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颈部,在雷震的裤腿上不停的挨挨擦擦。只有这匹从小就跟着雷震的狼,才真正明白,从这个时候开始,那个带着满身的孤独与伤痕,带着最危险的气息,抱着它慢慢走向大山,在那里和风霜雨雪搏斗,在快要饿疯了的时候和同样快要饿疯的野兽去厮杀,并次次取得了胜利的人形野兽。那个只要是为了生存。当真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狼会因为自己的爪子比对手锋利,就把它隐藏起来吗
狼会因为自己的獠牙比对手更长更尖。就不使用它吗
狼会服从比自己弱地头领吗
狼会畏惧战斗吗
当然不会
“特务排”
被自己的徒弟当众指着鼻子痛斥,在雷震的心中,却升起了种如此轻松,又是如此痛快淋漓地感觉,仿佛随着鬼才的痛斥,层无形的东西,已经从他的身上被剥离出去。环视整个战场,雷震猛然放声狂喝道:“全员集合”
扣除为了抢救黄景升,冲出战壕和敌人在近距离交战,当场阵亡的九名军人和七名重伤伤员。扣除在前面几天激烈交战当中已经负伤的兄弟,还能像标枪样站在雷震面前的,只剩下三十八个人而已。
目光狠狠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雷震字顿的道:“在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你们扯什么为国家而战,为民族而战,为了我们能够活着回家,请大家,把命。交到我的手里吧”
迎着雷震那双幽幽冷冷中透着丝丝绿芒,当真是像极了狼眼地瞳孔,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闪避,每个人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班长李民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飞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反射着丝丝犹如獠牙般的流光,他高声道:“排长大哥,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说,我李民服你,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排长大哥你带头,我就敢跟在后面冲”
“好,谢了”
说完这三个字,雷震霍然扭头,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那位作战参谋的身上。
“我记得你,你是公认参谋部里最有血性,也是最固执己见,甚至几次三番和参谋长对峙,也是几次三番被参谋长踢到基层连队,学习”但是每次回去,却依然不知悔改的黄鸣伟对吧”
看到那位作战参谋微微点头,雷震继续道:“传送情报,只是通讯员地工作,而你身为名少校作战参谋,却亲自顶着流弹跑到了战场最前沿,就是知道这份军事情报的重要性,更明白二百师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必须有部队火速支援师指挥部,所以才主动接过了这份任务,如果黄景升大哥没有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就会亲自向他解释。”
虽然黄鸣伟是个少校,而面前的这个特务排排长,只是个上尉,从官阶上来说,应该是他的部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聆听着雷震的娓娓而谈,黄鸣伟却只能不停的点头。而雷震后面的话,却吓得他差点跳起来:“请你回复团参谋长,黄景升副团长已经接到了这份情报,并立刻派遣五九八团特务排赶往师指挥部支援黄景升副团长请参谋长在重新规则部队防御战线后,立刻抽调第三营随后支援师指挥部”
侧头看了眼被另外两名士兵接手抱住的黄景升副团长尸体,雷震的眼睛闪过丝不可掩饰的悲伤,可是很快又消失了。在大山草原荒漠中生存的狼,面对自己的伴侣死亡,它们会悲伤,会对着头顶那轮冉冉升起的圆月引颈长嗥,可是它们绝对不会放弃前进,更不会放弃战斗在必要的时候,它们为了生存下去,甚至会拼命嘶咬伴侣的尸体,把它们的肉和血,块块口口的吞进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在绝大部分人眼里,狼是种凶残,没有丝毫人性的动物
“黄景升副团长还说了,他在前线指挥,做出这样的决策,当然要为此担负责任。但是如何重新步署防御,如何调派支援部队,这系举动,还要依靠参谋长来大力推动,如果我们五九八团能成功解师指挥部之困,参谋长绝对当居首功。此举更关系到我军远征缅甸扬我国威之关键,如能成功,参谋长就是民族之雄,当应”
