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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霸蜀|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9 02:15:29|下载:霸蜀TXT下载
  听了魏霸的话,诸葛亮眉头微皱,不紧不慢的说道:“要说账务上的事,我未必就能比杨仪更强。”

  魏霸摇摇头:“丞相,我并不是怀疑杨参军在账务上的本事,我只是觉得他泥古不化,胸怀不够宽广,不愿意接受新事务的思想于国于身无益,特别是对丞相的北伐大有妨碍。”

  诸葛亮眉头一挑,忍不住笑了一声:“有这么严重?”——————求支持!哈哈,新书榜的前几位好难啊,据说明天又有大神在开书,老庄压力山大,请各位支持。

  第o29章 朋友很少,仇人很多

  丞相中军大帐很宽敞,并不会因为这几个人而变得逼仄,可是刘琰凄惨得几乎能撕破大帐的哭喊声却将原本肃穆的气氛冲得一干二净,再无一丝应有的庄重。

  诸葛亮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并不响亮,可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是效果惊人。特别是哭喊得像个泼妇一般的刘琰,听了这一声咳,立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哪怕是疼得冷汗直流,也不敢再喊一声。他紧紧的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可怜兮兮的看着诸葛亮,双膝慢慢弯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丞相,此子蛮横无礼,以下犯上,请丞相主持公道。”

  诸葛亮扫了他一眼,摆摆手:“你且起来,站在一边,且待我问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

  “喏……”刘琰捂着手,费力的用胳膊抹了抹泪水,委屈的站在一旁,轻声抽泣着。大帐里安静下来,更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诸葛亮瞥了帐门口的诸葛乔和傅兴,招了招手。诸葛乔赶上前去,拱手道:“丞相,属下刚刚出营,正好遇到傅兴,他当时就在场,是以属下将他带来了。”

  诸葛亮点点头:“傅兴,刘钰是如何与魏霸生冲突的,你可是亲眼所见?”

  傅兴上前施礼,沉声道:“正是。”

  “那好,你如实讲来。”

  “喏。”傅兴看看魏霸,又看看刘琰,犹豫了片刻,开始讲述当时的情况。魏霸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傅兴。傅兴会怎么说,他并不清楚,但是他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傅兴身上。既然傅兴会和刘钰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要亲近过一个未曾谋面的老乡。傅兴如果拉偏架,歪曲事实,他也可以理解。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傅兴并没有这么做,他原原本本的将入营之后生冲突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一开口,说到他们乘马入营时,刘琰的眼神就变得非常不善,恶狠狠的瞪着傅兴,如果不是在诸葛亮的面前,也许他就会扑上来揍傅兴一顿。

  当傅兴讲到魏霸多次称刘钰是佳人,刘钰因而恼羞成怒,最后让人打魏霸,并且展到自己拔刀要砍杀魏霸时,刘琰再也忍不住了,他扑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竖子,你敢血口喷人?我知道了,你也是义阳人,他也是义阳人,所以要你帮着他,是不是?”

  傅兴脸上火辣辣的,他向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回禀将军,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并无遮掩之处,更没有因为同是义阳人而有所偏袒。将军如果不信,可以去营中查访,自会明白。”

  “胡说,你分明是在偏袒他!”刘琰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就算是钰儿有什么错,也是被你们这些人,特别是你带坏的……”

  魏霸冷眼旁观,对刘琰的蛮不讲理和愚蠢非常满意。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来人,将后将军扶下去休息。魏霸,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这事曲不在你。不过,你拧断后将军的手指,又当众掴击他,有以下犯上之嫌。看在是他污辱你父亲在先,这件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年轻人的戒之在斗,以后做事要沉稳些,切不可再如此鲁莽。你可记住了?”

