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飞的身影一消失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内,轿车车门缓缓打开,鱼贯走下三人。严逸琛恭敬地欠身,随即在前引路。
一踏进这间位于二楼的小姐休息室,在看到眼前的景物后,当场她就傻了眼!只因她曾在梦中看过和这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当然,梦中的她可是一踏进休息室就被两名大汉给钳制,然后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为她换上一件旗袍,而现实则是两个年龄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子在看见她的出现后就笑容可掬地引领她至室内的沙发上坐好,一个立刻拥着放有数杯不同饮料的,餐桌到她面前,另一个则打开一排挂有当季名牌晚礼服的衣橱。
当季的名牌晚礼服!岳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有没有搞错!?银河璇宫俱乐部小姐的制服居然是出自名家的手笔!这真是太夸张了,难道做这一行真的如此赚钱吗?
“岳小姐,你喜欢哪一套?还是你要每件都试穿看看。”女子恭敬的声音响起。
“随便一件就行了。”发觉自己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了,岳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难怪有越来越多的女性不再是因为环境的关系而下海,原来这物质的享受确是一般上班族所望尘莫及的。但为了物质享受而出卖尊严、甚至是灵肉,她可是敬谢不敏加无法认同与不敢领教,只是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切,她不得不承认这工作的诱惑力够大。
女子拿出一黑色素面的紧身长礼服。“这件好吗?”“行了,我自己来。”岳飞赶紧抢过她手中的礼服,冲向室内唯一的屏风后换穿上。她可不想为一件衣服浪费太多时间,因为她还有比换衣服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一睹那位贵客的庐山真面目,还有那该死的相亲在等着她,她没有时间了!
一穿好礼服,顾不得那前胸v字领的剪裁让她雪白的胸脯有大半暴露在外。而贴身的丝质布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惹火又性感的勾勒出来,岳飞从屏风后走出来,就听见两名女子难以置信的抽气声,但她可无心理会,直朝休息室大门走去。
“等等,岳小姐。”在看见岳飞走出屏风就朝大门快速走去,一女子焦急地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岳飞困惑地停下脚步。
“你的头发有点乱,我帮你……”
“头发?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时间了。”岳飞随意地用手指拨拨略显凌乱的头发算交差了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房内的女子则在她一踏出休息室就迅速的拿出怀中的对讲机。
岳飞几乎是用小跑步的冲向通往一楼的楼梯,那螺旋状的设计让在一楼的人员能尽入她眼中,所以她立刻就发现严逸琛的身影,同时他身边站着一个相当魁梧的高壮的陌生男士亦毫无遮掩地落入眼中,岳飞顿觉眼前一亮!欣喜地忙快步走下楼梯。
由于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严逸琛身边的陌生男士身上,当楼梯末端站着一人出现在她眼中,她下冲的身形在发现对方的踪影时,不禁吓了一跳地忙放缓速度,同时那人亦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时缓缓仰起头。
那是一张丰采俊逸的男性脸庞!宛若一道雷狠狠劈中她的脑门,一幕幕片段从脑海中快速掠过,岳飞顿觉眼前一黑!她看过这一张脸——在她梦中。无数个夜晚,她赤裸裸地在他身下扭动呻吟,每每在激情中惊醒过来,然后她总是红透了脸斥责自己这莫名的春梦,因为梦中的男主角在她日常生活中连看都没看过,他甚至不是公众人物;所以当一年前她开始再梦见他,起初一个月最多一次、两次,到现在她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会梦见他,不过这一年多来她早已把他当作是幻想中的人物,孰料今天他竟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
脚步一个踏空,她顿失重心地往前栽去,眼看就要滚下楼梯,她惊叫一声闭上眼,预期中滚落和疼痛并未发生在她身上,他——抱住她跌落的身躯,一股强烈的熟悉包围住她,她怔然地抬起头迎视他那湛蓝如天空澄亮的眸光,时间仿佛静止在一刻,天地间仿佛仅有她二人……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他问,并温柔地扶着她在地板上站稳才放开手。
