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以东五十多里外探道,也不见李大人的援兵,回来时几次与突厥兵遭遇,我担心闯不过突厥兵营,只好弃了坐骑徒步走山道回来。”探马喘息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口气来说话。
失望如一抹寒雾立即蒙住了李世民的心头。他抬起头,紧皱的双眉如冷凝的铸铁,他朝众将说道:
“我们的援兵估计已经无法到达,摆在我们前面的一条路就是冲出去,只有冲出去才是生路,要么,我们将会全军覆没。现在众将听令:
“本帅带领六万余人马从左路突围,点三堆柴火给对面的张公瑾发信号,让他带领对面的人马从右翼望东突围。咱们二路人马互相照应,不顾一切,望东冲破重围,昔ri项王无颜以见江东父老,自刎乌江,今ri我等征寇不成,亦无颜以见大唐父老,如今唯有突破重围,汇集于东路,才能再御突厥,以保大唐江山。”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一击击沉闷的重锤,敲击着各位将士的心,只见他说完话,朝将士们一挥手,众将带领各自兵马按预定方向出发。一场殊死的搏杀又拉开了序幕。
突利可汗的临时帅帐设在齐州城到狮子口中间,两地相距大约三十里,他的兵马就星罗棋布的分布在他帅帐四周,仿佛一个庞大的蜘蛛网,四呼八应,左右逢源。
连续八天攻打狮子口,他那些攻关将士虽已筋疲力尽,但他突利可汗并没有气馁,相反,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知道,战争的双方都同样的jg疲力尽,而李世民的唐兵已是强弩之末,他的部队虽然疲惫,但后援充足,唐兵恐怕已是箭尽粮绝,不能支持多久了。
突利在帐蓬里翘着二郎脚喝酒,这几天来,他越来越感到他能稳cao这场战争的胜券了。
起初,他摸不准李世民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如今他却看清了,李世民走的是一着险棋。如今他孤军深入,没有后援,如此冒险作战,必败无疑!
突利可汗虽然没有打过什么大战,但他通晓兵法,又极善于了解对方,在他印象中,李世民骁勇善战,英雄盖世,他和颉利可汗进入中原以来,一直不敢贸然轻进,怕的就是李世民。
如今看着李世民这一着险棋就要输在他手里,一位盖世英雄将要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这是何等令他兴奋不已的事。
突利足足喝了半坛子酒,突利很欣赏中原的美酒和美女,身边两位美姬也是俘获来的,他除了领兵打仗的时候离开女人外,其余时间身边都少不了女人。
此刻,他已有了几分酒意,多ri鏖战不曾近得女se,看那两美姬脸泛桃红,似也醉意朦胧,更添了几分妩媚,突利不觉心燃,遂令侍从退下。再看那两美姬皆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脱了衣裳,看那两对,一如坚梨尖挺,一如盈拳结实。身姿纤若弱柳,鬓发乌黑如瀑,小腹下却光滑如润玉。
突利正待搂两美姬寻欢,却见一士卒慌慌张张进帐来,突利不禁怒火中烧,大声喝道:“你找死!”遂拔出弯刀趋前yu杀那士卒。
那士卒脸se煞白,抖瑟瑟求饶道:“可汗,饶命。我有紧急军情。”突利正yu砍下弯刀,听那士卒说有紧急军情,那握刀的手在空中忽的止住,又喝道:“啥紧急军情?”