  魏霸躬身施礼:“多谢丞相教诲,魏霸一定铭记在心。”

  “好了,你先回去。你的账本就放在这里,我自会转交杨参军。”

  “多谢丞相,霸告退。”魏霸瞥了一眼面se苍白的刘琰,刚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了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傅兴,不禁心中一动。他对傅兴印象不错,当然不希望他因此而遭到了刘琰的毒手。可是此时此刻,他又不可能当着诸葛亮的面威胁刘琰,当然刘琰也不会听他的。他想了想,转身走到傅兴面前,欠身施礼。傅兴吓了一跳,连忙还礼。

  “多谢傅兄仗义执言,否则我今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魏兄此言差矣,就算我不说实话,以丞相之明,又怎么会让魏兄受了委屈。”傅兴显然老成得多,他连忙给魏霸递眼se,示意他不要说错了话,谢错了人。

  魏霸心中有数,却故意说道:“丞相ri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样的小事,就算以后能够弄明白,我一时的委屈总是要受的。傅兄的大恩,我铭记在心,禀告了父亲之后,我再登门拜谢。”

  “多谢多谢。”傅兴松了一口气,有魏延这样的军中重将为他说情,就算刘琰容不下他,诸葛亮也不会为难他。在刘琰手下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有了魏延这条路,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前程。

  魏霸再次致谢,这才出了帐。刚从帐里出来,他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魏风和魏武两个人带着十几个面se不善的亲卫,大步流星的赶来,一个个盔明甲亮,全副武装,浑似要去打仗一般。亲卫人数虽然不多,行走之间却是一个冲锋阵型,大有一句不合便动手抢人的架势。中军大营里的卫士如临大敌,却又不能做出太激烈的反应,毕竟对方只有十来个人。只有大帐前的卫士不敢大意,有意无意的摆出了防守阵型。其他的卫士只是提高jg惕,可他们不自然的脸se则暴露了他们此刻的紧张和戒备。

  “大兄,你这是……”

  魏风赶到魏霸面前,挤了挤眼睛,然后双手抱着魏霸的肩膀,很夸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紧张兮兮的说道:“阿霸,你没伤着哪儿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魏霸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兄长,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有丞相在此,谁能欺负我。我好得很,一点事儿也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魏风一挥手,亲卫们呼啦一下子涌了过来,将魏霸围在中间,严密的保护起来。魏风轻声道:“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进帐对丞相说几句话就出来。”

  魏霸连连点头,顺手拉住了魏风,把刚才帐中的事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傅兴。魏风眉头一挑:“是他帮忙啊。那就更好办了,你放心,他帮了你,就是我魏家的朋友,谁敢动他,我魏家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完,魏霸走到帐门口,换了一副恭敬的架势,报名请进。时间不长,诸葛亮传令让他进帐。魏风低着头,进了帐,扑通一声跪倒在诸葛亮面前:“丞相,我有罪,请丞相责罚。”

  诸葛亮诧异的看着他:“你又怎么了?”

  魏风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哭腔。“丞相,我正在与父亲cao练,听部下传报,说有人在丞相大营中围攻我弟弟魏霸,还有骑兵。一时紧张弟弟的安危,带着正在cao练的士卒赶了过来。事出匆忙,没来得及解甲,又走得比较急,犯了丞相军令。”

  诸葛亮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你是担心我不能公平处事,为难你弟弟?”

  魏风连连叩头。“丞相误会了。丞相以法制国,公平有口皆碑,我岂能有什么担心。只是我弟弟前不久刚刚病过一场,尚未痊愈,脑子有时候不是很清楚,容易犯浑。我担心他一时言语不慎,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违犯了丞相的军令,自取其咎,是以着急。好在刚才我到营中问了一下,看到了几个旁观者,得知他并无什么过失,这才知道自己鲁莽了。丞相,我已经把那些人请到帐外了,丞相如果想问当时的情况,现在就可以。”

  “不用问了,我刚才已经听傅兴说过。我相信他不会说谎,辱没傅将军的遗声。”诸葛亮摆摆手:“好了,你也不用请罪了,带着魏霸和你的部下离开,免得引起他人猜疑。”

