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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不嫁则已|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6 03:27:06|下载:不嫁则已TXT下载
  奶奶所在病房时,正好看到他低头咬了一大口馒头。开始时陶然态度还好。“不是说过不能吃病号饭吗?”她问。他没说话,不知是没话可说还是被馒头堵着嘴说不出话。那老太太冲陶然陪着笑脸解释:“是我剩的……”陶然断然地:“剩的也不行!”“倒了也是浪费……”“浪费了也不许吃!”就在这时,那孙子开口了,囫囵着把嘴里的馒头一咽,道:“那凭什么?这饭我们是交了钱的!”陶然愕然,他竟还敢跟她回嘴:“交了钱怎么啦,交了钱就可以不遵守制度啦?”

  动静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病人围观。谭小雨、苏典典也闻讯来了,一人劝一方。苏典典劝陶然:“算了!走吧!”两手推着陶然的后背,“走走走!”

  谭小雨劝老太太:“奶奶,别生气啦,啊?”老太太又生气又委屈:“我们一直是遵守制度的,这你们都是看到的。要不是因为手头临时没钱……”谭小雨打断了她:“嗨,早说呀!我去给您孙子买个盒饭,您等着!”谭小雨去住院部下面的服务中心花八块钱买了个盒饭,回来时正好碰到陶然、苏典典从更衣室出来。陶然一看就说了:“你还真的给他们买饭啊!这种人的话能信吗!什么手头临时没钱,不就是想占便宜吗!得,你这钱算是肉包子打狗,甭指望还了!”心肠软又没有原则的苏典典却说:“不会吧,我看那男的还有手机呢。”陶然白她一眼:“现在拾破烂的都有手机!”谭小雨说:“嗨,花八块钱买个和平,值了。要不他真的告到护士长告到科里去,你这个月的奖金就悬了,那可就不是八块钱的事了。”

  病房里,赵荣桂老太太正在教训孙子:“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谭小雨一进来,祖孙二人立刻闭了嘴。谭小雨一笑,把盒饭给那孙子,“吃吧。趁热。”说完转身向外走。祖孙二人显然没想到护士真的会送饭来,都以为她不过是为了平息冲突随嘴一说,愣了片刻,那孙子叫:“哎?”谭小雨站住,回头。他问:“请问贵姓?”谭小雨摆摆手,想了想,又一笑:“你要实在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的话,也帮我一个忙,如何?”“说!”“别跟别人说这事了,行吗?”“你和她是朋友?”谭小雨说:“她其实是个好护士,业务一流。就是有点小脾气。人无完人嘛。”那人干脆地:“成!”

  又是谭小雨值小夜班了,她又是那样挨屋督促关灯休息,当她走到赵荣桂老太太的病房门口,病房里的情景不由得让她心里动了一动:温暖柔和的灯光下,那孙子正蹲在床前给老人洗脚,用手撩水,细细地洗;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溢满了疼爱,片刻,伸出一只筋骨毕现的手摸摸她跟前那个毛烘烘的头:“唉,瞧瞧这头头发,都结成毛毡子了!”谭小雨脚步轻轻地走开了。

  病区静了,夜深了,小夜班上的事情也基本处理完了,谭小雨在护士站做护理记录,忽然感觉有人,抬头,站在护士站台前的正是那个孙子。“我来还钱。多少钱?”“八块。”谭小雨说,那人从钱包里抽出八块钱放下,谭小雨笑着又问:“你没有跟我们头儿告状吧?”对方摇头。谭小雨微笑:“你很爱你的奶奶。”对方没笑:如果我奶奶没了,我就是孤儿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那人跟小雨讲起了自己的身世:4岁丧父。父亲是渔民,一次出海打鱼遇上了大风,就再没有回来,母亲当时26岁,28岁再嫁,结婚后就跟那个人走了,也是再没有回来,剩下6岁的儿子跟奶奶长大。奶奶没有文化却懂得文化的重要,从小学一直供孙子上完了大学,其艰难坚忍至今为全村人称道。孙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成为了山东长岛老家人的骄傲……对方认真地道:“我姓刘,叫刘会扬。你呢?”“谭小雨。”刘会扬伸过手去:“好。我们这就算是认识了。”