说到这里,雷震微微顿,又继续道:“当应获得校长亲赐之中正剑,并为之扬名天下,成为国人凯模才对”
听着雷震的话,鬼才罗三炮二班长王二胜少校作战参谋黄鸣伟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更在心里齐声道:“我拷,编,使劲编”
雷震当众嘴里说着能够白日见鬼的谎话,而他每说句,黄鸣伟就下意识的略点头,跟着那位胆小怕事的参谋长身边那么久,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雷震说出来的这切,毫无疑问都打中了参谋长的要害,而什么蒋委员长亲赐的“中正剑””什么成为民族英雄,国人之凯模,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更能砸得参谋长两眼金星直冒。
有的时候,越是胆小怕事,不敢肩负重担,平时习惯步步为营的人,对胜利,对荣誉,越是有种比常人更重的渴望
编造完这系列话,雷震直直凝视着黄伟鸣,道:“都记住了”
“嗯”
黄伟鸣道:“保证字不漏”
“要是把这样的回复转达给参谋长,你就是谎报军情,如果鄂春克阵地失守,你和我可能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我估计百分之百都会判上个枪决立即执行。你不怕”
“怕我黄伟鸣就条命,个脑袋,还想打完日本人,回家和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呢,当然怕”
黄伟鸣摸着自己的脖子,道:“不过,想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审判,至少也得等我们活着回国再说吧”
说到这里,黄伟鸣笑了,雷震笑了,鬼才笑了,罗三炮笑了,就是在彼此微笑的对视中,种惺星相惜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里缓缓流淌。雷震最后把自己的手落在了这个虽然没有冲锋在第线,却在用自己的方法,坚持战斗的男人身上。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体血管里,那正在奔涌不息的热血,雷震只说了句话,四个字:“吾道不孤”
第六卷 热血春秋 第二十章 煮酒论英雄
日本第五十五师团的竹内宽师团长,的确是位擅长进攻的名将,他旦认真起来,发动的攻势,当真是犹如狂涛怒浪袭卷而来,环套着环,似乎不将面前所有的障碍都彻底撞成粉碎,就绝不罢手。他的很多敌人,明明手中还有反击的力量,就是因为被竹内宽的气势所夺,才失去了抗争的意志。
但是,戴安澜是谁他是二百师的师长,是连蒋委员长都要另眼相看的超卓人物
没有应付恶劣局势的才能,没有支撑大厦于将倒的胆识,戴安澜又如何成为谢晋元神交已久的笔友,又如何能临危受命率领二百师,作为先头部队孤军深入缅甸这个异国远域
想成为名将,最先要学会的,就是熟悉战场地形,并根据战场地形特色,去驻扎部队为了就近指挥同古城外围的鄂春克阵御战,戴安澜将师指挥部,设置在紧贴着鄂春克阵地内线的区域。右边依托贯穿同古城的色当河,形成左右夹角之势,面对这样越向内收缩防御力越强,受攻击点越少的倒三角型防御阵型,无论敌人的行动如何敏捷,设计如何精妙,奇兵突袭如何诡异,最终都必将演变成正面强攻。
虽然手中可以动用的兵力绝对有限,大部分人更是没有实战经验,临时拿起武器的文职人员,但是他们在少量警卫部队老兵带领下,依托有利地形,层层防御不断削弱敌人的攻势,竟然生生抑住了敌人以敌兵为主导的突袭式进攻
戴安澜平时向喜欢把头发理得干干净,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军旅中得到了个“光头将军”的雅号,为了不吸引敌人的注意,成为狙击手的目标,戴安澜干脆脱掉了军帽,任由自己的光头。在阳光下散发出缕缕铁青色的光芒。而戴安澜在这个时候,更是脸色阴沉如水,他双手拎着挺捷克式轻机枪站在师指挥部后方的断桥上,只要看到有敌人试图沿着河岸,从背后对指挥部发起攻击,他就会抬起手中地轻机枪,毫不犹豫的扫过去梭子弹。
虽然戴安澜的身躯并不算高大宽厚,虽然他没有喊出慷慨激昂的口号。但是身为二百师指挥官,他牢牢挺立在那里的身体,他那双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眼睛,还有他微微抬起,代表了坚毅与不屈的下巴,都让这个光头男人,自然而然拥有了种中流砥柱的凝聚力。
就是在戴安澜师长身先士卒地带领下,两个警卫班和临时武装起来的师指挥部成员,才能依托有利地形,在逐步收缩中。顽强的狙击敌人进攻。
戴安澜必须要承认。这些敌人很不好对付