  “谢丞相。”魏风翻身爬起,正要离开,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诸葛亮道:“丞相,我还有一个请求。”

  诸葛亮皱皱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肯说出来。“你说。”

  “我刚刚听弟弟说,是傅兴仗义执言,这才洗清了他的委屈。我想稍候请他赴宴,聊表谢意,还请丞相允准。”

  诸葛亮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我知道了。”

  魏风这才眉开眼笑的冲着傅兴拱拱手:“傅兄,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请到我营中一叙,容我父子略备薄酒,以谢傅兄大恩。”

  傅兴含笑道:“魏兄言重了,届时一定前往叨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魏风微微一笑,转身出帐,带着魏霸、魏风,在亲卫们的簇拥下扬长而去。出了大营,魏风兴奋的一拍魏霸的肩膀:“好小子,你的法子还真灵,两滴眼泪,就把事儿全摆平了。”

  “这就叫以退为进,以守代攻。”魏霸得意的一笑:“和丞相硬碰硬,我们怎么可能讨到便宜,既然实惠已经捞到了,总得给丞相一个台阶好下。”

  魏风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阿霸,你这次又立了一功,不仅给老爹增了面子,还帮魏家争取到了一个朋友。”

  魏霸不以为然。“多一个朋友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何况傅兴只是个小小的都尉,又不是什么坐镇一方的重将。”

  “这你就不懂了,他真要是坐镇一方的重将,我倒不敢拿他当朋友了。”魏风看看四周没有外人,这才用力的一拍魏霸的肩膀,感慨的说道:“你更不懂的是,对于我们魏家来说,多一个仇人很平常,多一个朋友,却是非常非常非常稀罕的事。唉,其实应该这样说,我们魏家几乎就没有朋友。”——————求支持!

  第o3o章 伏笔

  魏霸张了张嘴,这才明白魏风为什么那么开心。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悲哀。人家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爹倒好,离家千里,都能把乡党都变成仇人,实在是极品。

  “怎么会这样?”魏霸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个理由还用说嘛,难道要大哥魏风说,这是咱爹脾气太臭,把人得罪光了。果然,他随即感受到了魏风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尴尬的笑笑,反手搂住魏风的肩膀:“走吧,先回家,今天晚上好好款待一下傅兴。要是可能的话,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我估计刘琰是不会再容下他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黑手整治他。”

  “这是肯定的,所以我才说今天晚上请他赴宴,否则,军营里死个把人,可是太正常不过的事。”魏风深有同感的说道。他想了想,又道:“我说阿霸啊,看不出你现在惹事的本事比我们两个还要强,居然连刘琰都敢打。不行,看来只有敦武一个人还不够,我得让阿爹再派几个高手给你。要不你小子迟早有一天得被人下黑手,抛尸荒野。”

  “不至于吧?”魏霸一缩脖子,觉得魏风有点夸张。

  “不至于?我跟你说,今天亏得是刘钰那个不成器的出手,换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不是在军营里,而是在军营外向你挑战,就算敦武再利害,那几个骑兵冲锋起来,一个冲锋就能砍下你们的脑袋。到时候就算是老爹出面,还能把你救活了?不错,私斗是违法的,可他到时扔两个家奴做替死鬼,主事儿的却一根毛都不会少,你死了也白死。”

  魏风顿了顿,又道:“这事儿,我就干过两次。”

  靠,这些当兵的还真黑啊。魏风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凉嗖嗖的。

  “当然了,最安全的办法还是靠自己。”魏风揽着魏霸的肩膀,一路走一路说。“你小时候身子弱,基础没打好,想要练就高深的武技是有些迟了,可是练点防身的武技,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那还是有可能的。这些y损的招儿敦武最擅长,你有空向他请教请教。敦武,敦武,听到没有,把你那保命的招术拿两招出来,教给阿霸。”

  敦武闷闷的应了一声:“喏。”

  “臭小子,不愿意啊?”魏风笑骂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他多点本事,不也是减轻你的负担。护得他周全,以后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敦武挠了挠头:“少将军误会了。我不是不肯教,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合适霸少主学的招术。”

  “那我管不着。”魏风很不负责任的耸耸肩,继续搂着魏霸的肩膀,说得眉飞se舞。

  弟兄三人回到大营,魏延正在cao练人马,两千多人分队厮杀,喊杀声震天。魏延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台下的将士。直到魏霸等人走到跟前,他才转过头,漫不经心的瞥了魏霸一眼:“伤着哪儿没有?”