那士卒道:“唐兵分左右两路向齐州方向突围。另有两路唐兵从齐州左右两翼向齐州进攻。”
突利一惊,收了弯刀,沉吟半刻自言自语道:“李世民呀李世民,早知今ri何必当初,你孤军深入,本是兵家大忌,如今粮绝兵疲,就凭你区区几万残兵,就能冲破我几十万大军的重围?”说完,不禁哈哈大笑。
笑完,遂又端起未喝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甩了酒壶,朝那两位美姬吼道“滚————”旋又叫道:“来人。”
帐外遂走进几个侍卫,听突利道,“传我军令,前方将士向两翼让开通道,让李世民深入三十里,然后迅速形成包围态势,咱们也关门打狗,看看李世民还有什么招儿。”说着又哈哈一阵长笑。
第五十九章 他想起杨妃难产的痛苦
李世民左路军于四更时分进入了突厥占领地近三十里没和突厥兵遭遇,他感到很奇怪,他让将士停止前进。
五更时分探马回报,左右两路军均没有遇到突厥兵马抵抗,李世民jg觉起来。
此刻天se逐渐明朗,起明星和下弦弯月,把几长外的草地都照得清楚了,夜鸣的昆虫依然咝咝的嘶鸣着,黎明前的飕飕冷风有些寒意,四野在昆虫的嘶鸣声中显得更为寂静。
李世民坐在马背上思索许久,他想,难道突厥撤兵齐州了?难道是诱我深入聚而歼之?难道突厥又要占领狼牙关和狮子口,对我形成锁袋之势?
李世民想到这里,不禁怵然一惊,低声道:“不好!突利要包围我们。传令右路军迅速从原地返回,迅速再占领狮子口和狼牙关。”
天边逐渐出现了浅红se,既而变的血红,不久太阳升了上来,照得大地一片血红。
唐兵大踏步朝狮子口和狼牙关方向撤回,在离狮子口近三十里的这一片开阔地带上,三路唐兵践踏道路的尘烟遮天蔽ri。
上午卯牌时分,探马回报说,在离狮子口五里处与突厥兵遭遇。李世民下令不顾一切夺回两关。一场空前的恶战开始。
再说程知节和尉迟敬德按李世民的军令于昨夜突然袭击突厥军营。两位将领向来作战骁勇,第二天中午时分,已拔敌数十营寨,程知节杀得眼红,正指挥将士继续攻打敌寨,尉迟敬德飞马前来朝程知节喊道:“程将军,你停一下,我有事与你商量。”
程知节勒住马头道:“你这黑炭,不赶着多杀些突厥猪,跑这儿来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突厥营寨太容易让我们攻破了吗?”
程知节迟疑一下,拍了大脚说道:“嘿,这正杀得起劲你不说我倒不留意呢,作夜至今我们便破了十数营寨,看是得胜便宜了点,那你看这是何道理?”
“按时间推算,秦王应该是这个时候与我们会合才是,可狮子口和浪牙关方向却一丝动响也没有,你看这难道没一点蹊跷?”
“这么说秦王突围失败了?”
“有这可能。”
“娘那个———”程知节气得浑身发抖。
“咱们还是朝西杀一条血路,救秦王要紧,另一方面向齐王请救兵,这样一来,突厥就是铜墙铁壁咱也能桶个破。”
当下,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分别往齐州南北两面退军,一边整顿军马,准备向西杀一条血路救李世民,另一方面,向江州李元吉请求援军。
再说李元吉据守江州,ri子过得清闲太平。颉利与突利完全窥破李家兄弟之间的关系,若先攻李元吉,于危急之时李世民以国家大义为重必前来相救,若先攻李世民,李元吉恨不得早灭李世民以除心腹大患,必不相救。
果然,李元吉见来了请求援兵的,只微微笑了笑,回书道:“本帅守江州亦抵敌之重镇,失之亦如决水之堤,再无御敌之计。齐州战事虽紧,谅五十万将士众志成城必能御敌而挫敌。”
程知节和尉迟敬德收到李元吉的回函,气得七窍生烟,程知节怒目圆睁,大骂道:“元吉这个畜生,不念同胞之情,竟然见死不救,有朝一ri打败突厥,班师回朝,咱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看看皇上如何收拾他。”
尉迟敬德虽气愤,但他心里暗忖道:“秦王这几兄弟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便也不再出声。
再说唐兵两路十来万人马在狮子口关前与突厥包围过来的兵马混战,李世民意识到,如果冲不破这个包围圈,突厥这几十万人马围住会把他们踏成齑粉,好在右翼的张公瑾部先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一部分唐兵先占领了狮子口两则山峰。
李世民虽被突厥兵阻隔在狮子口前,但看着狮子口两侧山峰上飘动着的唐军大旗,一直紧绑着的心放宽了许多。
他领着唐兵左冲右突,看见突厥兵像蜂拥的蚂蚁一样涌向缺口,把他们十余万唐兵挤在狮子口前。
