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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影子,确实不是错觉,如果说跟在后面的不是百岁,那又会是谁

  百岁研究地盯着她的反应,开始不高兴,“嘛你要去找他是不别当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从打那天他自找刺激跟着咱俩开始,你老惦记着去安抚他那受伤的心灵。我告诉你不行噢,他那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憋屈死了不成你今儿不给你姐做饭吗,赶紧起来买菜去”

  “百岁儿百岁儿,”葛棠焦急地打断他的话,“我觉得有人跟踪我。”

  百岁眯眼,“还不就是那剃头的”

  葛棠苦着脸,“什么啊。”

  “别什么,他不是没干过。”百岁俯视她,用阴森目光阻止她的辩词,“我的心情因为这个话题被破坏了,眼下急需个煎饼弥补。”

  葛棠说:“厕所有抹布。”她的紧张感也遭破坏了,软绵绵再次缩回被子里。

  百岁犹做最后争取,“你现在怎么也不起来晨跑了”

  葛棠闷声道:“为了长肉,你不是喜欢胖姑娘吗”

  信口言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百岁喜滋滋地钻进被窝里,抱着她说:“好,那你先给我睡到百斤再起来。”

  觉是越睡越有,两人蜷着同睡着,百岁后来被饥肠辘辘声吵醒,恍然惊觉,再睡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先饿回百斤了。

  小心掀被下床,动作职业偷儿般轻悄,完全没惊动葛棠。

  但葛棠仍没睡安生。

  百岁才溜进厨房,就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大作。心想反正最快速度回去接电话,葛棠也得被吵醒了,还不如干脆任它响着,他先找食填肚子再说。

  葛棠见他半天没过来接电话,以为没听见,大声唤了声。

  百岁塞了嘴干面包,也没应声,走进来看看来显,“你姐。”

  葛棠躺在床上恍若未闻,并不上他的当。

  百岁歪着嘴角笑,“那我也不接。”

  没两分钟葛棠的手机就响了。

  葛萱大叹不走运,“妹儿啊,我本来想找个司机接你去,可他好像没起来,不接我电话。”

  葛棠瞥了百岁眼,“我自己去。”

  葛萱嘿嘿笑,“其实我主要想让他帮你拿东西,这样我就不用陪你去超市了。”

  葛棠叹气,“懒死。”抓过纸笔,咬下笔帽,“说吧,买啥”

  葛萱边想边说,表单越列越长。葛棠划掉些可买可不买的,看了会儿,皱眉,抬头,45度角仰视百岁。

  百岁诚挚地说:“不是我不帮你拿,穿帮了别怨我。”

  葛棠瞅着他,没说话。电话里传来江齐楚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不太清楚,大抵是不让葛萱给她分配这么重的任务。

  葛萱于是说:“反正你看着买吧,能拿多少买多少。江楚要是回来得早了就去接你。”

  葛棠弹下便笺,“不用了,百岁在这儿呢。”

  百岁抓着恤才套进脖子,穿了只衣袖,另只胳膊半举着愣在空中,讶然看向葛棠。

  听了妹妹传递的迅息,葛萱只是咭咭笑笑,“百岁儿这孩子最可靠,生怕你说做饭又不来,早早儿就去给我押人了。”

  葛棠噗哧笑出声,“是是是”

  百岁不明真相,按捺住慌张,默默观察她的反应。

  葛棠挂了电话,要笑不笑地瞥他眼。

  百岁顿时如堕五里雾,“不是说晚点再知会她么”

  葛棠点头,“啊。”那也不能比商亮还晚啊。

  她和百岁的事,如果被商亮抢先步通知葛萱,局势肯定无法控制。这俩人为图热闹,搞不好会张罗着起结婚。

  类似于典礼的模糊场面在脑中急闪而过,葛棠压不住心跳,压不住那种向往的感觉。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孩子,但还挺能假扮纯良的,再加上有葛萱给说好话,妈应该可以接受他吧。

  葛棠这么想着,又瞄了眼百岁。

  百岁彻底莫名其妙。

  平时也不算聒噪的人,揣了心思更是没言语。出小区来拦了车,报过目的地,车里便阵静默。

  葛棠尚未察觉气氛怪异,百岁可受不了车人各活在各自的感官里,心想这开车的怎么也不拨个交广台什么的听听。

  过所学校,遇上个大红灯,司机拉了手闸,瞅着校门口闲磨牙,“现在这孩子也够不容易的,大礼拜的还上课。”

  百岁不屑,“什么不容易,车接车送的。”