  第二天,陶然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先拨114。有一搭无一搭地拨,因为压根儿就没指望什么,她只不过是在履行诺言,好对朋友对自己都有一个交代。她对“114”里那个说话飞快的小姐报上了“绿阳公司”的名字,接着听到小姐在电话里劈里啪啦打着键盘,然后键盘声止,接下去,她想,小姐该说“对不起没有登记”了,不料小姐却清清楚楚报给她了一个电话号码。而此时她的手边连笔都没有,紧急之下,拿口红记了下来,接着就按照这个号码打了过去“请问是绿阳公司吗?”“是。请问要哪里?”居然是一个接线员,可见此公司之大。陶然迟疑一下后说她找刘会扬。对方马上说“请稍等”。陶然有些紧张了,也好奇,一直倚着床头的身体都不由得直了起来。片刻后,接线员小姐说刘会扬开会去了,让她稍候打来。陶然急道:“等等……请说一下你们公司的具体方位,”又补充,“我有业务要联系。”

  陶然来到了绿阳公司,第一眼就被眼前那幢有着蓝色玻璃幕墙的大厦给镇住了。小心地推开玻璃大门进去,看到的都是衣冠整洁的白领男女。陶然在大厅中间站住了,不知该再向哪里去,这时过来一位先生,她拦住了他:“请问刘会扬先生在哪里?”先生是南方口音问她:“事先跟他有约吗?”陶然努力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有,有啊。”先生看她一眼:“三层左首第三个门。”

  那是一个感觉极厚重的深紫色门,门上金铜牌子上的三个黑字是:经理室。陶然在门前整理衣服,然后伸手敲门。把旁边屋的门敲开了,一人开门,探头:“刘总去金润花园了。”“什么花园?”“金润。”金润是一个正在兴建的小区,小区前照例有一个售楼处。职员们都到了,一水的青年文化男女。隔着透明的门玻璃,可看到他们正在里面开会。全体是站着的,在他们对面站着的,是刘会扬。刘会扬正在讲话。

  一辆出租车驶来,车门开,陶然下车,径向售楼处走去,走上台阶,来到大门前,轻轻将大门推开一道缝,一个为她耳熟的声音立即传出。陶然踮起脚,在人缝里向前方搜寻,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千真万确的,一点不差的,正是十七床的孙子;却又完全不是,此刻的他西装笔挺从容潇洒令陶然如在梦中……

  慢慢的,小雨与刘会扬竟然产生了感情,终于走到了一起。

  嫁出了女儿的谭家冷冷清清。吃饭时,三个人分作两处,由于行动不便,小雨妈妈和保姆灵芝在她们屋的桌子上吃,餐厅餐桌上,单摆一副碗筷给谭教授。餐后谭教授依老习惯回自己房里百~万\小!说,小雨妈妈依老习惯倚在床上看电视。待妻子屋里熄了灯后,谭教授又看了会儿书稿,也准备休息。去卫生间时路过小雨房间,停住,谭教授在女儿房门口伫立许久,是夜,一夜无眠。

  次日是周日,早餐过后,灵芝在厨房里洗碗,小雨妈妈在她的房间里看一部画面粗糙絮絮叨叨的电视剧,谭教授来到了妻子的房间。先是对她笑笑,然后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这使小雨妈妈不由得挺了挺身子:“你有事,是吧?”“小雨走几天了?”他没有直接回答。“一星期了。”小雨同会扬去他海岛老家度蜜月去了。“噢。”又无话了。小雨妈妈等了一会儿:“你有什么事,说吧。”谭教授站起身到房门口,向外看了看。灵芝还在厨房里洗碗,谭教授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然后回转身来:“我说,我们俩……还是离了吧。”小雨妈妈微微一震“为什么?”谭教授不无艰难:“咱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了,之所以一直维持到现在,是为小雨,为她能有一个完整的家。现在她已有了自己的家了,这个家我想……就可以结束了。”“我不同意。”小雨妈妈说,声音沉静。

