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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1 03:01:48|下载: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TXT下载
  世民派往东线的人把握仍不大。

  西征队伍离京第五天早朝毕,他照常来到垂拱殿给父皇请安,那时李渊心情很好,一早让宫女侍弄洗漱完毕,吃了一小碗燕窝鹧鸪粥,上了早朝回来便到书房听张婕妤弹琴唱曲。

  自从伊德妃被囚上阳宫后,张婕妤几乎每天都在他身边,李渊垂暮之年,觉得一生壮怀已遂,虽然满朝文武百官、太监宫娥见着面便是“万岁”山呼,可纵观古今历史,连古稀皇di du不多,自己已过花甲,看看也是风烛残年,来ri还有多长光景呢?

  好在身边还有个张婕妤相伴,这如花似玉又才情丰盈的少女,相伴他这老朽之躯,实让他增添了不少活力。

  他早有逊位之念,想退下来当个太上皇,这样他可以再不理朝政,清清静静过几年舒心ri子,可是几个儿子暗地里勾心斗角,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历朝皇宫为皇位之争,兄弟相残之例让人毛骨悚然,他很担心这样的血腥残杀会发生在他这几个儿子身上。

  为了使他们几兄弟亲手足,重同胞骨肉之情,他费尽心血,这次西征他明知元吉也挂帅对世民不利,但他不能不这样做,倘若他仅让世民挂帅,建成和元吉看出他明显偏袒世民,这便更加激化他们之间的仇视和纷争,说不准西征未捷,内宫先乱。

  他把元吉也派了去,一者不让元吉和建成同留宫中,免存不测之患;二者通过战场上与突厥的生死之博,使他们们兄弟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倘若不能如愿,那便是一着很险的棋。

  世民、元吉各统五十万兵,两军同心足以击败突厥,要是元吉不合作,世民只有五十万兵,要击败突厥百万之众那是不可能的事,这样一来,世民唯有调东线李靖之兵方能使西线告捷。

  李渊这些天着实对西线之事惦记得紧,据探马回报,世民进兵缓慢,一天走不了二、三十里,按往常世民带兵断非如此迟缓,这次是在突厥连克六州的情况下出兵西征的,按理应尽量加快西进速度,尽快阻止突厥东犯才是,而世民如此迟缓进军无非是为调东线李靖之兵赢得时间,倘若如此,看来他们兄弟和睦是无望的了。

  李渊想着这些事,既揪心又无奈。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排解他心中烦闷的只有张婕妤了。她几乎能看透他的心,她知道他在为西线战事烦闷,但她却不敢明里去劝他,她被伊德妃的事情吓怕了,她再也不敢涉谈国事,也不敢谈老皇帝的几个儿子,她察觉出老皇帝烦闷的时候,或吟诗作画,或弹弹唱唱,这种情形往往能让他高兴起来。

  此刻,她正弹着新近谱的一首小曲,李渊坐在龙椅上合着节拍,闭目颔首,听着那曲唱的是:

  俺这宫院高墙,看那绿柳垂杨,牡丹花儿正盛,蔷薇骨朵里嫩黄,芍药也妍,海棠也妍,娇羞羞美人出宫门,绕回廊,出宫墙,向荒郊,看斜阳,着鸽子放飞去,待传西线壮士凯歌旋……

  待一曲唱罢,李渊仍闭目颔首,却听门外边有人击掌叫好,回头看时,只见走进一人,那人正是太子建成。

  “臣儿给父皇、娘娘请安,听娘娘唱曲,不忍打扰,早在门外候着多时了。”太子走到李渊和张婕妤跟前跪叩道。

  “坐着说话好了,不必这么拘礼。”李渊闭着眼睛道。

  太子朝一旁抚弄琴弦的张婕妤瞟了一眼,便于一旁坐下,说道:“娘娘这曲唱了个好兆头,西线之役有吉无虞,想我百万雄兵,数千名战将个个骁勇善战,西突厥虽然气焰嚣张,可终不挡我正义之师讨伐。”

  李渊听着,微睁开眼睛盯住太子的脸说:“你也保准这一仗能打胜吗?”