  司机噗哧声,“别说,还真不少好车。”

  百岁邪恶道:“开那么贵的车接孩子,情等着被绑架么”

  葛棠被司机的大笑声拉回了神,扭头跟着看,却被开上来的辆车子挡住视线。

  桔色的,不算特常见,猛下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死盯着看了半天,不等她回忆起来,变灯通行,那车抢并在前头,眨眼就开远了。

  葛棠看得专注,下意识地跟着探出去头去,被百岁把拽回来。

  “要飞啊”他没好气地问,左右看看并排车辆。

  葛棠本正经地解释,“呼吸下新鲜的车尾气。”

  百岁瞪着那胡说八道的女人,失笑,“刚那谁的车啊”他洞察力当然没那么逊,早瞧出来她魂附在什么上了。

  葛棠如实答道:“好像见过,又想不起来。”

  “可不是见过吗,我们店里就有样车。”百岁斜睨她,“你喜欢”

  葛棠摇头,“哪有女的开那么大车的”

  司机眼睛很快,看清了侮辱自己车技的人,“那车就是个女的开啊,还挺漂亮的。”

  百岁说:“这颜色儿都是女的买买的不定,但开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女的。”

  两个思想下流的男人心照不宣,邪笑声声。

  葛棠脑中某根神经被触动,“噢,对。”她想起来见过哪个女的开这么大个儿的车了。

  富家女顾灵曦,连头发都是这颜色的。

  百岁笑她,“你对什么”

  葛棠诚挚道:“你说的都对。”

  司机笑,“这媳妇儿真听话。”

  百岁说:“对。”

  葛棠向外看下路牌,是去“雾发妩天”的路没错,可惜如果不是单纯为剪头发的话,恐怕顾小姐这趟要白跑了。

  虽然葛棠已准备向葛萱坦白她和百岁的关系,但她觉得这事儿怎么说都很突兀,就希望葛萱能猜出点苗头,自己顺势承认,这样最自然而然了。谁都不别扭。

  可对于她和百岁同出现的情况,葛萱丝毫没多想,这让葛棠也挺无奈的。

  百岁贼得很,葛棠叹气,他就明白了。故意搭着她肩膀,亲昵地叫“小棠姐”。

  葛棠狠拐了肘子,百岁早就防备,灵活地蹿开了。

  葛萱不明所以地嘲笑他,“你发什么洋贱”

  门铃响,百岁猜道:“江哥”

  葛萱说:“他没这么早回。”猫眼里看,还真是江齐楚,意外地“咦”声,开了门问,“不是说晚上饭都够呛能回来吃吗”

  江齐楚笑得有些无奈,“我才到公司,就个个来电话说感冒来不了了。”坐进沙发里揉着后脖颈打呵欠,显然是还没太睡醒。

  葛萱倒很乐观,“那正好歇天吧,昨儿都熬大半宿了。”心疼地过去帮他敲敲肩膀。

  葛棠把炖菜先装好了锅,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接茬儿说道:“最近都爱护点儿身体吧,多睡点儿觉提高免疫力,别赶上流行了。”

  百岁儿坏笑,“都像你似的八点睡十点起,天睡半天儿就免疫力高了。”

  葛棠瞥他,“你这跟我个作息的人有啥资格瞧不起我”

  话都暗示到这般明显了,结果沙发那俩人还是没听出来。

  葛萱听他俩拌嘴就只顾着笑。

  江齐楚仰头看着葛萱,心里在想别的事,“我昨儿去接你,看你们大厦楼底下好像设了道卡”

  葛萱点头,“防疫站的吧,在门口拿个小枪挨个儿测体温。”

  江齐楚当时车停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看得不是很清楚,回到家忙起来也忘了确认。刚接到几个员工病假电话,路上才想起这件事。葛萱大咧咧惯了,警觉性奇差,他不得不多嘴提醒,“你们楼里可能是查出有甲流的了,自己注意点儿。”

  葛萱挥挥手,“没事儿。开始说是疑似,下午行政就发通知说已经排除了。”

  江齐楚听明白了,“是你们公司的”

  葛萱嗯声道:“不过不在楼层,那人是15楼产品中心的。”

  江齐楚很无力,“15楼不跟你样都搭高区电梯吗”

  “对呀。”葛萱忽地笑起来,“我跟余翔浅说,你有可能跟他密切接触过。他说要死就死,把我撵出去了。不过我看也不像**那么严重,他们出来进去的该干啥还干啥,也没几个戴口罩的,呵呵。”

