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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云仙志|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0 22:04:45|下载:云仙志TXT下载
  “臭小子,你说什么胡话。你到底是交也不交,我等可没这般耐心同你消遣!”

  苏青云“哼”了一声,也不搭理,转身便走。那俩道士见他如此傲蔑,当是怒不可遏,那先前一人斥道:“我看你定是同那妖孽一路,留你不得!”说着那右手于背后暗暗捻诀,喝道:“摄!”

  苏青云怒道:“怎么……”还未说完,那身形猛地一顿,只觉喉间似被什么掐住了一般,顷刻间面红耳赤,竟透不过气来。那人又喝道:“你再不说,小命无保!”

  苏青云转过头,怒目瞠视着那两人,使劲挤出一口气来,断断续续地道:“你……你……奶奶……的,叫……叫声……爷爷……就……就告诉你……”

  那道士立时大怒道:“混小子,你跟阎王那儿叫去罢……”说罢右手一翻,当胸横立,捻了个太清诀,喝道:“掣!”忽然之间,苏青云猛觉颈上又是一紧,隐约间只听得“格啦啦”一阵骨骼脆响,那椎骨似将碎裂了一般,痛不欲生;而喉中不觉一甜,一股鲜血顺着嘴角边淌了下来。

  便在此时,苏青云忽感体内无端的腾起一股炽热的气劲,顺着血脉往外喷张。这两股气道相互抵滞,更增难堪。那道士只觉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心中大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及作出反应,但听“嘭”的一声巨响,金光炸裂,苏青云顺势飞撞而出,“咔啦”一声,将一株杏树拦腰撞断。可那力道兀自未消,又将他抛下了万丈深谷。

  耳边风声呼啸,苏青云只觉自己直坠而下,恍惚中想抓着什么救命之物,但周身疼痛已极,手脚更是动弹不得。又是数声“啪啪啪”连响不觉,身体擦着崖壁,一连撞断了数株横生的松柏,那下坠力道也逐层衰减了许多,跟着“哗啦”一声,水花四溅,那眼前不觉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4章 门径初窥

  第4章 门径初窥(本章免费)

  月升日落,暮鼓晨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苏青云缓缓睁开双眼,头脑中浑浑噩噩,见着周遭事物甚是熟悉,心道:“我……我没摔死么……”又瞧见跟前坐着一人,似是吴僼,而自己一丝不挂,周身画满了咒符,身旁黑气袅袅盘旋,恍恍惚惚,有若隔世。

  吴僼见着苏青云醒转了来,喜道:“青云,你可是醒了,我见你久久未归,怕有不测,便进山找寻,却在一个山涧水潭边发现了你。当时你浑身是血,伤痕累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青云缓缓道:“这……这可是说……说来话长了,是……是两个……两个道士……”

  吴僼见到他气息微弱,性命便在顷刻之间,便立时止住他道:“你别再说话,凝神养气要紧。”心头却是怒火中烧,狠狠道:“那些个混账东西,便是连一个小娃子也不放过么,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幸得这小子是‘轩辕剑使’之后,有灵力护身,不然哪里还有命在。”又不禁奇道:“那两个道士来这荒山野岭作甚,莫不是发现了我的踪迹么……不对,不对……”

  这时苏青云又道:“吴……吴老,你……你这是在……在做甚,我……我怎地……没穿衣服……这身上……身上的又是……是什么……”

  吴僼道:“你听我说便是。如今你体内经脉已断,内息紊乱,那十二周天气道尽散,血脉滞堵,本该呜呼毙命。但你体内却有股炽热之气贯通周身,于十二经络中游走循环,护住那五脏六腑,你才得以生还,可也不过只得保你数日不死。一旦此气衰减消逝,终究还是难逃死劫。若要救你性命,我只得以那天地邪煞之气灌入你经脉之中,用以替代你原有之气,修复经络。但此法十分阴邪,一旦你意志涣散,便会堕入幽冥之域,届时人不人,鬼不鬼,嗜血成性,万劫不复。这素来是我道禁忌之术,但眼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只要你意守心神,不受那邪念侵体,护住人道之念即可。若此法即成,你当有一番脱胎换骨。”