他看见将士们个个杀得红了眼,个个不要命的护着他往前冲,突厥兵成片的倒下,唐兵也成片的倒下,从中午一直杀到了傍晚时分,狮子口前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双方都伤亡了几万将士。
李世民在唐兵将士的护卫下,让侍卫牵着马走上狮子口左侧山头那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刚刚脱离的战场,望着那横七竖八的尸首,望着那穿着暗灰se服装和穿着铠甲的阵亡将士的尸首,他的眼睛一热,禁不住泪水流了下来。
但是,他很快擦干眼泪,走上了山顶,望着这支周身溅满血痕的队伍,此刻,他的这支队已不足四万人,右翼山峰上的张公瑾部估计也不足四万人,他知道接下来突厥的进攻会更加猖狂,他已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威胁。
果然,他的队伍全部撤上狮子口不久,突厥的进攻又开始了。李世民知道,面对二十多万突厥兵的轮番进攻,他的这支队伍缺粮缺水,最多能坚持两天,在这两天里,如果他不想方法突围出去,他这位盖世英雄和他的几万将士要么成为突厥的俘虏,要么就全军覆没。
他想着,他不可能当俘虏,他不可能给大唐抹上那可耻的污点,至于全军覆没的那种结果,他绝不会甘心,这样一来他对不起大唐,也对不起这几万将士,于是,他觉得唯一的希望仍必须寄托在突围上。
此刻,他想起了他的弟弟李元吉,是否向他求救呢?这个念头一出现,却立即被他否定了,李元吉不会向他派出救兵的,此刻他恨不得他全军覆没,决不可能向他派出救兵。
虽然程知节和尉迟敬德会拼命的来救援他们,但隔着突厥几十万大军,如铜墙铁壁般,他们一时也不可能冲得破。他便想起李靖来,如果他的援军能到来,形势便会急转的改变,李靖的三十万援军一旦投入战斗,突厥兵便一下变成弱势,那时唐兵如决堤之水,冲击荡涤着突厥兵将,西域之战也就告大捷了。
他又突然的想起扬妃来,他许久不想她了,在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他看到的是惨烈的拼杀,看到的是血光飞溅。在这种惨烈的战争场合,他极少回味起温情来。但是此刻他却想起了杨妃,或许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吧!人在这种时刻往往会怀念起亲人来。
他想起杨妃在他临出征前那难产的痛苦的,他不知她是否能安全生产下来,或许她过不了难产那一关早已经……或许她已经生下了一位白胖胖的儿子,这两种想象中的结果都在揪着他的心。
但是,战争不容许他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和回味这些温情,他刚上山头,还不能稍作歇息,突厥便开始进攻了。
第六十一章 瞒天过海 向东突围
却说突利可汗让他的部队入夜前停止了进攻,他估计唐兵粮草已尽,最多也只能支持一天,他打算就这么围住唐兵,就是不进攻也能把唐兵困死。
但是,他考虑李世民不会坐而待毙,李世民有可能突围,李世民会向那个方向突围呢?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他都围住了,西面狼牙关方向有他约一万突厥兵把守,这一部分突厥兵是今天早上唐兵冲破他们包围圈截开的那一部分兵将,这正好让他们占据了狼牙关,对唐兵形成了关门之势。
唐兵四面受敌,要想突围,惟有向西攻破狼牙关,但要攻破狼牙关谈何容易,只要唐兵分兵攻打狼牙关,狮子口便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住,那样之话,他可一举拿下狮子口,唐兵则大势去矣!
那时候,突利坐在帅帐中与他们几个将领喝酒,他们大口大口的啃着烧鹿肉,一边拿唐兵作话题开玩笑。
“你们估计唐兵目前吃什么?”一位瘦黑的突厥将领说道。
“我看李世民大概也在吃鹿肉吧,”突厥将领中长得最剽悍的揶利律丹揶揄着说道。
“能吃马肉就不错了,他还能吃上鹿肉?”突利阿丹将军道。
“我看再过几天,他能吃上马屎就不错了。”揶利律丹咬着一口鹿肉说道。
众人听了,哈哈狂笑。突利虽不言语,那张y沉的脸也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这时,一突厥兵突然冒冒失失闯进帐来报说:“大队唐兵朝我们杀过来了,好像是往东突围。”众将领笑声嘎然止住。突利问道:“唐兵有多少人马?”
