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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正文 第954章 同病相怜
战事规模越大,调动的人力、物力越多,准备的时间越长。这一点,对双方都是同等的,区别只在于守的一方就在本土作战,相对的运动距离要比攻的一方小得多,所以也方便一些。
当然后果也很严重,一旦开战,城里的人也许可以活下来,可是城外的百姓免不了要遭殃。听到大战在即的风声,那些进城无望的百姓就开始考虑搬家避乱。越是穷的人越是如此,因为他们没什么财产需要搬的,一副担子或者一辆鹿车,推起老人、孩子和家中有限的粮食就可以上路。
搬家的首选范围是附近的山区,有山的地方往往会成为避战乱的首选。这里离家近,一旦战乱结束,很快就可以返回家乡。洛阳周边有山,山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栖身,所以洛阳周围的百姓大部分都会选择到河南、颍川交界处的大山躲藏。这几十年来,有无数的人入山隐居,甚至有进了山干脆就不出来的,真正做了隐士。
青州、徐州和兖州一带也有山,但是山很少,所以大部分人选择出海或者南逃。出海,自然是去那些海岛,有的做海盗,有的做渔民,有的则在海岛上开荒种地,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南逃,自然是逃到江淮一带,甚至越过长江,进入荆南地区。这里原本也是交战之地,战线北推之后,这里太平了,人口却依然稀少,还有大量的良田抛荒。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就可以获得糊口的粮食。
大战未起,流民潮已经随着谣言一起向四面八方飞去。每当这个时候,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长官就会非常忙碌,他们一面要派人堵截流民,安抚当地的世家,尽一切可能的安抚民心,另一方面,他们还要绞尽脑汁,为即将投入战斗的大军准备钱粮。否则。不仅他们的政绩会变得非常难看,他们的性命也会非常危险。
战时因为钱粮供应不及时,被方面大将斩首示众的地方官从来不缺。
兖州刺史钟毓现在就是如此,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奔波于治下的各郡县。同时还要和大将军司马懿沟通情况。
钟家和司马家的关系原本是非常不错的。钟家是颍川世家,司马懿是河内世家,虽说钟家传世的学术是法家。司马家传世的学术是儒家,他们的关系却还算和睦。钟毓的父亲钟繇和司马懿的父亲司马朗关系不错,再加上他本人优异的学识,他和司马懿父子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
只是最近羊家的事,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羊徽瑜姊弟失踪,官面上说是被海盗劫了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羊家逃婚。逃婚也有两个不同层次的理由,表面上的理由是司马师对吴质的女儿翻脸无情,让人心寒,深层次的理由则是司马懿父子不臣之心渐显,羊家深怕受到牵连。
钟毓当然知道这些,可是他不能像羊徽瑜一样一逃了之,他还必须与司马懿保持密切的联系。
这一天,钟毓又来到了睢阳,求见大将军司马懿。
睢阳属豫州,不过豫州现在大部分都失守了,睢阳已经是前线,仅凭魏国控制的有限地区,也无法供应大军,所以兖州自然而然的成了睢阳大军最直接的后勤基地,兖州刺史也就必须路过州界,进入传统意义上的豫州,向司马懿汇报情况。
钟毓来的时候,司马懿正在院中舞剑,他神情专注,全身心的沉浸在剑术之中,看起来很悠闲。
司马昭坐在轮椅上,身在阳光下,脸在阴影中。听到钟毓进门的脚步声,他推动轮椅迎了上来,笑道:“稚叔来得好快。”
钟毓字稚叔,但他此刻不是以私人身份请见,而是以官身来见大将军,司马昭不称其官职,而称其字,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亲密。
“军情紧急,不得不快。”
“没那么严重吧,魏霸再次出征,没有三个月,他无法发动攻击。”
钟毓叹了一口气:“子上,话是说得不错,可是如今的形势你还不明白么?魏霸在交州蛰伏两年,兵力也许没什么明显增长,可是其经济实力却是突飞猛进。他现在运兵运粮都是用船,速度比车载马驮可快多了。我们看起来靠得近,可是并不占优势。”
司马懿收起了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缓步走了过来。钟毓连忙行礼:“大将军安好?”
司马懿点点头,打量了钟毓片刻,笑道:“瘦了,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啊。”
钟毓苦笑一声:“心累,怎么休息也没用。”
“哦?”司马懿眉毛一挑,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年纪,就心累了?”
