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游弋于襄阳、樊城之间。连夜打扫战场,捞起那些尸体和沉船,清理河道,而魏军水师的最后四艘楼船则被魏霸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拖回了大营。
马钧坐在马背上,脸色苍白。战斗已经结束了,他还是没能看到魏霸的秘密。他还是不知道蜀汉水师的战船为什么会那么快,所有的秘密,都被藏在了那些木板下面,不露分毫。
靳东流毫不犹豫的撤退了。他要护送马钧回去。马钧是目前曹魏唯一能够和魏霸抗衡的大匠师,他一个人的作用抵得上上万精锐,靳东流不能让他死在战场上。
此时此刻,夏侯霸被困在了汉水南岸。他退进了襄阳城。看着已经被蜀军控制的汉水,他非常沮丧。他以为蜀军无法冲过那两道水下障碍。浮桥可以无恙,最坏的结果也能拖上几天,没想到魏霸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强行突破了阵势,截断了浮桥,把襄阳变成了孤城。
战场上安静下来了,吴蜀之间的冲突却开始升级。面对朱绩的质问,吴懿推得干干净净,矢口否认。他对朱绩说,你们肯定是看错了,要不就是天黑,我们没看清,战场上,你们的服饰和魏军的服饰差不多,生死之间,谁能注意那么多。说不定还是你们先发动攻击,我们才被迫反击。
朱绩气得暴跳如雷。之所以没有找魏霸理论,而是找吴懿理论,就是因为他觉得吴懿年纪大了,身份尊贵,又是世家出身,想必要点脸面。没想到吴懿耍起无赖来比年轻人还过份,不仅不承认自己的过失,反而倒打一靶,暗指吴国是魏国的属国,沆瀣一气。
朱绩气疯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讨要战利品的事当然谈不起来了。他愤愤不平的走了,表示要汇报孙权,把这个问题上升到破坏盟约的高度。
吴懿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朱绩一走,他立刻召集众将议事,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指着冯进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们很英雄是吧?想报仇是吗?要想报仇,就要杀6逊,就要杀孙权,杀几个普通士卒算什么本事?”他指着冯进、傅兴和张威的鼻子,口水溅了他们一脸:“我知道你们恨吴人,可是你们这么搞,只会坏事,不能真正的报仇。你们只是一帮孩子,除了吐对方一口唾沫之外,还有什么本事?你们要报仇,就要向子玉学学。知道什么叫咬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么?”
冯进等人忍俊不禁,魏霸也扛不住了,打断了吴懿的话:“将军,你这是骂我么?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
“你闭嘴!”吴懿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粗暴的打断了魏霸,噼噼啪啪的在冯进等人的脸上扇了几下:“小子,懂我的话不?懂了,就点个头,滚出去做事。要是不懂,马上打背包,滚回成都去。老子部下不要你们这样莽撞的东西。”
冯进等人听了,知道这事吴懿扛下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拱手应命,然后耷拉着脑袋,作认罪状的出去了。
吴懿随即宣布暂时休整两天,然后挥挥手,把众将全轰了出去,只留下了孟达和魏霸。众人一走,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乐不可支的说道:“这几个小子还真是有眼力,不闹这么一出,我还真不好不分朱然一点破烂。现在好了,他们连块木头都捞不着。”他转过头对魏霸说道:“那四艘船的情况如此?”
“没什么大的损失,现在就可以用。要想改装的话,还要拖回筑阳才行。”
吴懿抚着胡须,沉吟片刻:“事不宜迟,让傅兴回筑阳去。这小子够精明,想来不会误事。子玉,我们既然和吴人翻了脸,就得防着他们下黑手,可不能掉以轻心。”
魏霸点点头。他没想到冯进等人这么冲动,居然搂草打兔子,把吴军也给打了。不过当初支持他们冒险一战,就是利用他们对吴人的仇恨,出现今天的情况也就在所难免了。
“吴人的事。可以拖后再说。”孟达不以为然的说道:“就以目前双方的实力来说,他们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浮桥断了,襄阳无法支援樊城了,我们是不是该攻击樊城了?”