  百岁和葛棠齐齐望向她,面对这个过份乐观者,两人神情惊人的相似。

  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大适合笑谈,葛萱略脸僵了僵,再次强调,“人家不是甲流,医院查完了。那人还坐了公司班车呢,要真有事儿早给车的都隔离了。”

  葛棠听到这儿才稍松口气,“那你们不放假啊”

  百岁搓着下巴说:“要不你就说你发烧,肯定给你放假。”

  葛萱是老实人,“早上测了,不烧。”

  葛棠建议她,“怀里揣个热水袋。”

  葛萱叹气,“会被余翔浅清出来的在家办公。样干活,工资打七折。”其实这些招她都想过。

  百岁沉吟,“这不逼着把热水袋换炸弹么。”

  江齐楚无计可施地笑笑,“反正你多注意点儿吧,现在不比从前。”

  葛棠点头,“你不是个人。”

  晚上回去的路上,百岁还说:“我要是江哥,干脆就趁这机会让葛萱辞职在家生孩子了。”

  葛棠觉得他这办法太自私,“余翔浅还不得搬江哥他们家办工去”

  百岁哼笑,“那就让他丧失办工能力。”

  葛棠相信他这话绝对不止说说而已,拍拍他攥起的拳头,无言以对。

  **那年百岁没在北京,他是有心来领略下的,奈何车还没开上高速,就被老爹商亮毫无商量余地拖回去关了起来。

  而这次的流感,家里那边根本没人鸟他,百岁从这点就可以判断形势没多严峻。

  尽管电视上报纸上描述得仍然很邪乎。

  葛棠问百岁:“你们是不是戴个口罩保险点儿”毕竟整天接触陌生人。

  百岁不在乎,“不戴。上不来气儿。”

  葛棠劝他为工作考虑,“顾客看着会比较安心。”

  百岁更加不在乎,“我管他们你怕我带回病毒传染给你”

  葛棠翻白眼,“切”

  “那你看好自己就行了。”想了想又强调句,“别坐公交车。”

  葛棠本来也没拿这当回事儿,可原本每个季度都回澳大利亚的,这季经理会被特批留在北京参加电话会议。不能不说情况是糟糕到定程度了。“听说国外死好多人了。”

  “感冒发烧不赶紧治本来就会死人。”百岁振振有词,“外国人光吃肉不吃菜体质差,再加上都有家庭医生,有个小病小痛就给药,冷不防遇到速度型病毒,来不及给药,才受不了嗝儿了。”

  葛棠莫能与辨,也不多罗嗦,反正他又不是孕妇。

  最让人担心的是葛萱,完全没有自我保护与保护子女的意识。

  她那顶头上司余翔浅是嘴硬心软的人,嚷嚷着:“你这种时候生孩子真是添乱”但还是直接批了长假,让她等这茬儿感冒过去再来上班,否则就是乱上加乱。

  江齐楚本来还不知怎么开这个口,现在正好捡了现成,自然感激万分。

  倒是葛萱没几天就不适应了。

  江齐楚不太放心她独个儿外出,尽量晚出早归陪着她,无奈公司里好多事还是得他到场主持,不能全天候。其他人也是上班的上班,各忙各的。

  葛萱只好在家看电视。有天看到某档养生节目,专家说孕妇过着她这样三饱三倒的生活会影响胎儿智力发育,便理直气壮地搭车外出。

  江齐楚没办法,建议她去陪百岁卖车。

  葛萱说不爱闻汽油味,把昨夜剩下的饭菜装盒加热,给妹妹送爱心午餐。

  江齐楚乏术,由着她折腾。

  葛棠估计她姐快待不住了,没想到自己成了她第个消遣对象。

  r 20 幸而爱,好好爱

  接到葛萱电话时,葛棠在孟兆亭办公室,拿着份文件等他过目签字。

  听见铃声,退出来拿手机。正说服加恐吓地劝她不要出门,孟兆亭将签好的文件拿出。

  见她在电话上,也没打扰,文件轻轻放在桌角。

  葛棠连忙对着电话应付句,准备挂断。

  孟兆亭摆摆手,“没事,该吃午饭了。”笑着望她眼,“约了人”

  葛棠接收到小小的促狭,也笑了笑,告诉他,“是我姐。”

  孟兆亭直觉地问:“找我还是找你”

  葛棠很不好意思地说:“给我送饭来。”

  孟兆亭颇觉意外,中肯的评价脱口而出,“她看起来不像那么贤惠的人我是说,以为她在事业上投入的精力更多些。”