“还不清楚。”突厥士兵半跪着回答道。
“赶快给我弄清唐兵的兵力。”突利命令道。
突厥士兵应一声“是”起身退出帐篷。
“你们说说,这李世民要往东突围不是自寻死路吗?你们说说看,这李世民不是吃错了药吧!”突利道。
“他要冲破我几十万大军的防线,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巴不得他们往东突围,齐州方向有颉利几十万军队,李世民区区几万人马能逃得出去?”
“不,”突利道,“我看李世民用的是疑兵计,他不会蠢到自寻死路这一步,他唯一的出路是向西攻取狼牙关才有可能突围,他故作往东突围,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东,我们偏偏死咬住他不放,看他如何能攻下狼牙关。”
“那他往东突围的这支队伍是否阻击?”揶利律丹问。
“笨蛋!放他们过去,他们往东这支队伍至多三两千人,他们穿过我的防线,也过不了颉利防线。”
半个时辰后,士卒来报说唐兵往东突围不过一千多人,已穿过我们防线,正望东深入。突利听道:“让他们去吧。”说着举杯与众将喝酒。
不一会,士卒又匆匆来报,说又一队唐兵约千余人进入我们防线。突利头也不抬,一边啃着鹿蹄道:“让他们去。”
“那些突厥将领看突利神态自然,遂复喜虐笑谈,不再把唐兵放在眼里。”
“李世民把这一两千人送入虎口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这大概就是丢卒保车吧。”
“能丢卒保车倒算是他李世民的幸运,只可惜他先丢了这些‘卒’,他这‘车’也还是保不了。” 突厥将领你一言我一语正戏虐着唐兵,突厥一名士卒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报说唐兵大概有四五千人正穿越我军防线。突利听到略感惊讶,众将戏虐之声戛然而止。
“我们要不要派兵追杀?”
“不,可能是李世民疑兵之计,还是让他们去吧!”突厥果断说道
再过半个时辰,士卒又慌张来报,说唐兵有几万人马已突入我军防线。
突厥一听,大惊失se,说道:“李世民究竟是什么意图!不好,李世民已向东突围。快传我令,立即全线阻击,不让唐兵越过防线。”
说完带领众将出帐篷上马,却望见狮子口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yu聋,唐兵像chao水般向东涌过来,突利朝众将大叫道:“快快给我堵住,不能让唐兵冲破防线。”
第六十二章 一个怪梦
再说李世民发现突厥知道了他的用兵意图,便将计就计,带领全部人马再往东突围。
突利给唐兵开的一个缺口正好让唐兵突围有了一个通道,待突利回过神来,想阻止唐兵已来不及。
那唐兵如决堤水向东冲去 ,李世民身先士卒,带领一支七万多人的唐兵队伍,几乎没有遇到突厥兵马的抵抗。
在越过突利防线三十多里,离齐州不足四十里地时发现颉利人马,李世民只好带着部队甩开颉吉兵马退入齐州方向南面的野林中。
“我们如今已夹在突利和颉利的两军中间,但是我们已经和尉迟敬德、程知节和秦琼将军他们更加接近了,我们只要与他们联系上了,内外夹击便能突破颉利的防线。”李世民在马背上对身边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道。
“派一位武功较好的将领扮做突厥的传令兵,趁天还没亮可越过颉利的防区。”杜如晦道。
“便让樊通去吧。”李世民道
忽然前面有一位探兵来报说前面有一座庙宇,李世民策马至庙宇前看四周山林茂密,可暂作隐蔽,就让部队停了下来。
李世民下马进了庙里,环顾四周,看这庙并不甚荒废,却不见人影,想是因战乱和尚都逃亡去了。
此刻已是后半夜,月光如水般照在庙院地砖上,如撒了一层银霜,院中一棵老榕树婆娑的影子有些苍凉,李世民正要在庙院廊前的石阶上坐下来,却又环顾四周,看了看不见长孙无忌,便问道:“长孙大人呢?”