“大战在即,前景不明,百姓逃窜,世家不安,我整日奔波,却见效甚微,岂能不累?”
“世家……也有逃的吗?”
“逃的倒没有,毕竟家大业大,搬起来损失太大。不过,和敌人暗通款曲,却是避免不了的。”钟毓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军所需钱粮丝帛,我怕是凑不齐了。再强行征收,万一引起大乱,我被朝廷责罚倒是小事,耽误了大军的供应,可不得了。”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上书朝廷就是了。稚叔啊,你父亲虽然学问精熟的文臣,可是当年镇守关中,却也是稳定了半壁江山,被武皇帝喻为萧何。如今国事维艰,你也该继承家风,敢于担当重任啊。”
钟毓没有搭他的话,很含糊的应了一声。虽然都是世家,虽然关系不错,但是在对曹魏的感情上,钟家和司马家还是有区别的。别看现在司马懿是大将军,可钟家在曹魏的地位和利益远超过司马家,从钟繇时代积累下来的家世,让钟毓不会轻易的跟着司马懿走。
至少目前还不可能。
司马懿不动声色,向钟毓招了招手,上了堂,分宾主落座。司马昭依然坐在轮椅上,默不作声的看着钟毓。
“稚叔,大战在即,你看我有几成胜算?”
钟毓抬起头,看着司马懿,刚要推辞,司马懿摇摇手:“通家之好,就不要客套了,直说吧,我和魏霸对阵,有几分胜算?”
钟毓无奈,沉思片刻,道:“若以大将军和魏霸而论,大将军没有胜算。”
司马懿抚着胡须,沉吟不语,眼睛却盯着钟毓不放,目光凌厉逼人,让人不寒而栗。可是钟毓却没有退缩,侃侃而谈:“就目前而论,大将军与魏霸兵力相近,大将军的长处在骑,魏霸的长处在水,不相上下。可是,要论军械之精良,钱粮之充足,恐怕大将军就相形见绌了,一旦对峙,大将军很难支撑得长久,钱粮不足,败退自是意料之中的事。”
司马懿笑了一声,忽然叹了一口气:“那岂不是我大魏国祚已尽?”
“不然。”钟毓应声答道:“自古国不患外不宁,而患内不安。魏霸虽然实力强悍,可是他却有着非常不利的短处。他严重缺少战马,纵有战舰千群,钱粮如山,可是上了岸,他依然战力不足。譬如一刀,形美质良,奈何刀锋不利,又与顽铁何异?”
司马懿点了点头,深表同意。
“所以,魏霸不能速胜。重剑无锋,他只能以其厚实的实力,慢慢消耗大将军的意志。假以时日,大将军必然要败的,所以说一分胜算也无。”钟毓接着说道:“可是,这场大战不是大将军与魏霸之间的对决,而是我大魏与蜀汉之间的对决。”
“那又如何?”
“东线,魏霸有优势,却无法速胜。而西线,我军则占有较大的优势。”钟毓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免激怒司马懿:“关中有李平,本无须刘禅御驾亲征,诸葛亮力主如此做法,正是欲夺李平之权的征兆。大战未起,先启夺权之衅,又岂能不败?若能先破关中,则魏霸这柄重剑将始终无锋。”
司马懿眼珠转动,沉吟不语。钟毓的意思很明白,要想打赢,指望东线是不可能的,只有先在西线打开局面,再以并州的骑兵转战东线,才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如此一来,他司马懿的大军就只能起到牵制魏霸,阻挡魏霸西进的作用,力挽狂澜,立不世之功的机会全给了夏侯霸。
钟毓点出蜀汉内部不合的问题,实际上还是在提醒他司马懿,不要因为个人私利而坏了国家大事。以司马懿的智商,他又岂能听不出来。
钟家是颍川世家,钟毓是曹魏重臣的后人,他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世家的态度。司马懿再不甘,也不能不予以重视。至少在表面上,他不能不重视。
“钟相国虽逝,却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司马昭抚掌而笑,打破了沉默:“稚叔觉得,夏侯霸能够成功吗?”