  谭教授几乎令人察觉不出地轻轻叹息一声:“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我搬出去,房子你住,我另租;保姆费、房租费我来付,此外,每月另给你八百元生活费,加上你一千二百元的工资,两千,我想,生活是够了。你的药费,单位不能报的,我们一人负担一半。家里的东西,都留下,我只带我的书和衣服。”说完了,询问地看小雨妈妈。小雨妈妈静静地:“我不同意。”

  厨房,灵芝归置完了,解下围裙,预备去买菜。刚走出厨房,一眼就发现从来不关门的小雨妈妈屋门被关上了,她愣了一愣,还是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门里面传出的小雨妈妈的声音,那声音由于愤怒而尖厉,尖厉得都有些失真了。

  “现在我老了,病了,残了,是不是?不能做事、不能满足你了就得被一脚踢开,是不是?”灵芝站在门外大气不敢喘。这时她听到谭教授说:“什么叫一脚踢开?十多年了,我在工作强度那么大、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一直坚持着照顾你……”小雨妈妈尖笑出声:“照顾我,我倒但愿是你照顾的我。可惜啊!”“可惜保姆的劳动等于也是我的劳动,是我劳动的一种转化形式!至于你看病找医生,犯病上医院,用药取药,各种治疗,都是我亲自去联系,一做就是十多年。我觉着累了,倦了……我想,我们能不能换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生活方式。你需要的是照顾,是经济上、医疗上的保障,这些离婚后一样能够做到;我需要的是正常人的生活,而这一点,只有离了婚才可以做……”“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何必明知故问?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我们从1994年就开始分居了,6年了……”小雨妈妈突然问道:“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谭教授的回答含着讥讽:“你对每个找我的电话不都细细盘问过吗,发现什么了吗?”小雨妈妈笑了笑:“光凭接个电话能查出什么?如果你们事先约好了联系方式,想瞒我这样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小雨妈妈急急地道:“你去找个人吧,找一个年轻的,健康的,漂亮的。我理解,我不在乎。只要不离婚,不拆散这个家,你想干什么都行。怎么样,我的这个建议,你觉着?”“我做不到。首先,这对对方是不公平的,也是一种不尊重……”

  夜,海岛渔家小院里,谭家女儿在西屋的大炕上,紧偎着自己的爱人,深深地睡熟了。刘会扬枕边的手机突然地振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刘会扬拿起手机看,是小雨家的电话,看看上方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心头不由掠过一丝不祥。“喂?是会扬哥吗?"谭家客厅,保姆灵芝光着两只脚在打电话,声音小而紧急。“我是灵芝,我找小雨姐!”刘会扬看一眼身边的谭小雨,她仍在睡。“有什么事吗?”他问。这边灵芝都快急死了:“有事!你快叫她!”灵芝一直在床上躺到这时候,确定小雨妈妈睡着了之后,才偷偷爬起来,光着脚,拖鞋都不敢穿,悄悄溜出房间,打这个电话。她完全没有料到,她的阿姨根本没睡。在她拨客厅电话的时候,阿姨已提前拿起了手边串联一起的分机,悄无声息地听。谭小雨被叫醒接电话,睡意浓浓地道:“什么事啊,灵芝?”灵芝小声使劲地叫:“小雨姐你赶快回来吧!叔叔要和阿姨离婚!……”听完了灵芝的这头一句话,小雨妈妈就放电话了。