  第六十六章 太子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太子躲开李渊那双锐利的目光,感到耳根有点发热。

  在西征之前,他是力主迁都反对西征的,如今西征既成事实,他又为西征说好话,前后判若二人。

  此刻听父皇这句不冷不热的话,他便有些惭愧。可是无论如何,目前阻止世民调兵是头等大事,甚至可以说,这是决定他们之间的成败之举,生死之争。

  如果调兵成功,西线告捷,他便在父皇面前彻底失宠,父皇早有费长立幼之心,世民接他太子之位便成定局。如果有一天世民真的继承大统,他能不把曾经多次yu置他于死地的异党斩尽杀绝!想到这些,太子不禁毛骨悚然。

  “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我大唐若能不战而使突厥臣服倒是好办法,但突厥兴兵百万,连克我六州,气焰之嚣张大有要一口吞下我大唐之势,如此情势,我大唐能不与他兵戎相见吗?西征突厥,朝中百官、将士、百姓与父皇同心同德,此为正义之战,无往而不胜,突厥深入我境,地理环境不熟,后援也不会充足,这便失天时、地利,我大唐多年征战,将士骁勇,同仇敌忾,不战则已,战则勇猛无比,所以西线告捷是指ri可待的。”

  李渊一直闭目听着,不时也颔首点头。太子一边说话,一边留意李渊的神se。

  太子说完话,李渊沉吟半刻道:“你能这么看便好,你们兄弟几个向来不和,鸡猪狗斗,这大唐江山打下来是靠你们同心协力,将来掌管治理这江山还是靠你们同心协力,你们这样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朕就担心这大唐江山会垮在你们手里。”

  李渊说着,目光盯住太子的脸,太子感到这双目光深不可测,他摸不准这双目光背后深藏着什么。

  有时候,他也仿佛感到父皇对他的关爱,但更多的时候是感到那种训责的不冷不热,这种不冷不热让他很难揣摩,就更让他感到险峻和危机。

  西征之前他力主迁都,对突厥持退让之策,接着是伊德妃诬陷世民的事件败露,使最初犹豫不决的父皇同意了世民西征的主张,这一切都在说明父皇的感情已基本倾向了世民了,倘若这次再让世民西征成功,便什么都完了。

  “父皇说的是,”太子道,“世民和元吉是有前嫌,这次西征父皇让他俩挂帅目的就是让他们协力同心,摒弃前嫌。等西征告捷,俩位兄弟回来,我把太子位让了,二弟功大,仁心厚德,有君皇气魄,将来继承大统定能治理好国家的。”

  李渊一听太子这话,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心想:“太子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谦和了,他和元吉多次yu置世民于死地,自己也多次受了迷惑,几曾冤枉了世民,这些都是缘于这太子位的争斗,如今他为何变得这么谦和了?”

  遂抬起头来,盯住太子的脸道:“你们也不要为这些事情想得太多,你们只要安了本分,朕心里自然有杆秤的。”

  “是的,”太子道,“儿臣听着父皇话,从这西征和伊妃的事上,儿臣反省了许多了。”

  他看着李渊又把眼睛闭了起来,遂壮了胆道:“儿臣想,这次西征几乎调了全国之兵,目前东线就李都督三十万守军,东突厥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入侵的可能。如今西线开战,为防东线突厥乘机入侵,朝廷应随时督察东线防务,以防万一才好。”

  太子说道,偷偷看了李渊神se。

  李渊听太子说话,不禁jg觉起来,太子忽然关心东线防务,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渊不是不明白东线的防务的重要,但估计东突厥目前也不敢轻举易动,东突厥敢不敢入侵,关键是西线战事的成败,倘若西线战败,东突厥会乘机而入,瓜分中原,倘若西线成功,东突厥有几个胆儿敢入侵呢?

  即使东线调兵,东突厥果然入侵,能在三两个月解决西线战事,再回过头来消灭东突厥也是绰绰有余。

  太子莫不是也琢磨起调兵之事?要是这样,这两个畜生必先有密谋了,自己一片心血算是白费了。想着,遂试探道:“你看如何防务好呢?”