钟毓沉默以对。他不知道夏侯霸能不能完成这个重任。如果张郃还在,他会更有信心一点。至于夏侯霸,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张郃的车骑将军是凭真本事打出来的,夏侯霸的车骑将军则更多的因为他的宗室身份。夏侯霸的迅速升迁,与其说是因为他的战功,不如说是天子为了制衡世家而采取的平衡手段。
在这一点上,不管钟毓承认与否,他也是世家,也是天子防范的对向。他和司马懿是有共通之处的。国不患外不宁而患内不安,蜀汉如此,曹魏又何尝不是如此。
(未完待续。。)
正文 第955章 一生之敌
6逊拉着儿子6抗的手,缓步踏上了跳板,他走得很快,受过伤的那条腿几乎看不出异样,反而因为他缓慢而生出几分威严。
魏霸站在船舷旁,拱手相迎,笑道:“将军现在越来越像浮屠像了。”
6逊不解:“浮屠像?”
“有慈悲之心,而藏金刚之怒。”站在魏霸身边的一个少年朗声答道:“夫子言,君子不重则不威,如今将军有泰山之重,自有雷霆之恩。”
6逊诧异的转向他,问道:“子玉,这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俊才,其声清若雏凤,又若琳琅,庙堂之器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魏霸汗然。6逊是真的还是客气,仅凭着说话的声音,就断定这小子以后是庙堂之哭?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中了。因为这个少年叫羊祜,魏晋之际最著名的将领之一。
巧得很,那个与他亦敌亦友的6抗现在也在场,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有若点漆的眼睛打量着羊祜,眼神中既有欣赏,又有战意。没想到,这一对照耀后三国时空的双星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叔子,还不向6将军报上郡望?”魏霸侧身笑道。
“泰山羊祜,见过将军。”羊祜微笑着,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常听车骑提起将军,誉为当代名将,思慕已久,今日方得一见,将军威仪,果然是高山仰止。”
“泰山羊家?”6逊眼珠一转,“悬鱼羊君。是你什么人?”
“是家祖父。”
“原来如此。”6逊点了点头:“名臣之后,当有此贤才。魏子玉,善待之。”
“敢不从命。”魏霸笑眯眯的伸手相扶,对6抗眨了眨眼睛:“我想和你父亲说几句话,可否?”
6抗小大人似的施了一礼:“将军自便,我也想向这位泰山羊君请教一下夫子登泰山的问题,请将军允可。”
魏霸哈哈一笑,冲着羊祜摆了摆手:“叔子,照顾好这位小6君,你会喜欢他的。”
“喏。”羊祜应了一声。伸手相邀:“6君请。我们到飞庐上去吧,站得高,方能看得远,略明夫子登泰山之意。”
“请!”6抗气宇轩昂的应了一声。双手拱在胸前。腰杆却挺得笔直。跟着羊祜一起向楼梯走去。
6逊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又看看魏霸:“这是……”
“怎么了?”魏霸含笑问道。
“我儿从来没有如此……如此……”
“从来没有如此斗志昂扬过?”
6逊想了想。点头道:“正是。”
“这是因为他遇到了对手。”魏霸笑道:“能成为名将的人,都有着超出常人的直觉,当遇到能成为一生之敌的人时,他们会本能的做出反应。”他指了指6逊,又指指自己的胸口:“我当初得知要与将军对阵时,也是如此紧张。”
6逊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摇头道:“子玉说笑了,我们只做了几年敌人,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
“一生之敌,不仅仅是战场上。”魏霸也笑着摇摇头:“这个敌,不是敌人,而是对手。”
6逊收起笑容,沉吟片刻,道:“那我倒是荣幸了。”两人进了舱,凭窗而坐。6逊开门见山的说道:“讨平夷州,孙绍立功拜将,内人甚是欢喜,托我向你致谢。”
“孙奉先有其父遗风,是一员猛将,闲居终老,实在太可惜了。”魏霸道:“他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官职,毋须谢我。”
6逊也没有再提这件事,直接把话题转到了当前的战事上。
“从关中到东海,相隔三千里,分为四个战区,看似各自为政,实则真正能做主的只有你一个。”6逊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就凭我的感觉来说,这个安排有些古怪啊。”
“有什么古怪的。”魏霸冷笑道:“丞相自知余日无多,想玩把大的,仅此而已。”
“大的?有多大?”6逊皱了皱眉,他对魏霸这种军中粗汉的鄙语不太习惯。他虽然领军多年,但是还保持了一个儒将的身份,做不到像魏延、魏霸那样与普通军士打成一片,同吃同住的地步。可是现在谈论是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他又不愿意为了几个词和魏霸争论分心。
魏霸将6逊的不适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我一直觉得,你和丞相是知音,现在看来,你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6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实际上不是一类人,所以我猜不到他的想法。”
“你猜不到,却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同一类人,而是因为你还正常,他却快要疯了。”魏霸从容的浅笑道:“正常人是猜不到疯子的想法的。我想,五年前的丞相大概也不会猜到他现在的想法。”
“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我说了,他是疯子,我是正常人,正常人是猜不出疯子在想什么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疯了?”