“子度,你不要急。樊城是要攻的,不过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樊城。”吴懿沉吟半晌:“子玉,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魏霸笑了笑:“将军言之有理,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樊城。”他停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樊城可能还是要攻的。否则,我们的最终目标很难实现。”
吴懿很意外。
“将军。6逊本来就怀疑我们的诚意,现在又有了这个冲突,他能不起疑心?如果他不肯对襄阳发动攻击,我们又怎么能把司马懿吸引到这儿来。又怎么能让他们交手?司马懿不来,我们又哪里有机会去取南乡?攻樊城,可能是唯一能取信6逊的手段。”
吴懿眼神闪烁,沉吟不语。孟达却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子玉。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魏军不少残兵败将逃进了樊城。樊城的兵力现在至少有五千,仅凭我们这两万人,可不容易攻打啊。再者,司马懿听到浮桥被切断的消息,肯定会发力猛攻,随时都可能到樊城。”
魏霸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限于兵力,他也不可能吹口气就让樊城倒了。不过他也不紧张,毕竟正如吴懿所说,攻樊城本身不是目的,把司马懿吸引到樊城才来目的。而吸引司马懿最好的办法,其实不是攻樊城,而是鼓动6逊攻襄阳。
“司马懿的行动很诡异,我不太清楚他下一步会怎么走。”魏霸说道:“我想先见见夏侯玄。”
“夏侯玄?”吴懿和孟达同时问道。
“嗯,我想,也许能从他嘴里了解一些曹魏内部的不合。”魏霸笑道:“比如司马懿和曹睿的关系。”
吴懿明白了,可是他还是不太放心。他用眼神提醒了一下魏霸,魏霸会意的点点头:“请将军放心,我会把风握好分寸的。”
吴懿没有再说什么,孟达却不置可否,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魏霸说什么似的。魏霸也不担心他,孟达是有前科的人,他在诸葛亮面前没有任何可信度,大概除了李严之外,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他。
魏霸找来了张绍,表达了自己要和夏侯玄见一面的意思,希望张绍能一起作陪,作个见证。张绍听了,有些为难。夏侯玄与夏侯徽还不同。夏侯徽已经是魏霸的女人,而夏侯玄却是真正的敌人。和敌人私下会面,这是很犯忌的。诸葛亮非常看重这一点,他的兄长诸葛瑾到蜀国来,他们私下里就从不见面。
“继先,事急从权。”魏霸笑道:“能不能打赢这一仗,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你如果的确有疑虑,我也不勉强你,丞相如果怪罪下来,我独自承担便是。”
张绍胀红了脸:“子玉,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岂是那种怕事的人?我只是……”
看着嗫嚅的张绍,魏霸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是张飞的儿子吗?一提到诸葛亮就心虚,不知道是他太软弱,还是丞相太强悍。他拍拍张绍的肩膀:“行了,我自己见他吧。”
张绍脸红得快发紫了,他咬牙想了片刻:“不行,我如果连这点责任都不敢负,恐怕母亲大人会对我很失望。子玉,我陪你,丞相若有责怪,我担着便是,大不了去求求我妹子。”
(未完待续)
第299章 不能与不为
魏霸坐在马背上,不停的打着哈欠。昨天晚上和夏侯玄、张绍三人聊得太晚,最后也没回自己的帐篷睡着。虽说是打了地铺,可是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还是没睡好。如果不是要急着去见6逊,他现在肯定在帐篷里补觉。
6逊的大军已经到了襄阳城南,可他就是迟迟不肯对襄阳发动攻击。魏霸无奈,他算是领教了6逊这只忍者神龟的耐性,难怪刘备打了一辈子的仗,最后却做了6逊的垫脚石。
这人太能忍了。跟他比耐性,恐怕号称能忍的司马懿也只能甘拜下风。为了能撩动这只神龟,魏霸只好亲自出马。