骑兵历来是战场上冲刺力最强的部队,更何况这是日本陆军为了侵略中国,而整整在训练场上操练了三年。才投入战场的精锐部队这些骑兵人人可以在高速飞驰,不断颠簸起伏的马背上,做出各种犹如杂技般的动作,更可以用双腿夹住马背,直接抬枪射击。而他们人手柄的马刀,在近距离交战中,携着战马高速冲刺的刀下狂斩而下,当真是来去如风挡者披靡,不知道有多少缺乏实战经验的师指挥部军人,就是因为错误估计了这些骑兵地冲刺速度。而被他们刀斩于马下。
但是最让戴安澜和部下感到头痛地,还是那些爬到大树上,全身披着用树叶和麻绳编成的伪装网,暗中狙击的缅甸游击队员。
这些缅甸游击队员,虽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军事训练,但是在长期和英国殖民者军队对抗地的基础上,他们已经积累了大量游击作战经验。在得到日本军队援助的武器后,这些缅甸游击队员,更是如鱼得水。他们大都使用射击精确度良好的日军制式三八式步枪,潜伏在大树上。第次和缅甸游击队交锋的中**人,根本无法分辨,那些缅甸游击队员究竟躲在哪里,他们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大树上射出发要命的子弹。
如果不是因为地形起伏的缘故,指挥部挡住了站在后方,监视色当河右翼的戴安澜师长,估计他早已经成了缅甸游击队员手中的枪下游魂。
看着那些手里挥舞着带血的马刀,呼啸着重新集结在起,准备再次对师指挥部防线发起冲锋地骑兵,看着隐藏在片阴暗中,根本无法分辨哪里会有敌人隐藏的丛林,戴安澜脸色当真是阴沉如铁。
真的没有人知道,戴安澜拎着轻机枪的双手,正在微微发颤。每当有个部下倒在敌人的步枪狙击下,倒在锋利的马刀下,甚至是被战马的马蹄活活踏死,他的心脏更会不由自主的狠狠悸。
这些部下绝对不是随便征招,就能通过征兵处,招到片地普通士兵。他们有些是在黄埔军校里受过正规系统军事培训,假以时日必然能独当面的作战参谋,有些是可以为军方协调地方关系的机要人员;有些是能够通过监听,破译敌人密码的资深情报人员;还有些,是每天负责收发电报,看到他还会露出个甜甜的笑脸,让人当真觉得似乎战争都可以抛到边的女电报员
他们每个人都是精英,他们每个人都学有所长,他们每个人都应该是国家强盛崛起而努力的珍宝,可就是这些文职军人,在面临敌人奇袭,戴安澜手边已无可用之兵的时候,用他们并不粗糙的双手,抓起了武器。
放眼望去,在师指挥部的周围,到处都是这些精英军人的尸体,他们有些是被马刀居高临下,斜斜劈砍得血肉模糊,有些是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贯穿,最终失去了生命。就是用这些烈士的生命和鲜血,戴安澜才支撑到了这个时候。
但是,看看在远方已经重新集结,马上就要对师指挥部发动新轮冲锋的敌人,再看看身边那些满是伤痕,更在用力喘息的部下,戴安澜清楚的知道,他们只怕再也无法支撑住敌人这轮进攻了。
事实上。以仅仅两个警卫班,外加批文职军人组成的力量,依托有利地形,死死抵挡住敌人个骑兵中队,外加三百多名缅甸游击队员的联手猛攻超过四十五分钟,这样的成绩,无论拿到哪里,戴安澜也可以自傲了。
“师长”
在戴安澜地身边。传来了声略带哭声的低叫,当他回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双充满肯求意味的眼睛。
“师长,我们在这里吸引敌人,趁还来得及,您快撤退吧”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跟了自己五年时间,就像是个影子似的跟着他,忠心耿耿的警卫员,戴安澜无言的摇了摇头。
戴安澜当然知道自己对二百师的重要性,他也想撤退。可是在这个时候。你要他往哪里退
不需要各团从前沿阵地发送回来地情报,只需要听听四周传来的密集炮击声和机枪扫射声,戴安澜就清楚的明白。敌人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已经对同古城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无论他这个师长往哪个方向撤,身后的敌人都会紧追不舍,就算他这个师长和部队会合后,可以暂时逃过劫,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让敌人内外夹击他精心构建的防御网,就会被生生撕破,而主导这场同古保卫战的史密斯三星上将,所规划的仰光收复战。就会化为泡影。
“没有到最后刻,谁胜谁负还难说呢”
