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却不知道该怎么把水送进他口中。
感觉到她的气息,解皇奋力睁开眼。
看著她双颊鼓胀的模样,像极了生气的河豚,他蓦地笑了。
她不明究里的觑著他。
呼!嘴巴好酸。她把水咽下,重新喝了一口。
“水……”他怎么那么苦命?连喝杯水都困难重重。
桑琥珀一鼓作气地堵住他的嘴,但由于技术不佳,水从彼此的唇角流了出来。
“我还是去要吸管好了。”她羞窘不已。
他没制止她。
走到门边,她止住脚步。思忖了下,又踅回床边。
他的唇依旧毫无血色,却同样炽热的骇人,导致她无法离开他身边。
她最后还是仔细的把水一口、一口的慢慢喂入他嘴里。
解皇则贪婪的吸吮著她的芳唇,汲取水分。
转眼间,水杯已见底。
“还要吗?”
桑琥珀俨然喂出心得,也暂时把羞耻心抛在一旁。
“嗯。”而他,也被喂上瘾了。
他嗅到从她身上传来隐隐的馨香,神奇的舒缓了他原本滚烫的温度。
在喝水的过程中,他不禁深深含住她柔软的唇瓣,感受她的美好。
桑琥珀总共喂了他三大杯水,才满足他的需要。
“对不起。”她喃喃的向他道歉。
解皇撑开沉重的眼皮,斜睇她。“还算值得……”
她听到自己的心似乎已沦陷的声音。别开眼,不让他看见她无声落下的泪。
如此暧昧的氛围环绕著两人,无奈,被突来的嘈杂破坏了。
“皇……”
是昨晚那些年轻女孩,来邀他一起共用早餐的。
“咦?sunny也在啊?”女孩们一致露出狐疑的表情。
“哇!皇,你的背怎么了?好恐怖。”
“真的耶!怎么受伤了?”
女孩们大惊小怪的喊著,此起彼落的尖锐嗓音,让解皇头痛欲裂。
“一定很痛吧?”
“唔——你身材好好哦!”
她们一句句的疼惜、赞美与不舍,让桑琥珀心里颇不是滋味。
“解先生身体不舒服,让他好好休息,我们……”
“那我留下来照顾他好了。”
“啊!你好j诈。我也要留下来。”
“再半小时就要出发了。”桑琥珀出言提醒,但没人把她当一回事。
“反正今晚还是住这里,我们不去了。”女团员们任性的妄自决定。
“随便你们。”
桑琥珀也动了气,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忙离去。
“她是不是想独占皇啊?真不要脸。”一位自认很美的女孩不屑的批评。
该死的!她居然弃他于不顾、一走了之?
这笔帐他会记下,留待往后再结算。
美丽、雄伟的天鹅堡矗立在眼前,宜人的景色相明信片上无异,桑琥珀却无心欣赏。
微寒的风刮著她细致的脸庞,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独自坐在城堡外青翠的草皮上,仰望著漫无边际的蔚蓝天空。
她的心是复杂的、脑子是紊乱的——想起解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的罪恶感就越深重。
她有男友、而他有女友,两人理应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但,状况却出乎意料,失控的持续发生著。
糟!她来德国两天了,却一直忘了拨电话给男友。
一思及此,她连忙翻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喂?牧礼,我是琥珀。”
“玩得忘了打电话了?”戚牧礼在电话另一端轻笑,语气中并没有丝毫不悦。
“牧礼。”她的情绪低落,没心情同他开玩笑。
“嗯?”她严肃的口气,令他有了警觉心。“发生什么事了?”