  判决的日子到了。小雨妈妈屋,法官正在宣布判决书。虽然是在民居不是在法庭,法官宣读时仍然是一板一眼字正腔圆:“……本院认为,夫妻关系的维系应以感情为基础,原、被告系自由恋爱自主结婚感情基础深厚。原、被告婚后较长时间夫妻感情较好,虽因性格上的差异时有矛盾,但夫妻感情尚未达到破裂的程度。且被告现患重疾,生活不能自理。故原告应放弃离婚之念,珍惜双方的夫妻感情,以家庭利益为重。综上所述,判决如下:驳回原告谭文冼离婚之诉讼要求。案件受理费5o元,由原告谭文冼负担。如不服本判决,可于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北京市第二人民法院。”审判员王士军 2ooo年1o月19日 书记员张伟 在听到法官说不服本判决可上诉时,小雨妈妈猛然扭脸看丈夫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会扬被车撞了一下,当时没在意,感到头疼后住进了医院。谭教授问为什么不早送来?小雨嗫嚅着:“当时是撞的挺重,可一会儿就没事了,后来这几天也一直挺好,……”谭教授严厉地说:“颅脑受伤后出现血肿压迫症状最晚的可以在三周以后!小雨,即使你不在脑外科在普外,但这都是些护校的基础知识,不该忘掉的啊!”小雨妈妈冷冷地开口了:“我女儿在护校时是优秀学生,在医院里是优秀护士。如果不是她爸爸闹离婚搅乱了她的心思她的生活,她绝对不会犯这样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幸而这时手术室门开了,术后的会扬被推了出来,才算化解了一场可能的纷争。

  术后会扬恢复得很快,这天,是他出院的日子。一大早,灵芝就被小雨妈妈派到了会扬小雨的家里来,帮着打扫卫生。朝南的主卧已确定为阿姨的房间,大双人床足有一米八宽;靠墙给灵芝加了一张铁艺的单人床。想到能到这里来住灵芝很是高兴,小雨结婚走后不久谭教授也走了,她一个人守着个五十多岁的半瘫病人相当寂寞,现在好了,家里一下子又是四个人了。这四个人和从前的四个人还不一样,三个年轻人,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当然这不是说灵芝对会扬有什么觊觎之心,但总归,眼前能有这么一个有本事心眼好长得也顺溜的年轻男人,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当然家里的活儿因此也会多一些重一些,但是小雨姐已跟她说了,工资也会给她长一些。

  门铃响了,小雨姐带会扬哥回来了。会扬摸摸这,看看那,脸上的神情简直就是重归故里。虽然离家不过十天有余,但却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那感觉就不是离别十天的感觉了。那是一种上辈子的感觉,一种云里梦里的感觉。这时听小雨问他午饭想吃什么。这些天住院伙食十分寡淡,小雨这样一问他一下子便有了某种生理反应,口水立时由口腔内壁渗出。是的,他想吃;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想吃的是什么,想不起来当然也就说不出来,张着嘴干着急头上冒出了一层微微的汗。小雨盯着他用目光鼓励他说出来,说下去,颅脑手术后通常都会有短暂失语,恢复到从前水平需一段时间,须多多练习。但会扬就是说不出。于是小雨根据她对他的了解猜测:“鱼吗?”会扬如释重负点了点头。灵芝高兴地道:“鱼我买了。而且是会扬哥最爱吃的平鱼。”说着去了厨房。

  会扬站在原地没动,小雨叫他都没有听见,只是缓缓地看这个,看那个,神情有些异样转过头来,对小雨慢慢地道:“我……说话,不行了。"小雨忙道:“不会的!爸爸说过,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失语,……”会扬摇头:“不是那个。和那不同。那是什么都说不了,现在是有的能说,有的……"说着拿起杯子,摇头;又指电话,摇头;指电视,指窗子,指沙发,边指边摇头,动作越来越急,神情也越来越急……