“因为你我都猜不出他想干什么。”
6逊愕然,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魏霸:“子玉,这不是说笑的时候。”
魏霸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在说笑。”
6逊蹙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魏霸片刻:“如果你也猜不出他想干什么,那我们怎么应对?”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是浮光泡影。”魏霸嘴角微挑,又露出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浮屠的神佛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有千般计,我有一定规。他想他的,我打我的就是了。”
6逊咀嚼着魏霸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话是不错,终究还是谨慎为上。你的实力虽强,却还没有强到可以无视一切诡计的时候。若丞相重新控制了关中,我又被诸葛恪夺了兵权,只剩下你一个,你能支撑得住么?”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6逊笑道:“我推荐一个人给你。”
魏霸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6逊和他相交甚深,但是6逊从不主动推荐人给他,这是一种默契。不可否认,他们是盟友关系,其中利益的成份很大,向对方推荐人才,有安插内应的嫌疑,所以他们都尽量避免让对方生疑。6逊今天这么做,是第一次。
“谁?”
6逊倾过茶杯,倒了些水在案上,然后用手指蘸着水,写了一个名字。魏霸一看,眉头就挑了起来:“他一直在你的军中?”
“不是,他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最近静极思动了。”6逊用手掌抹去水痕:“我只是建议,不勉强。”
魏霸忽然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丞相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要想从他那儿获取如此机密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推荐这个人给你。”
魏霸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要做些安排才行。”
“你看着办。”6逊转过头,侧耳倾听了片刻,忽然笑道:“这个羊祜是不是做了你的近侍了?”
魏霸连连连点头:“你都看好的人才,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这等美玉,稍加琢磨就能成大器。我虽然学问一般,可是眼界却还有一点,希望能把他的拔高一点。”
“不怕麻烦的话,再多带一个吧。”6逊说道:“我看得出来,抗儿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魏霸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6逊,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伯言兄,我接受你的推荐,是因为我相信你。你没有必要把儿子送到我这儿来做人质。再说了,你们这些仁字为本,义字当头的人,真要做一件事,会在乎一个儿子的性命吗?到时候,你做了舍生取义的义士,让我做恶人,何必呢?”
6逊扑哧一声笑了:“你想得太多了吧,我只是想让我儿有个伴而已,你怎么把他当成丨人质了。”
“虚伪!”魏霸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口是心非!”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6逊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他看看魏霸,却从魏霸脸上看到了戏谑的笑容,不禁叹了一口气:“五十年的浩然之气,道貌岸然,毁于一旦。魏子玉,你真是造孽啊。”
“既是一生之敌,自然要时时刻刻的寻找机会破你防守。丞相南征时,马幼常曾经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城可攻,只好攻心。破你的浩然之气,毁你的岸然道貌,都是为了攻心。”魏霸哈哈大笑:“行了,你儿子我收下了。拐弯抹角,不就是看中我家伙食好么,让他和羊祜一起,给我儿魏征做伴读吧。”
6逊惊讶不已:“你还没到三十,就开始培养儿子了?”
“不抓紧不行啊。”魏霸咂了咂嘴:“我可不想像丞相一样,黄发幼子,青黄不接。风烛残年,还要亲自上阵,连个帮手都没有。”他顿了顿,又道:“有些事,还是提前做些准备的好,免得有人心不自安,暗室生鬼。”
(未完待续。。)
正文 第956章 鸽子
6逊心里咯噔一下,嘴唇一动,随即抬手抚须,掩饰自己的异样。
魏霸一直盯着他,见他如此作派,不禁笑道:“有话不说,憋着不难受?”