“他吩咐樊通去了。”杜如晦道。
李世民粗重的喘了一口气,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杜如晦和几个贴身侍卫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此刻李世民的心事格外的沉重,往西突围不成,如今往东突围是孤注一掷的棋,这一着棋一输,则满盘皆输。
不仅突厥因此长驱直入,而且唐兵再也无法抵抗突厥,京城会危在旦夕。而目前要保护这支部队,只能与敌兵周旋,不能再硬拼,能拖一天好一天,寻找机会能合兵一处,便有足可抵御突厥往东进攻的力量,倘能调得李靖援兵,已处强弩之末的突厥,必会兵败如山倒!
但是,李靖的援兵为何迟迟未到呢?难道李世勋也出了事不成?倘若李靖援军不能到达,也只能在这深山密林中与敌周旋了。但是粮草是个大问题,这几万人没有粮食,就是不被突厥消灭也会饿死。
这时,长孙无忌进了庙来。他走到李世民身边坐下来说道:“已经让樊通化装出发了。”
“还得派人寻找粮食。”杜如晦道。
“眼下最关键的是与东线取得联系和找到粮食,长孙大人,你立即派人四处侦察突厥的粮仓。”李世民道。
“对,若找到突厥粮仓,我们的粮草便有指望。”长孙无忌一边站起来,说着话转身出庙去。
李世民感到困倦不堪,他已经两天两夜不能好好休息了,此刻,在这荒野庙里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他躺下很好的休息,他也只能将就着坐在这石阶上闭闭眼睛养养神。
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来,忙朝杜汝晦和房玄龄说道:“赶快派人在十里外布探。”房玄龄道:“进山前已布置好了。”李世民听着,才安心地斜倚着身子靠在士兵给他准备好的一个包囊上慢慢的睡去。
那个时候,夜的静谧仿佛是一首宁静如梦的诗,庙里庙外这里一群那里一群的士兵都躺在墙脚边或树底下闭目睡去了,四野只有昆虫的鸣唱和夜风摇曳草木的声音。
李世民觉得他已经回到长安城了,杨妃抱着出生不久的儿子恪,出城来迎接他,当然还有长孙氏和萧淑妃,但是却没有朝中的大臣,这个迎接是在凄风冷雨中的。
李世民在城门外下了马,他第一句话说的是“仗打败了,突厥人便要进入长安了。”说着,在泪流满面的杨妃怀中抱过恪儿,又说道:“我儿真是命苦,偏偏生在这个时候,你父英雄一世,从没打过败仗,就这次打了败仗,便把大唐给葬送了。”这么说着,又把恪儿递给咽泣无声的的杨妃,头也不回的又朝宫里走去了。
那时侯他知道他是请罪去了,他知道建成、元吉会参他的本。他穿过长安街,经里安巷过西华门,然后再穿玄武门和长安门进入御花园,在垂拱殿前垂手立着。
他等着那朝甫这位父皇的内侍太监出来传召,他等待着那嗲声嗲气的叫他“秦王觐见”。
但他等了好久,御花园却空寂无人,他感到奇怪,忽然他jg觉起来,小心翼翼的朝垂拱殿走去,垂拱殿也是空无一人,他感到这空阔的大殿y森森的,大殿四周充满杀机,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他感觉到这大殿开始旋转起来,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然后他听见一个声音“咭咭”的笑了。
他辨认出那是元吉的声音,然后又一个声音也“咭咭”的笑了,他辨认出那是建成的声音,然后这两个声音又“哈哈”的狂笑起来,笑得四周昏惨,笑得宫殿震动,笑声如雷般朝他袭来。
他终于被笑声激怒了,他拔出长剑,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建成、元吉,你们两个畜生,父皇在哪里?快说父皇在哪里?”