桑琥珀沉吟半晌,才把近来发生的遭遇,以及自己脑海中常出现模糊人影的事告诉他。
“你说那个人是皇宇集团总裁解皇?!”戚牧礼提高音量,非常激动的问道。
“嗯。”她以为他是因为听到商场的竞争对手,反应才这么大。
“琥珀,离他越远越好。”戚牧礼交代著。“我会另外派人接你的工作,你马上回台湾。”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把她吓呆了。
“琥珀?”迟迟得不到她的允诺,戚牧礼著急地唤她的名。
万万没想到,回应他的竟是挂断通讯的声音。
是的!她把电话挂断了。
她讨厌他用那么独裁、专制的口气命令她。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她不敢细究。
团员们参观完天鹅堡后,6续出来拍照留念,表示她规定集合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sunny,一起照张相吧!”对她有好感的一名男团员,乘机提出邀请。
桑琥珀拍拍沾黏在身上的草层,和大伙一同入镜。
“一 、二、三,笑 ”卡嚓!用掉了一张底片。“再来一张……”
卡嚓、卡嚓,将巍峨的雄伟建筑与大家开心的模样摄入底片。
而桑琥珀此刻却感受不到一丁点愉悦,一颗心沉甸甸的。
她心里惦念著负伤在床的解皇,认为那是她的责任。可是,她也不能抛下工作不管。
就这样悬著心,直到结束今日既定的行程。
一回饭店,桑琥珀便到解皇的房间,见门扉紧闭著。
她按著门铃许久,却始终没人为她开门。
那些小女生应该不会抛下他不管才是。
桑琥珀纳闷不已。
她到柜台以英文表明身分,打算取得备分钥匙,却得到教她意外的答案。
“b613的客人已经退房了。”
怎么会?桑琥珀不敢置信。
依他的身体状况,连起身都有困难了,怎么可能离开饭店?!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真的不见了。
她一抬头,刚好看到早上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解皇的女孩们。“请问,解先生呢?”
她焦急的抓著其中一个人盘问。
“有人把他带走了。”
“谁?”一连串的事情,让桑琥珀有些招架不住。
“不晓得,大概是朋友吧!”
其实,在她走后,她们就被饭店的工作人员“请”出房间了。
不死心的她们徘徊在房外,没多久就有几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他“移出”房间。
“你们怎么没问清楚?”
桑琥珀气急败坏的语气里,有几分责难意味。
“奇怪了,你干嘛那么紧张?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凶什么凶!”
女孩被吼得莫名其妙,也不客气的反击,然后结伴离开。
桑琥珀哑然。
她干嘛那么紧张?抑或失落?
他走了——
奇怪的感受侵袭著她纠结的心,这种复杂的情绪,她居然不觉陌生。
她好痛苦。
究竟,有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抱著头,头一次痛恨起一年前车祸后,所带来的后遗症。
“小姐,你还好吧?”
柜台小姐见她不太对劲,趋前关切道。
她只是频频摇头,晃出晶莹的泪珠。
“你的房间号码多少?我请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桑琥珀仍旧抱住头,无助的啜泣。
柜台小姐记得她自称是“厉风旅行社”领队,查到她的资料后,赶紧差人送她回房。
是夜,戚牧礼果然派人接替她的工作。
隔天中午,他风尘仆仆的赶到饭店,将精神不稳定的桑琥珀带走。
第六章
宽敞的豪华病房、加大尺码的病床上,趴著一名身材健美的男子。
修长的手指正一边敲打著键盘,还一边分神的和访客闲聊。
“真是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
解皇打开特助传来的e-ai1,里头是一些企划和公文,等著他做最后的确认和批准。
“你未免也太拼命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被打成这副德性。”
访客正是接获妹妹樊御妃通报的“虐君”樊御丞。
这几天,他和女友骆凡仙在法国游山玩水,得知消息后便起身飞往德国,为的就是——取笑他。
“哼!”解皇不以为然的嗤哼。
“亏你还是自由搏击高手。”樊御丞继续挖苦。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错过可能还要再等一百年。“啧啧啧。”
“人生总会有些意外。”
真是没良心,他都已经身负重伤了,还用言语加害他。
“你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是来看我笑话,那你已经达成目的,可以滚了。”
解皇没好气的下逐客令。
“我来提醒你,你猎物的时间所剩不多,要好好把握。”樊御丞幸灾乐祸的笑著。
两兄妹都一个样!净在别人伤口上洒盐。
解皇撇了撇唇,没有答腔,专注于电脑萤幕上。
“医生怎么说?”樊御丞话锋一转,终于问到重点。
“死不了。”他敷衍的回答。
“我想也是。”樊御丞笑出声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那你肯定活得比我久。”解皇反讽回去,话语里有浓浓的笑意。
樊御丞啐了声,踱到床边,不怀好意的盯著他已结痂的背部。
然后,很豪气干云的往他身上一拍——
解皇当场痛得五官皱成一堆。
“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樊御丞溜之大吉。
“该死的。”他低咒:“下次绝对把你踢下飞机。”
他把气都发泄在键盘上,敲得喀喀作响。
看完冗长的企划书,他吐了一口长气,开了另一个视窗浏览新闻。
其中一则头条新闻,令他忍不住皱眉。
厉风集团亚洲区总裁成牧礼,将于月底订婚。
文中仅是简单带过这项消息,并没有著墨太多,显然是经过指示与警告的。
否则,媒体岂会放过大爆八卦、恋爱史的机会?!