  苏青云闻言点了点头,他心知生死关头,也由不得自己愿意与否,只得缓缓闭上双眼,凝神守意。吴僼心道:“本以你凡人之躯,定受不得此法,但你即为‘轩辕剑使’之后,生来已不是凡胎,自有那饕纹护体,不过终究还看你的造化。”

  言罢,盘腿而坐,右手并作剑指,左手捻诀,大喝一声,只听屋外一声晴空霹雳,那黑气猛地暴涨数倍,如阴云一般徐徐旋转,将二人裹在其中。

  又听“嗤”的一声,红芒如血,那鬼头印章蓦地腾空飞起,于二人上方极速旋转。吴僼左手捻作大煞诀,念道:“煞,乃幽冥之气;邪,乃吾道之本;七十二地煞归泥丸,先天一炁入三鼎;地藏莲池,魂逆七元!”

  话音方落,但见他那周身的符咒猛地红光暴跳,乍现闪烁,与上方那鬼头印章遥相呼应,屋内霎时一片殷红惨惨。只见那红芒愈演愈盛,忽然之间,吴僼大喝道:“震!”那鬼头印章猛地一顿,往地上砸落,但听“嘭”的一声,那地面之上立时现出个长数丈,宽数尺的符印来。与此同时,周遭狂风大作,鬼哭狼嚎,从那符咒之中腾起的阵阵紫色雾气,于空中幻作千丝百缕,源源不断地纳入苏青云的体内。

  苏青云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天旋地转,几欲炸裂。自己似堕入了黑暗幽深的无底洞中,那无数的邪念尽往自己脑海涌来,愤怒、无情、冷酷、嗜血……越是压抑,越是难堪。便如万千针刺扎来,又如只只触手,将自己往那深幽处拖去。

  过得片刻,苏青云再也克己不住,突然放声狂笑不止,那笑声有如雷霆一般,于这山野中回荡不绝。吴僼不觉大惊,心道一声不好,赶忙指诀连变,将右指咬破,于苏青云胸前画了个血符,喝道:“万道归心,定!”嗡的一声,一阵红芒闪过,那疯癫狂笑之声才渐渐隐去。可吴僼方松了口气,却不料变故陡生,苏青云忽然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瞳殷红如血,邪光熠熠,狰狞可怖。

  当下还不待吴僼反应过来,苏青云一把探出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颈,那眼中凶光大盛,已然没了人性。

  吴僼苦于施展咒法之中,腾不出手来,便任由苏青云这般掐着自己。可也不知他从哪里来这么大的劲道,直将自己掐得几欲窒息而死。吴僼心知在这关键时刻决不能撤了咒法,不然定会两方皆伤,双双毙命,无奈苦苦支持,只得大喊道:“青云……青云……意守心神,意守心神……不要受了那幽冥之气的蛊惑……”

  便在这电光火石间,苏青云那手臂之上的饕餮纹印忽然熠熠生光,闪烁不定,“嗤”的一声,蓦地泛起层层金光,将他团团罩住。

  苏青云于那黑洞之中翻滚下坠,他只觉越去附和那些邪念,自己就越觉淋漓舒畅。可朦胧中听得有人正唤着自己,那声音甚是熟悉不过,恍惚中猛地惊醒,失声道:“我……我这是在作甚么……”可无奈身体已然不听了使唤。正惶急间,那邪念复又排山倒海般袭来,自己再而陷入了癫狂幽暗之中。

  当是时,一股暖流正缓缓灌入体内,苏青云头脑不觉登时清醒,人道之意渐而复苏,与那万钧邪念相抵相斗。只是这两种意念每一次冲撞相击,那头脑中便一阵轰然巨响,疼痛欲裂。如此反复数次,苏青云再也受得不住,猛地里一声嘶吼,山野撼动,更胜从前。

  那金光罩壁倏而“嘭”地一声炸裂,气浪掀然,屋子里桌裂椅碎,一片狼藉。顷刻间,空中阴云四散,又复了那朗朗苍穹。

  “青云……青云……”