“你找父皇吗?父皇在长乐殿,父皇逊位了,你来迟了!父皇太偏爱你了,你是不可一世的大英雄,但是你来迟了,当今皇帝是你的哥哥,是我建成,名正言顺的太子,你觉得如何呢?你不是想见见父皇吗?向父皇说说你西征的失败吗?好,我就让你见父皇,哈哈哈哈……”
李世民吃了一惊,觉得浑身汗淋淋的,睁眼一看,却见一片耀眼光芒,仔细一看,庙院沐浴在金se的阳光中,问问时辰,已是第二天午时时分,方觉昨晚作了一梦。
第六十三章 想起梦中的事不禁胆颤心惊
李世民正待回想那梦中情形,杜如晦在一旁笑吟吟的说道:“秦王算是睡了一个好觉了,这一觉醒来也有了好事情。”
“啥好事?”
“施文庆劫了突厥的粮仓,带回的粮食足够队伍吃天的了。”
“快传施文庆。”李世民听着脸上骤露惊喜之se。
一会儿,施文庆传到。李世民站了起来,笑着打量着施文庆,然后在施文庆肩上重重拍了拍道:“你知道你带回来的这些粮食意味着什么吗?你救了咱这几万人的命,待班师回朝,我先向皇上保奏为你请功。”
说话间,有士卒为李世民端来米饭和一盘马肉,李世民朝施文庆说道:“来,跟我一起吃。“
“末将不敢。”施文庆笑道。
“怎么不敢?吃饱了饭,我们就不怕突厥,我们只要和东面的部队联系上,就足以阻止突厥往东进犯,突厥深入我境相持太久,后援不足便会退却。”李世民说着,把马肉分成两半,然后用盘子盛了饭端到施文庆跟前又道:“来,先吃饱饭再说。”
施文庆面露难se,看着秦王几次朝他示意,便索xg站着三下两下把那碗饭和马肉吃完,然后把盘子递给侍卫说道:“殿下没啥事了,小的告辞了。”
施文庆正想转身,李世民却止住道:“你坐下。”看着施文庆仍不敢坐下又道,“坐下来嘛!”施文庆便坐了下来。
“你是哪里人?”李世民问道。
“浙江人。”施文庆道。
“浙江?”
“是的。”施文庆答道。
李世民听了笑道:“你们浙江就是出能人,房玄龄就是你们浙江人嘛,他是个能人,你也是能人嘛。”
施文庆听了笑道:“他是浙江的才子,我那能和他相提并论。”
李世民听着施文庆说话,不禁想起秦州大明湖初遇房玄龄的事来。这浙江才子,当时虽是布衣百姓,却洞观朝野,深察朝政。当时房玄龄劝他诛杀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他听了心惊胆颤,如今想起昨晚梦中之事亦也心惊胆颤,两件事一成一败均可在一念之间,但就是这一念让他难作决断。
又想了这次西征突厥,倘若元吉与他齐心协力,打败突厥指ri可待,但元吉离心向背,很不得借突厥之手消灭他。每想起要以同样的手段去对付建成和元吉,李世民便有切肤之痛。
每想起这些,小时侯的事情便一一展现在眼前:那时的大哥建成xg情仁厚,对他和元吉呵护备致,元吉虽有点乖诈,却也幼稚可亲。同胞之情,骨肉之情,那种血缘融合的牵肠挂肚的感觉,与这剑拔弩张,骨肉相残的感觉同铸一炉是多么的难以相熔。
李世民总不敢往这方面想,他常常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自己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时,头脑里也是糊里糊涂的,其实这还用问吗?这一切的一切,都缘于一个“权”字。
建成虽位居太子,世民却功震朝野,太子虽在其位,功微不足以树威,他能不担心有朝一ri他皇位的继承权旁落?元吉知道他没有当皇帝的资格,却因与世民有睚眦之隙,深恐世民有机会做皇帝对他不利,因此,处处作梗,以至心起杀机。
至于李世民也同样为这“权”字所困扰,父皇有意废掉建成而立他为太子,他却惟恐朝野指责,答应了,又怕父皇感到他有野心,故便极力辞让。但他又何曾不知,如果皇权落在建成手上,将意味着什么呢?尽管他也曾诚心诚意的给建成和元吉机会,让他们摒弃前嫌,让他们知道骨肉情重,知道兄弟应该言归于好,但是他这种努力没有丝毫作用,反让他们二人觉得有机可乘,心起杀机,非要除掉他这同胞手足不可。