一口带有异国口音的中文却出人意外的相当标准,尤其那略沙哑的嗓音有说不出的性感,就像和风拂进心田。她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特别在她站稳身躯更清楚的看着他……他举手投足间有着专属于那种“尖头鳗”的高雅风度和雍容华贵的倨傲气质,他简直就像是她心目中所勾勒出的白马王子一般。可不知怎地,总觉得在那温柔熟悉的蓝眸下似隐藏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芒,而那光芒让她觉得邪、恐惧又有一丝矛盾的渴望、期待,总之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猎人眼中的猎物,但莫名希望被猎获,甚至仿佛她已等了一世纪之久——就在等待着他的出现。
“这位小姐,你还好吧?”对她的无言直视,男士略挑了挑眉。她该不会因意外而吓傻了吧?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除了在梦中,她总觉得她好像曾经在某处见过他,就好象那部电影——似曾相识。她从未对一个陌生男人有这种深刻的感觉,岳飞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
“我是柯德勒·雷安克·伦萨穆三世,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男子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地自我介绍。她竟然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问得如此直接,真教他受宠若惊。不过,感觉这种东西是相当微妙又不可思议的,乍见她从楼梯上飞奔而下,她曼妙的身影和俏丽的脸蛋早已深深镌刻在他心中。而在她戏剧化的跌落他怀中,他才知道自己等候这一刻有多久!一千多个日子里,她香馥的柔软身躯像鬼魅般纠缠他的心。他错了!当初他不该放手,否则也不会备尝思念的苦楚,而她却压根儿不记得他而逍遥过日。他微侧首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严逸琛——瞧他做的好事。
“我叫岳飞,我们真的不认识吗?”越看他,她就越觉得熟悉,不过那一长串的名字她别说没听过,就连要马上记住都是一件难事。但诚如他所言,她或许在梦中看过他的脸,可在她生活的印象中,他仍是一个无庸置疑的陌生人。
“岳大队长,你当然不认识柯德勒·伦萨穆三世公爵,他可是第一次来台湾。”走过来的严逸琛回答了她的问题。
“公爵!”岳飞惊诧地倒抽一口气,并忙看向严逸琛,不敢置信地问:“他就是你说的贵客?”
“是的。公爵,请容我为您介绍。这位是岳飞小姐,目前服务于警政单位重案组侦一队,且是该队的队长。岳大队长,请容我为你引见这位来自英国的柯德勒·雷安克·葛林·伦萨穆三世公爵。”严逸琛恭敬地忙为两人做简单的介绍,虽然他已听到他们相互说过名字,不过基于礼貌,他还是正式为双方做介绍。
“您好,很荣幸认识您。”岳飞隐藏起心内的失望伸出手,因为她不可能会认识一个英国爵爷,所以她刚刚似乎说了一些蠢话,而且还是很蠢很蠢又丢人现眼的蠢话。老天!他该不会以为她想钓凯子吧?那么老掉牙的开场白……她还是赶快找个理由走人。
“很高兴能认识你,岳小姐,台湾的女警察都像你这么漂亮迷人吗?”柯德勒绅士地执住她的手,打趣地问,然后俯下头在她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似乎没有松手的打算。
“伦萨穆公爵……”那基于礼貌的一吻,照理说不该会给人什么反应,偏偏当他那温热的唇触到她手背时,她的心竟有如小鹿乱撞般狂跳起来。慌张地抬起头,她想收回手,偏偏他仍是不放,还用那双蓝天般的眼眸痴望她。这一看,她竟觉得自己迷失了一颗心……“我有这个荣幸和岳小姐认识吗?”一声刚硬的男音很是杀风景的插进两人忘我的凝视中。
“你是……”岳飞一震!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狼狈地转过头望向那声音的主人,并猛然抽回手。尽管来人一脸自若,但她就是觉得自己的一张脸是热辣辣的滚烫。老天!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严逸琛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在场,她居然像个花痴似地沉醉在伦萨穆公爵的蓝眸下而忘记周遭的一切!就算他再吸引她的目光,她也不该看着他的眼睛就无法自拔地呈痴迷状态!甚至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那仿佛早已认识他的强烈感觉。难道人真有前世今生?还是这就是世人所谓的一见钟情?