  太子一听,以为李渊有心于东线防务,心里遂一喜,说道:“臣儿愿往东线督察,与李都督共同防御东突厥。”

  李渊一听,咬牙暗骂道:“这畜生果真仍不死心。”遂盯住太子的脸道;“你不要再顾问军队的事,东线防务有李都督,朕是放心的,留你在京城,是让你协理些政务,军队的事,朕自有安排的。”

  李渊这一番不轻不重的话,说得太子脸se骤然变得惨白,他从李渊那道目光中感到了一丝透骨的寒意,这寒意直透他的心头,他心里想:“完了,他这太子当到头了,只要世民西线告捷,班师回朝之ri便是他的末ri。”

  他不知何时从垂拱殿转回东宫来,在前庭花园走来走去。那意将尽,院中玫瑰、牡丹花期盛过,地上落红点点,花树枝头已显出衰败景象来。太子觉得他就像这院中的玫瑰、和牡丹,当了几年太子,红极一时,眼看尽红衰,心底仿佛灌进了一碗凉汤。

  第六十七章上台宫太子风拂柳

  张婕妤一大早从垂拱殿回了上台宫,这些天她一直陪着李渊,她虽然强颜作笑,讨李渊的欢心,可心里却苦艾般的有吐不出的苦水。

  自从尹妃被打入冷宫后,她处处留神,步步留心,话也不敢多说。今天早上,听皇上和太子谈西线之事,她不敢插上一句话,便抽身出了垂拱殿回了上台宫。

  她在回宫的路上,路过尹德妃的的寝宫,轻轻的推开了院门,见里面落叶无数,人去院空,那种为伊人悲凉的感觉一时袭上心来。

  她回到自己寝宫,想自己将来命运,老皇帝一旦驾崩,自己比尹德妃又有何异呢?一边想着,不禁伤心偷偷落了一回泪。

  宫女忽传报太子到,便听院外一阵急匆匆脚步声,遂背了脸,速掏绢儿擦了泪,便见太子进了寝宫来。那时太子见张婕妤红红的眼睛,惊讶道:“娘娘因何事伤心了?”

  张婕妤强颜作笑道:“这不好好的吗,刚才开窗不想一股风便进来,夹了尘沙,掺了眼里,揉揉着,便红了。”

  太子信以为真,转身骂那些宫女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搞的,难道开窗卷廉这样的事也得娘娘亲自动手不成?”

  张婕妤忙止住太子话道:“是我自个不小心,就别怪她们了。”说着又朝身边宫女道:“你们先出去,我这和太子说些话儿。”宫女会意,便都退了出去。

  太子看着宫女都退了出去,坐了下来,只拿眼睛盯住张婕妤的脸,盯得张婕妤那张粉脸倏的绯红了起来。

  她瞟了一眼太子道:“太子为何这般的看我。”

  太子笑道:“齐王离京多ri,娘娘可感到寂寞?”

  张婕妤羞涩的扬起脸笑着啐一口太子道:“太子也这么不正经。”

  太子看着张婕妤羞涩绯红的脸想道:“要是齐王让她办这事,她冒死也会办,如今元吉不在,她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办这事吗?”

  这么想了,便咬咬牙,走到张婕妤身边,冷不防一把楼住张婕妤亲嘴道:“娘娘,我好寂寞。”

  张婕妤不曾想到太子也对她这样,遂用力要推开太子,脸涨得通红,焦急的说道:“ 太子为何也欺负我?”

  太子紧楼住张婕妤,盯住她的脸说道:“咱们早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兴娘娘则兴,我亡娘娘则亡。娘娘不要出声,今天我找娘娘是有大事商量。”

  张婕妤道:“有事坐着说话,何必这般呢?”

  太子那里听话,早一只手伸进张婕妤内衣,抚弄那ru峰玉阜,那张婕妤本是天生风情人物,那禁得住太子这般抚摸。

  想这张婕妤这般的年轻美貌,李渊是那样的老朽和不中用,自元吉挂帅西征,也有数月不曾有过淋漓畅快的喜悦,这刻太子抚摸着她的身子,心底的yu望早上了来,哪能忍禁得住?遂闭了眼睛,半推半就着,任太子宽衣解带。

  本来这张婕妤就是个绝世美人,白玉般的身子剔透玲珑,那太子尽管见过不少女人,却也觉得张婕妤非同一般,只呆呆着看了那身子好了一会儿,便狂风暴雨般的在她的身子上到处乱吻开来,吻到掩隐之处,张婕妤周身颤栗起来,一声一声的,仿佛要死要活般。

  好一会儿的翻云覆雨过后,待穿了衣裳,张婕妤却落泪道:“你兄弟二人就这样的糊弄着我和尹妃娘娘,如今尹妃娘娘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你们也不想法救救她,也不知我将来如何,说不准也会落得像尹娘娘一样的下场呢!”