戴安澜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用身体把他牢牢护住地警卫员,感受着他发自发内心地关切与尊敬,突然问道:“张亮,这次活着回去后,如果我给你放上三个月大假,再奖励你百块法币,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身上足足背了五百发子弹。除了手持冲锋枪,皮带上还插着两枝毛瑟自动手枪和六枚手榴弹,简直就像是背了座小型军火库,站在戴安澜面前,更用自己的身体竖起张肉盾地张亮,侧起了脑袋,这个年龄大概有二十七八岁,却依然憨态未消的大男孩,侧起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家娶媳妇。”
“哈哈哈”
听到这样个答案,戴安澜忍不住放声大笑,就在他的笑声中,那些已经重新集结在起的日本骑兵,终于动了。看着那些骑兵手中挥舞的雪亮马刀,感受着上百匹战马起奔腾,就连大地都跟着微微颤抖的震撼,看着跟在那些骑兵后面,就好像是散鸭子似的,端着步枪向前飞跑,当真是像极了群乌合之众的土匪,但是却自有番彪悍气势的缅甸游击队员,
戴安澜地心里不由发出了声轻叹,“对不起了,张亮,可能我没有办法,让你回家去娶媳妇了”
密集到集点的枪声声突然响起,不知道有多少枝冲锋枪在同时扫射,在弹壳欢快的飞跳中,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还肆无忌惮,挥舞着手中早已经过时的冷兵器,自以为自己够帅够酷,可以成为别人生命的主宰,可以学着死神大爷的样子,轻而易举收割别人生命的骑兵们,面对这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弹雨,面对这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朵大朵地血花,就猛然从他们的身上,他们跨下的战马上连续绽放。那几乎同时炸起的鲜血,起喷溅到空中,形成了道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血雾。
全身披着用树叶和麻绳编成的伪装网,手里捏着日本陆军最常使用的三八式步枪,因为躲藏大树上,而没有被冲锋枪射出弹雨波及的缅甸游击队员,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还没有来得及调转枪口,寻找这批新敌人的来源,透过树叶的缝隙,他们就猛然看到了个他们这辈子,也休想忘掉的男人。
那个男从身高超过两米,更雄壮得犹如半截铁塔,站在人群中当真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只要看看他比正常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还有那块块贲张而起的肌肉,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体里所蕴藏的最可怕力量。而最令那些埋伏在大树上的缅甸游击队员目瞪口呆的,当然还是他身用帆布带加固,挂在肩膀上加固的枪
那赫然是挺旦开火就能在瞬间形成片火力网,在阵地攻防战中绝对强势,但是同样绝对不应该由单兵搬运,更绝对不可能单兵徒手使用。足足有二十多公斤重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看着这个男人像捏着玩具样拎在手中地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看着他层层裹在身上,就连腰上也缠了那么两圈的重机枪子弹链,所有能看到这幕的缅甸游击队员,心里想的都是同个问题:“我拷,这,这,这个家伙还是人吗”
“我操你们大妈的。你们真的以为在身上披那么几片树叶,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树上,没人看得到你们,就可以缩在那里,美滋滋的打着你们的小冷枪了”
在疯狂的长吼声中,那个长得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就犹如竖了半截铁塔,明显是精力过盛的男人,竟然用双手直接举起了那挺可能就是为了单兵使用方便,而在局部做了细节调整。甚至还在枪筒部位。加装了个手柄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就算这些缅甸游击队员,不知道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的理论射速,就算他们从来没有使用过火力如此强悍。杀伤力如此惊人的重型机枪,可是只要看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看看那犹如门步兵炮般沉重的枪身,看看挂在重机枪上,那犹如鲨鱼牙齿般锋利而整齐,就等着择人而噬的重机枪子弹,这些缅甸游击队员,猜也能猜出这挺重机枪旦扫射,所能形成的最可怕金属风暴。