昨天晚上,夏侯玄分析了三方的形式,把诸葛亮、6逊和司马懿三人列为三国各自的内患,借以解释魏国皇帝陛下曹睿希望息兵的用意。虽说他用心不良,可是也不得不说,这个猜想多少有那么点意思。
曹家是寒门地主出身,曹操能成就大业,依靠的是两个根基:一是以谯沛集团为主的武人,一是以汝颍集团为主的文官。当这两个集团同心同德的时候,曹操的事业风生水起,当这两个集团开始分裂——以荀彧反对曹操称王,被迫自尽为标志——曹魏的内部就开始内乱不断。当谯沛集团的宿将们还健在的时候,曹魏的根基还是稳固的,毕竟兵权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可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大司马曹休刚刚去世,大将军曹真又病重,随时都有可能归天,魏国的三大军区长官只剩下司马懿一个。
而司马懿却是世家大族的代表,他虽然不是汝颍人。却和汝颍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刚刚把女儿许给了荀彧的孙子荀霬。因为荀彧的死,颍川荀家已经和曹家很疏远,荀霬的父亲荀恽虽然娶了曹操的女儿,却和皇室很冷漠。这时候司马懿和荀家结亲,就有着让人警惕的意味。
司马懿为什么一直在邓塞外逡巡不前?不是他无法攻克邓塞,而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索取更多的兵权。曹睿为什么迟迟不肯把兵权给他,是因为一旦让司马懿立下大功,将来司马懿成为军中第一重将的趋势就无法挽回了。在这种情况下,曹睿当然希望三方休战。让他有个时间来缓冲一下曹休死、曹真病给他带来的压力,最好能让曹真把病养好,不要和曹休一样病死。
魏霸对夏侯玄说的将信将疑,但是他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一部分是曹睿的真实想法。曹休已经死了,曹真如果再去世。皇室对兵权就基本失去了控制,将来不可避免的会落入世家之手。九品中正制已经渐渐的侵入曹魏政权内部,兵权一旦失控,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魏霸还不满足,襄阳之战不能就此打住,他的目标还没有完全达到。
按照夏侯玄的说法,6逊就是吴国的司马懿。孙权也是既要用他,也想防他。可是魏霸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孙权掌权二十多年,远不是曹睿这个刚刚登基三四年的继位之君可比。在当前的形式下。孙权想要争夺襄阳的欲望肯定能压过对6逊的警惕。
魏霸半强迫的带着夏侯玄渡过汉水,让他取道江陵去永安。明面上的理由是这样更近,实际上的理由却是想让孙权知道夏侯玄的存在,逼着孙权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至于夏侯玄的安全问题。他就考虑不到那么多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现在魏吴双方也有使者来往,想必孙权不会狗急跳墙,杀了夏侯玄,激怒曹睿。
夏侯玄不想走这条路,可是他拗不过魏霸,只能俯首听命。
来到6逊的大营,魏霸带着夏侯玄进了6逊的大帐。看到夏侯玄,6逊很意外,看向魏霸的眼神也有些疑惑,大概在他的眼里,魏霸这么做实在有些白痴。
魏霸不在乎6逊怎么看他。既然生为蜀汉一员,他和6逊注定只能做敌人了。6逊认为他是白痴更好。
魏霸环视一周,一眼看到了孙虑。一是因为孙虑坐的位置很特殊,就在6逊的身边,二来孙虑身上佩着那口魏家作坊出品的战刀,魏霸太熟悉不过了。这相当是费祎贴在孙虑身上的指示剂。
“王子果然气度不凡。”魏霸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虽然身处这么多宿将之中,依然是鹤立鸡群,如新硎之剑,光鲜夺目,令人目眩啊。”
孙虑少年心性,被最近风头正劲的少年英才这么称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躬身说道:“有参军专美在前,虑焉敢当此谬赞。”
魏霸哈哈一笑:“当得当得。当初6将军也是这么说我的,我如今再转送给你,不过是东施效颦,步6将军后尘罢了。不过,新硎之剑没有饮过血,终究少了点杀气。王子将来有机会,还是要上阵搏杀一番,方显英雄本色。尊伯讨逆将军的英姿,在多年之后也许要重现在王子身上。”