  太子道:“我今天来找娘娘,就是要避免我们将来都有这样的下场,我们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我们都得沉没。你可知道,如今父皇的心全向着秦王了,要是他西征告捷,我这太子便当到头了,如果有这么一天,他继承了大统,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张婕妤听着,忙擦了眼泪,盯住太子的脸焦急说道:“那该如何才好呢?”太子附于张婕妤耳边细语片刻,张婕妤脸se骤然变的煞白,呆了好一回不说话,太子又道:“生死在此一博了,娘娘就看着办吧!”

  当夜,张婕妤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垂拱殿。

  第六十八章樊通进城

  却说李元吉扼守江州,连一点战争气味都没闻到,尉迟敬德和程知节派人向他讨救兵解狮子口之围,他借故推托不派一兵一卒。

  当他获知世民被围狮子口,他高兴得不得了,他估计李世民最多能顶得住五天,五天后李世民在突厥几十万大军围攻下,不是战死也会被俘。

  这时候他也关心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调兵的问题。

  他想:世民调兵不成,即使他在狮子口战死或被俘,他的部属仍有二十多万人马,必与突厥于齐州一带决一死战,这样一来,齐州战事至少可维持一到两个月,此时他若能调来李靖之兵,再合围齐州,消灭突厥仍是水到渠成之事,西征战功便是他的,他不出兵解李世民狮子口之围也有了推托之词了。

  于是,李元吉在获知狮子口被围的第二天,便秘派人往安州调兵。

  再说李靖正在为调兵之事发愁的时候,忽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便是冯翊的弟弟,叫冯立,李靖吩咐着安顿,便和军师商议道:“冯立是太子的人,你看他们来意如何?”

  军师道:“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阻止都督往西调兵。”

  李靖听了军师之言,脸露难se道:“这又该如何应付呢?”

  军师听着,附于李靖耳边耳语片刻,李靖脸露喜se,说道:“好,就这么办。”

  当夜,李靖让军师在都督府设宴招待冯立。军师把盏劝酒道:“冯将军难得来我们安州一趟,咱们今晚不醉不休,来——-干!”说着和冯立喝了一杯酒。

  冯立身携张婕妤偷盖了玉玺的假圣谕,不见李靖之面又不能传,正心里急如火燎,遂问道:“李都督为何不来?”军师道:“李都督昨天到下面军营巡视,估计明天便能回来。”

  “我们有重要军务要见李都督,请军师马上带我们见李都督。”冯立站起来道。

  “我已经派人催李都督去了,但军营连绵几百里,一时又不知道李都督到了那个军营,我看最迟也得明天才能赶回来的,将军远道而来,说啥也得先吃了饭,再重要的军务也得等李都督回来再说嘛。”军师说道。

  冯立看着无奈,也只好应付周旋,可那里经得住李靖手下那些陪宴的将领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不多时,冯立已被灌得酩酊大醉。军师吩咐把冯立扶回客房,即传李靖军令道:

  李都督令:西线军情危急,令全体将士今晚拔营增援西线,务必在拂晓前全线从安州向西线快速进发。

  那冯立直至第二天响午时分才醒了过来,,觉得不大对劲,四处寻不见军师,更无李靖踪影,找遍安州军营,见守军不足两万人马才知上了大当,遂策马朝西去追赶李靖。

  且说樊通单人独马离开了李世民这支队伍,朝齐州方向去,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从战死的突厥兵士身上扒下来的,佩带的弯刀也是从突厥阵亡的兵士身上摘下来的,整个的看去,他像一个突厥的士卒了,可是他不懂突厥语言,他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要是遇上突厥人怎么办?人家一问话,你答不上来便露了馅了。

  要说武功,他倒不怕那些突厥人,千八百人围住也未必奈何得了他,可是齐州方向有颉利的三、四十万队伍,一旦让突厥人发觉他是个冒牌货,他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过去。