6逊犹豫了好一会,苦笑道:“这是你的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说是不说,其实已经说有了。将军就是改了名字,依然不违原意啊。”魏霸打趣道。
6逊原名6议,字伯言,后来改名6逊,以示谦逊自守,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横议是非。不过他终究受圣人影响太深,见到该说的,他还是忍不住要说,特别是后来随着军功的积累,官爵的升迁,孙权对他愈加倚重,他更是一言如鼎,该说的一句也没少说。如今与魏霸结成联盟,多少有点虎落平阳的意思,可是他依然直道而行,并没有当一个乡愿的想法。
可是面对魏霸,6逊真不知道怎么说。按说,立长立嫡,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制度,看起来问题多多,但是总的来说,大部分时候还是利大于弊的。问题是这句话对魏霸不好说,因为魏霸本人就非长非嫡,对他说立长立嫡的好处,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我听说,曹丕、曹植当年争嫡,最后曹操做出定夺,是因为贾诩的一句话。”6逊想了一会,很婉转的说道:“贾诩这个人虽然祸乱天下,罪在不赦,可是这句话还是说得很有见地的。”
魏霸心知肚明,却不点破:“贾诩说了句什么话?”
“他当时故意不答曹操的话。直到曹操要生气了,他才说,他在想袁绍和刘表的事。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曹操自己做出了决定。”6逊笑道:“你说,他是不是说得很有技巧?”
“贾诩是降臣,不能直言还情有可原。”魏霸指指6逊,又指指自己:“我们亦师亦友,没必要这么客气吧?我想,你现在嘴上说贾诩有见地,其实心里更为崔琰感到悲哀。对不对?”
6逊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他明白了魏霸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
曹操最后选曹丕作为继承人,并不是因为什么立长立嫡,而是曹植本人放弃了。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后来的表现都不符合一个继承人的标准。所以曹操才最后选中曹丕。否则。他开始就不会杀掉支持曹丕的崔琰。
崔琰支持曹丕,甚至到了激进的地步,把曹操原本秘密咨询的问题公布于众。让争嫡的问题公开化,这让曹操很恼火,找借口杀了他。杀崔琰,其实也有借机向那些抱着立长立嫡观念的人示威,他本人根本没把这个观点放在眼里的。
在道义上,即使是当世,曹操也已经是国贼。可是,天下人一边骂他,一边在学他。孙权、诸葛亮都在学习他的霸道,只不过因为所处身份的不同,所以用法不同。孙权吸引教训,严格限制世家,警惕江东世家的膨胀。诸葛亮则将曹操的丞相府照搬过来,建立了自己的霸府。至于他是不是有曹操那样的不臣之心,谁也不好说,至少他的做派和当初曹操的做派没什么两样。
如今魏霸崛起,实力比诸葛亮更强,他和诸葛亮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一旦取胜,他必然会取代诸葛亮,建立自己的霸府。与诸葛亮的忠j难辩不同,他已经摆明了要自立,比诸葛亮更像曹操。
他的用兵也像曹操,诡异多变。他的用人也像曹操,唯才是用。他对世家的态度和曹操有所区别,但是和曹操晚年的做法也有相似之处。
在魏霸看来,这也许是时代的要求,曹操的做法适应了时代,所以才能取得一定的成功,他要想成功,也只能这么做。可是在6逊看来,这是魏霸步曹操后尘的铁证。既然如此,学崔琰就危险了,学贾诩可能更安全一些。虽然他很看不起贾诩,但是对贾诩的这个应对,他却非常欣赏,所以当他意外的发现魏霸要把庶生长子魏征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时候,便很自然的提起了这件轶事。
可是魏霸说,你不要学贾诩,你应该像崔琰一样直言。
魏霸这是以尊者自居,以曹操为榜样,却又自诩不像曹操那么好杀的意思。可是6逊却不这么想,曹操也不是一开始就好杀的,他开始的时候也能听进反对意见,要不然他也不能成就那一番事业。可是等他的地位稳固了之后,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逼死荀彧,枉杀崔琰,都是后来的事。魏霸如今还谈不上地位稳固,也许听得进忠言逆耳,等他胜劵在握,他还能这样吗?
6逊也许够耿直,但是他也清楚这种家事最好不掺和,否则后患无穷,所以他还是没说。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魏霸是给魏征找伴读,他就不把儿子6抗带来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6逊的纠结,魏霸忍不住笑了,却又感到一些苦涩。6逊纠结,是因为他作为臣子,没有太多的选择权。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如果有选择,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的几个孩子中,魏征最年长,身体也不错,看起来也不笨,次子尚幼,也谈不上培养。”魏霸解释了一下,又道:“你今天来,不会是为了讨论我的家事吧?”