孙虑胀红了脸,连称不敢。
孙策善战无前,是孙家的骄傲,孙家哪个年轻人不把他当成偶像。孙策自己的儿子孙绍一直未能出仕,将来是没什么机会征战了,太子孙登性格柔弱,又是太子,上阵的机会也非常有限,而孙虑显然就是继承孙策英名的最好人选。孙虑一直是这么想的,魏霸这句话可真是搔到了孙虑的痒处。
魏霸转过脸,对6逊说道:“辅国将军,你虽说用兵有方,又是讨逆将军的女婿,可是在这一点上,却无法继承讨逆将军的遗风,只好把机会留给王子这样的少年英俊了。”
站在6逊背后的6岚脸色一变。6逊只比孙策小八岁,娶孙策的女儿为妻,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魏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6逊是孙策的女婿,又说他不能像孙策一样决战沙场,无异于当面羞辱。实在是忍无可忍。
6逊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天性如此,不可强求。人当扬长避短,不可勉强从事。当年讨逆将军临终前嘱咐大王,也是此意。王子,你应该听大王说过吧?”
孙虑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魏霸暗自点头,6逊这龟壳真够厚的,一点也扎不破啊。他也不着急,接着说道:“6将军,当初我们立盟的时候,你担心诸葛丞相不能答应我的方案,现在丞相同意了我的方案,你却迟迟不能前进,不知是何用意啊?莫非是想背盟?”
6逊皱了皱眉:“背盟之说,从何说起?且不说我日夜兼程的赶来,就说汉水夺桥之战,我军水师也出力不少。倒是你们不分敌我,攻击我军,有背盟的嫌疑。更何况现在魏国使者就在面前,你们和魏国勾结的行为连一点掩饰都没有,是谁背盟,还用说吗?”
6逊的话音未落,朱然就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厉声大喝:“魏霸,我好心助你们破敌,你们却攻击我军,是何用意?今天要不给个解释,岂能罢休。”
大帐内顿时叫骂声一片,潘璋更是暴跳如雷,战刀都抽出了半截,大有一言不合,就扑上来和魏霸拼命的架势。站在一旁陪绑的夏侯玄虽然极力保持风度,脸色还是微变。
魏霸耸耸肩,冷笑一声:“朱将军,你是真不知道盟约的内容,还是装糊涂?”
朱然冷笑道:“装什么糊涂?你休想蒙混过头,老子不是那么好骗的。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绝不会放过你。”
魏霸不以为然的转过头:“6将军,麻烦你给朱将军解释一下,攻击浮桥究竟是谁的任务。是我帮你们,还是你们帮我?”
6逊一时无言以对。盟约上写得很清楚,控制汉水是吴军的责任,结果攻打浮桥的时候,主力却是蜀军水师,朱然拼尽力气,充其量也只是助攻。
“6将军不好意思说?那我来说。”魏霸沉下脸,转过身,指着朱然的鼻子,厉声喝道:“当初双方约定,我军攻击樊城,贵军截断汉水,把襄阳变成孤城,以便6将军拔掉这根钉子。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应该看得出来,这是我军无私协助贵军的行动,是我们的诚意所在。当初6将军不敢相信我们有这样的诚意,以为诸葛丞相不会答应。可是事实证明,我们做到了,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是我们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包围了樊城,把魏军挡在邓塞之外。不仅如此,我们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完成了原本应该由你们完成的任务。”
他冷笑一声,环视一周,话锋变得更加尖酸。“贵军号称水师天下第一,我们这才把汉水交给贵军。没想到最后还要我们自己动手。我不知道这是贵军水师徒有其表,还是你们不肯出力,敷衍了事。如果是前者,那只能怪我们自己看走了眼,被传言所误,如果是后者,那我非常好奇,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他把目光落在了朱然的脸上,断喝一声:“朱将军,请你给我一个答案:是不能,还是不为?!”