想必,是戚牧礼本人下令发放的。
从之前的保护甚密,到今天突然大方公开承认恋情,不难猜测他必定知道了什么,才会做出反制动作。
真是卑鄙,乘人之危。
解皇不屑的暗忖,忘了自己和桑琥珀搭上线的动机,更加不良。
他关掉电脑,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活动一下筋骨。
虽然伤口还有点疼,但行动已经无碍,除了“剧烈运动”不宜外。
他得加紧脚步,把猎物追捕到手。
套上衣服,拎起手提电脑,离开住了三天的病房。
桑琥珀从不知道,原来没事做是这么痛苦。
即便是阅读再多书籍,也不能填充她空虚的心灵。
就算到公司去,也没有人敢派工作给她,她只能像个大小姐似的,被人服侍。
自从她被男友从德国带回来后,他就再也不让她带团出国。
他安排她住在他的别墅里,甚至还请了人“保护”她。
美其名是保护,根本就是变相的囚禁跟监视。
她现在,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今天,她谎称身体不舒服,要到医院看病。实际上,她想问清楚一些关于失忆的事。
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即会对某一段时间内的事情遗忘……当人在遭遇极大的打击时,会逃避性的藏起一些记忆。
而她因见到某人、或物品时,脑海中所产生的模糊影像,很有可能便是她当初想逃避、或者特别想遗忘的。
因大脑受到刺激,所以会发生头痛、耳鸣等症状。
若照医生的说法,她所失去的记忆和解皇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在遇见他之前,她从不曾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桑琥珀失神的走在街上,凌乱的思绪理不清一个所以然来。
无论她对解皇究竟是什么感觉,一见钟情抑或曾有过刻骨铭心,她都应该把他忘了。
再过不久,她就要和男友订婚,成为人人欣羡的豪门新娘。
“桑小姐,差不多该回去了……”负责“接送”她的男子,低声催促。
“我想回去以前念的大学看一看。”
突来的意念,让桑琥珀无法抗拒。
“可是,总裁不希望你在外头逗留太晚。”
“我不是犯人。”她不太高兴,语气有点冲。
任谁被限制了行动,都会感到不愉快的。
“请你不要造成我们的困扰。”
“你们可以不要跟来,我会在七点前回家。”
桑琥珀鲜少如此任性,但她快闷坏了,能够晚点回家就尽量拖延。
“桑小姐,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必须带你回去。今晚你得陪戚先生出席一场商业晚会。”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今晚自己确实要陪同男友出席。
不得已,她只j打消念头,让随从送她回家。
一回到家,戚牧礼已坐在客厅,脸色有几分沉重:“怎么这么久?” “挂号的人很多,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桑琥珀不疾不徐的解释。
“医生怎么说?”他缓下神色,口气也温柔许多。
桑琥珀在他身边坐下,浅浅笑答:“只是受风寒,按时吃药就好。”
“今晚我自己去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戚牧礼轻抚她粉嫩的颊,体贴的说。
“没关系,我只是感冒而已。”她的头颅轻轻靠著他的肩膀,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她并非真想出席什么商业酒会,纯粹想透透气罢了。
气氛倏地沉默,桑琥珀斜睇了他一眼,然后鼓起勇气开口。
“牧礼……”她与他拉开距离,认真的问:“你和解皇……很熟吗?”
解皇这个名字像颗炸弹般,在他们之间引爆。
戚牧礼拉下俊脸,严肃的盯著她,冷冷斥责。“不准提他!离他远远的,知道吗?”