“我自我介绍吧。我叫路易斯·安德烈·爱其华,我是伦萨穆公爵的保镖。”男子酷着一张脸,一双碧绿如青草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那个先前站在严逸琛身边的陌生男子敢情是柯德勒的贴身保镖。他从头到脚都酷得有保镖的型格,这酷味不像仅是一个保镖,倒像是一个目空一切、坐拥权势的人物。换句话说,做保镖还真是委屈了他。
“你好,我是岳飞,很高兴认识你。”岳飞微笑着伸出手。酷哥她见多了,就没见一个男人酷得过他。虽然他的外貌过于阳刚,就连声音都冷得没话说,不像伦萨穆公爵,人长得英俊也就算了,就连声音都迷人得不得了,简直像是专门来蛊惑天下女人的撒旦。她不禁偷偷瞄他一眼,孰料他亦看着她,当场她就羞红了脸。
路易斯并未像柯德勒一样按照英国礼节亲吻她的手背,仅只是握了她的手一下就快速放开,因为他可没忘记自己适才硬是插进主子鲜明的宣告占有意味握着她的手不放的举动中,所以一次的不识相尚可原谅,这两次……他还想多活几年咧。
“我……”路易斯才说一个字,大门口立刻响起一阵警笛的鸣叫声。
“啊!不好意思,我同事来了,我得过去一下。”处在三个男人中间,特别是柯德勒·伦萨穆面前,岳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正愁不知找什么理由闪人,结果她竟忘了那个被她踢昏的罗文兴,还有她的相亲!
“请便,岳大队长。”伦萨穆公爵依然很“绅士”地做出请的姿势。他都这么说了,严逸琛和路易斯当然很自动地让开一条路。
“再见。”岳飞打完招呼即朝大门走去,这回她可是尽量很优雅从容地大步走,只因背后那蓝眸的主人正看着她。
“严逸琛,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她一步离三人的听力范围,柯德勒·伦萨穆缓缓开口,视线仍紧锁住她刻意走得优雅的大步伐。
“请天王放心,一切全在属下的掌控中。”严逸琛恭敬地回道。
“掌控?那最好,否则……”柯德勒·伦萨穆一撇嘴。原来他不是别人,而是统治天杀盟的天王,三年前在严逸琛猎杀掉台湾黑道的第一帮——竹林帮帮主晏庆新后离开台湾,回到天杀盟的大本营,亦就是他的出生地——英国;即奉父命迎娶意大利黑手党第一世家的娜坦莉·贝罗兹小姐为妻。事隔三年,他再度回到台湾就是为了岳飞。事实上一回到英国他就后悔了,因为再没有一个女人敢像她这样大声跟说话,甚至在床上,亦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这样瞬间就撩拨起他的性欲。他要她!疯狂的想要她!这念头强烈地在他心中翻搅,强烈到几乎要把他给逼疯!他——天杀盟的天王,一个令全球黑道闻之丧胆的杀手帝王,居然为了一个不是他妻子的女人寝食难安,传出去怕不笑掉他人大牙。偏偏这是事实!唉,真是人生一大讽刺!
“我还是那一句话:天王,请放心,伤不了岳小姐一根寒毛。”严逸琛自信地一笑。他自导自演的剧码如果会出差错,别说等天王来惩处,他早就自行了断。
“以你的能力,我是没什么好担心。”柯德勒这才满意地扬起嘴角。打从踏上台湾这片土地,心中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可在见到岳飞如严逸琛计划中如期出现,他为心中的悸动忘记了一切;但此刻他却竟又有不祥的感觉,可一切全在严逸琛掌控中,是他想得太多了吗?