第3oo章 骂人
大帐里一片寂静,从6逊开始,所有的吴军将领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点 en2 en2 e◎面对魏霸的质问,他们无法回答,也无颜回答。
吴军开始怠战,是不为,现在怠战,是不能。然而不管哪个答案,都是他们不愿意说出口的。不为,是背信弃义,不能,是实力不够。被魏霸这样一个年轻人指着鼻子骂,也真能认怂,打落了牙往肚里咽,哪怕是憋出内伤来,也不肯把这句话说出来。
直接面对魏霸的朱然压力最大,他征战了半生,现在却落得如此尴尬的局面,可以说是生平未有。他的脸慢慢的变红,又由红变紫,最后再变成黑。他握紧双拳,关节捏得发白,咯咯作响,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嘿!”朱然无颜以对,用力的跺跺脚,转身就走。人已经走出老远,被他用力摔开的帐门还在摇晃,“啪啪”作响,像是打在每一个吴军将士的脸上。
一向要面子的朱桓也呆不住了,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贴着帐边,悄悄的溜了出去。
紧接着,又有人起身低着头,逃也似的走了。
夏侯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
潘璋看在眼里,气得须发贲张,他“啪”的一声还刀入鞘,戟指那些离帐的将领,张了张嘴,想要斥责几句,魏霸的目光便扫了过来,顿时把他的话逼了回去。潘璋脸一红,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转身也要走。
魏霸上前一步,拦住了他:“潘将军,请留步!”
潘璋大怒,胀红了脸。大手按上了刀柄,低声咆哮:“小子,不要欺人太盛!”
魏霸拱拱手:“将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向你道个歉。”
潘璋一愣,打量着魏霸,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对令郎说过,有机会,我会当面向你道歉。”魏霸很郑重的说道:“在房陵的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多有得罪,请潘将军见谅。”
潘璋见魏霸不似作伪,倒是松了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罢了。”说完就想从魏霸身边绕过去。魏霸横跨一步,又拦在潘璋前面,接着一脸恳切的说道:“今天,我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令郎表示一下歉意。”
一提到潘平,潘璋顿时尴尬起来。潘平和魏霸的侍女单挑,结果被当成沙包摔得鼻青眼肿。让潘璋大失颜面。为了这事,潘璋又把潘平狠狠的抽了一顿,赶回武昌去了,不让他再出来丢人现眼。现在魏霸当着这么人的面提起潘平。让潘璋非常不自在。
潘璋阴下了脸,厉声道:“犬子技不如人,认栽便是。参军也不要欺人太盛!”
“将军误会了。”魏霸摇摇头:“我是真心道歉的。”
“我怕犬子承受不起。”潘璋恨声道,摔开魏霸的手臂就想走。魏霸拦着他。就是不让他走。潘璋急了,大声喝道:“竖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向令郎道歉。”魏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当时对令郎颇有不屑,现在想起来,实在不该。人的武技有高低,与人较技,有胜有负,都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令郎敢于接受挑战,这便是勇气的象征,纵使败了,也败得豪气。不像某些人,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人齿冷。”
潘璋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魏霸的意思,他恨恨的看了魏霸一眼,夺路而逃。
那些还坐着的吴军将领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时间不长,大帐里就只剩下6逊、孙虑和6岚三个吴人。夏侯玄看着魏霸的背影,不禁汗颜。他一直觉得自己口才了得,今天听到魏霸骂人,几句话把杀气腾腾的吴军将领骂得抱头鼠窜,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骂人不吐脏字,又字字诛心的水平,他实在差得太远了。
孙虑的小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低着头,紧紧的攥着刀环。他也想走,可是他又不能走,他是来见习的,蜀军来人见6逊,他自然要在一旁看着,再难受也不能走。
6岚脸色铁青。他上前一步,就要发飚,却被6逊阻止了。6岚都快气哭了,低声叫道:“将军?”