  魏霸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伤着,只是手掌有些疼。”

  “手掌?”魏延眉头一挑:“手掌怎么了?”

  “他啊,打了刘琰一巴掌,想是打得太重了,连自己的手都打疼了。”魏风笑着把他在诸葛亮大帐里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一边笑一边说道:“刘琰半边脸都肿起来了,眼睛哭得像桃子,真是可怜。”

  “那个废物,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魏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那张脸,我都懒得打,怕沾一手的脂粉。”

  魏霸翻了个白眼,又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阿爹,我闯祸了,请阿爹责罚。”

  “闯什么祸?”魏延看着正在cao练的士卒,问道:“就这事?不是都没事了吗,还有什么好责罚的。”

  “不是。”魏霸挑了挑眼皮,小心的保持着和老爹的距离。“我打了刘琰,可是也让丞相不高兴了。我怕以后丞相会因为此事为难阿爹,比如他……可能否决你的计划。”

  魏延眉梢一挑,转过头看着魏霸,显然魏霸刚才说的这个问题触动了他的心思。魏霸低下头,一副惭愧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中暗爽。他之所以要和杨仪生冲突,又要去诸葛亮面前告状,并且和诸葛乔在诸葛亮面前辩论,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和激怒诸葛亮。而激怒诸葛亮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个预防针,有了这个冲突在前,以后诸葛亮如果否决了老爹的计划,老爹有什么怨言,双方也都会以为根子在这里,心理上有所缓冲,不至于突然爆剧烈的冲突。

  这和种疫苗异曲同工。至于和刘琰父子的冲突,拉拢傅兴,都是附带的收获。刘琰是个没什么用的人,诸葛亮把这个人带在身边,他一时摸不清其中的原因,但是借刘琰来试探一下诸葛亮的脾气却是再好不过。诸葛亮如果偏袒刘琰,那他在魏霸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将瞬间崩塌,魏霸就要考虑另外一条路了。

  “不会的。丞相为政,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这点小事,就会影响军国大计。”魏延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你想得太多了。”

  魏霸暗自叹息,老爹还是这么自信,他根本不知道诸葛亮心里的浪漫比他的自负还要强上几分,哪里会听得进他的子午谷计划。不过这些话他不能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只能找个独处的机会,再慢慢向老爹说明。

  “阿爹,你晚上有空吗?”

  魏延想了想,眼神中露出些许落寞:“傅肜护卫先帝,战死猇亭,是条好汉子。既然你们和他的儿子做了朋友,我理当出席。”

  “那可太好了。”魏霸松了一口气。

  ……

  丞相中军大帐,诸葛亮一边握笔急书,一边缓声说道:“魏霸不同于魏风,他虽然文弱,却颇有心计。如果我猜得不错,今天魏风的那些做派应该都是他教的。他当着我的面打了刘琰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意有所为,虽然我猜不透他究竟有何为。”

  “丞相还有什么猜不透的?无非是魏延嫉妒刘琰做了后将军,自己不好出面,便让儿子出手灭刘琰的威风呗。”坐在诸葛亮对面的马谡微微一笑,看向诸葛亮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马谡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次跟着诸葛亮进驻汉中,即将展开筹划已久的北伐大业,建立功名正在眼前,他心情非常好,干劲十足,脑子也动得非常快。“刘琰不过是个宠佞,之所以留着他,也是为了照顾当年跟着先帝的那些老臣,让他受点委屈也无妨。不过,魏延如此张狂,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行军作战,讲究的是如臂使手,指挥若一,如果有人不听号令,甚至枉自尊大,这可不妥。”