李世民想到这些,联想起昨夜那个惊怕的梦,不禁暗自问道:“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但是,一想到房玄龄说过的“宫治”,那分明是兄弟相残的血淋淋的场面,又不禁不寒而栗。
那施文庆坐在一旁看着李世民俯首沉思,又不好说话,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局促的搓手等着,看着李世民抬起头来便尴尬笑道:“殿下没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小的告辞了。”
李世民经施文庆这么一提醒,方回过神来,微笑着朝施文庆道:“啊,好,好。”看着施文庆出了庙门,便回头朝杜如晦道:“东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杜如晦道。
“要尽快想法和东面取得联系,同时密切注意颉利和突利的动向,有情况随时报告。”
杜如晦应一声“是”,正想转身出庙,李世民却也站起来道:“咱还是先看看将士们吧。”说着和杜如晦出了山庙去。
第六十四章两位将军确实遇到了杀手
再说李世民在出征西讨突厥的时候先派周文举,后派李世勋往灵州调李靖兵马。周文举在途中险遭截杀,李世勋于泾州又受李世民之命,星夜驰往安州,在孤村救了周文举,又兼程赶了二ri路方到了灵州。
李靖统三十万大军驻扎灵州一线,东突厥虽虎视眈眈,却因早闻李靖威名,多年未敢轻举妄动。这些年李靖一直戍边在外,虽很少回京城,但对宫中发生的一切也早有耳闻。
他心里清楚,这些年来边境相安无事,凡事应以国家为重,平ri里除督促部下练兵励马,便在书房里读书作画,对于皇族中兄弟纷争之事也无心插足。
这天早上,李睛在院子里舞了一回剑,然后洗漱,吃了一大碗侍女送来的熊掌炖燕窝粥,便进了书房来,正待捉笔续画那幅郊励马图》,却忽听侍卫传报京城来人求见。
李靖叱侍卫传进来人,见来人正是李世勋和周文举,遂丢下画笔,脸露惊讶之se,迎上前道:“不知是二位将军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说着,便让了坐,又是一阵寒暄,便有侍女端上了茶来。李睛看着李世勋和周文举喝着茶,一边试探的问道:“二位将军远道而来,想必有要事吧?”
李世喝完了一杯茶,把茶杯置于桌上,从怀中掏出秦王调兵令递给了李睛,李睛接过黄绸调兵令,看了黄绸上李世民用正楷写的几行字,不禁脸se骤变。
原来那黄绸上写道:本王本无权调动都督之兵,但此次西线征讨突厥,唯调都督之兵方可告捷,否则西突厥将长驱直入,我大唐江山危在旦夕。望都督以大局为重,速引兵西线,则可以重石击卵,突厥败绩指ri可待矣!
与其说这是李世民的调兵令,不如说是李世民写给安州大都督李靖的借兵书,按理说要调动安州这几十万兵马,必须有皇帝的旨意才行,李世民领兵征讨西突厥,挂的是西征元帅之职,实无权调动东线军队,再说东突厥虎视眈眈,东线军队调往西线,一旦东突厥入侵,此责任由谁来负?
再者没有皇帝旨意,他李睛擅自调兵,皇帝怪罪下来,他李靖也吃不了兜者走。因此,这也难怪他李靖一看调兵书,便骤然变se。
“来人———”李靖看了调兵令,啥话也不说,只朝门外喊道。李世勋和周文举一听不知啥意,骤感一股凉气直沁脊梁。
却见那侍卫应声而至,李靖吩咐道:“两位将军长途跋涉,想必太劳累了,先把两位将军安顿好了再说。”
李靖看着李世勋和周文举两人出来书房,即传来军师刘懋,李靖把调兵令递给刘懋道:“先生先看看这个,再说说你的看法。”
这刘懋是李靖都督府的首席智囊人物,年纪四十开外,中等个儿,穿一身草青绸长袍,外套黑缎暗雀纹坎肩马褂,足蹬白底黑面布鞋,脸se白净,一双星眼炯炯有神。
那刘懋接过李靖递过来的调兵令,仔细看了两遍,笑了笑道:“大概都督为这调兵令犯难吧?”