  葛棠忍着笑,夸张地赞扬道:“但是她精力比常人旺盛,所以事业以外的领域也比较投入。”

  “好吧。”孟兆亭理解了这明显的恭维,“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尝过她手艺如何,这机会正好。不介意我分半杯羹吧”

  葛棠说得含蓄,“我怕您吃不惯呃,东北菜。”

  孟兆亭不以为然,“我怎么说也是东北人啊。”

  葛萱不忌讳暴露自己的缺点,大大方方把食物摆满了茶水间。

  先不提味道,色香倒足够唬人,来往同事都用羡慕的眼光望向葛棠。

  葛棠本以为自己那份给了,乐得去订快餐,偏葛萱备得份量十足,几乎是带上了江齐楚和百岁的份儿。

  葛萱笑呵呵道:“我这不是连晚上饭也给你准备出来了吗”她脸的贤妻良母相,“你都给我做这么久的饭了,我觉得我也得适当回报下。”

  葛棠心知她是闲得慌,在面前也没多嘴,只闷头吃饭。葛萱厨艺状态不稳定,如今天这么超常发挥时,做的东西也不算丢人。

  对面孟兆亭大块朵颐的同时赞不绝口,又说:“据说小棠厨艺也不错。”

  葛萱还下没反应过来“据说”的源头在哪,只顾着高兴妹妹被夸奖,“对对对,她比我妈做饭还好吃呢。”

  孟兆亭与她相视颔首,转向葛棠微笑,“小凯吃东西可挑剔了,他在国外住阵,最受不了的就食物不可口。”

  葛棠说:“他不喜欢吃西餐。”

  孟兆亭摇头,“他被你宠坏了。人的胃远比心更忠实。”

  葛棠忽然就想起百岁那个贪吃鬼。

  忠实与否暂且不提,百岁的胃的确远比心更容易琢磨。

  孟兆亭误会了她的走神,“抱歉,莫名其妙说起这个。”

  葛棠回过神来,笑了笑,没多解释。

  葛萱看着二人,插不上嘴,脑子里面胡思乱想。

  孟兆亭夹了口菜,“这菜心火候真好。想不到余翔浅那工作狂会培养出来位这么懂得生活的助理。”

  “嗯,我们余总对于炒菜的理解是,熟了就中,千万别做多余功。攒出时间和柴火用来炒下道菜。”

  “哈哈,的确是他的风格”

  余翔浅的事迹,葛棠是听姐姐说了不少的,那是个做什么都急性子的人。用葛萱的话说,屙泼屎,喊三声,狗不来,他自己就蹲地上吃了。

  “小棠笑得好诡异”孟兆亭费解地瞧了半天,确定她的笑点与他和葛萱不同,猜测盒中美食,“难道这些菜其实是你从餐厅买来的”

  葛萱喜上眉梢,“真的吗我已经达到餐厅的水平了”

  葛棠鄙视地瞥她眼,又想起她对余翔浅那番描述,笑不可遏。

  百岁也是孩子气的急性耐心也不多,不过在吃东西这点上往往有极大的耐心。

  午饭才过没多久,他来电话说有人送了篓蚬子来,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早点回家做。

  葛棠随口就应下了。心道那东西滚水烫熟了就能吃,也不过就烧锅水的工夫,正常下班就饿不着他。

  结果下午的例会上,关于新产品的推广案,几个主管意见达不成致,争执到七点多钟。

  葛棠帮孟兆亭接咖啡时才发现饭点早过了,难得百岁竟也没个电话来催她。

  发短信过去问,原来人早到了楼下,车里听歌睡着了。

  葛棠估算下大致散会的时间,让他多等会儿,再进会议室时,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秘书不时看手表的动作落入孟兆亭眼中,他若有所思地怔愣了片刻。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老大在思索方案,不约而同停止讨论,安静了下来。

  孟兆亭抬头扫视圈,“没问题了,那今天先到这里,个别可以会后单独再约。小棠把整理好明天上午给到我。”

  葛棠以为他晚上又安排了别的事,心说正好,匆匆收拾了东西下楼。在百岁常泊车的地方没见到他,倒是孟兆亭的车子从地下车库出口转了过来。

  车窗落下,他问:“小棠去哪,我送你”

  葛棠怕耽误他时间,客气道:“不用,您忙吧。我约了朋友,可能也快到了。”估计那小子等到不耐烦去附近闲转了。

  “正好你等人,我们来聊几句。”车停到边的临时车位,在葛棠疑惑的注视中,孟兆亭推门下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