“天王,你在担心。”路易斯霍然冷下脸来,眼光苛责地盯着严逸琛。三年前他若杀了岳飞,天王何须如此担心?牵肠挂肚本就会导致患得患失的心情,继而影响应有的举止,就像眼前的天王外表和行事作风看似和三年前没多大改变,但他知道他的心实已非三年前的他。
“天将……”严逸琛怔然地看向冷得不逊于他的路易斯·爱其华,他并不是伦萨穆的保镖,而是天杀盟的第一把交椅——天将是也。
“我该担心吗?严逸琛。”眯着眼,柯德勒斜睨了路易斯一眼,然后望向严逸琛。
“请天王放心,属下愿用人头担保。”
“很好。”
“是吗?”路易斯相当怀疑地问。
“路易斯,我现在的心情很好,请你不要破坏它好吗?”柯德勒的怒气为这句质疑瞬间爆发。
“谨尊吩咐,天王。”这下路易斯仅能这么回答。当众挑起天王的怒气,绝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但打一开始他就对天王的做法不苟同,所以他坚持随行,就是想看看这个能搞得天王魂不守舍的岳飞究竟是何许人物。结果瞧他看到了什么?一个女警察!尽管她算是一代尤物,不过杀手和警察能搞出啥名堂?他真不懂天王在想什么!
“天将,你多虑了。”严逸琛冷冷地说。路易斯的质疑相对的就是在暗示他的办事能力有问题,而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来砸自己的脚。
“但愿如此。”路易斯一耸肩。
“本就如此。”严逸琛皱起眉。
“够了,想让下人看笑话吗?”柯德勒冷喝一声,双眼来回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理会地转身朝楼梯走去。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环视四周,待看见在大厅的员工纷纷回避他们的视线并忙碌地投入工作,两人不禁低咒一声,然后追随柯德勒的身影而去。毕竟他才是主子,而他们显然已惹怒了主子。
第七章
“恭喜队长!贺喜队长!”
岳飞一踏进重案组侦一队的办公室,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队员们的欢呼声给层层包围,外加香槟伺候,硬是干了三大杯,才得以逃到自己专属的办公桌。负责资料文书的女警员简淑娟则跟着来到她身边。
“队长,你好棒喔,连去相亲都能抓到罗文兴耶!孙局长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你可能又要升官了。”简淑娟兴奋地对岳飞说。相亲之余还能立下功劳,真是羡慕死她们这一群女警员!实在是岳飞转入警界这一年多来,所破获的每一桩案件全都是榜上有名的黑道人物,亦是政府悬赏已久的在逃通缉犯,所以她从一个交通女警一路擢升为现在的重案组侦一队队长,俨然成为警界的传奇人物。
“别胡说,我只是运气好。”岳飞意兴阑珊地在座位上坐下。升不升官倒在其次,她开心的是能亲手抓到军火教父罗文兴,只是那过程委实让她大失所望,所以她一点都感染不到队员们的兴奋。
“队长,你就别谦虚了。”一次可以说是运气,那她这一年多来的丰功伟业还能说是运气好吗?不过和岳飞相处近半年来,她那平易近人又古道热肠的个性一下子就掳获侦一队所有队员的心,简淑娟微微一笑。
“真的是我运气好。”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岳飞仅能这么说。虽然她是穿着高跟鞋跑过好几条街,不过却没一点惊险之处,这才是让她无法兴奋的原因。
“对了,队长,你昨天相亲相得怎么样?男方帅不帅?够不够派头?”简淑娟眼珠儿溜溜一转,话题已兜到岳飞相亲的事上。事实上这才是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毕竟岳飞立功就跟吃菜一样那般容易,但相亲这可是第一回,所以她能不好奇吗?
“我不知道。”岳飞摇摇头。
“不知道?!队长,别这样嘛!你就多少透露一点。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简淑娟皱眉,随即不死心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不是不告诉你。”岳飞无奈地摇头。
“别这样嘛,队长,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简淑娟整张脸几乎垮下来,不过,还未放弃就是了。
“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一到相亲现场,就看见罗文兴在抢劫银行,后来等事情处理好再赶回去,男方已经走人了,而我则被我爷爷骂得臭头,因此我连男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晓得,自然就不知道他长得帅不帅或够不够称头。”岳飞暗叹一口气。看来她若不据实以告的话,这简淑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就样?”简淑娟大失所望地问,因为抓贼而相不成亲,连带地让她的好奇胎死腹中,实在够呕。要知道她可是打一早就等着相亲的独家内幕,结果……
“不然你想怎样?”瞧她那是什么表情!活像她相不成亲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有没有搞错?她这当事人可是乐得能逃离苦海,尤其她还遇见了他……
“对了淑娟,你帮我查一下柯德勒·雷安克·伦萨穆这个名字,他是英国人。”他真是个爵爷吗?岳飞仍有点怀疑。
“谁?”简淑娟提不起劲地问。
“柯德勒·雷安克·伦萨穆?”