“哒哒哒”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中,那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竟然真地在没有使用三角支架的情况话,被名士兵端在手里开始扫射了。按照常识,按照道理,理论射速每分钟高达九百发子弹的马克沁重机枪,旦开始扫射,如果没有固定脚架,所产生地后座力,足以让任何人个失去重心,全身颤抖的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是如果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肩膀,顶着门两三百斤重的土炮,对着面前的敌人,开了致命的炮,而自己翻了个跟头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形若无事的站了起来,以他比成年公牛还要健壮的身躯,和满身天知道子弹能不能打穿的粗皮厚肉,旦使了性子,和手里地武器较上了劲,又有什么样的重机枪他玩不了,又有什么样的重机枪,他不能拎在手里,不管三七二十,先对着敌人打上他妈的梭子再说
手里的马克沁重机枪在不停的扫射,这种武器设计者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二百五似的徒手拿着它使用,在强大后座力作用下,这个男人就像是抽了羊羔疯似的,脸皮不断抽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在笑。他边扫射,边又笑又叫,看起来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而他笑叫出来地话,混合在重机枪扫射的轰鸣中,更形成了种就连他最亲近的兄弟,都无法听明白的独特骂腔:“我操,我让你们躲,我让你们藏,你们这群明显就是从小被娘少喂了两口奶,所以才长得又黑又瘦又小又瘪的烂货,你们是不是都属猴子的,要不然怎么见树就爬你们真的以为,躲到堆枝枝叶叶里面,缩着个猴子脑袋,爷爷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咦,竟然还会在树上连蹦带窜呢,爷爷我倒要看看,是你窜得快,还是子弹跑得快”
就是在刚刚发起冲锋的日本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片哀鸣的时候,这个长得健硕如牛,脾气发作更是犹如西班牙斗牛的男人,已经拎着枪管发烫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对着片树林,打出了整整四五百发子弹。
只要看看那几十棵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大树,还有那些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或倒挂在树丫上,或头下脚上,和大树根部做了最亲密接触的缅甸游击队员,绝对没有人会去相信,在这样的弹雨洗礼下,还能有人幸免于难
而戴安澜师长,在这个时候,正在对着个对他迎面飞奔过来的男人点头微笑。“好精锐的部队,好强悍的火力压制,当真是将侵略如火的军人特性发挥到极限,谢晋元精心调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雷震带着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罗三炮和江东孙尚香,飞扑到戴安澜地身边,向戴安澜的贴身警卫员张亮点头示意后,雷震并肩站到了张亮的身边,而江东孙尚香和罗三炮,已经自然而然和雷震布成了特种作战中,最常用的三三制掩护队形,把戴安澜围在中间。形成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贴身防御网。
听到戴安澜的话,雷震没有回头,他缓缓倒退,而跟着起训练,已经培养出团队默契的江东孙尚香和罗三炮,仅凭雷震的脚步声,就能配合雷震的节奏,点点移动。被他们包裹在中间地戴安澜,由自主的被他们带着起移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戴安澜好气又好笑的发现。他竟然被雷震用这种斯文的方法,“请”回了经过工兵团反复加固,相对最安全的师指挥部。
直到戴安澜带着脸无奈。重新回到了师指挥部,雷震才霍然转头,认真的道:“强敌入侵,纵生死悬线,依然不动如山,师长您也没有让我失望”