  屋外日落西山,晚霞弥空,山风习习,树影婆娑,天地间一片宁静怡人。苏青云渐转清醒,却不知自己已足足睡了有三日之久。于是翻身下榻,方走了几步,感到周身筋骨舒畅,内息汹汹,体内似有股蛮横霸道的气劲于四肢中游走流窜,比之从前那体魄更似强健了许多。只是脑中仍是有些许疼痛,而三日前发生的事却如在梦中一般,似云似雾,飘渺无踪,如今想来,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忽然门响处,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吴僼端了一碟炙山猪,一碟煨鹿腿,走了进来,笑道:“青云,你已三日滴水未进,想来也是饿得慌了。”这般一说,苏青云早觉腹中辘辘,看到这般山珍野味,不由分说,一翻风卷残云过后,只剩下了些骨头残渣。随后打了饱嗝,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竟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般的好胃口,心中不免暗暗吃惊。

  苏青云自醒来之后,只觉自己身体变化颇大,但又不得道理,于是问道:“吴老,我只记得被那两道士打下山谷之后,浑身是伤,怎地如今却跟没事了一般?而三日前之事,我却什么都不记得。”

  吴僼叹了口气,便将如何于山谷之中寻到了他,又如何救他性命之事一一说了,却将其中变故隐去不说,更不提他那饕餮纹印之事。最后道:“原本凡人肉身,依阴阳五行之道,自初生起,体内肝心脾肺肾,按五行相生循环之理,孕天地灵气于其中,呼吸吐纳,自运周天,以维持肉身血脉通行,是为‘生气’。若此气散尽,人则命亡。而这地煞之气,也可谓之‘死气’。则是万物生灵死后而积蕴所成,一旦被常人摄入体内,一生一死,水火不容,定当毙命。虽我道所用之咒法多以此气为本为源,但也只可御之,却不可纳之。”

  “先前你那生气散尽,我为救你性命,不得已才动用此法,如今你体内原有的十二周天气道已被这地煞之气所替代,周身脉络得以贯通,早已脱却了凡人之躯。”

  苏青云惊道:“那……那我岂不是个活死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吴僼道:“屁话,如今你拣了个天大的便宜,却还不知道。你可知我等修道之人日日修道炼元,为的是什么?”

  苏青云摇了摇头。吴僼继续道:“为的便是以气通天地,天人合一,凝神会元,炼聚成丹,超脱生死,羽化登仙。同你这么说,这天地之气,一分地煞,二分天灵。而无论仙道一脉还是鬼道一脉,要催动咒符法术,需以此二者为源,因而我等在施法之时所捻的诀印,便是为了御气而生。若能将自身臻至那‘气通天地,天人合一’之境,便可如流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苏青云恍然道:“既然此法甚妙,那吴老你却为何不用?”

  吴僼大笑道:“若是这般容易,那还有什么‘便宜’可言。因此法太过凶险,需得自身意念超乎常人,心无旁骛,不受那邪念所侵,才可得一二层把握。否则便当真成了活死人啦!千百年来还未得一人能达如此境界,你说你是不是拣了个天大的便宜!”

  少顷,吴僼又不觉叹道:“只可惜眼下你正如那继承了万贯家财的富家公子,身有黄金万两,富可敌国,却不知如何花起。浪费,浪费……”

  苏青云听闻了吴僼一番言语,心中不禁热血澎湃,好生羡慕,心道:“我何不向吴老讨教那修真悟道的法门,也好过这般采药度日,碌碌一生。若那些道士再来,也可当个帮手。”

  想到此处,再无犹豫,忽地大声说道:“既如此,吴老何不教与我些这修道炼气的法门……”

  第5章 道可道,非常道

  第5章 道可道,非常道(本章免费)

  苏青云此言一出,吴僼心下登时大为欣喜,但又恐他只是一时冲动,却是故意打了个悬道:“青云,一旦你踏入此道,再不得过上安稳日子,往后只会麻烦不断,甚至便连性命也无法保全。你可要思量再三,不可只贪那一时冲动。”

  苏青云沉吟了片刻,蓦地想起自己数日前于那山中的遭遇,心中不由怒火中烧,狞笑道:“我决心如此,已是不再变的了。那些个贼道士将我伤成了这般,却也别想再有什么安宁之日。我见一个便杀一个,见两个便杀两个……不错,我要杀光了才好,嘿嘿……嘿嘿……”那声音嘶哑低沉,听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吴僼心中一愣,忙唤道:“青云……青云……”