  “会扬恐怕是‘命名性失语’了。"听完了女儿的述说,谭教授道:“命名性失语?"简单说,就是病人对物体的名称失去记忆,具体表现就是记不住名词。"谭教授耐心对女儿解释。“可是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会扬都知道,别的也都能说。"“这是命名性失语的典型特征之一。"谭教授打断她,拿起一支圆珠笔,指点着挂在墙上的一张颅脑解剖图让女儿看,“看到了吗,这个地方,"他用圆珠笔点住了解剖图颅脑颞后部的一点:“大脑的分工是非常细的,这个地方,就像我这个圆珠笔芯这么大的一点点地方,就是分管记名词的,这一点受到了损伤,病人就会出现命名性失语。"“就是说凡名词就不能说了?"“大部分不能了。"“那怎么样?"“生活上不会有什么太大障碍,但是工作上,就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了。……"

  普一科医生值班室,值班医生徐亮已经睡了,突然一阵激烈敲门声响起,徐亮下意识跳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病人有情况了,抓起衣服边穿边问:“怎么了?”外面的人答非所问,道是:“我!”徐亮一下子听出是谁了,同时一下子想起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了,情急之下决定先发制人。他开了门,等陶然昂然走进,张口便问:“喂,晚上你上哪去了?”徐亮一顿,随即坦然道:“谭小雨找我有点急事……”陶然尖叫:“徐亮!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专一的男人!”“我到底怎么了?”“脚踩两只船!”

  徐亮看陶然,片刻,陶然突然说:“谭小雨好还是我好?”徐亮对这个话题显然有点烦了:“都好。”

  陶然微笑:“但是我比她好,是不是?你觉着你配不上我而配她正好,是不是?”徐亮“唉”了一声,陶然发火了:“我就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踏地的一往情深,值得你不惜为她去花工夫花钱当侦探当大侠!搁从前,我也觉着她不错,现在?no?噢,别人有钱时就拒绝你去找别人,等到那人不行了,没钱了,就又返过头来追你?”“跟你说过了,她没有追我!”“什么叫追?你以为只有像我这样傻不啦叽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才叫追吗?她那也叫追,一种更高明的追,让你在不知不觉之中落入情网掉进圈套。……”

  徐亮打断了她:“跟你说过她的丈夫情况特殊!”陶然毫不放松:“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商量单找你?”“你不相信友谊?”“不相信男女之间的友谊。不相信你们俩之间的友谊。”

  陶然徐亮到的时候,典典刚把凉菜弄好,四个盘子,五颜六色,好吃不好吃还不知道,漂亮确实漂亮,引得两个客人赞不绝口。于是典典很高兴,也遗憾:“可惜人少了点,才四个人,我准备了十二个菜。要不,”扭头对肖正,“谭小雨两口子也一块叫来?”肖正连忙摆手:“算了算了。谭小雨可以来,她那口子不可以,来了破坏气氛。”陶然闻此不以为然:“肖正你也别太刻薄,说实话,刘会扬如果不是给撞了那一下,他比你强。当初人家刘会扬不光事业有成,还顾家顾老婆,不像你。”肖正在一边笑了起来:“好啦好啦,陶然批评得很对,本人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陶然说:“别光说嘴,拿出行动来!”肖正两手一摊:“今天晚上这顿饭,我得有多一半的功劳……”陶然一撇嘴:”这算什么!去厦门的时候,带上典典!“肖正道:”不行。“陶然却说:“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行!”苏典典忙道:“我自己也不想去了。那边又没什么熟人,北京好歹还有你们。”陶然不满:“典典,我在这边替你说话你倒在那边撤火,我看肖正就是让你给惯坏了。”徐亮出来打圆场:“肖正是去工作,老婆跟去大概总有所不便。”陶然不理徐亮:“什么工作需要!典典在北京没事,他在那边一个人,怎么就不能让典典去了?典典又不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别动不动就拿工作当借口了。跟你说肖正,人得有一点责任心,既然结了婚,就得对家庭对老婆也负起责来!你每天在外面忙忙忙,辛不辛苦?辛苦。但是也充实,典典呢?你知道典典一个人在家里怎么过的?她生孩子那天,如果不是碰巧她是医院的人,你让她怎么办?很危险的!”