戴安澜再次微笑点头,他知道雷震指的是什么。看着在短短的两分钟时间,已经迅速接管师指挥部外围防御,并把伤员送进指挥部,由医生开始对伤员展开急救的特务排官兵。戴安澜突然问道:“你觉得,你带地这个排,能够顶住敌人多久进攻”
雷震迅速在心里计算着双方地战斗力对比,最后回答道:“敌人有最擅长冲锋的骑兵中队,虽然刚才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仍然没有伤筋动骨。在几乎失去了所有外围,再没有纵深的战场上,想要仰制骑兵地高机动性,我们就必须用优势火力强行压制。再加上必须应付那些缅甸游击队组成的杂鱼,以我们特务排单兵携带的药弹来看,无论如何节约,能再支撑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再往后,就要考虑和敌人进行刺刀格斗战。”
“你认为,在这半个小时内,会有援军吗”
面对戴安澜这个明显带着考量意味的问题,雷震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很难”
“是很难”
戴安澜放下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顺手提起了放在炉子上,已经不知道烧滚了多久的水壶,他随手晃,里面居然还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戴安澜边把水壶里还没有烧干的开水,倒进了只瓷罐里,边淡然道:“刚才通讯员重新接通了前线各团部,我的警卫营已经正在向师部赶的路上,但是由于师部和各团部中断联络,不能及时传达命令,再加上调动部队,必须重新调配防线,以免被敌人趁虚而入,警卫营至少还需要个小时,才能赶到。至于其他的援军,我看来得只会更迟。”
用玩味的态度,看着雷震皱起了眉头,在这个时候,戴安澜这个治军极严,更鲜少自己违反军规的二百师师长,竟然从指挥部里翻出来瓶酒,“茅台酒是酒中上品,我本来打算在缅甸战场上,驱逐日寇取得胜利时,为大家庆功用的。不过今天看到谢晋元老弟后继有人,而且有青出于蓝之势,忍不住内心窃喜,来,起喝上杯”
就在雷震有几分讶异的注视中,戴安澜真的打开了那瓶茅台酒,并把其中部分,倒进了口小巧的瓷壶中。当戴安澜把盛满了醇酒的瓷壶,放进已经倒了开水的瓷罐中,并盖上只盖子后,在开水地热气蒸腾下,不会在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腥气味,中间更掺杂着伤员低低呻吟的指挥部里,就扬起了缕缕浓浓的酒香。
因为抑不得志,在青楼妓院里过了三年花天酒地生活,当真称得上品酒无数的罗三炮,不由自主的耸了耸鼻子,低声叹道:“好酒”
“当然是好酒”
戴安澜道:“我戴安澜生平没有别的追求,就是喜欢打胜仗,喝好酒这两样罢了”
戴安澜的话还没有说完,鬼才就冲进了指挥部,“报告,敌人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对我们再次发起进攻”
身为雷震身边稳居首席的作战参谋,鬼才在汇报完情报后,又加上了了自己的判断:“这批敌人刚才被我们打得恼羞成怒。是打算全线扑上,用举击破师指挥部,来挽回他们的面子。”
雷震望着师指挥部里那个作战沙盘,还没有在自己的大脑中,把沙盘上的东西和指挥部周围的地形对应在起,二班长王二胜又冲进了指挥部,他向戴安澜和雷震敬过军礼后,飞快地报告道:“日军大约两个中队从城北侧赶到。已经和敌人骑兵中队会合,看样子将会加入对师指挥部进攻序列。”
听到这个报告,雷震鬼才和罗三炮都忍不住耸然动容,敌人新增援了两个中队步兵,再加上原来个中队骑兵,和三百多名缅甸游击队,仅仅从人数上来说,已经超过了千人。
看着雷震拔腿就要走出指挥部,戴安澜突然道:“雷震以你带领的特务排战斗力而论,能顶住敌人多长时间进攻”
“十分钟”
“看来敌人在城北侧的容克冈军用机场已经站稳了阵脚。而且已经突破了鄂春克某段外围阵地。否则他们绝对不会从城北分兵支援。”
戴安澜望着雷震,突然问道:“你怕不死怕”
雷震用力摇头,如果他怕死。他又何必参加二百师这支必将孤军深处的军队,他又何必明知凶险无比,仍然带着特务排,第个赶来支援戴安澜
“好,雷震,把你的特务排全员都召集到师指挥部。”
在敌人集结重兵,马上就要对指挥部发起猛攻的时候,戴安澜竟然下达了如此不合时宜的命令,就在雷震无法掩饰的惊诧注视中,戴安澜大踏步走到了接线员面前。抓起部刚刚恢复通讯地电话机,沉声道:“给我接炮团”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眼睛里闪动着最凌厉光芒,昂然屹立中更扬起宁折不弯风骨的戴安澜,雷震终于领掠了名将在战场上的风范,在电话接通后,戴安澜更是语出惊人:“炮团吗我是戴安澜,我命令你们,向我开炮”