“战场上,争的是胜负,不是口舌。”6逊的嘴角抽了抽,冰冷的目光从魏霸脸上扫过,在夏侯玄的脸上停了片刻,无声的笑了起来。“当年曹操新得荆州,作书与大王,何其雄壮?赤壁一战,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化作灰烬。几年前,刘备倾国东下,结果又如何,还不是狼狈西归?要说口舌犀利,又有谁能比得过当年的弥衡?可惜,他的舌头最后还是被黄祖给割了。”
魏霸也笑了起来。以6逊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狠话,不管他脸上多么平静,多么的不动声色,都足以说明他已经动怒了。只要他动怒,这件事就好办。我还以为你真是忍者神龟,原来你还是有火气的啊。比起装病一装几年的司马懿,你还是嫩了点。
“将军说得对,战场上,争的是胜负,不是口舌。”魏霸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子。“那我倒想问问将军,这襄阳,你是争不是不争?”
6逊眉头一挑:“争又如何,不争又如何?”
“如果将军要争,那就请将军快一点。司马懿的大军日夜攻打邓塞,我军伤亡惨重,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如果将军不争,那我们马上就撤,没有必要把将士们的大好性命浪费在这里。”
“怎么,说了半天,没有我们,你也不敢打襄阳?”
“我会打襄阳的,不过不是这次。这次我看错了人,下次不会了。”魏霸拱拱手,淡淡的说道:“既然将军没有一战的勇气,那我们的盟约也就到此为止。我会上书诸葛丞相请罪,将军,你也做好准备吧,我想这样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吴王终此生只能做个藩王,以后还是守好江东基业,等待天下一统吧。如果识时务,能做个窦融也说不定。王子,孙家也算是跻身世家了,可喜可贺。”
魏霸说完,转身就走。6逊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嘴唇抿得紧紧的,眼中掩饰不住的怒意。眼看着魏霸就要出帐,他哼了一声:“你能挡住司马懿几日?”
魏霸停住脚步,没有转回来,只是转过头,静静的看着6逊,过了好久,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什么时候可以攻城?”
6逊一直把玩着玉如意的手慢慢的捏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日。”
“我还能挡住司马懿半个月,半个月时间,将军能奏功吗?”
“半个月,你要保证魏军不会有一兵一卒渡过汉水。”
魏霸摇摇头:“将军,你说错了,襄阳以西,我保证不会有一个魏军渡过汉水,襄阳以东,是贵军水师的范围,恕我无能为力。”他顿了顿,又笑道:“当然了,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可以代领贵军水师。那样的话,我可以保证东至夏口,不会有魏军干扰将军攻城。”
“那好,一言为定……”
魏霸轻笑一声,打断了6逊的话:“一言为定?将军,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什么一言为定吗?”
6岚勃然变色:“那你待如何?”
“明日此时,如果你们还不能发起攻击,请恕我不辞而别。”魏霸再次拱拱手:“6将军,人无信不立,我虽然不是什么天才,却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两次。”
说完,魏霸向孙虑再次点头致敬,然后和夏侯玄一起扬长而去。两人来到营外,魏霸这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转身对夏侯玄笑道:“太初,你不打算派一个人回去报信吗?”
夏侯玄不答反问:“你花了这么大心思,逼着6逊攻襄阳,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魏霸一耸肩:“当然是为了让你们魏国没精力打关中。”
魏霸的坦诚让夏侯玄怔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无奈的苦笑起来:“你这究竟是阳谋,还是阴谋?”