  葛棠茫然眨眼,没听懂。

  “看你最近注意力不太集中。”他将语气放了很轻,不会让人觉得是指责,“身体不舒服吗”

  葛棠舒展眉头,“没事,挺好的,谢谢你,r。”

  孟兆亭随之笑笑,“好吧。如果是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直接跟我说,我来协调,好吗”

  葛棠点点头,目送他上车。

  车开到葛棠身边,猛地减速停住,孟兆亭将手探出车窗指着她,“小姑娘定是谈恋爱了。”

  葛棠嘿嘿两声,不置是否。

  “我真笨。”他自我检讨,“女职员着急下班,当然是去约会。”

  葛棠辨道:“没急下班啊”

  他以手掌撑住下巴,歪着头,双眼睛炯然带笑,“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小凯还在的话,你要叫我声大哥呢。”

  葛棠笑道:“直都当您是大哥的好不好。”

  看着孟兆亭,只觉他刚才那个表情跟小凯酷似到极点。车子开走了,葛棠心里还有小小感叹,完全没看到车后方站立的人。

  也没预料百岁会站在这儿,直到听见做作的咳嗽声,她才发现这个意外的存在。

  “。”百岁笃定道。

  葛棠不理他的胡说八道,“你车呢”

  百岁眼风不善,还批评别人眼神奇怪,“那男的怎么那样瞧你”

  葛棠看看他手里的购物袋,“你买了什么”

  百岁说:“不像正常人。”

  两人各说各话,终于进入种无法沟通的沉默状态。

  葛棠噗哧笑出声,上前步接过袋子,顺势挽了他的手,“蚬子呢不是晚上要吃吗”

  百岁为她罕见的亲昵举动弄愣了拍,随即判断她这属于心虚的表现,手指在她额侧点了下,夹着嗓子模仿她,“我直把你当哥哥”

  葛棠忍笑说道:“我直把你当成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别挑了。”

  百岁拉起她的手,张嘴就是口。

  葛棠低呼。手并没多疼,可是她不出声表示下,百岁会觉得这口没起到作用,搞不了要更用力地补充口。

  百岁果然解气了,擦净沾在她手上的口水,牵着往前走去。

  葛棠追问:“你车呢”

  他努努下巴,遥指前方停车场,“扔那儿了。干等你也不下来,以为这又得好会儿呢,还买了吃的”句话没说完又犯起别扭,收声不说了。

  葛棠心下有数,笑着接道:“还买了吃的打算在外头边吃边等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半透明袋子,上面印有快餐店的,估计装着他买来的爱心晚餐。

  百岁收到她话里嘲弄的信号,惩罚性地捏重她的手,“别找虐。”忽略耳边她放肆过头的笑声,转视不远处路口,孟兆亭的车子刚被红灯拦下,百岁嘟囔道,“什么意思啊老气横秋的。”

  “r个好朋友的哥哥。”

  “孟小凯嘛。”

  “孟兆凯。”葛棠纠正,“我姐总是记得住人,记不住人名。”这事肯定只能是葛萱告诉他的,江齐楚是不会什么都说的。

  百岁抿抿嘴,下了偌大决定似地开口,“你和他谈了多久”

  葛棠失笑,复又配合他的严肃表情,本正经道:“我和小凯是清白的。”

  百岁气疾败坏,“你想死啊葛棠”他本来就觉得对这种事刨根问底,不够爷们儿,又实在好奇得要死,好不容易逮着个合适的机会问个究竟,她偏摆副不合作的态度。气得他直想抬脚踹人。

  葛棠嗅到危险气息,跳步远离他。

  “你给我过来好好说几句话我不揍你。”他招手,指身边位置。

  葛棠问:“你不想回家吃蚬子了吗”奇怪今天怎么大家都想跟她“说几句”。

  百岁挑眉,“看你好像个蚬子样。”

  葛棠不再挑战他耐心,站住了等他走近,“小凯的事我不忌讳说,但我说多少你就听多少。”意思就是:我不说的,您也别问。

  百岁“哎”声,答应得很痛快,果真再不多问嘴。

  葛棠对于态度如斯之好的人总是无话可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扭头看他,“哎,咱俩明儿看升旗去吧。”

  百岁二眉骤紧,出手在她脑门上拍巴掌,口中念道:“呔,妖孽,还不速速退散”

  葛棠吓了跳,“神叨叨的干嘛”

  百岁露个歉意的笑,“以为你鬼上身了呢。提这种二百五的要求干什么”看她隐隐泛红的眉心,自责没轻没重,抬手帮她揉了揉。

  葛棠埋怨地剜他眼,“你才二百五。”推开他,声音放低了解释道,“小凯的遗愿。”