“正是。”李靖说道。
“都督以为该不该往西调兵呢?”刘懋微笑着试探李靖道。
“这正让我感到两难呢,没有皇上旨意,往西调兵,如果有人弹劾,皇上怪罪下来如何吃得消?如果不调兵,不仅有负秦王,一旦西线失败,突厥则长驱直入,到那时,社稷动荡,生灵涂炭,这事态比前者更严重。再者,往西线调兵,东线空虚,东突厥乘虚而入又该如何是好?我正为此事左右为难呢。”
李靖搔首朝刘懋看了一眼,探询着说道。
刘懋沉吟半刻,说道:“都督所虑不无道理,但依我看,皇上派秦王五十万兵,齐王五十万兵,倘两兵同心协力,足以抵御西突厥,但是,秦王、齐王向来不和,这一点皇上难道没有想到?由此看来,秦王调兵,皇上不置可否。”
“这如何见得?”李靖不解的问。
“其实皇上知道此次西线之战秦王非调都督之兵不可,如果不调都督之兵,这一仗很难打胜。”刘懋一哂道。
“那么皇上为什么不亲下调兵令呢?”李靖不解的问。
“原因有三:其一,皇上派秦王和齐王一起西征,目的是给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机会,通过协同作战,摒弃前嫌,言归于好,这当然是只有极少把握的事,但皇上仍想试一试,因此,皇上封帅派兵,表面上看没有丝毫偏袒;其二,皇上深知你的兵除了皇上自己,唯有秦王能调,倘若他们兄弟俩仍然不和,那西线要告捷便取决于能否调你的兵了。既然只有秦王能调你的兵而齐王不能,那么西线大捷之功则非秦王莫属。从这点上看,皇上实属偏袒秦王。只恐西线战事之后,宫廷会有一场殊死的争斗。其三,西线出兵一百万,这明打明,天下皆知,而东线之兵丝毫未动,这便能先稳住东突厥,即使秦王后来调你的兵,东突厥摸不准我大唐用兵意图,一时仍不敢轻举妄动,待消灭了西突厥之后,面对大唐百万胜利之师,即使东线暂空,突厥也不敢有入侵妄想。此为皇上不亲自下调兵令的原因。”
“那么我们往西调兵,即使西线告捷,班师之ri,有人弹劾,皇上降罪下来又当如何呢?”李靖仍心存疑虑的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东线军队不违君命,为的是国家社稷之大局,告捷班师,军功浩荡,何罪之有呢?我看都督大不必疑虑,况且兵为秦王所调,朝中大臣袒护秦王者甚众,即使太子,齐王弹劾也无济于事。刘懋道。
“这我就放心了。”李靖道。
“仍有不放心的。”刘懋道。
“啥事还不放心?”李靖问。
“太子。”
李靖一听,不由得心里激灵一震。
“假如我没有猜错之话,秦王派来的两位将军路上一定出过麻烦。”刘懋说道。。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两位将军确实遇到杀手截杀。”李靖道。
“这很简单,换都督是太子,你也会想到秦王要调东线之兵,因此,太子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挠调兵的。”刘懋道。
李靖听着,沉默半刻,说道:“依你看太子还会干些什么呢?”
“这还未可知。”
第六十五章 你保准这一仗能打胜吗
却说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于誓师出征前夜在东宫密商,派翊卫车骑将军冯翊带领数十名杀手骑快马先于安州途中设伏,第二天李元吉像没事一般挂帅出征,太子建成陪着皇帝李渊参加出征誓师,李渊冒雨慷慨陈词,直到目送着西征大军渐渐去远,才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后打道回宫。
李渊冒雨作西征誓师一番讲话,站着的时间长,又不让宫女随从给他撑龙伞,本来上了年纪,一番冷雨便着了寒,回宫便有点发烧,这让御医和太监们忙了好几天,李渊躺着歇息了三天也才好了。
自然这些天太子都不离病榻左右,端药端水亲自侍候着,看似是一片孝心,却心里一直牵挂着如何万无一失的阻止李世民从东线调兵。他总感到仅靠冯翊等数十名杀手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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