又是这种反应。桑琥珀咬著唇,积压的疑惑更深一层。
“对不起。”她呐呐的道歉。
重新调整好失控的情绪,他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时间差不多了,去准备一下吧。”
“嗯。”她温顺的点点头,回房梳妆打扮。
戚牧礼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以为禁止她出门,担心的事便不会发生。
殊不知,到头来还是无法改变老天爷的安排——
极尽奢华的商业酒会,是政商名流用来宣传、炫耀的最佳管道。
每个人脸上,都戴著名叫“虚伪”或者“谄媚”的面具,杜绝自己把出真心,却希望对方能掏心掏肺。
这是一场利益交换的盛大宴会,有野心的人纷纷在此聚集。
没有野心,就不能成为所谓的“政、商、名流”。
挽著在商场上占有一片天地的男友,桑琥珀自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大家都争相向首度露面的准戚家媳妇打招呼,她应接不暇,笑得脸都僵了。
她开始感到后悔,现在她宁愿听男友的话,在家百~万\小!说、上网。
她实在不清楚,办这种晚宴的目的究竟为何。
“牧礼,我去一趟洗手间,先失陪。”桑琥珀悄声说道。
得到男友允准后,她立即松开手,朝长廊尽头而去。
戚牧礼则继续和其他长辈周旋。
从洗手间出来后,桑琥珀以极慢的速度穿过长廊,回到大厅。
她四下张望,却遍寻不著男友的身影。大概被缠住了吧!
场地太广,她也不知从何找起。
她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时,瞥见后门外有一处雅致的小庭园……
念头一出,她毫不犹豫的往庭园走去。
推开门,一阵风迎面拂来,桑琥珀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舒畅。
和里头的沉闷、无聊相较起来,这里简直是天堂。
她坐在花台上,轻敛羽睫,享受片刻宁静。
“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听到熟悉、低沉的男声,桑琥珀诧异地睁开大眼。
落入眼帘的男性脸孔,也正含笑凝视著她。
解皇身子微倾,扯动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不禁蹙眉。
“你的伤……还很痛吗?”
桑琥珀忘了不久前,她还告诫自己要忘记他、以及谨记男友的殷殷警告,现下却忍不住关心他的状况。
他但笑不语,在她身畔坐下。
两人靠得好近,桑琥珀可以嗅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也能感受他传来的热度。
她的双颊不自觉地烧红,为了掩饰窘态,胡乱找话题。
“你那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请饭店的人送我去医院。”猜到她将问的问题,解皇为她解惑。“别再跟我道歉了。”
看她一脸愧疚,他抢先补充。
桑琥珀确实想说对不起,被他这么一抢白,只好保持沉默。
“你今天很美。”解皇发自内心的赞美。
一袭水蓝色细肩小礼服、蕾丝披肩,足蹬造型优雅的楦头高跟鞋,凸显她纤细窈窕的绝佳曲线。
平常都扎著马尾的头发,挽成简单的髻,施上合宜的彩妆,姿色不比女明星逊色。
少了穿裤装的率性,多了几分娇柔的女人味。
尤其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头仿佛镶了闪亮的星星,眨呀眨的。
他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注意到,她的眼睛居然如此迷人……
今晚的她,无疑是迷人的。
她的心怦怦怦跳得飞快,两腮益加酡红,桑琥珀突然觉得有点热……
“你怎么会在这?”
男友极力避免自己和解皇相遇的情况,最终还是发生了。
“因为你在这里。”
解皇喑哑的嗓音富有魔力,能轻易摧毁女人心防。
他确实探听到她今晚会出现,所以才“秘密”出席。
所谓秘密,只是他运用特权,吩咐宴会主人不要张扬出去罢了。
为了躲避人潮,他还比宴会规定的时间早到,之后就一直都在贵宾休息室里。
每隔十分钟,都有人会向他报告她的动态。
明知只是一句不具任何意义的甜言蜜语,但桑琥珀偏偏毫无抵抗力,光滑的肌肤冒起无数小疙瘩。
“我该进去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她言不由衷的撒谎。
“你不觉得闷吗?”他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谎言。
桑琥珀定住脚步。
她也万分不愿意进去呀!可是、可是、可是……她不能靠近他。
她承诺过男友,要离他远远的。
桑琥珀不断地找借口,与他保持距离。
但,她还来不及说服自己,解皇便已握住她的柔荑。
“你——”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不容分说的将她带到矮墙边,然后,干脆俐落的蹬上去,完全不受昂贵的手工西服影响。“来!”