  诸葛亮手中的笔滞了一下,又重新挥洒起来,稳健的写完最后几个字,这才将笔搁在笔山上,揉着有些酸涩的手腕,将魏霸留下的新式账簿和算盘推到马谡面前:“这是魏霸的新明,你先看看。另外,那个铁臿也是他明的。不仅如此,他今天还和我谈到了北伐的战事。”

  马谡诧异的抬起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懂什么战事,居然敢在丞相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顿了顿,又道:“依我看,应该是魏延自己有什么看法吧。”

  诸葛亮淡淡一笑:“我也是这么想。”

  “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说,我们兵力虽众,却是未经大战的新兵为主,不应该和魏军正面决战,而应该出奇制胜。当然了,还要注重新技术、新明,也就是他的那些成绩。”

  马谡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魏延这是想独领一军吗?”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他这么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目前汉中的兵力,可能不少人都会认为有资格独领一军的人,大概也就是那么几个。魏延身为先帝提拔起来的大将,镇守汉中近十年,手下又有数千jg锐的部曲,当然也有机会。”

  马谡嗤之以鼻:“这些只知道厮杀的莽夫,哪里知道真正的用兵之道。他们只能为人统辖,临阵搏斗,岂能独领一军,决胜沙场?能让他们在丞相的统领之下行动,充当爪牙之任,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诸葛亮看着他,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思索片刻,又说道:“话虽如此,可是魏延的实力不弱。当此用人之计,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和他生了嫌隙,耽误了国家大事。你让文伟(费祎)去劝劝威公(杨仪),不要和魏延争一时短长。魏霸这个记账法,我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马谡应了一声,翻了翻手中的账簿,又拨了拨那只算盘,笑道:“丞相所言甚是,这小子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又有些粗鄙不堪,可是这两件东西倒的确不错。当然了,他如果知道丞相的才艺,就不会这么自傲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幼常,你说的哪里话,我哪里有时间和他去争什么高下。”

  马谡连忙欠身道:“是谡失言了,还请丞相见谅。”

  第o33章 抢人(中)

  杨仪心情很不好。

  其实在魏霸送来账本之前,他就知道了魏霸的新式记账法。以他的专业眼光,他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妙处。如果是别人明的,哪怕再差一点,他都会拍案叫好,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大赞一番,助他扬名。之所以看都不看,就把程安送上去的账簿扔回来,只是因为这是魏延的儿子明的。而魏延和他不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和魏延一样,杨仪很骄傲。

  整个丞相府,我都是屈指可数的干才,从丞相对我的须臾不可离就可以看得出来。除了我杰出的才干,我还有着显赫的家世,不论哪方面都不比人差,我有足够的资本骄傲,别人又能有什么意见?蒋琬、费祎他们哪个不是对我恭恭敬敬?

  唯独魏延不。

  魏延不仅对我不够恭敬,甚至故意和我别苗头,多次在众人面前反对我,讽刺我,挖苦我,让我下不了台。虽说君子应该温良恭俭让,可是魏延这匹夫如此嚣张,让我忍无可忍。他的儿子弃武从文,明了新式记账法,想要在士林扬名立万,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此得意。

  杨仪的本意很简单,为难魏霸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xg,低个头,服个软,便也罢了。可是没曾想,魏霸居然拿着新式账簿到丞相面前告状去了。随后费袆便拿着那些被他扔在地上的账簿,带着丞相的jg告来了。这无疑使杨仪觉得更没有面子,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削弱,反而烧得更旺。

  天从人愿,魏家父子就是个惹祸jg,魏霸不仅得罪了他杨仪,还打了刘琰父子。傅兴帮着魏霸说话,刚回到大营,就被刘琰打了个皮开肉绽,送到辎重营来,还不准治伤,非要他活活疼死。