6逊一愣,这才想起来意。之所以离题万里,是因为他虽然身为重将,却是个标准的儒家。在儒家的观念中,立嗣是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大事,所以一听到魏霸要培养庶长子,他就忍不住的进言了。魏霸给了他一个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的解释,他也顺势把这个话题扔在一边。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战事的。”6逊尴尬的说道:“这场战事浩大,东西战线三千里,要想统一指挥,怕是不可能。可是如果各自为战,只怕又会被魏军各个击破。关中有大将军坐镇,我们指望不上,可是我们之间,多少要有点约定吧。”
“你说。”魏霸很直接的说道。
“就目前而言,我军骑兵不足,在平原地带与魏军争锋,没什么优势可言。正面进攻不成,只有迂回攻击。我在颍川威胁洛阳,让司马懿不能远行,你从海上进攻,先取辽东,解决战马来源问题,可有把握?”
“把握谈不上有多少,不过你这个方案显然是最合理的方案。”魏霸赞同的说道:“这是大势。大势不错,才有成功的可能。当初争彭城,就是大势错了,即使没有彭城之败,后来也会遇到挫折。”
6逊颌首,他也同意魏霸的看法。
“因为彭城一战,陈泰已经在幽州经营了三年,根基已经牢固,我在白狼山做的手脚,已经看不出什么影子。不过,看不出不等于不存在。”魏霸笑道:“明年开春之后,我再去辽东,和陈泰交锋,拿下辽东,则星星之火又可燎原。”
“你很有信心啊?”6逊提醒道:“陈泰虽然是书生,却颇善用兵,千万不要大意。”
“陈泰的能力,我一向很看重。不过,魏国没有水师,他们要想支援辽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魏霸轻声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相信在水师上的短板,也会是陈泰的掣肘之痛。而且,司马懿被你牵制住,夏侯霸被大将军牵制住,魏军能够派往辽东的主力有限。上驷对下驷,我就算不是上驷,多少也能算个中驷吧,对打败公孙渊这个下驷,我还是有信心的。”
6逊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魏霸说得没错。攻击辽东,是蜀汉最善战的魏霸对实力最弱的陈泰,胜算应该还是很大的,打败陈泰和公孙渊,不仅可能重振魏霸神将之名,而且可以解决骑兵短缺的问题,无疑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战略方案。
商量完了战略战术,魏霸拍了拍手,舱门推开了,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鸟笼,笼中一只灰色的鸽子,咕咕的叫着。
“这是我送给你的。”
6逊脸一沉,正色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这些玩物。”
魏霸忍着笑,接过鸽笼,摆在案上,从里面拿出鸽子,托在手上。“这可不是玩物,这一只鸽子,比一套桌椅还值钱。”
6逊不说话,眼神更加不悦。一只鸽子十金,魏霸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坏毛病?
“可是这只鸽子,能日行六七百里,翻山越岭,风雨无阻。”魏霸爱抚着颌子光滑的羽毛。“辽东与颍川之间如果有什么消息要传递,日便可到达。”
6逊大吃一惊,这才明白这些鸽子是干什么用的,不由得满脸通红。辽东到洛阳三千六百里,用最快的快马传递情报也要七八天时间,在驿站设施不完备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洛阳才有可能收到来自辽东的消息。鸽子不需要什么驿站设施,甚至不需要人照顾,不论是成本还是效率,那都高得多了。
如果这些鸽子真能负责起这样的作用,别说十金,就算百金也是值得的。用快马把消息从辽东传到洛阳,要养多少马,要多少人?这些费用可不是几十金就能搞定的。
“除了成都,你这里是我设立的第二个基地。”魏霸拍拍6逊的手,“千万保密。”
“一定,一定。”6逊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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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57章 明争暗斗
天子御驾亲征,可不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事务之繁杂实在是外人难以想象。