  这么想,便觉得须尽量躲开突厥人的营盘,不到万不得已不和突厥人正面接触。

  樊通这么想便出了树林,约莫走了一两个时辰,便隐约看见前面的灯火,越是走近越见得分明,那火光是一片连着一片的,仿佛就是一个环形屏障,远远的望不到头。樊通知道,那就是突厥人的营地了。

  樊通想道:“这样的骑着马,目标太大,难免和突厥人正面接触,索xg扔了坐骑,趁着黑夜,赶在天明前绕过突厥人的营盘。

  这么想了,遂翻身下马,便要扔掉缰绳,却又有些舍不得,这匹跟随他多年的战马,一身纯白的毛,平常让他梳理得没有一丁点瑕疵。这匹马是在征战麓州时缴获的,本要选入皇室作御马,那时他刚从步兵统领提到秦府当护军统带,李世民便把这匹战马赏给了他,从那以后,这匹马跟随他经历了无数次出生入死。

  这时,樊通抚着马头,在它的鬃毛上反复的抚捋了好一会,才掉转马头,系好缰绳,在它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那马奋蹄前奔了一会,却又回头跑了回来,在樊通前面不远处踯躅着。樊通朝来时的方向摆了摆手,那马仿佛领会了樊通的意思,擞了擞鬃毛,然后掉头朝来路飞奔而去。

  第二天清晨,樊通在齐州城外的一块庄稼地里露出头来,他朝前望去,不远处便是齐州城西门,看得清楚路上来往和守城门的突厥士兵,樊通此刻感到又饿又累,他想道:“得进城去找点吃的。”

  可是,这样突兀的进城去,守城兵士盘问怎么办?樊通踌躇着,忽听不远处传来“吱吱”的车轮声。

  樊通循着那声音望去,见一位老汉和一位小伙子赶着一辆牛车朝这边缓缓走来,樊通心头一喜,想道:‘何不脱了这身虎皮,和这位大爷进城去,还怕什么突厥人盘问呢?遂脱了那身铠甲,连同弯月刀一并的扔了。看那赶车人走近,跳上了道路说道:“大爷,咱借个光一起进城去。”

  那老汉和小伙子吓了一跳,惊恐道:“你是何人?”

  樊通笑道:“大爷莫怕,俺也是大唐人,你看要是突厥人用得着这么躲躲藏藏的吗?”

  那老汉看这樊通,身躯魁梧,如虎豹之格,脸若枣红,一双目光如闪电寒星,两道剑眉如刷漆卧蚕,声若洪钟,却笑里藏善,便有了些领会,笑道:“你这身衣服不像个庄稼人,你与俺儿子换换,突厥人认识俺父子俩的,不会起疑心。”

  樊通听了,与小伙子对换了衣服,牵了牛车,一边与老汉答话道:

  “这菜送与谁的?”

  “俺一家种菜的,前些ri子突厥占了齐州城,便来了几个突厥人,让俺每天拉一车菜进齐州城,想是突厥那些大头领吃的。”

  樊通一边听老汉说话,心里一边想道:“俺们那几万弟兄还在山里头挨饿,若不和东线取得联系,尽快突围出去,迟早让突厥人发觉就更糟糕了。可此时此地,到处是突厥兵马,白天不能赶路,这番先进了城,填了肚子,寻黑再出城往东去。”

  这么想着,牛车也牵到了城门。那守门突厥兵士只盘问了几句,看不出啥破绽,遂让樊通等进了城。那樊通便也告辞了送菜老汉,自寻饭馆去。

  第六十九章 那把弯刀使得如旋风般飞转

  这齐州城的老百姓在突厥人进城前多都往东撤了,那突厥人进城倒也不敢侵扰老百姓,如今街道两旁都住满突厥兵士,可街道上行走的老百姓很少,街面的店铺多都关着门。

  樊通走了几条街道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馆。

  那饭馆老板是个瘦小的老头,正小心翼翼的侍侯吃喝的突厥兵士,见樊通进店来便有些惊诧,忙把樊通引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店小二也是个体魄健壮的小伙子,听着樊通吩咐便上了几个荤菜,又端了酒饭,一边给樊通倒着酒,俯下身来低声说道:“樊将军,你好大胆子!”

  樊通吃了一惊,抬眼看那店小二,心里忖道:“这人因何识我?”