  刘琰为什么把傅兴送到辎重营来,杨仪清楚得很,无非是刘琰既想杀傅兴泄愤,又不敢让傅兴死在自己的大营里。送到辎重营,伤重不治而死,他的责任就小多了。这有些往杨仪身上推责任的意思,如果换平时,杨仪肯定会派人给傅兴疗伤,根本不理刘琰,可是今天,他愿意被刘琰利用一次,因为他相信,魏延父子肯定会要来人。

  要到辎重营来要人,那他就有机会好好为难一下他们了。杨仪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心甘情愿的做了刘琰的打手。

  正如他所料,魏风很快就来了。可是出乎杨仪的意料,魏风一遭到拒绝,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没有像平时那样被激怒,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傅兴。杨仪有些不解,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奔出辎重营的骑士时,他明白了,魏风自觉份量不够,要去找魏延出面。

  这让杨仪更加兴奋,能为难魏延,当然仅比为难魏风这样的后辈要畅快得多。所以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不仅安排了眼前的这一百甲士,在他的身后,还有五百人随时待命,只要魏延敢轻举妄动,他就下令将他们父子拿下。杀了他也许不妥,可是让他吃点苦头却没什么问题。等到了丞相面前,就算魏延安然无恙,他的面子也已经落尽了。

  杨仪一直期盼着魏延早点来,当听到魏延的脚步声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加快。他虽然只是丞相参军,品级比魏延这个镇北将军低很多,可是他身为丞相府的亲信,又怎么可能把外镇的武夫放在眼里,更何况对方是魏延。所以他根本没有起来和魏延见礼的意思,只等着魏延怒,做出不合规矩的举动,他就下令抓人。

  让他想不到的是,魏延居然把刘琰推到他的面前。杨仪看不起魏延,同样看不起刘琰,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刘琰是后将军,品级比魏延还要高出两级,他不能这么无礼。

  可是,这么做,显然正中魏延下怀,弱了自己的气势。

  杨仪一时有些拿捏不定,是站起来给刘琰行礼好呢,还是继续坐着,无视魏延父子。

  在听到“德行杨君”四个字之后,杨仪还是决定站起来,他可以无视魏延父子,却不能给已经亡故的兄长脸上抹黑。礼节上的亏损,同样会给他带来名誉上的损失。

  “见过后将军。后将军,你这是……遇到贼人了?”杨仪故意大惊小怪的说道。

  刘琰又疼又气,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根本没听出杨仪提示xg的话,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刚刚被魏延横架在马鞍上一路颠簸,他的胸腹非常难受,连吸气都有些疼痛难当。

  见刘琰这副模样,杨仪鄙夷不已。这个后将军真是个废物,除了一张面皮之外,一无是处。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跟了先帝这么多年,并且爬到了后将军这个位置上的。

  魏延像看猴戏似的看着杨仪和刘琰,拔腿就要往里闯。魏霸连忙拦住了他。刚才在刘琰的军营前,面对上百张待的强弓,把他吓得不清,现在辎重营的情况更甚于彼时,看看这近百甲士就知道,杨仪显然不是刘琰那么仓促,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会让魏延这么轻易的抢人得手。更严重的是,这还会给杨仪落下把柄,将来告到丞相面前也没有道理可讲。

  “阿爹,先礼后兵。”魏霸央求的看着魏延。

  “哼,对这样的鲰生有什么礼好讲,来硬的最简单,一准儿吓得他屁滚尿流。”

  魏霸一脑门子黑线,太粗暴了,太野蛮了,太没有技术含量了。“阿爹,多说两句话,又不会浪费什么时间。既然大兄已经在傅兴身边,想必傅兴暂时也没什么危险。这事是我惹出来的,就让我说几句话吧,也算是尽尽心意。”

  魏延打量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你快点,羊肉还在煮着,时间久了,可不筋道。”

  “好。”魏霸强忍着笑,转身走到杨仪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魏霸见过杨参军。”

  杨仪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着颌下了胡须,下巴微微扬起,用鼻孔看着魏霸,傲慢的哼了一声:“什么事?”