  我老婆是在我很困难的时候嫁给我的。她是我高中低一级的校友,我们同学了两年,那个时候也没有看到我还会做一个很大的老板,也没有看到政治上会非常有前途。那是1982年,我25岁,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在茶山岭当党委书记,结婚只花了2o块钱。床是用马钉自己弄的,婚礼上,我买了二三十斤苹果,还买了几斤糖,就是这么简单。当时新房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一台几十块钱的台风扇。我家的家境不好,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不太好,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后来一个弟弟去世了。

  家庭和企业一样,也是需要经营的,就像企业要发展,必须不断追加资本一样,一桩婚姻要稳定,也必须追加情感的投入。说老实话,在这方面我做得是很不错。我认为一个男人事业搞好了,一定要让老婆过上舒心日子。不能说自己出门忙事业,把老婆扔在家里不闻不问,那样日久天长,感情当然会有变化了。

  我们已结婚2o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两个人之间平常很少有那些特别刻意的举动,比如说买个花送张卡片,我们不这样,我会给她买衣服,比如说我到香港去,每次去都要给她带两件衣服,她衣柜里的衣服估计有一半是我买的;当然我的衣服也从来没有自己买过,都是她包办的。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这么相互关照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其实,家庭、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是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将心比心,互相体贴,生活的温馨不就表现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吗?什么叫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光是在心里有是不够的,还必须有行动。我们这一代人的情感世界就是这样的,含蓄而且实实在在。因此,我给她买衣服买首饰,虽然那些衣服首饰她并不缺,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说明我虽然人没有在你的身边,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想着你想着这个家的;她给我买东西也是一样,也是一种表示,这是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我觉得做企业家的妻子必须要有牺牲精神,她必须理解自己的丈夫,男人是要做事的。我觉得我之所以事业成功,“后院不起火”是最大的支持。有的人老婆整天在后面碎嘴唠叨,家庭矛盾重重叠叠,每天应付这个事情应付那个事情,焦头烂额疲惫不堪,不要说事业,就是一般的工作都搞得一团糟,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可怜。我的老婆在这方面做得就很好,她明白一个男人要把事业做好,家庭肯定会有牺牲。当家庭和事业出现矛盾,我当然会选择事业。

  这么多年,我们算是相濡以沫风雨同舟,我创业有多辛苦,她在我后面做的牺牲就有多大。现在我生意做这么大,每天求我办事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她什么要求都没有,也从来不为她的娘家提什么要求。这样的家庭难道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为什么要去改变呢?

  我的家庭是很成功的,我没有离过婚。

  这并不是说我有一个十全十美的老婆,相反我的老婆在思想上、水平上都跟我存在很大差距,有些方面甚至让我很不满意,我认为她在认识问题方面根本不能跟我相提并论,毕竟,我的思想境界在做事业的过程中跟她拉开了距离。比如说,像招待朋友的事情上,我奢侈一点,豪华一点,她就不能接受。甚至在某些方面关注得过头,她有的时候会问我:你住房为什么要住套间?这个问题就多此一举了。不过,我还是非常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有时很善意地提醒她:你不会做太太,以前是丫鬟,我现在做老板了,你应该做太太了,但是你还在做丫鬟,那能怎么办呢?

  我很早就意识到,一个家庭里不可能两个人都去做事业,如果这样的话,最后一般就是劳燕分飞,因为感情是需要打理的。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各人做各人的事,也算是大家都去自我奋斗,这个时候没有关系,但是到一定时期以后,就一定要有一个把重心转移出去,两个人中总要有一个人以家庭为重吧?否则全都扑在事业上,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孩子在这样的家里成长,能感受到什么呢?