  那店小二又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你快吃饱了饭,寻个地方说话。”店小二说着,朝后室使了个眼se,便收了酒壶进了后室去。

  樊通心里纳闷,看那店小二似乎面熟,却又想不起是什么人,只三下两下吃完了饭菜,端起店小二倒的那碗酒一饮而尽,便付了银子,起身往后室去。

  那店小二早坐在室里等着樊通,见樊通进来,忙半跪作揖道:“小将名唤童奜,是朱将军麾下的步将, 不知樊将军因何至此?”

  樊通听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童斐是昨夜从狮子口冲出来的第二队兵马中的一员步将,如今正不知这支队伍的情况如何,忙问道:“你们头领和弟兄们都到哪儿去了?”

  童斐听着,却泪流满面说道:“我们从狮子口冲过突利的营区倒没受到阻拦,可走了半夜在离齐州十多里处遭颉利部队团团围住,两千多将士多都战死,朱将军与副将吕将军被俘,我侥幸逃生,穿了突厥人服装,天明后混进了城来,眼见着二位将军被押进了城,我便找了这家店藏身。今天早上听那些来喝酒的突厥兵士谈论,朱将军和吕将军俩个被绑在西市示众,正不知如何能救了他们。”

  樊通听着,脸露戚戚之se。心里却想道:“两千多将士就这么完了?他们俩人被绑在西市口说啥也得救他们。”

  想着,遂与童斐道:“咱先看看个究竟。”说完二人先后出了饭店朝西市口去。

  樊通、童斐二人出了饭店朝西市口走去,街上一队队突厥兵士来来往往,仿有集结之意,俩人躲开来往突厥兵士,来到西市。

  远远看见俩位将军被绑在往常行刑斩人的木柱上,旁边十数名突厥兵士守着,远远也有一些老百姓在躲躲闪闪的看热闹。

  樊通和童斐商议道:“眼下救了他们也难出城,看来要等到天近黑,救了他们扮成突厥兵士再越城墙出城去。”

  童斐会意,俩人遂走近前去,朝俩位将军使了个眼se,便踅进了一家店铺,丢了些碎银与那守店老头,便上了阁楼。

  这是一间正处西市拐弯地段的阁楼,从阁楼窗户往下俯看,前面是一个数十丈开阔的广场,广场与城墙相连,没有街道阻隔,城墙上密布着突厥兵士,突厥军队的旗帜摇曳着,有一条石阶小路从城墙的一角通上城墙。

  樊通看那绑在木柱上的俩位将军,离那条石阶小路不过百尺,樊通心想:“待天一黑就从这阁楼往下跳,迅速夺了突厥人刀械,救起那俩位将军,从那条石阶小路杀开一条血路,便从城墙跳出城外,借黑夜赶往东线去。”

  想着,吩咐童斐注意突厥人动静。自个看旁边一张长桌,也觉得困倦得极,便倒头躺那张长桌上呼呼睡去。”

  傍晚时分,突然西市广场传来一片喊杀声,童斐速推开窗户,见得三、四十个布衣打扮的人正朝广场上的突厥兵士杀来。

  童斐惊诧不已,正不知这帮人是什么来头,遂推醒樊通道:“樊将军,有情况。”

  樊通翻身起坐,睁开惺忪睡眼道;“啥情况?”

  童斐道:“有一帮布衣打扮的人正朝广场这边杀过来。”

  樊通速至窗前看了一会道:“这帮人似是救俩位将军来的,我俩何不如就此与他们一起劫了俩位将军,趁着夜黑,作速出城。”

  说着,与童斐往窗外一跳,喊道:“俺来也!”

  只见樊通一个鹞鹰亮翅,早跳出两丈余远,再一个燕子腾空,飞也似的落在那群押守两位将军的突厥兵士身旁后。

  那些突厥人还来不及反应,早让樊通徒手劈了两个,遂抄了家伙,朝童斐扔了一把弯刀,喊道:“快救了两位将军要紧!”

  一边喊着,只把那弯刀使得如旋风般飞转,那些突厥兵勇早有四五个被削肩斩臂,如何近得前来?

  那童斐上前割了捆住两位将军的绳索,劈了枷锁,那帮黑衣人见这边救了两位将军亦群呼:“将军,我等来也!”