雷震看不到电话对面。炮团指挥官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想来也应该写满了惊愕吧
“对,你没听错”戴安澜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们很多装备没有来得及运上来,也没有多少炮弹,颗别拉,全部给我砸过来,如果不能把这里的地皮都翻上遍,我唯你是问”
“啪”
戴安澜挂断了电话,他大踏步走到桌子前,取出放在瓷罐里的酒壶,他目光直直落到雷震身上,道:“酒已热,敢不敢陪我在这里,喝上杯胜利酒”
聆听着指挥部外,传来的战马奔腾,看着在鬼才和罗三炮的指挥下,已经退回师指挥部,正在向防空洞里走的特务排官兵,雷震径直坐到了戴安澜的对面,嗅着浓浓地酒香,雷震洒然道:“我不喜欢喝酒,但是我和师长样,喜欢胜利,喜欢极了但是,我真地不知道,现在我们哪里有胜利。”
“胜利有三。”
戴安澜在自己和雷震面前的酒杯里,添满了刚刚被烫热的烈酒,道:“那个竹内宽地确是个人物,可是他心太贪了,既然已经知道我指挥部的位置,直接派飞机轰炸不就行了,还非要派人来突袭,想活捉我戴安澜。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注定要输上这了局。炮团射完所有炮弹后,所有人员会立刻撤离阵地,我用火炮只运到半,炮弹更只有规定数额五分之的炮团,换他个骑兵中队,两个步兵中队,外加三百多个缅甸游击队盟军,你说这算不算第重胜利”
雷震点头同意,“嗯,的确是胜利”
两个人起抓起酒杯,饮而尽后,雷震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不辩酒味好坏,当然是喝得不动声色,戴安澜却微微眯起了眼,仔细回味着嘴里的余香,过了半晌,戴安澜又抓起了酒壶,在两个人的面前的酒杯里重新添满后,道:“我们现在被敌人重兵包围,英国盟军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看想和他们起联手抗敌,打出场漂亮的歼灭战,那是九成九没戏了。我们二百师最终结局,很可能是从同古城突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抛弃很多不便于携带的重武器,这当然也包括炮团的火炮。与其让敌人缴获后再反手打我们,还不如让他们出动轰炸机,在我们用光所有地炮弹之后,替我们炸得干干净净。雷震,你说,这算不算第二重胜利”
雷震再次点头。“嗯,是胜利”
“那还愣着干什么”
戴安澜端起了酒杯,道:“干”
“叮”
两只酒杯,轻轻碰到了起,在酒香的荡漾中,两个人再次饮而尽。
戴安澜手里捏着已经喝空的酒杯,用玩味地眼光望着雷震,他突然道:“大家都躲进防空洞里去了,你明明知道我们炮团的炮弹马上就会砸过来,还这样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陪我喝酒。你真的不怕死”
“怕。我当然怕死。”这次是雷震主动抓起了酒壶,为两个人的杯子又填满了酒,他淡然道:“不过和怕死比起来。我更喜欢边喝着胜利的酒,边享受敌人地死亡,如果躲进防空洞里,又如何能同时享受到这两样师长最喜欢的东西”
“好,很好,还是你能眼看出我的想法,不像某些人,总是想着把我拉进防空洞去”戴安澜用眼角的余光,轻瞄着站在他身后,直焦急的搓着手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警卫员张亮,道:“雷震啊,我悄悄告诉你,我的这个师指挥部,可不是随便的选的。不但是地理位置好易守难攻,我们坐的这间屋子,更是通体用钢筋混凝土造成,就算比不上你师父谢晋元在上海抵抗日军进攻的四行仓库,我看也差不多了。更何况我还命令工兵团。对指挥部进行了加固,工兵团的李树正,那小子虽然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是个胆小地孬种,但是在工木工程防御工事这方面还算把好手,他可是拍着胸膛对我保证,就算是日本人地重磅炸弹落下来,也炸不塌我的师指挥部。和那些像耗子样躲在地洞里的人相比,我们能堂堂正正地坐在这里,聊天品酒,是不是又算重胜利”
雷震真要为戴安澜的论据拍案叫绝了,他放声道:“对,果然是又大胜利,当尽大杯”
“叮”
两只酒杯再次碰到了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雷震的耳朵微微动,而戴安澜的眼角也几乎在同时微微挑,而他们端坐的这间屋子,就像是被柄万钧重锤砸中般,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以超过九级地震的姿态狠狠颤。就是在这种剧烈的颤抖中,从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尘,更是挥挥洒洒的在指挥部上空,下起了场不小地沙雨。