魏霸笑道:“我想应该是阳谋吧,你看我这么阳光的人,怎么会耍阴谋呢。”
夏侯玄哑然失笑,瞥了魏霸一眼,无语的摇摇头:“那好,我去永安,你回襄阳吧。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
“一定会有机会的。”魏霸哈哈大笑:“你还得把嫁妆送来啊。媛容就你这么一个兄长,你不来,那像什么话。”
夏侯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没看错你。你就是一个大泥鳅,所到之处,搅得混水一片,你自己却自在得意,浑不知带来了多少污浊杀戮。”
“是吗?”魏霸摸了摸鼻子:“大泥鳅就是这个意思?”
“是,却不仅仅是。”夏侯玄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想知道吗?去问我妹妹吧,她一定会知道。”
“且,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个哑谜嘛。”魏霸挥挥手,与夏侯玄挥手道别:“你有本事,把我那个问题想明白再说吧。”
夏侯玄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得怏怏的拱拱手,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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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o3章 帝王术
魏霸有把握比6逊更快的破城,这里面自有他的底气。从城池来看,襄阳比樊城难以攻打,从攻城的力量来看,6逊的兵力虽然多,但是军械方面却远远不如蜀军。此消彼长,仅在客观条件上,魏霸的赢面就要大得多。
如果再从双方主将的心情来看,蜀军求战心切,上至吴懿、孟达,下至普通士卒,都士气高涨,一心想立功。而吴军从6逊开始就心存疑虑,一心想着捡便宜,可想而知,他们不可能像蜀军这样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在主观条件上,魏霸同样有着更大的赢面。
所以魏霸说,在司马懿的援军赶到之前,攻下樊城的机会很大,到时候就算魏军的铁骑到来,他们也可以退入城中,据城而守,再有水师在身后支援,进退裕如,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
如果司马懿在樊城找不到战机,那他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先解襄阳之围。这样一来,最终目的就算是完成了。除非其中一个愿意主动放弃,否则司马懿和6逊必然有一场恶战。襄阳这样的战略要地,魏国不可能愿意放手,而6逊既然赶到了襄阳,大概也不会就此退去。魏霸相信,6逊之所以会赶到城下,不太可能是因为被他刺激了,而是因为6逊本人真的拿借此机会拿下襄阳。
这原本就是这一计的出发点,没有这个出发点,根本不可能调动6逊这只忍者神龟。
虽说战略上计划已经接近成功,可是魏霸仍然不敢大意,他非常清楚他面对的是什么的对手,6逊、司马懿,都是后三国时间最杰出的将领,更别提吴王孙权、魏帝曹睿也在咫尺之遥。只要有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功败垂成。
这也是他说服吴懿,同意给孟达更多的好处,以刺激孟达尽快攻下樊城的原因所在。只有进了城,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安全。
……
邓塞外,魏军大营。
司马懿端坐在案后,双目垂帘,呼吸平稳,如同老僧入定。司马师坐在他的对面。同样神色从容。在他们之间的案上,摆着一封刚刚拆开的急报。
吴军包围襄阳,蜀军正在猛攻樊城,襄樊一带的形势已经紧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是这对父子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焦急。
三万大军,已经在小小的邓塞面前停留了半个月。时间长得连邓塞里的邓贤都有些不好意思,魏军也是怨声载道,可是这对父子却依然无动于衷,心安理得。
司马懿忽然睁开了眼睛:“下令攻击!”
司马师愣了一下,抬起眼皮:“不等了?”
“不等了。”司马懿似乎下了一个决心,眉眼突然生动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陛下既然这么久都没有松口,想来他对我的戒心甚重。再坚持下去。只怕反而不美。”
司马师眉收微蹙:“可是父亲,如此形势,他不依赖父亲,又能依赖谁?难道他能调曹真前来。还是他宁愿放弃荆襄,退守洛阳?”
“子元,你不是太年轻了。”司马懿瞥了儿子一眼:“姓曹的你以为就是曹真、曹休能领兵?如果不是当年那些事,哪能轮到我来掌兵。”
司马师一愣。脸色大变:“父亲,你是说那位……雍丘王?”