  “我父子到辎重营来,是因为我们要宴请的客人傅兴据说受了伤,被送到了辎重营,特来探望。还请参军行个方便。”

  “军中无故不得聚饮,否则军法从事,这个道理都不懂?”杨仪嘴角一挑,语带讥讽的说道:“更何况既然伤了,那肯定是无法参加宴饮了,你们还是回去自己吃吧,免得羊肉煮得太久,不筋道。”

  魏延大怒,哼了一声,上前就要飚。魏霸连忙拦住他,继续保持着谦卑的笑容:“参军有所不知,这次宴请傅兴,是因为傅兴仗义执言,为我洗清冤屈,所以我兄长这才特地面禀了丞相,获得丞相许可之后才举行的。傅兴受了伤,就算是不能饮宴,我们也理当前来探望,尽一份心意。”

  听得有丞相的许可,杨仪犹豫了一下,随即又道:“你们也来过了,心意也尽到了,那就回去吧。辎重营事务繁忙,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我还怎么做事?你放心,傅兴的伤,我会安排人给他治的。”

  魏霸一动不动,又接着说道:“多谢参军关心。不过,我魏家有上好的伤药,且容我们看一看傅兴,把他接到营中,给他治伤,既尽了心意,也减轻了参军的负担不是?”

  “胡说,你们有上好伤药,那是你们的事,人既然送到辎重营了,我岂有假手于人的道理?难道以后有了伤员,我们都要送到你们营里去?”

  魏霸也有些火了,这杨仪果然够拧的,就为了赌一口气,明明与自己无关的事,也要往自己身上扯,这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吗?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老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劝住老爹不要动粗,无非是想有话好好说,各让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让我们把人领走,你也不伤面子。你倒好,来劲了是不是?既然如此,那可别怪老子手黑。

  魏霸正在狠,魏延走上前,手按在他的肩上,往外轻轻的推开。魏霸知道他这是要飚了。可是他却不想再让老爹动手。刘琰是个废物,揍了也就揍了,杨仪可不同,这是丞相跟前的红人,丞相还要靠他来打理事情呢,万一被下手不留情的老爹打成残废,丞相那里肯定无法交待。这种事,还是交给武力值不是很高的我来做吧。我这些天我锻炼身体,力气大涨,可是还没到一出手就能打死人的地步,安全xg有保障。

  “阿爹,你是何等高手,何必与这样酸腐书生动手,坠了威名。请阿爹暂且退后,由我来就够了。”

  “你行吗?”魏延看看魏霸,似笑非笑的说道。

  魏霸嘿嘿一笑:“对付这鲰生,自然是绰绰有余。”

  “那好,老子给你观敌料阵。”魏延满意的点点头,用力一拍魏霸的肩膀:“你尽管放开手脚打,出了事,老子给你扛着。”

  第o34章 抢人(下)

  魏霸暗自苦笑,他顾不得纠正老爹的狂妄,再次走到斜睨着他冷笑不已的杨仪面前,声音依然温和,态度依然良好。“参军,与人方便,与已方便,真不肯通融一二?”

  刚才魏氏父子说话声音不小,杨仪听得清清楚楚,对他们的嚣张,杨仪既愤怒,又有些紧张。说实话,他虽然看不起魏延,可是也知道魏延的武勇,别看他身边只有十来个人,可是真要被他近了身还是很危险的。所以他虽然脸上的傲气一丝不减,却不动声se的向后退了两步,和自己的亲卫靠得更近一些,以免被魏延突进身前。后来看魏延没有动,魏霸独自一人走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魏家三弟兄中,魏霸的身体最弱,就连老三魏武都比他强很多,这不是什么秘密,作为一直盯着魏家的杨仪来说,这更是很清楚的事情。魏霸虽然已经十八岁,个子也比他高出半个头,可是身子骨这么弱,他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面对魏霸最后通谍式的请求,杨仪不屑一顾:“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我既然被丞相委任为参军,主管辎重营的事务,这辎重营里的一切,当然由我说了算。”

  “是吗?那我能请教参军一个问题吗?”