  苏青云打了个冷颤,猛地回过神来,讶然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我怎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僼叹道:“自你吸纳了这地煞之气,虽是得以保住了意识,也只是暂将那邪念抑制在了体内,其心智多少会有些变化。而你如今又未习得那御气之法,一旦你怒从心生,激得体内煞气汹涌澎湃,横冲乱撞,便会被那邪念所扰,性情大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答应教你修道炼气之法,但你却不可胡来,一切还听我的安排。”

  苏青云点头应诺。

  次日清晨,林间薄雾氤氲,鸟鸣碎碎。那山风习习,雾霭浮动,周遭姹紫嫣红,若隐若现,不时袭来的阵阵芳香,沁心而醉人。东方朝霞初生,四周光影朦胧,宛若仙境。

  一株参天古树之下,苏青云闭目盘腿而坐,吴僼躺在一旁的树干之上,手中提着个葫芦儿,正自饮自酌。这时只听一声抱怨道:“吴老,我已在此处坐了两个时辰。从五更天起,便一直这般动也不动,腰酸脚麻,却还要到什么时候。”

  吴僼骂道:“这其中自有一番道理,日后你便知道了。却又哪里来这许多废话!”看着那天边晓日初升,周遭雾霭渐散,觉着该到了时候,纵身一跃,伸了个懒腰,说道:“时辰够了,你起来罢。”

  苏青云呼了口气,站起身来,那腹中早已饥饿难堪,整了整衣衫,道:“坐了这许久,当真是饿得慌了,昨日还有只山鸡未得烹煮,该着好好吃上一顿。”跟着向吴僼招了招手,径往回走去。

  吴僼却冷笑一声,足尖往巽位上一点,口中叨念了一句,只见一阵风过,那身形便已在了数丈之外,挡在苏青云跟前,笑道:“青云,且慢了,我却忘了跟你说件要紧的事,从今日起,一日三餐,你什么都不许吃。”

  苏青云愣了一愣,大惑道:“吴老,你拿我消遣还是怎的,不许我吃东西,这又是什么道理……”

  吴僼道:“你也不用多问……”说时转过一株树后,拽出只刚断气不久的麋鹿道:“从今往后,一日三餐,你只饮鹿血!每两个时辰饮食一次方可。”苏青云无奈,只得遵从照做。

  一日清晨,苏青云于林中凝神打坐,吴僼在一旁问道:“青云,这几日来,你可有什么进展?”苏青云也不知如何回答,只道:“不知为何,这数日来,只觉体内无端的腾起一股微温之气,见着于身体无甚大碍,就也没太在意。”

  吴僼点头道:“今日我便教你这最基本的内丹御气养生之术。”说着从怀中取出个小木人来,递给他道:“这木人身上刻满了人体周身经络|岤道,气血运行方位,你拿着好好记忆研习。”跟着又将那丹田气海,脉络方位;三鼎一炁,内息流转之法同他细细说了一番。苏青云因略懂些医道之术,于这人体|岤位脉络还甚是熟悉,只需吴僼略微指点便可;但至于什么‘三鼎一炁,内息流转’之类却是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最后吴僼道:“内丹御气之术,纷乱繁杂,但我只要你记住这几样便好:一为辟谷,不食五谷杂粮肉蛋菜,清身净欲;二为服食,以药养气,长生不死成地仙;三为行气,吐纳胎息,存阴阳,孕日月,气纳丹田,行转周天,以气为念,禁妖魔,发神力;四为存思,内视守一,意守神、守气、守精,以心为眼,反观内窥五脏六腑,内息流转;意到气至,以念御气,随心所欲。”言毕,又逐个讲解明言,演绎操习。这一来二去,不觉间已然消去了半天光景。

  苏青云虽是一知半解,但因那年少好奇,却听得津津有味,将那四门御气之道反复默念,铭记于心。又寻思了一番,忽地心有所悟,说道:“吴老不许我吃东西,便是辟谷。而让我只饮食鹿血,那应是服食了。常听闻鹿血是上好的药材,我这般便是以药养气,难怪体内无端的有一股气息流动。”

  吴僼道:“不错,这鹿血乃药之上品,那《本草纲目》中记载,‘大补虚损,有益气血,补阳气之功效’。我要你每日饮食鹿血,正是借其药性,炼化那纯阳至刚之气,当你守意御气之时,以护住血脉心智,不受那邪念所侵。”