  童斐朝樊通道:“这些都是咱兄弟们。”

  樊通道:“这下便好,快上城墙。”说着,一马当先杀上城墙去。

  樊通与那童斐一前一后护着两位遍体鳞伤的将军杀上了城墙,突厥兵虽从两边杀来,可都近不得他两跟前,樊通看着童斐护两位将军先跳下城墙,回过头来看那帮布衣打扮的兄弟,可不想城中突厥兵早chao水般的涌过来,那三几十个兄弟那里上得城墙?早一个个在乱刀中躺在血泊里。

  那樊通想转身救护早已来不及,看得那惨状,樊通只摇头叹道:“好一帮义气兄弟!”只洒了一行泪,转身朝那城墙外飞身而去。

  第七十章 李靖和军师面面相觑

  且说武德六年三月李靖领三十万大军往西增援李世民,离安州不远,天便下起绵绵细雨,雨本y,一下便是许多天。

  往西走一路多是黄泥土路,一路浓雾细雨遮遮掩掩,看不到一里之外,山是雨雾的,河流、江溪也是雨雾的,连人差不多也全都是雨雾的,几十万人马只看见那么一小截。

  可是几十万人马一路践踏,道路越来越泥泞,起初泥浆只糊没鞋面,慢慢的一双脚走一步就陷一步,那时辎重车马就更是推着扛着走路了。

  好在这雨也只下了七八天便开始放晴,可一算这路程也只走了三百来里,李靖心想,照这样走下去到达齐州起码要走一个多月,于是下令让辎重车马留后,每人带足十天粮食,轻装朝西加速进发。

  到达肃州已经是第十五天的傍晚,这里离齐州不到百里之遥,李靖下令于肃州城外安营扎寨。肃州府尹徐孝闻得李都督到,匆匆出城候迎。

  远远看见夕阳下大大小小的旌旗遮天蔽ri望不到头,前头一面明黄镶边,赤红血se作底的巨幅纛旗逐渐明晰,待细看那纛旗时,只见上书“安州都督李”斗大黄金字样,前头一队骑着各se战马的将军面容也看得清楚了。

  “肃州府尹徐孝恭候李大都督!”府尹看着走近来的战马俯身抱拳作揖道。其实他并不认识李靖,他接到李靖哨马通报才知道来了这支队伍。

  肃州府尹话音刚落,便从一匹膘捍白马背上跳下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将领。这人年约三十、二三岁,头带束发镶玉黄金冠,身穿牛皮铜环坎肩铠甲,足蹬油黑长筒鹿皮翘头靴,腰佩缀缨长剑。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举止斯文。

  此人下马,走上前去躬身还礼道:“鄙人姓李名睛,因西援秦王征讨突厥领兵至此,多有打扰。”

  肃州府尹想不到这么年轻温文尔雅之人,竟是声名显赫战功卓著的安州大都督李靖。看李靖作揖还礼,说话斯文,不禁受宠若惊,忙下跪道:“都督真折杀下官了。”

  李靖笑道;“起来,起来,咱还是先进城再说。”

  说着,扶起肃州府尹,相携着进了肃州城。

  肃州府尹早把肃州衙门腾出来备为东线军队的临时统帅部。

  李靖走进衙门,看见审案的公堂两旁一遛摆着十来张擅木大师椅,看样子这是为他临时准备的军机处,李靖遂笑道;“徐大人想得真周到,公堂都撤了,百姓上诉状你不办案了?”

  肃州府尹道:“这年头,老百姓忧战乱还忧不及,就是有案也没有人上诉,我这公堂差点一年没有办案了。”

  李靖蹙眉摇头道:“就是不办案,我也不能用你公堂。我只住一晚,就是今晚,明天我就搬到城外去。”

  说着,转过身来,朝传令兵士道:“传令各营将士,不得随便进城扰民,各路主将今晚己时前到这里听令。”传令兵应一声“是”,转身匆匆跑着传令去。

  李靖一边说着话,一边由肃州府尹引领着进了后室,这也是一间临时腾出来为李靖准备的歇息室。

  李靖坐到大师椅上,立即便有侍者为他脱了靴子,端上水来为他洗脚。肃州府伊站在一旁道:“今晚的晚宴便设在公堂了,恐怕得迟一点,一路劳顿,都督还是先用点饭菜,然后歇息一会。”