  杨仪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原来魏霸不是来动手,而是来较量学问啊。来得好,你自以为明了一个记账法,做了一个什么算盘,就了不起么?让我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算学。

  “有何不可?”

  “人负一石,可ri行六十里,自食六升,人负两石,可ri行三十里,同样ri食六升。yu运百石至三千里,yu求时间最短,耗食最少,问当以多少人运为宜?”

  魏霸一边说着,一边向杨仪靠近。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响,旁边的人虽不说话,可是呼吸声、兵器的撞击声汇聚在一起,也是不小的干扰,杨仪不细听根本听不清晰,魏霸向前靠近,他乐得可以听得更清楚一点,根本没有注意到魏霸笑脸上隐藏的狠厉。

  “这个问题……”杨仪听完问题,抬起一只手,曲指刚要算一下,魏霸突然变了脸,左手伸出,握着杨仪的两根手指,右手从后面挥了过去,一下子卡住了杨仪的脖子,用力推着就走,一边走一边大声骂道:“丞相的命令你都敢置若罔闻,伤员送到辎重营,你不安排人疗伤上药,我们要请客,你拦着不放。你好大的胆子!走,我跟你去见丞相,论个明白。”

  杨仪正在考虑问题,哪里想到魏霸会突然下手,措手不及,被他推得踉踉跄跄。他身边的那些亲卫吃了一惊,刚要上来拦住,一听到魏霸说要拉杨仪去见诸葛丞相,下意识的又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上去。可是他们迟疑,魏延身边的亲卫却不迟疑,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迅将魏霸和杨仪包围起来。

  “呛啷啷!”清脆的拔刀声不绝于耳,片刻之间,无数甲士拔出了战刀,严阵以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明晃晃的战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寒森森的光,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在片刻之间都下降了几度,让人感受到从骨子里散出的寒意。

  魏延一直背着手看着,见魏霸果然生擒了杨仪,并且全身而退,心中大喜。至于身边那些剑拔弩张的甲士,他根本没当回事。他拨开亲卫,负手走到杨仪的亲卫队率杨猛面前,眉头一皱,哼了一声:“竖子,你想造反?”

  杨猛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将军,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儿子挟持参军,怎么能说我们想造反?”

  魏延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儿子挟持了杨仪?我儿子这是拉他去丞相面前说理,你耳朵里是不是塞了鸟毛,没听清?啊?!”

  魏延最后一声大喝,气势惊人,吓得杨猛一哆嗦,手中的长矛一颤,在魏延的胸甲上划了一下。魏延突然出手,左手握住长矛,右手顺着矛柄滑了过去,迅猛无比的击向杨猛胸口。杨猛看着迅变大的手掌,本能的想往回夺矛,可是长矛被魏延握在手中,他又如何抽得动分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魏延的手掌已经击在他的胸口。

  “呯”的一声闷响,杨猛眼前一黑,一股鲜血吐出,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魏延顺手揪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喝道:“众将士,此獠胆大妄为,尽敢行刺本将军。本将军要拿下他问个明白。不知者不罪,立刻放下武器,退散一旁,违令者,格杀勿论。”

  随着他这一声断喝,那十个亲卫也立刻齐声大喝:“违令者,格杀勿论!”

  他们这一吼,生生吼出了舍我其谁的气势。杨仪的部下面面相觑,神情沮丧。片刻之间,杨仪被魏霸制住,亲卫队率杨猛又因涉嫌刺杀镇北将军被擒,剩下的人被魏延等人的气势镇住,竟是谁也不敢上前领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延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