  在事业和家庭发生矛盾的时候,我还是看得很理性的。

  当事业和家庭两者之中必须有所牺牲的时候,我一定会让家庭做出牺牲,我永远都会把事业作为自己的第一选择,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扔下自己的事业,无论是为了家庭还是为了所谓的红颜知己。这是我不可更改的观点。

  实际上,我的婚姻是我一生最难忘的事情。那时候我跟我爱人两家的家庭条件、自身条件都有着很大的差距,文化程度她比我高;家庭成分她是红,我是黑;她是吃商品粮的,我是农民。就是这种悬殊太大、困难太多的情况,我都没有怕,还是大胆地去追求,没有低头,最终还是把她追到手了。这是因为我当初找对象的时候,虽然还只是一个底层的农民,但是我决心要找到当时我们中最好的一个。我没有考虑特别多,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后来我按照这个想法找到我现在的老婆,她在我们这个圈子中,相貌,家庭,学历都还是有一定优势的,不过,我当时最看重的是她的诚实。我最欣赏诚实的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我发现她是一个对人非常真诚的人,她从来不跟人吵架,从来不过分对待人家,这一点也是我高看她的地方,因为这在我们这种家庭是很难得的,有的人家富裕了以后,人一阔脸就变,是很让人吃不消的。所以我觉得我的老婆尽管有一些方面不好,我怎么讲她都没有用,但是我还是很欣赏她,她不给我惹是生非,和气对人,这对我的事业和生活是有很大帮助的。

  有人对我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问我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我不完全同意这句话,“女人变坏就有钱”,毕竟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这种女人被我碰到我就会臭骂她一顿;现在,有些有钱人有两个性伙伴,或者更多,我不存在这种情况。我的爱和性是连在一起的。没有什么说这个事是玩性不玩爱的,我是玩不动,玩不来的。在这方面我很传统。我认为一个人是要有一种责任心的。有的人会说外国人就把性和爱分开,我的想法是——学人家干吗?人家做,你也跟着做干吗?这也太低级了吧!

  我和老婆结婚已经22年了,感情一直不错,但是我对老婆说我并不爱她,或者说我并不是非常欣赏她。

  我认为我和我老婆之间是一种亲人式的感情,这种感情不是恋爱中的炽爱,而是22年两个人共同生活风雨同舟所积累起来的一种深厚感情。这种感情也许没有恋爱时的那种“炽爱”强烈,但是却有很强的渗透力,一直渗透到我们的血脉之中,成为像手足一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人说现代人感情世界很丰富也很脆弱,离婚率居高不下,我觉得这是因为人们用心不专一,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我当年是心甘情愿娶我老婆的,我凭什么要背叛我自己呢?我老婆有一些坏毛病,她为了我可以改,可以进步,因为我是她的丈夫,我喜欢她变得好一些,她为了我努力改变自己,这是她的责任,而对于我来说,给她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就是我的责任———她就是我的责任。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即使我爱上了别人也不会。因为我是个从来不后悔的男人,对我来说婚姻就是不能后悔的。

  其实,说起来我和我老婆的生活也很有意思。我因为太忙,没有时间陪她,她也会很生气。我要是出差了,如果走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她会不许我进房,罚我睡客厅,我也就听她的睡在客厅里。等我攒了一些钱我就找一天把老婆叫到一边,把这些钱,一共有1o万块都拿给她看,我说:“老婆,你看,我给你挣了这么多钱!”老婆就自然很高兴。当然这些钱不能都给她,那是我要放在厂子里用的。所以,我在把钱给她以后,就给她讲故事,讲治安多么不好,外面有多少坏人。然后又给她讲,现在有一种很先进的存钱方式,就是存进卡里,要用钱拿卡提钱就可以了,不会把钱弄丢。老婆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钱交给我,叫我给她存进卡里。我就把钱存起来,给她一张卡,告诉她每个月还有1ooo块的利息,可以用卡每个月提1ooo块钱来贴补家用。老婆很高兴,我的厂也就不缺钱用。这些年来,老婆自己工作有工资拿,我也就不额外给她钱,家用和孩子的零用钱都是她来付,我管大一些的开销,比如孩子的教育经费。但是家用真的花很少钱,我们都很节约。