  苏青云听后心中不禁大为叹服,暗道:“这修真悟道之法,当真博大精深,有趣得紧。”

  如此苏青云日日以鹿血为食,入定修气,将那四门御气之法反复研习融通,又有吴僼在旁细心教诲。一月之后,苏青云于那御气的法门得以大为精进,已可化意为气,以意御之,通达周身各处,收放自如。那丹田气海中内息汹汹,比之先前更是充盈了数倍之有。

  这一日,苏青云按着吴僼所授之法,凝神聚意,周身黑气升腾盘旋,化作一道壁障,将自己罩于其中。吴僼在一旁不住点头道:“很好,很好,我且看结不结实……”说着“嘿”地一声怪笑,从身后拿出把斧头来,二话不说,直劈而下。苏青云听到动静,猛地睁开双眼,不觉大惊道:“吴老,你……你这是干什么……”话音未落,但听“当”的一声,那气壁只轻轻一荡,吴僼便即被震开了寸许。

  苏青云又惊又喜,竟说不上话来。吴僼却骂道:“大惊小怪作甚,没用,没用……”心中却暗道:“不想短短一月,这小子竟能修至这以气制物的境界,是个奇才……”

  跟着又道:“青云,这御气之术你已臻至佳境,只需日后多做些功课便好。你也不用再食鹿血,想吃什么便吃什么罢。”顿了一顿,继续道:“如今你火候已至,我便教你这道门第一术,变化。”

  “变化之术,可令人凭风飞行,隐遁身迹。古人言:道者,气也。保气则得道,得道则长存。天地万物皆为道,有道则生物。若要飞行遁迹,只需以自身感应万物之气,以气御气,便可御物。”说着捻诀念咒,只听“嗤嗤”声响,忽然那林间满地枯叶,蓦地腾空而起,飞舞盘旋,遮天蔽日。

  苏青云看得羡慕不已,说道:“若要凭风飞行,便是以自身之气感应这风中之气即可么?”

  吴僼道:“不错,你倒是聪明得紧。”那指诀又是一变,忽然周身风声鼓舞,“嗖”的一声,双足离地数尺,凌空漂浮。

  “此乃变化术中的‘御风诀’,我手中所捻诀印,你可是记好了。”

  跟着吴僼便将这飞行遁迹之法,咒印口诀,细细地教与了一番。正所谓一窍通则百窍通,苏青云学来更是毫不费力。待得将那指诀咒法背得滚瓜烂熟,心中不禁跃跃欲试,立时手捻诀,口诵咒,却因过于亢奋,把握不当,忽然“嘭”地一声,真气炸裂,猛地里冲天而起。

  苏青云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待得回过神来,自己已然身处万里高空,那周身浮云飘渺,青鸟翱翔,眼前神州浩土,河流山川,一览无余,好不惬意非常。他只看得心神俱醉,却忘了身在苍穹。忽然身体猛地直坠而下,只惊得他“哎哟”一声大叫,四肢朝天乱抓乱舞。慌乱间,忙念咒捻诀,运起那‘御风诀’来,但见他头下脚上,忽而朝左,忽而朝右,横冲直撞,穿林掠山,惊险无比。口中不住大叫道:“吴老,吴老,救我,救……呜啊……”不觉迎面刮来一阵烈风,堵得他气息滞窒,说不上话来。

  正自没了计较,忽听得一声格格娇笑,跟着幽香袭来,只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将自己拦腰抱住。耳边呵气如兰,竟是个女子。

  苏青云心间一荡:“她是谁?”忽然又觉那女子双手轻轻往前一送,继而周遭风声大作,自己已然悠悠晃晃地往地面飘落。待要回过头来,无奈眼前尽是白云袅袅,只见一袭紫衫于朦胧中若隐若现,渐远渐去了。

  苏青云方甫着地,那心中顿感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将早上吃的东西尽数吐了干净。吴僼走了过来,骂咧咧地道:“看你这般出息,没摔死便是造化了,你……”猛地瞧见他吐得天昏地暗,那地上污物淌淌,腥臭刺鼻,不觉心中也是一阵恶心袭来,胃里翻江倒海,难堪已极,又道了个“你”字,再也忍得不住,“哇”地一声,也一并吐了出来……其间情形,俱不细表。

  这时光如梭,又过了半月有余。而苏青云已再不同往日那采药野夫,如今天地山川,任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吴僼瞧见他这数月来精进神速,便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心中当是喜不自胜。

  这日间,吴僼对苏青云道:“青云,你如今根基已筑得牢实,我看是时候教与你些真本事了。”

  苏青云喜道:“是如何降妖除魔,还是御神驱鬼?”