司马懿点了点头:“我刚刚收到消息。雍丘王静极思动,刚刚上了一封求自试疏,其中颇有诛心之语,我担心……”司马懿摇了摇头:“当此之时,不宜锋芒太露,我父子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司马师骇然变色,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很清楚父亲的意思,如果逼得太紧,陛下转而启用曹氏宗室,特别是那位雍丘王,只怕对自家父子非常不利。忍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熬死了曹休,曹真也快要归天,如果再让其他的曹家人出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父亲所言甚是。”
“襄阳城坚,6逊纵有五万人,急切之间也难攻克,先击退蜀军,断其一臂再说。”司马懿站了起来,在帐内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分析着当前的形势。“把那个马钧找来,让靳东流配合他,尽快找出渡河的办法。我估计,精骑很快……”
司马懿还没说完,帐外有人大声请见。司马懿收住了话头,让那人进来。
“将军,陛下的使者到。”
“哦?”司马懿父子互相看了一眼,不敢怠慢,连忙收拾了一下,出帐相迎。等他们看到使者,司司马懿便笑了起来,拱手道:“佐治,怎么是你?”
辛毗笑道:“将军以为会是谁?”
司马懿笑着摇摇头,把辛毗请进大营。进了帐,辛毗宣诏了诏书,原来魏帝曹睿以辛毗为骠骑大将军军师,持节,督诸将救援樊城、襄阳。
拜完了诏书,司马懿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从容的笑道:“陛下还有什么安排?”
辛毗看看他,嘴角微微一挑:“陛下即将亲征,已经令抚夷将军田豫统一万精骑由许昌赶来,又令骁骑将军秦朗统虎豹骑随军征伐。我估计,用不了三日,这两万铁骑就会赶到。陛下要求你在此之前选择好渡水地点。”
司马懿和司马师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而同的心惊肉跳。辛毗是颍川人,和天子身边的近臣不睦,这些年一直被闲置,突然被起用为骠骑大将军军师,可见天子认识到了眼前的形势紧急。可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天子宁愿亲征,也要把两万铁骑紧紧的握在手中,这其中的提防意思非常明显。
司马懿微微一笑:“看来陛下对我们还是不太放心啊。”
辛毗吐了一口气,没有接司马懿的话头,过了片刻,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长文的长子陈泰入仕了,在陛下身边任散骑侍郎。”
司马懿一愣,抚须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过了片刻,他苦笑道:“陛下的手段,恐怕不止这些吧?”
辛毗抚着胡须,淡淡的说道:“燕王入朝了,雍丘王刚刚徙封东阿。”
司马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燕王曹宇是天子从小的玩伴,感情非常好,一直就受宠,这倒不能说明什么,可是雍丘王曹植徙封东阿,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和一直受到压制的陈群之子陈泰入仕联合起来看,问题就更加意味深重。陈泰的母亲是荀彧的女儿,因为荀彧的牵连,陈泰年近三十也未能入仕,现在突然入仕,自然是天子要拉拢陈群,以示器重。目的嘛,当然是在世家内部培植力量,分化世家的团结。
一手重用宗室,一手拉拢世家,天子的帝王术果然高明啊,和当年的武皇帝曹操如出一辙。
司马懿暗自心惊,不敢再有任何大意。他立刻下令靳东流和马钧准备浮桥,以备田豫和秦朗率领的铁骑到达后能够渡过汉水作战。马钧亲眼目睹了蜀军攻打浮桥的战斗,对他设计的障碍有了进一步的心得。用来对付蜀军可能有些问题,可是对付吴军水师却不是什么难事。
在准备浮桥的同时,司马懿下令强攻邓塞。魏军一改前些天的疲沓,像潮水般的涌向邓塞,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让邓塞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伤亡迅速增加。在正面强攻的同时,司马懿还派人爬上两侧的小山,居高临下的射击。
只不过半天功夫,邓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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