  百岁连忙说:“那是你没事先说明白,可不是我成心对死人不敬。”

  葛棠没同他计较。

  百岁问道:“他没看过升旗”

  葛棠说:“他看过。我没看过,所以他直希望我能来看看,说是很壮观。以前他在北京待过阵,只要有时间,几乎每天早上都去。那时候他住西边,买了辆自行车,天不亮就起,路蹬着过去。”

  百岁由衷地赞道:“哥们儿真有精神头儿。他当兵的这么爱国。”

  这痞子没有讽刺的意思,很单纯地发问,虽然说法欠修饰,葛棠倒也习惯了,只不过有些事前因后果讲就很复杂,她时不知从何说起。

  百岁没等到回答,以为自己这句话又问不对了,干脆错到底。“葛棠你说真的,不觉得他这行为挺奇怪的吗真没有骂他的意思,我这么说你别不爱听啊。”

  葛棠点头,“你说的话我很少有爱听的,说吧。”

  百岁很不满意她的坦白。“说完了。”

  葛棠呵呵笑,“他不是兵,也没上过几年学,十多岁就出来工作。做过服务员,做过导游,还坐过牢。”

  “人生真丰富。干嘛不跟他哥出国他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学毕业之后吧,还是没毕业”葛棠仔细回忆了下,仍是不确定,“反正就是我刚认识小凯那几年,那时候我刚上初中。”

  百岁撇嘴,“刚上初中就搞对象。难怪学习不好。”

  葛棠僵着脸,唠不下去了,“还是说说蚬子吧。”

  “别别别。”百岁亡羊补牢,“你说他坐牢怎么回事”他对这种事总是异常感兴趣。

  葛棠却没心情细讲,只说他是替人顶罪,“关了小半年,表现好提前放出来的。”

  百岁兴致寥寥,“蹲过号儿的还喜欢看升旗”

  葛棠好奇道:“有必然联系吗”

  百岁语塞,“我就知道好人给关进去半年,出来也五毒俱全了。”

  葛棠猜道:“可能赶上个号子里关的都是好人吧。”

  百岁哈哈笑,“您这话说得可太反动了啊。”

  葛棠谦虚道:“我没那个能力。”

  百岁说:“这还是有歧意,你应该说根本就没这想法。说没能力,意思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葛棠对他刮目相看,“现在流氓也都出口成章的。”

  百岁得意道:“流氓有文化就可怕了,国家最怕我这种有心有力的。”

  “百岁你不知道,他其实比你有动机危害社会。”

  百岁略显底气不足,“这种事你为啥拿我做对比”忍受了她回合,“说。”

  “他们家以前条件不错,有片的门市房放租兼自己家也开了几个店。后来政府拆迁,规划到他们家那儿我们家那边房子是那样,都没房本,没产权,反正盖起来就住着了。国家要收回开发公建你点脾气也没有,不过最后也都给拆迁费。但是他家那门市也都按住宅补的,他爸觉得不合理,四处托关系找人说话也没用,然后着急就来病了。到医院大夫给用了两天药,不知道是药的问题还是怎么回事,给弄成了肾中毒。他妈慌也没主意,和小凯当时又都太小,转院转晚了。本来挺好的人,就是上火打几针点滴,结果给治没了。”

  “医疗事故吧医院给什么说法”

  “赔钱呗。说是协商,谁跟他们商量,单方就给决定了,给那么个万把块的。他妈天天去医院门口烧纸闹事。他家那会儿还真不差钱,就想要个说法。”

  “真不理智。”他想了个比较尊敬人的说法,“不差钱就去打官司,那么闹没好果子吃。”

  葛棠不得不佩服他的料事能力,“你怎么知道”

  百岁理所当然道:“多新鲜啊,医院又不是个人家开的,那么闹不等于政府上眼药儿呢吗除非他家背景嗷嗷牛逼,要不再闹条人命进去也没戏。后来怎样”

  “跟你猜的样。他妈在拘留所里自杀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百岁暗想,这么说来孟兆凯确实挺有理由不和谐的,怎么会喜欢看升旗想来想去搞不懂,小心翼翼开口,“他该不会是想找个机会干票吧”戒备地瞪着葛棠,“你想帮他完成这个遗愿”

  葛棠摇头而笑,“小凯是特想得开的人,他就觉得再不容易也活下来了,就想好好活着。他对待别人和自己都很宽容,很少有人能做到他那样。”