  吴僼笑道:“是杀人越货,你可学么!”苏青云蓦地板起脸道:“吴老,要是别人倒还罢了,你日日对我说这些个笑话却不觉得乏么!”

  吴僼脸色一沉,自觉讨了个没趣,低低骂了一声,继续道:“这仙、鬼二道,素有‘三十六品天罡术,七十二品地煞法’之称。而各门各派又以其一二品为根本,各成一宗。我鬼道之中,一不学降妖除魔,二不学御神驱鬼,三不学济世救人,只学如何通灵御鬼,杀神弑佛之法。嘿嘿,你现在可后悔了?”

  苏青云道:“若神佛作恶,杀了又有何妨;这济世救人,邪魔歪道却又有何不可!”

  吴僼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这般傲视天下的气概,却是难得,老夫我当是没看错人!”

  苏青云道:“若这般说来,那三十六仙术该是敌不过这七十二咒法才是。”

  吴僼道:“你又哪里知道,虽有七十二品之多,也只是虚数,实有不过才二十二品罢了。那其中五十品极为厉害的咒法,只是空有传说,却不得踪迹,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数百年来有多少人苦苦找寻,也只是徒劳一生。”

  “可你也别小觑,单说这二十二品法诀,却是晦涩深奥得紧,每一品有四番变化,共计八十八种之多,若想将其尽数精通,没个两三百年却是不行。老夫我不过也才活了一百五十载罢了。所知所悟也不过八门而已。”

  苏青云虽知这修道之人素来都命逾百岁,但看着吴僼模样,仍是有些诧然,兀自喃喃道:“这活得也真够久的……”

  吴僼忽然瞪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听到了没有,随后说道:“这不相干的混话也不多说。言归正传,如今我先教你这鬼道二十二咒法之中的三品……”还未说完,苏青云却抢道:“吴老,你习了八品,却才教我三品,这是作何道理,忒也小气啦!”

  吴僼笑了笑,继而大骂道:“小你爷爷个奶奶,臭小子倒是贪得无厌,我只习得八品便耗去了一百三十五载,你说说单这三品你要消去多少时日!只管好好听着便了,勿要打岔。”

  于是接着道:“这其一‘落幡品’,分‘血祭’‘生死’‘夺魄’‘行尸’之咒法;其二‘弑神品’,分‘缚龙’‘裂魂’‘捆仙’‘破罡’之诀术;其三‘地藏品’,分‘莲池’‘黄泉’‘轮回’‘寂灭’之符箓。”

  “而大凡天下法术,施展前除了要捻诀念咒之外,还需以法器导引,利用其中蕴含的灵力,通灵御神,方可施展。”

  苏青云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吴僼道:“这其中道理说来你一时三刻也不能理解,简单说来,世间分三界,人界、仙界与妖界,而人界又是三界之中的最低等。我们修真之人,以凡人肉身,是不可踏足仙、妖二界,要驱使其中的神鬼之力,更是万万不能。因此需有法宝神器为媒介,使人界中的灵气贯通仙、妖二界,用以御使其中的仙气妖气,才可施展至上法术。而只有自身臻至仙境,化为真仙之躯时,才可随心所欲,任意穿梭游走三界之中。这便是为何修真悟道之人都极尽办法修身成仙的缘由了。”

  苏青云皱着双眉,摇头道:“不懂,不懂……”吴僼骂道:“奶奶的,你要追根问底,我说与了你听,到头来还是不懂,当真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随后吴僼又将那画符施咒、步罡踏斗之法细心传授。如此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修习道法,不知不觉,已至春末夏初。

  苏青云虽日日勤习修炼,却无先前那般的顺畅,不是毫无突破,就是停滞不前,不免心中戚戚,无不深感吴僼那话中深意,兀自感慨万分。

  可吴僼这边却不是那般心思,那脑海中日日都不住萦绕着一句话语:“旷世奇才……”