他递出大掌,等待她伸出手。
察觉出她的挣扎,解皇索性弯身捉住她的手腕,试图把她拉上来。
“我穿裙子……”
桑琥珀的心意渐渐动摇,却碍于穿著而行动不便。
即使扯动背部伤口而有些隐隐作痛,他仍捺著性子催促。“把手给我,就算走光了,我保证也没人有那个眼福。”
不过,她没忽略他皱眉的表情,她豁出去了。
在他的帮助下,她顺利的攀过墙头,墙的另一边,便是停车场。
解皇领著她上车,启动引擎,驶离会场。
名贵的房车,平隐的行驶在柏油路上,车内一片静默。
“停车!”桑琥珀突如其来喊停。
解皇觑了她一眼,没有照做。“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她轻咬下唇,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冲动,她不应该单独跟他出来的。
“你在怕什么?”他噙著笑,明知故问。
她越是躲他,他就追得越紧。
“因为你要订婚了,所以要和我保持距离?”
他大概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这种老掉牙的台词,听都听腻了。
完全被他说中,桑琥珀无言以对。
“只是因为这种原因,而不是你讨厌我,不想跟我在一起?”
解皇勾起唇角,嘲讽一笑。
“停车!”
他每一句话,都令她心乱如麻。
“桑琥珀,你会逃避,是因为你爱上我了。”
解皇毫不拐弯抹角的直指她的心。
“再不停车,我就跳车。”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付诸行动。
“吱——”车子骤停,发出尖锐骇人的磨地声。
少了安全带的保护,桑琥珀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向前撞去——
她紧闭双眸,脑筋一片空白。
良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剧痛……缓缓睁开眼,才知道原来是安全气囊发挥作用,让她免于受伤。
不用说,驾驶座上的解皇,也被充气的安全气囊堵得动弹不得。
“该死的!”他低咒,斜睇肇事者。
桑琥珀眉心紧蹙,似乎非常痛苦。
“你还好吧?”解皇的语气透著强烈不安。
她摇摇头。
在抬头的刹那,她的脑海飞逝过许多画面。
她看见自己站在类似拳击赛场地的台下,一脸紧张,视线追逐著台上的某位选手……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头好痛、好痛、好痛哪!
解皇弄掉碍事的气囊,像上次一样替她按摩,直到疼痛消褪为止。
第七章
夜晚的海边和漆黑的天空融成一色,白色浪花席卷而来,宛若一条蕾丝缎带,点缀黑蒙蒙的大地,而浪潮的拍打声,谱成壮阔的天然乐章。
沙滩上停放一辆价值数百万的高级轿车,车头灯的两道光束,比不过满天璀璨星子。
如此静谧、神秘的地方,白天其实是众所周知的海水浴场。
阵阵海风带著微腥的海水咸味袭来,即使是仲夏仍会教人冷得发颤,更遑论已是深秋时令。
衣著单薄的桑琥珀抱著身子,瑟缩成一团,像只无依的小猫。
解皇脱下西装外套,盖住她的肩头。
衣服还残留著他的余温,渗透至她的四肢百骸,不但温暖了她的身体,也温暖了她的心。
他一个简单、平凡的动作,就能让她莫名的温馨与感动。
她的男友戚牧礼待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可是,她却从没有过相同的悸动。
当她还沉溺在自我的思绪之际,解皇突然脱下鞋袜、解开领带、褪去微皱的衬衫,随手一抛。
桑琥珀盯著他裸露著上半身,完全不受寒风影响,仍旧昂然的做起伸展操。
不会吧?这么冷的气温下,他想游泳?!
“喂……”她站在距离他三步之遥,试图阻止他疯扛的举动。“你的伤口还没好……”
解皇置若罔闻,热完身后,一步步走向迎面而来的浪。
他用双手掏起冻寒的海水往身上拍,陡降的温度让他倒抽一口气。
“呼——”
身后的桑琥珀也跟著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抓著他为她披上的外套。
看他逐渐往更深处走去,她的心脏简直要停止跳动!