  “嗯。”百岁严重同意,“般人都是把对别人的那份宽容也留给自己了,演变成纵容。”

  “你倒有自知之明。”葛棠笑笑,伏在车窗上,风吹在脸上,颇像当时听小凯说起过往的感觉。“我记得他说:中国有时候也乱糟糟的,这个事儿那个事儿,就只要站在广场看红旗升起来,忽然觉得那些个都不是事儿了。我们这种可能体会不到他的心境,但既然答应了,有机会还是去体会下吧。”

  百岁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开着车。到家门口停下,拉了手闸,对葛棠说:“我想把他挖起来让他重活回”

  r 21 早晨下雨天晴

  百岁很痛快地答应葛棠:“明儿陪你去看升旗。”

  在心里说,早看完早利索,真不愿听她念叨小凯小凯的。那种想找情敌拼命又使不上力气的挫改感,百岁觉得般人都理解不了。

  第二天葛棠当真天不亮就爬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犯嘀咕,“怎么快六点了还不亮天”

  百岁幸灾乐祸道:“六点肯定都升完旗了。”

  葛棠拉开窗帘,视线所及处满目阴霾,淅淅索索的雨声特别明显。她打了个冷颤,缩回被子里。

  百岁伸长胳膊等个正着,臂揽将她捞进怀里,“明儿再说吧。”手指轻抚她兀愣的肩头,特无奈地抱怨,“你这肩膀支愣得好吓人。”每天想方设法让她多吃饭,怎么还是不长肉

  葛棠习惯了他对她身材的挑剔,全当东风射马耳。静静听了会儿雨声,担心地问:“下雨了,他们还升旗吗”

  “升啊。”百岁认真地告诉她,“都是防雨绸的,也浇不坏。”

  “”葛棠将信将疑,有去验证番的想法。

  百岁呵欠着,泪眼朦胧看她,“明儿还下咱就去。”他迷迷糊糊乱许愿,“明儿下刀子我都陪你去。唉,看升旗,现代人怎么会有这种愿望呢。”翻个身,嘟囔着睡去。

  结果次日又是晨雨微微。

  接下来连着周都是阴雨天。清早下雨,白天放晴,空气好极了。

  百岁又说:“这也没下刀啊,下刀再去。噢”

  葛棠对于无赖,律持不理睬不计较不与之动气的养生态度。

  无赖自说自话,“发现自打开完运动会以后,北京的天儿真是明显见蓝。噢”没人响应,他偷换谈话对象,“噢,萱姐”

  葛萱闻言面露不快,“阴这些天,都忘蓝天什么模样了。”阴天江齐楚不让她出门,怕赶上阵急雨淋着。

  百岁翻白眼,重申观点,“跟你就没有过默契。”

  有默契的那个又不肯理他,进门就找活儿忙忙掇掇,根本不拿正眼瞧他。

  不就没陪她起早去疯吗,还至于记个仇再说又不是去,这不天气不好,往后拖几天吗

  葛萱正把靠枕的棉芯装进外套里。洗过的棉布枕套稍有缩水,装进去鼓鼓囊囊很不好看,她边大力拍着,边大声埋怨江齐楚洗完枕套不懂扯平了晾。

  葛棠从厨房探出头,皱眉,“轻点扑腾,又弄满屋子灰。”知道这人闲不住,派个危险系数最低的活儿给她,居然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葛萱听话地放轻动作,屋里于是静得让人不敢大声出气。

  百岁好压抑,咳声,“姐啊,你们单位甲流那个治好了吗”

  葛萱仔细想了半天,“我们单位没有得甲流的啊”说完自己还在心里犯嘀咕,怎么妊娠反应还有健忘症状吗

  百岁硬着头皮聊下去,“甲流这类的,个人治病花的钱,国家给报销吗”

  他在等葛棠插嘴骂他想美事,却听葛萱怔怔地答道:“给报吧。”

  葛棠谁也没理。

  百岁认输了,被透明化处理如斯难受。“棠,要不咱等十阅兵时候看升旗吧。”好歹不用起大早。

  加班回来的江齐楚,进门就听见这个提议。他并不知道有关看升旗这个约定,只觉得百岁这小子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葛棠看到她姐眼中瞬间燃起的兴奋火苗,瞪了百岁眼。

  葛萱还是有所顾虑的,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忧心忡忡道:“那天肯定挺挤的,咱可能站不到前头看。”

  江齐楚绷着脸,“后头也没你们站的地儿。”

  葛棠点头,“人那到场的净是领导政要,转圈全是兵,人怀里抱杆机枪,子弹上了膛的,发现可疑人士当场击毙。”