虽说开战的计划定在明年的春天,准备工作却已经展开。在诸葛亮的运筹帷幄下,天子刘禅离开了成都,浩浩荡荡的赶往第一站:汉中。
由成都向汉中,有两条道:一条是6路,经广汉、梓潼,越剑阁、马鸣阁,进入汉中西部沔阳一带,也叫金牛道。当初诸葛亮北伐,就是采用的路线。一条是水路,由江州经巴郡,道宕渠,再经栈道至汉中成固。这条路经由米仓山,所以又叫米仓道。
天子由成都北行,走金牛道。走金牛道是不经过巴西郡的,不过天子过了剑阁之后,在广元县驻留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巴西郡的不少豪强沿西汉水上行至广元,拜见天子。
这其中就包括狐家、马家、黄家这些曾经或依然在蜀汉朝堂上占据了重要地位的世家。他们求见天子,奉上贡物,表示忠心,天子当然也要大加赏赐,封赏官爵。
黄崇就是其中的代表。
黄崇是黄权的儿子。夷陵之战,黄权退路被截,又不愿降吴,只得投降魏国。因为刘备的原因,黄权的妻子没有受到株连,但是因为黄权在魏领益州刺史,多少对蜀汉不利,再加上黄崇当时年幼,所以一直没有入仕。
这次诸葛亮要借助巴郡豪强的力量,重新夺回朝堂上的控制权。黄家就成了其中的一个代表。黄崇被拜为尚书郎,成了尚书令蒋琬的僚属。
巴郡豪强之所以出了那么多将领,是因为巴郡与蛮夷相接,蛮勇之风不减,而且与蛮夷部落的头领有很深的联系,王平当年就是与朴胡、杜濩等部落头领一起降曹的。这些人来拜见天子,当然少不了勇猛善战的板楯蛮,七七八八的凑在一起,大概有一千多人,全是剽悍善战的年轻蛮子。
这些蛮子被编入皇帝亲军。成为青羌五部以外的又一支力量。同归虎步营统辖。虎步营的校尉叫张嶷,巴郡南充国人。刘备定蜀的时候,山贼攻打南充国,张嶷逃亡之际。不忘夫人。背着夫人一起逃命。险些为贼所伤,因此成名。后来做州从事、都尉,建兴五年。诸葛亮进驻汉中的时候,绵竹有山贼抢劫过路的军用物资,张嶷率郡兵进讨,斩首五十余级,由此得到诸葛亮赏识。这几年,他本来以牙门将随马忠作战,马忠调任镇东将军之后,诸葛亮把他留了下来,任虎步营校尉。
张嶷本人就是巴郡人,熟悉这些板楯蛮的习俗,把这一千多板楯蛮交给他统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谁也不会有什么疑惑。
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小,看起来不大,也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可是这些事集中起来看,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朝堂上突然崛起了一支由巴郡人为主的力量,这些人有文有武,虽然地位都不怎么显眼,却非常重要,绝大部分人在天子身边。
与这些人相比,担任羽林中郎将多年的张绍却像个外人。
天子亲军不仅是帝国装备最好,战斗力——在理论上应该是——最强的武装力量,更是各级官员的摇篮,在实行孝廉制度和质子制度的时候,进宫做郎官就是仕途的。按照制度设计的目的,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官员应该出身天子亲军,这也是天子间接治理天下的明证。战乱时期,地方军作战任务频繁,容易立功,不经过这条仕途的人大大增加,可是绝对数量来说,依然是亲军出身的人数占优。
刘备时代,亲军以白眊军为代表,最高指挥官是陈到。刘备去世之后,陈到被诸葛亮派往永安,脱离了亲军系统,再后来,陈到被派往江陵,白眊军回到了亲军系统,却换了指挥官。
虎步营,也就是禁军中的步兵,在夷陵之战中损失殆尽,几乎是诸葛亮后来利用青羌五部建立的,当然也控制在诸葛亮的手中。姜维刚刚降汉的时候,就曾经任过虎步中营统领,诸葛亮第二次北伐时,虎步营随姜维在陇山一场恶战,几乎全部葬送在张郃和夏侯霸的夹击之下,从此一蹶不振。现在的虎步营是新招募的羌兵,经过三年多的教练,具备了作战的能力,算是恢复了虎步营的制置。这些新建成的虎步营,现在就掌握在张嶷的手中。
除了虎步营和白眊军之外,天子亲军中还有两个组成,一个是虎贲中郎将所领的虎贲郎,一个是羽林中郎将所领的羽林骑,不过这两支力量都太少,没什么影响。暂时兼领虎贲中郎将的是光禄勋赵统,手下只有三百多虎贲郎,而且是几乎没上过阵的,羽林中郎将张绍手下有一千多羽林骑,同样没什么战事经验,只能做做仪仗。
换句话说,天子亲军现在掌握在诸葛亮的手中,和大将军李严没有一点关系。甚至可以说,李严这个统中外军事的大将军从头至尾都没能掌握天子亲军这一支数量不多,地位却至关重要的武装力量。
张嶷等巴郡人得以进入这个系统,还得归功于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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