一阵浪打过来,解皇往后微倾,稳住重心后又继续踏浪前进。
“不要……”
她口中反覆喃喃唤著,翦翦秋瞳蓄著水雾。
脚下的高跟鞋让她好几次都差点跌倒,于是她狠狠踢掉它。
她还没赶得及阻止,他已扑通一声,跃入一望无际的海中。
桑琥珀的血液也在瞬间冻结,泪水夺眶而出。
碎浪打湿她的脚和裙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直到她隐约看到海中一抹移动的身影,紧揪的心才舒缓开来。
解皇挥动健壮的臂膀,背部的伤口或许因为太过刺激,反而没了痛觉。
他犹如水中蛟龙,悠游在变化莫测的浪潮中。
不过,他并未逗留太久,没一会,他便游回岸边。
身材结实、健美的他,一身湿淋淋的,散发著狂野、性感的男人味。
宛若海底来的希腊神只,教桑琥珀看得痴迷不已。
解皇靠近呆若木鸡的她,发现她苍白的俏脸涕泪纵横。
当一个女人开始为一个男人紧张、落泪时,代表她已经陷下去了。
而他的任务,便是加速她沉沦于他设下的情网中。
他揩去她源源不绝的泪,像在哄孩子般柔声安抚她。
“乖,别哭了。”
桑琥珀抽抽噎噎的,抬头仰望他犹沾著水珠的俊脸。
这一刻,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她真的无可自拔的爱上他了。
从她注意到他灿烂如阳光的笑容起,便是沉沦的开端。
而当他用温暖、有力的手指,不厌其烦的为她按摩、驱走头痛,她武装的心也逐渐融化。
还有,他奋不顾身和体型高壮的外国人打架,因而受伤的画面,时时刻刻都占据她的脑海。
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态度,搅乱了她一池春水。
这些原因,就像种子般种植在她心田,一天、一天的悄悄萌芽。
她理应将它连根拔起、除之而后快,可是……她故意视而不见,甚至还忍不住施吧灌溉。
她忘情的环住他的腰,靠著他的胸瞠,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你的背……”她抚摸著他受伤的背,心一阵刺痛。 解皇垂下眼,阒黑的眸子蕴藏著复杂的感情。
“琥珀……”
他近似呢喃的轻唤她的名,张开手臂将她锁在怀中。
他俯身吻住她冰冷的唇瓣,释放突如其来的澎湃欲望。
桑琥珀在他的带领下,热情的回应著。
他们热切的需索著对方,犹若一对至死不渝的恋人,要将彼此的灵魂融入对方体中。
直到两人肺部的空气快要用罄,才结束这场深吻。
“你会感冒的。”
桑琥珀的脸色已不若之前苍白,取而代之的是娇媚的红晕。
解皇扬起唇,低头检视她被他濡湿的衣裳。
“你也好不到哪去。”他取笑她。
“你快把衣服穿上。”她拾起他的衬衫交给他,催促他穿上。
他迅速穿好衬衫、鞋袜后,揽著她的腰回到车内,打开暖气暖和低温的身体。
“先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家。”
他看了眼时间,今晚的商业酒会已经结束了。
相信戚牧礼早巳发觉女友失踪,正气急败坏的寻找她的下落。
明天一早,他将会从各大媒体得知,他女友今晚逃离他的身边,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吃完宵夜,解皇就载著桑琥珀回家。
桑琥珀并没有回到戚牧礼的别墅,而是请他送她到自己的家。
打从念大学起,她就一直住在台北,而双亲依旧住在台中,有弟弟照顾他们。
“我陪你上楼。”解皇俨然成了热恋男子的最佳表率——温柔、深情、体贴、浪漫。
“不必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小心。”
她帮他把安全带重新扣好,迳自下车。
“琥珀。”
当她绕过车头,经过他身边,他突然叫住她。
他叫得十分自然,一点也不疏离。毕竟,这名字他曾经喊了一、两年,没有理由陌生。
但对她而言,却代表著彼此跨越关系的重要藩篱。
“嗯?”她弯下腰,将头微微探入他敞开的车窗内。
“你还没跟我道晚安。”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让她完全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晚安。”她用日文发音,然后笑得好甜蜜,连声音都甜腻无比。
“就这样?”解皇挑眉,有些失望。
桑琥珀嘟起红唇,装傻地问:“不然呢?”语毕,还调皮的用国语、台语、英语各说了一遍。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她该做些什么。
她羞红著脸,飞快的在他颊上印上一吻后,便一溜烟的跑上楼。
解皇被她的举动逗得发噱,他赫然发现,有她“参与”这场游戏,一点也不无聊。
早上起床盥洗后,戚牧礼习惯打开电视收看晨间新闻、一边看报纸,一边暍杯黑咖啡。
“接下来,是有关商场贵公子”冥皇“的消息,感情向来低调的解皇,昨晚携同女伴莅临一家开幕不久的法国料理餐厅。
而他身边相伴的美女,竟是月底即将和厉风集团亚洲区总裁戚牧礼订婚的……“
戚牧礼愤然的关掉电视,把报纸揉成一团,猛力往地上丢。
昨晚,再过不久即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友,在酒会上一声不响的离开,匆促的连手提包都没带走。
在他翻遍整个会场、任何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之际,她竞公然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对象还是他的死对头——解皇。
还没结婚,就让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教他情何以堪!