  葛萱结巴了,“不能吧,大过节的”声音消失,转向这建议的提出者,“百岁你说呢”

  百岁老神在在地任那二人危言悚听,直到被点名,左右看了看,清清嗓子,大摇大摆走到沙发前坐下,“不就看个检阅吗,什么难事儿”

  牛皮尚未吹到最鼓胀的程度,就被人扯走当抹布了

  “还是在家看电视转播吧。”葛棠擦着52寸液晶屏,“绝对比现场看得清楚啊。”

  百岁爷的发言权被夺走,是不多见的事,感觉很不愉快,正欲发作,心思转,掀起了嘴角,“这是你说的,葛小棠。”

  葛棠淡应。

  其漠然貌让等着看她吃蹩的百岁成就感打折。

  葛萱的兴趣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了,“可我想去现场看。”

  百岁哈哈笑,丝毫没有惹祸的亏心相。

  江齐楚充耳不闻。

  葛棠只好负起责任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葛萱。”

  已沦落到被妹妹呵斥的葛萱仍不懂收敛。

  这天午睡起来,阳光已打斜,高温渐退,连续的雨天把城市冲洗得异常干净。葛萱趴在窗口看着,不由心情大好。打电话到公司,听说余翔浅不在,欢快地念声“”,穿戴整齐下楼。搭辆空荡荡的公车,直奔半月未露面的公司。

  葛萱到即被众人围住了好顿关怀。大家在茶水间聊得正欢,余翔浅不期而返。

  把葛萱叫进办公室这顿臭骂,打发司机给她送走。

  葛萱兴高采烈地出去,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自然不大痛快。

  回到家,没见到说好今天会早点回来的江齐楚,那俩小的还在上班,也都没到点儿过来。葛萱只能看垃圾时间的垃圾电视剧。

  听见电话铃响则莫名雀跃,起身过急猛地晕眩了,险些摔倒在地。

  电话是江齐楚打来的,问她有什么想吃的,他下班买回来。

  葛萱胡乱答对番。挂上电话,无聊地拿了体温计自测番,居然有点低烧。

  这下安份了不少,没敢告诉江齐楚,给葛棠打电话,小心翼翼地说:“我好像有点感冒”

  葛棠问就问出了她的行程,气个够呛,又不得不跟孟兆亭请假,说要陪姐姐去医院。

  孟兆亭准了假,嘱咐她不要着急。

  葛棠刚走,他就接到余翔浅电话。

  公事聊过之后闲谈几句,余翔浅几次急着挂电话。孟兆亭忍不住揶揄,“现在终于看到你乱忙的样子了,可见葛萱这秘书平常工作多辛苦。抽空去看看人家,听小棠说她病了。”

  “病了”余翔浅愣了半拍,恨恨说道,“我可没发现她病在哪儿,刚才还到公司来,让我给赶走了。自己拎着两大盒点心和奶茶跑上来,不知深浅的家伙”

  孟兆亭走到窗边,看着路口拦出租的葛棠,对于她说这种谎话的用意不得其解。

  葛棠有江齐楚家钥匙,直接开门进屋。

  客厅没人。卧室里门窗紧闭,空调也没开,葛萱坐在床上,披了好厚条棉被,抱着杯热水边吹边喝。

  葛棠噗哧发笑,“你再整中了暑。”坐过去摸摸她额头,已被水蒸汽熏得探不出实际体温。用体温计测了遍,也没见异常数值,这才松了口气,趁机数落,“成天乱跑乱跑,你们写字楼那冷气开得那么足,还跑去吹下午。真着凉就傻了你”

  葛萱可怜兮兮地看她,“哪儿下午啊坐没俩钟头余翔浅就死回来了。还说我自己不上班跑来搅和别人,什么什么的,骂得可大声了,不怕吓着我儿子。”

  “自找的。害得我还请下午假,给我补工资和全勤奖。”

  “那你不行告诉江楚。”

  “少废话,告不告诉他是我的事儿。”

  “小棠”

  葛棠推推她的头,“还晕不晕”

  葛萱照实答道:“不使劲晃不晕。”

  “使劲晃,好人也晕。”葛棠气得发笑,起来去开了窗子,“你不用焐个大被,别开空调就行。我下楼去买点东西,晚上炖汤祛祛寒。可别出去得瑟了,让咱妈知道不骂你的。”

  葛萱用力保证,“下不为例。”

  葛棠在楼下超市转了圈,没买到好的汤料,想起百岁单位附近有家专卖滋补食材的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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