受过严格训练的张亮,在炮弹砸中指挥部的瞬间,就下意识的直接扑倒在地上,在片飞沙迷弥中,张亮迅速抬头的时候,他真的呆住了。
雷震和戴安澜还是安安稳稳,大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他们手里还端着刚刚碰过的酒杯,在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刚才地微笑。看着他们稳定的犹如钢浇铁铸的手,再看看盈盈满杯,没有洒出滴的酒汁,张亮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神经究竟是什么铸成的,在炮弹砸到头顶的时候,竟然就连手指都没有颤抖上下
雷震和戴安澜两个人相视笑,两个人齐齐吹开了酒汁上虚浮的灰尘,然后仰头将酒杯里的烈酒饮而尽。当他们放下酒杯的时候,隐藏在同古城里,为了不被敌人侦察机确定方向,在前几天的防御战中,直没有投入实战的炮团终于发威了。
不知道有多少门火炮在同时间狂吼,波波炮弹,呼啸着狠狠砸到了师指挥部附近。团团浓重的硝烟,夹杂着几乎被烧融的弹片,以亚音速向四周扩散,在瞬间就对方圆几十米内进行了次无差别覆盖攻击。
那些发起冲锋,却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已经准备放声欢呼的敌人,无论是骑兵,步兵,还是那些喜欢像猴子样在大树上爬来爬去的缅甸游击队员,都呆了,傻了,疯了。
在这个时候,不管他们是趴下也好,卧倒也好,像是受惊过度的沙鸟样,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也罢,面对如此密集,就好像是炮弹不要钱似的玩命猛射,面对这此起伏彼,再也没有丝空隙的猛烈爆炸,面对在空中直的,弯的,旋的,转的,削的,方的,圆的,尖的,千奇百怪的各种弹片在呜呜乱飞,面对可以先把人的衣服撕烂,再把人的内脏撞碎,最后再把人的皮肤烧焦的炽热冲击波,你要他们往哪里躲,你又要他们怎么活
就在这种连成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的可怕轰击中,就连雷震他们摆在桌子上的酒杯,都开始不断颤抖,不断跳动,而刚才面临危险,本能扑倒的张亮,更是摆出了如果炮弹再次落到指挥部头顶,他定会不顾切先把戴安澜扑倒,用自己身体牢牢护住的姿态。
就在这种情况下,戴安澜突然张嘴说了几句话,在这种相对几乎没有了声音的世界里,大概也只有坐在戴安澜对面的雷震,通过口型,勉强读懂了他说的那几句话:“好小子,我要他把炮弹都砸过来,他第发炮弹,就打到了我的头顶上,射得可真是够准了不过这胜利的美酒,喝的痛快”
第六卷 热血春秋 第二十章 名将
要想不断地战胜意外事件,必须具有两种特性:是在这种茫茫的黑暗中仍能发出内在的微光以照亮真理的智力;二是敢于跟随这种微光前进的勇气。
克劳塞茨
就是在世界万众关注中,戴安澜和竹内宽,这两个各具代表性的指挥官,以同古城为舞台,终于对撞出刀锋般的火花。两个人都从俘虏的嘴中,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也都从以往的战例中,推敲出这个对手的个人习惯和行军作风。
在三月二十四,晚,为了避开敌人锋芒,戴安澜重新步署防线,下令放弃鄂春克坦塔宾外围阵地,将二百师主力撤回同古,依托同古城连日抢修的工事,层层狙击。
这天竹内宽利用五十五师团强大的重型火炮,还有制空权优势,再加上群被武士道精神醺陶,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部下,终于抢占了同古城外围阵地。先拔筹
三月二十五日拂晓,成功攻陷同古城外围阵地的竹内宽,再次对全军下达了总攻命令。同古城绝大部分民用建筑在轰炸和反复炮击中被炸毁,但是二百师守军躲在修建完成的防御工事中,受损并不严重。在白天虽然因为敌人的强大火力,而被迫撤出部分阵地,但是在夜间戴安澜组织突击部,又重新夺回了阵地。
这天,竹内宽指挥的第五十五师团,虽然还是气势汹汹,但是面对依托同古城内早已经修建完成的防御工事,还有斗志昂扬的二百师官兵,没有取得实际性的进展不说,在夜间被戴安澜组织反突击,还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虽然两位指挥官没有说,但是他们都明白,戴安澜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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