那面逃过来的,他们栉风沐雨,承受着忍饥挨饿,背井抛家,挑儿携妻走他乡,为的是找处能够生活下去的地方,如今这些人已是后顾茫茫,惶惶不可终日,伤时感事,能不令人兴叹
就在这些人正各自取出干粮啃吃的时候,来路上位黑衣姑娘手牵头黑驴踽踽行来
只见黑衣姑娘头戴顶黑布罩的大草帽,背着把长剑,身劲装短札黑衣,虽香汗涔涔,但却依然英姿焕发,只是她手牵的那头黑驴,却瘸瘸,走的十分艰辛
走过这群难民中,黑衣姑娘并未停下来,眼看着快走过去了,突见个山羊胡老者走出来招手叫道:
“姑娘,你等等”
回头望去,黑衣姑娘应声道:
“老先生叫我”
那老者早来到黑衣姑娘身边,关切的道:
“姑娘这是往哪儿去呀”
“赶着往卢氏去,我这个脚力该换蹄铁了”
“姑娘,正午了,该吃饭的时候,何不坐下来歇歇脚,等吃完了咱们好齐上路,你个姑娘家,怎好个人在这大山里赶路,危险啊”
直见个背砍刀壮汉走来,道:
“姑娘,柳老先生说的对,你还是跟着我们起走,说不定前面飞云岭有强人,我们也好照应你”
微微笑,黑衣姑娘从个老婆婆手中接过块半大干饼,道:
“前面有关道,后面有护卫,好像你们这路还请有保镖是吧”
只听那老者叹道:
“咱们这是大迁徙,自然得全庄同意,才请来南阳府万胜镖局几位师傅保着上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面安慰的道:
“跟我们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黑衣姑娘微笑点点头,道:
“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老先生了”
突然间,前面个背刀汉大手挥,高声叫道:
“上路了,紧跟着别落队啊”
于是这帮人闹闹嚷嚷的鱼贯着往前走去,黑衣姑娘也挟杂在这些人群中走去,前面正是险峻的飞云岭,而飞云堡就在飞云岭的处山坳里
有句俗话是说的飞云岭高大险峻:“要过飞云岭,得走九十九。”从飞云岭东面的老龙口,到飞云岭西面虎尾崖,整整是九十九里,脚程快的话,正好是天路程,否则就得在东口三十里的飞云堡找地方住夜了。
柳河来的这帮人,自然是脚程不够快,天快黑的时候,他们距离飞云堡还有四五里呢
路渐渐的宽敞了,那是因为距离飞云堡近了,但路的两旁却更见阴森,右边荒林插天,天没全黑呢,林子里就有野狼嗥声,左面好深的悬崖,条山溪似带,约摸着也有四五十丈深,听那溪水声,好似远在天边外般。
群人才刚绕过个大山角,就听远处牛角尖叫,梆子狂敲,似也听到人声喝叫
领队的万胜镖局镖师,早急急叫大伙停下来,后面两个骑马的,也到了队前面,问道:
“飞云堡定出事了,暂时等着,去个人打探下”
“回总镖头的话,咱们万胜镖局与飞云堡主宗老爷子交情不错,看样子飞云堡定出事,咱们要不要伸手支援呢”
就听马上那人道:
“先去人打探下再说。”面对另个骑马的道:
“柳员外,如果飞云堡今夜出事,只怕咱们大伙得露宿在这荒林夜了”
原来队后面两个骑马的,个是万胜镖局总镖头“金震八方”铁胜英,另个却是柳庄的首富柳逢金柳员外,那铁胜英的万胜镖局,由于这三年的盗贼四起而使得镖局生意枝独秀,铁胜英外表看,就知是赳赳武夫,气宇轩昂,有儒将之风,五十刚出头,依然目光炯炯,威风凛凛,金刚怒目,自然有股威严气概
这时柳员外却团和气的微点着头,道:
“切全仗铁总镖头安排”
微皱眉,铁胜英扶把金背砍刀,遥望向远处灰朦朦的飞云堡,道:
“号角桥子齐鸣,却未听喊杀之声,这倒令人奇怪”稍作沉思,当即吩咐道:
“令狐玉你去探探,得小心些”
话声中个短小精干的镖师,早急步奔向飞云堡而去,这里大伙迷惘的议论纷纷,不少人席地围坐起啃吃干粮,黑衣姑娘却蹲在地上,把小黑驴后蹄翻起来细细查看,付关怀怜悯的样子
飞云堡建在山道边,距离飞云堡不到半里地,山道分岔,条往上的宽道是上飞云堡,条向下的则是往卢氏去的山路,堡墙连在悬崖边,另边与绝岭峭壁交接,乍看之下,酷似道短震墙,座高大的堡楼子,这时上面正人头攒动,却连个灯亮也没有。
万胜镖局的令狐玉还未走近堡门楼,“嗖”的声,支箭早落在他的脚前面:
“朋友,你走的够近了,别再往前走了”
令狐玉仰脸高声道:
“喂我们是南阳府万胜镖局的,铁总镖头要拜见你们堡主宗老爷子的”
“回去告诉铁老英雄,山区不太平,飞云堡夜里不待客,请铁老英雄多担待”
“天已经黑了,容我们的人进贵堡休息夜,明日早就走,请给个方便吧”
好半晌,堡楼上没有回应,而使得令狐玉在外面直搓手,进退两难而无所适从。
“朋友,回去吧,我们堡主又不在堡里,谁也作不了主,你们来了那么多人,难保良莠不齐,请转告铁总镖头,请他多多体谅我们飞云堡的苦衷吧”
话已说,无可挽回,再说这是求人的事,总不能勉强别人或强迫人家。
令狐玉无可奈何而讪讪的走回来
“他们怎么说,飞云堡怎么回事”铁胜英翻身下马,柳员外为了找地方过夜,也急着看令狐玉怎么说。
于是,令狐玉把对方的话字不漏的说了遍
微摇着头,铁胜英道:
“想那宗亮与我铁某的交情,几乎到了拈香换贴,磕头拜兄弟的交情,听说我来,必然会大开堡门才是,难道他也真的被土匪吓破胆了”沉思有顷,自语又道:
“两位少堡主难道也不在飞云堡吗”
却听另镖师道:
“让我去再看看,总得把话明说,免得他们起疑。”
总镖头铁胜英道:
“明告他们,咱们不是保的什么镖,全是柳河那面来的迁徙难民,今夜定得进堡去住宿的”
那镖师当即快步向飞云堡冲去,不料他才走近堡门楼,又是箭射来,几乎射中他的脚面:
“朋友,话全说的明明白白,怎么又来噜嗦,是不是有什么诈诡计要对我们飞云堡不利”
那镖师双手抱拳,道:
“堡上朋友千万别误会,万胜镖局这趟是柳河庄的男女老少,他们不能夜宿山林,如果光只我们保着般镖银货物,住夜荒山野林自无不可,还望上禀宗老爷子或少堡主,看在大家多年交情份上,行个方便吧”
于是,堡楼上又是阵沉默,遂又有人高叫道:
“两位少堡主随堡主去了,没人能作得了主,朋友,你就别再噜嗦了”
像个泄气皮球般,那镖师也抹头回走,来到荒林边
“他们怎么说”
“又碰了,他们不敢做主,两个少堡主同宗老爷子全不在飞云堡中”
突听那短小精干镖师令狐玉骂道:
“呸什么宗老爷子,简直就是宗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