  第6章 龙虎天师道

  第6章 龙虎天师道(本章免费)

  自苏青云修习那诸般鬼道之术以来,恍惚数月间,又到了盛夏时节。那漫山葱郁苍翠,树海茫茫。山涧水声轰隆,原野浮草。彩蝶成对,猿猱嘶鸣,鱼跃潜凫,鹿鸣嗷嗷。正是四时四景,人间桃源。

  苏青云日日勤习苦练,时至今日,已是小有所成。这日于涧潭边做完了功课,看着水中那身形拔俊,体魄精壮的少年,那脸庞比之从前更是神采奕奕,英气凛人,越看越是得意,不觉纵声长笑,那笑声震天,直冲九霄,惊得周遭鸟雀四下飞散。

  待于潭水中沐洗了一番,去了那燥热之意,方穿好衣衫,又顺道打了几只山鸡,御风而返。回到了住处,而屋内仍是空无一人。吴僼自早晨起便一直不见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此时日过晌午,苏青云再也耐不住,只得将山鸡烹煮,自己先行吃了。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苏青云这一觉竟睡到了日暮时分。他翻身下榻,见着吴僼还是未归,一种不祥的念头蓦地自心间腾起。于是推开屋门,待要四处找寻,却忽见晚霞中一道人影正御风驰来,正是吴僼。

  苏青云松了口气,上前相迎,正要怨道,却瞧见吴僼脸色凝重,大气喘喘,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而那手臂上的道道血痕更是扎眼不已。

  他心下吃了一惊,也不待开口发问,吴僼便一把扯过他的手来,径往屋子里奔去。

  只见吴僼取过那墙上的锈剑,随手抓了块布帛,裹将起来,又于自己衣衫上扯下一块碎布,将苏青云右臂扎了三砸,把那剑往他怀中一塞,厉声道:“这柄剑同你那手上的纹印,千万不得与旁人见着,否则日后性命难保……”

  苏青云道:“吴老,发生了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吴僼摆摆手,喃喃道:“如今逃也不及了,他奶奶的……”又向着苏青云道:“我那仇家来啦,不想你趟了这趟浑水,枉自丢了性命。你快寻个地方躲将起来。”

  苏青云听如此说,心中也已猜到了十之八九,不禁恨恨道:“这也是正好,我可与吴老你做个帮手,也好拿这些臭道士来出口恶气!”

  吴僼却忽地做火道:“这般时候还说什么屁话,大言不惭,却还不知天高地厚了。便凭你如今修为,他老子你是别想碰着分毫,便连小子也见不得能有三分把握……你若是执意要来横插一脚,我不如立时便一掌将你打死,也好过丢人现眼。”顿了一顿,不觉轻叹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该有个了结啦……”跟着从怀中取出那鬼头印章来,交给苏青云道:“青云,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你且收好,往后我再也用不着了。我吴僼全部家当也就这一件法宝,如今送与了你,就当做是个礼物罢,收好……收好……”

  苏青云心中一热,眼眶泪光闪烁,哽咽道:“吴……吴老,你没了这法宝,又怎地能斗过那些臭道士……”

  吴僼哈哈大笑道:“对付那些臭道士,我空手足矣,要我动用这法宝,他们却还不够资格……哈哈……”

  苏青云知道吴僼这番话是不想让自己有所忧虑,虽深知此次定是凶多吉少,但心中不忍再忤逆于他,也只得强压那心中的愤怒与悲伤,道了句“保重”,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闪进一旁的密林中去了。

  苏青云方甫藏定了身形,便听得天边风声呼啸,那夕阳余辉处,二十道人影正自御剑飞来,转眼间,便已落在了吴僼跟前。

  吴僼转过身,冷笑道:“张老儿,一别数月,可是无恙!你到底还是寻到这儿来了。”

  张凌子道:“吴僼,那日也该算着你气数未尽,天见可怜,让你多活了数月。也不知你是如何拣回了条性命,却跑到这荒山野岭当猎户来了。今日可没这般侥幸。”

  吴僼笑骂道:“哼,狗道士,鼻子却这般厉害,怎么不见你去寻粪来吃了……”

  “什么!你……你……胆敢这般辱骂师尊……”众道士不觉暴跳而起,可碍于掌门之面,嘴里哼哼唧唧,想骂却又不敢开口。

  众道士之中,唯有一个白衣少年却是无动于衷,充耳不闻。吴僼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不屑。

  那白衣少年却道:“在下龙虎宗天师道座下大弟子,卓子均……”

  吴僼摆摆手道:“免啦,免啦,老夫记性不好,待会你上阎王那说去罢,省的麻烦!”