  说着,边吩咐侍人端上饭菜。李靖确实感到饿了,抬头朝肃州府尹说:“你多拿一副碗筷,我和军师一边吃一边商量些事,这里你们便不有侍侯了。”府尹听着,和几个侍人都退了出去。

  李靖示意军师坐下来,把盛得满满的一碗米饭拨了一半给军师,一边吃,一边道:“我仍然担心这事儿,太子派来的人恐怕还会追到这里来。”

  军师陪着李靖一边说道:“太子派来的人肯定会追来的,他们找不到你,便完不成使命,怎么回去向太子复命呢?”

  “依你看又该如何应付好呢?”李靖夹着香菇肉丝放进嘴里一边嚼着问道。

  “还是老办法,和他们捉迷藏。” 军师笑着道。

  “一路上在三十万人马中找我不容易,如今他若往这肃州府一闯,我还能藏到那里去呢?”李靖道。

  “无论如何都督都不能见他,只要都督不与他见面,推托之词就有了,一旦见了面,面对圣旨,你不遵旨,麻烦事就大。”军师道。

  “既然如此,就按军师意思办吧。”

  “从安州出发,我就传令下去,凡遇寻找都督或统帅部者,不论何人,皆不能直接言明行踪,并须立即禀报将领,由将领直接处理,有违令者,军法处置。我又在将领中言明利害,那冯立跟了一路,才始终无法找到你。既然找不到你,圣旨无法传达给都督,我们才能一路无阻的来到这里,才能保证西援的成功,班师之ri,倘若皇上追查此事,都督就以接不到圣旨作为托词了。”军师眯缝着眼睛微笑着说道。

  “冯立先找到了你,你借故推托,与他们捉迷藏,你不怕他们向皇上参你?”李靖目光幽幽的望着军师说。

  军师听着,脸se骤然变得苍白,他放下手中饭碗,好一会儿才粗重的吐了一口气,脸上仿佛不胜凄楚,说道:“自从我随都督以来,我的头颅就一直在裤腰带上为都督系着,都督既与秦王结义,功过成败都与秦王息息相关。自开唐以来,秦王南征北战,建立了无数功勋,而太子庸碌无为,与齐王结党,机关算尽,几曾设计陷害秦王未果。此次西征,倘若齐王通力合作,打败突厥本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太子和齐王却步步设难,yu置西征于一败涂地,倘若秦王战败,太子一党则有口实弹劾秦王,这样一来,皇上原有易太子之心也会因此动摇,太子一党得志,将来后果不堪设想,那时,则不仅是我的头颅难保,恐怕……”

  李靖听着,脸se也变得y沉,他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好一会儿不说一句话,军师知道,像这样的情形,他要作出重大的决策了,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踱到窗前站了许久。突然,他转过身来,目光如利剑寒星,他盯住军师的脸好一会才说:“冯立是太子派来的人,不能得罪,要好好款待他,只要稳住他半个月,这一仗我们便能打赢了。”

  “都督放心,既然都督军帐已设在城外,不妨就用这肃州府稳住他们,都督只管领兵打仗,我就留在这肃州府与他们周旋。”军师说着,脸se骤然变得苍白,神se格外肃穆。

  李靖察觉到军师这神se。

  他心里明白,这次西援秦王,打的是两场仗,一是与太子的周旋战,一是合围突厥的歼灭战,前者看似轻描淡写,随手拿捏如儿戏般,但却隐藏着比后者更为血腥的残酷。

  太子不是傻瓜,太子派来的人千里追踪,竟然找不到他这位领兵的统帅,浩浩荡荡的三十万大军,竟然没人向冯立透露他这位统帅的行踪,这不分明是耍猴子的把戏吗?

  李靖虽然是李世民的结义兄弟,但也从未与太子有过不恭之隙,如今明摆着是要和太子唱着对台戏了,这其间的风险不言而喻。

  听军师之言,知其意yu把责任揽于一身,为他李靖将来有更好的推托之辞,这层心意他岂能不知?

  李靖心里这么想,正想说些什么,却yu言又止,沉吟半刻,转了话头道:“从这些天所报军情来看,突厥虽有百万军队,但几次攻打狼牙关和狮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