他握紧拳头,重重的往桌面一击,发泄满腔愤怒。
由于力道过猛,名贵的咖啡杯弹起后坠落,应声破裂。
他绝对不会让解皇称心如意的!
至于桑琥珀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绯闻女主角,一大早解皇就到她家楼下接她,到饭店共享早餐。
当她昨晚回到家后,g情褪去,四周只剩她一个人时,她躺在床上思索了一整夜,霍然发觉自己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
虽然在她把手伸出来交给他,随著他攀墙离开酒会的瞬间,她就迷失了自我。即便在中途,她的理智一度战胜了感情,最后却还是输给了他霸道的温柔。
但她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优秀男朋友了,她怎能背叛男友?
就当昨晚只是一时疯狂吧!
她必须遗忘眼前这个疯狂、野性的男人。
将他埋在内心深处,偶尔想念就够了。
“琥珀,在想什么?怎么都没动呢?”
解皇盯著发呆出神的她,伸出大掌在她面前挥了挥。
他特地带她到帝王饭店的室吃早餐,享受顶级待遇。
“没什么。”她笑了笑,动手叉了块热狗送入嘴里,慢慢的咀嚼著。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无言的啜尝香醇咖啡。
桑琥珀倏地放下刀叉,眉宇间有著坚决。
“我们……”她欲言又止,感情与理智又开始相互拔河。
“嗯?”解皇定定的凝视她。“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一点也没有桑琥珀的风格。
“我们、我们……”她咽了咽,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的心揪得好紧,几乎要透不过气。
“不可能。”他不假思索的断然回拒。
“我以后不会再见你了。”
不可否认地,他的拒绝令她暗自雀跃,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冲昏了头。
“由不得你。”解皇十分斩钉截铁的说。
他岂能容许到手的猎物逃走,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没意义了。
而且,他讨厌半途而废、习惯掌握大局。
这场游戏,何时结束该由他决定。
桑琥珀张著盈盈大眼瞅著他,对于他的狂妄不知该感到高兴或难过。
她不懂啊!
他明知道她已经有男友,为何还不死心?
他这么优秀、出色,要什么女人都有,为何唯独钟情于她?
“为什么是我?”她喃喃问道,眉眼间净是黯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解皇微怔,旋即恢复镇定。“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的答覆紧揪著桑琥珀的心,还来不及修筑心防,便被他轻易瓦解。
“我已经要订婚……”
“那只是借口!”
两人都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有一触即发的趋势。
吼完之后,突然一阵缄默。
桑琥珀垂下眼帘,盯著已冷却的咖啡。
有他这一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再见了!她兀自在心里向他告别。
可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像颗威力十足的炸弹,震得她脑海汹涌起伏。
这样的心境、这样的不舍,她仿佛曾经拥有过……
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滚滚滑落,完全无法控制。
解皇睇著她梨花带泪的楚楚脸庞,有些错愕。
“琥珀,你怎么了?”
她又看到自己站在拳击台下,一脸紧张的,甚至,还能感受到当时无助、惊慌的心情。
是谁?
那个让她挂心的人,是谁?
“学长……”桑琥珀嘴里忽然喃喃唤著。
她失常的举动,让解皇的眉间挤出一道深沟。
“你想起来了?”
他居然有一丝丝期待,她能想起他——
“他是谁?他是谁?!”
她歇斯底里的抱头低吼,泪水爬满了她苍白、瘦削的脸颊。
“谁?”他被她突兀的举止和问题搞得一头雾水。
“我到底……到底忘记了谁?”
桑琥珀打从心底感到悲伤,却已分不清那份悲伤是因为要和他分离,抑或是为自己的失忆。
“就算忘了谁又怎样?不要追忆过往,只要向前进。”他一脸严肃,以斥责代替安慰。
但话锋一转,接续道:“况且,既然是你选择将他遗忘的,又何必再想起!”
心中莫名愤怒,因他就是被她摒除在记忆之外的那个人。
他的一番话,让桑琥珀哑然。
“难道现在的你不幸福、不快乐?”解皇继续晓以大义,但越说,他越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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