  有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我不懂女人的事,就说说男人。我觉得社会上之所以有这样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男人有钱之后,他的活动空间就会变得很大,他的支配能力也变得很大,首先人们怀疑他获取财富的手段,同时也怀疑他使用财富的方法。但是我觉得这都是观念的问题。为了做生意,我们也见过很多有“特殊爱好”的男人,有时候也不得不迎合他们一些不是很健康的玩法,这都是很无奈的事情。

  但是男人“这样做”以后是不是真的就会变坏呢?我觉得要从这个人的本质来看。有些东西,过眼云烟,看过就算了,至少我觉得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本是一个节俭持家、勤劳肯干的女人,而且她具有劳动妇女与生俱来的奉献精神,能够不计得失,全心全意地为我为孩子这个家服务,这使我能够放心地去经营我的事业。她目前在我的一个小木箱厂做工,一个月4ooo块钱,她的能力只能做这样的工作,也就只能得这个水平的工资。她上班,自己骑自行车或者摩托车。平常家里的开销她都不问我要。说心里话,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经常有人问我,你最成功的地方是什么?答案很简单。不是我,而是我有两个支柱,有两种灵魂在支持着我。第一,是我的夫人;第二,是与我一起创事业的每一位忠诚的工作人员。并不是我个人的能力强,我只是一个代表。如果我没有夫人的支持,感情的所在,我就不会有今天。她什么都能包容,错的也能包容,对的也能包容。我想不到的她能想到,比我超前得多。这是很伟大的。

  我的太太比我大8岁,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她是红卫兵的领导,我是被改造对象。我夫人的历史可比我的辉煌多了。她做过大队书记、公社党委书记、区委书记、市委副书记,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15位代表发言人之一。她是为了我才放着市领导干部不当,跟着我下海,不一般啊!

  我们认识的时候,大概是1969年,当时我被专政,她的家离我专政的地方不远,上班很近,她管我。她是红色领导,在17岁的时候就被培养成党的干部,到处演讲。她特别能讲。我从16岁被专政,一直到19岁,她看我也没有什么政治问题,一个小伙子能干什么?老老实实的。我们当时就处得比较不错。她也很欣赏我。我在跟她处对象的时候,她的外貌、性格、家境、才华、学历都不是我要考虑的,我看重的只有一条,就是她的良心。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21岁,她那时29岁,是公社书记,到处演讲,当时是大老姑娘了。我人生最难忘的两件事情,一件是我和夫人的结合,我们相差8岁,却能喜结良缘,用迷信的话讲,就是天意吧?另一件让我难以忘怀的事情,是从19岁到24岁,那一段时间我是被监控被改造的对象。现在想想那段艰难岁月,真是百感交集,倍感夫人当年给我的感情弥足珍贵,我不能想象那个时候没有她,我的日子会怎样。她真是我的老大姐。我们俩年龄上有相当大的差距。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们结婚3o年,没有吵过架,没有为工作、家庭,为任何事情吵架,真的是相濡以沫同舟共济。我举一个例,在深圳的时候,我搞日月花酒店,4o多度的高温,没有电风扇,我太太和我一起睡在铺着凉席的水泥地上,81天搞起来。我真的很欣赏她,她面对工作的时候,能够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我做企业这么多年,可以说大大小小的危机遇到过无数,有的时候跳楼的心都有。记忆最深的有两次。一次是我建高尔夫球场,还有一次是我走出国门,结果因为语言不通,在外面损失了很多资金。那真是最难过最心痛的经历。赚钱多不容易啊,一下子损失几千万。这个时候,我怕夫人受不了,就开导她;不要上火,钱丢了咱们再赚。你想,女人啊,花钱买衣服都心疼,丢了上千万更心疼啊。这时候,作为男人就得开导她劝说她。其实我心里也很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