  卓子均也不生气,朝吴僼笑了笑,说道:“师父,徒儿想起一事,数月前,我同赭师弟追赶一只孽畜到此,却撞见个混小子,而这方圆百里无一人家,想来这间屋子是他的了。哎,若不是他死活护着那孽畜,我又将他杀了,也不用耗了这数月来寻这妖人……”

  话音未了,卓子均只觉呼吸滞窒,一股力道猛地将自己朝前吸去,待回过神来,已被吴僼死死掐住,高高举起。而吴僼却于原地动也没动,浑身黑气升腾,一双眼睛杀气汹汹地瞪着他,狠狠道:“小犊子,原来是你,再好也没有。你可知道,惹恼了我青糜老怪,却要拿命来还……”

  “原来是他……他也是龙虎宗的弟子……”苏青云躲在那莽丛之中,认出了这少年便是数月前想置自己于死地之人,盛怒之下,浑身颤抖,那双拳紧握,不觉从掌间渗出了丝丝鲜血来。

  但见卓子均面红耳赤,双眼上翻,心中惊惧万分,不住地挣扎喊道:“师……师父……救……救我……”

  吴僼骂道:“救你奶奶还差不多……”手上一紧,只听“咔啦”一声,卓子均登时断气。跟着冷笑道:“嘿,大弟子……忒也丢人!”

  张凌子却没料到吴僼出手竟如此之快,心惊之余,赶忙往前踏上一步,撤出道咒符,往前一掷,双手拳抱,竖剑指,念道:“三界内外,惟道独尊。金光速现,精怪亡形!”只听“嗤”的一声,那咒符金光大盛,继而幻作一道锐芒,朝吴僼激射而去。

  气浪鼓舞,烈风旋绕。吴僼迎风而立,衣袂翻飞,顺势将卓子均往旁一掷,大笑道:“金光神咒,甚妙,甚妙!”也不移步,也不闪躲,右手一探,叱道:“五盾——冥王!”顷刻间,那黑气于掌间凝聚汇集,蓦地一张,化作一道壁障,直撄而上。

  “嘭——”光芒四射,烟尘飞舞。

  吴僼依然面不改色而立于原地之上,只是手上皮肉焦黑,腥臭刺鼻,任凭那殷殷鲜血一点点往地上滴去。他却是嘴角微翘,得意不已。

  张凌子见他始终未移半步,心中正自疑惑不解,忽然往地上一瞥,大骂一声,急喝道:“快散,快散,咱们上了这老妖怪的当啦!”众道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得号令,立时四下散去,可不知为何,脚上却是半步也踏不出去。

  吴僼冷笑道:“张老儿,你虽比我多活了些时日,但也忒小觑老夫的手段啦!毕竟这岁数一大,人就有些儿发痴,却是不怨你,不怨你……”忽地脸色一沉,右手作拳,喝道:“弑神破罡,空冥绝域!”言毕,众人脚下倏而腾起万丈红芒,一道数丈见方的符咒于地面之上隐隐乍现,将众人裹在其中。张凌子急喝道:“行天罡诀!”众道士得令,纷纷捻诀聚意,将自身天罡气劲化作坚盾,护住肉身。

  吴僼大笑道:“此术本为‘破罡’,破的便是你这天罡之气,这般垂死挣扎,何用!”

  少顷,但听得一声声嘶吼狂叫,十余名龙虎弟子再也支持不住,立时皮肉干瘪,精血尽散,横死当场。那方寸之地,竟成了修罗炼狱。

  垓心之中,张凌子眼见着本门弟子一个个相继倒下,无奈这咒术阴邪无比,单是维持这天罡气罩不散,已是极为吃力,自己却是腾不出空隙来,不觉心中怒极,大喊道:“吴僼,你却要怎地,这是你我之间之事,跟我门下弟子何干!你撤了法术,我同你单打独斗,这数十年来的仇怨,该有个了结了!”

  吴僼道:“我知这伤你不到,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