惊人的音量吓了岳飞好大一跳!就连在喝香槟庆祝的队员们都好奇地转过头来,她只得朝他们微微一笑,表示什么事也没有,待队员又继续谈笑风生,她忍不住斥道:“淑娟,你想吓死人啊?”
“天啊!队长,你知道柯德勒·雷安克·葛林·伦萨穆是谁吗?”简淑娟已经难掩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知道他是谁?”岳飞心一跳。
“当然!他是一个公爵,而且伦萨穆家族和当今英国女皇同属一派,三年前他的婚礼还引来各国的注目和关切,结果三个月前他父亲和妻子在参加一场宴会途中因车祸双双死亡。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可是个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咧。”简淑娟愈说愈兴奋。
“你说错了。”一个黄金单身汉?敢情简淑娟是这样才对柯德勒印象深刻?岳飞好笑的说。不过严逸琛果然没骗她,他真是一个爵爷。
“我说错了?我哪里说错了?上个月时代周刊还以他作为封面人物。”简淑娟一怔,随即不解地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他怎么会是一个黄金单身汉?你忘记他结过婚?所以,你该说他是一个鳏夫。”岳飞故意正色纠正她的说词。
“拜托!队长,这有什么差别吗?还不都一样。”简淑娟哭笑不得地说。鳏夫和单身汉还不都是没有老婆?总之,他目前是无偶状态就对了。
“当然有差别了。单身汉没牵没挂,可鳏夫……搞不好有小孩耶,那情况当然不一样,你没听过后母难为吗?”岳飞略挑了挑眉。
“嘿嘿,队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没有孩子,所以……”
“所以,这关我们什么事呢?他是英国公爵,而我们是台湾女警,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岳飞忍不住截断她的话。白日梦还是别做的了,尤其是那种高不可攀的名门望族。但为何他会在她梦里出现?甚至还巧遇!难道冥冥中她和他有什么牵连吗?
“队长,是你先提到他的耶!”简淑娟委屈地控诉。她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换来的是一句关她们什么事。话说回来,他的确是关他们什么事,而岳飞无缘无故为什么突然提到他?难道……“队长,难道他就是你相亲的对象?天啊!他很帅呀!队长,他——”
“停!淑娟。”岳飞真的被打败了,想象力丰富也不该脱离现实,实在扯太远了。相亲!才说她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她仍能异想天开的将她和他联想在一起。
“队长,真是太可惜了,——”
“他不是我相亲的对象,只是我昨天见过他。”岳飞无奈地说。
“什么?他人在台湾!?天啊!为什么报上一点消息都没登呢?难道是我没看到?不可能,我不能没看到……”简淑娟闻言,已然失去控制地自说自话起来。
“淑娟,你控制一下好不好?他人在台湾,天就塌下来了吗?再说他和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英国皇族,我们只是平凡的老百姓。”岳飞微皱起眉头斥道。她真是不懂她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净是幻想些和自己生活圈子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试想,这世间能有几个女孩能拥有像黛安娜王妃般的境遇?而她嫁入皇室之后又如何?俗话说得好:侯门深似海。所以并非飞上枝头就能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队长,你说错了。”简淑娟摇摇头。
“我说错了?我哪里说错了?”岳飞错愕地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表情。
“队长,我们不是平凡的老百姓,我们是治安女警,是人民的保姆。”简淑娟微微一笑,然后一字一字地说。
“说得好。两位人民保姆,可以让我打扰几分钟吗?”一个爽朗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在两人背后响起,而那声音的主人,只要是重案组的人员都知道——他就是重案组的总队长——丁勇猛是也。
“总队长,早安。”简淑娟忙不迭地转过身打招呼。“勇猛,什么时候来的?”岳飞微笑地站起身。
“刚到,我是特地来恭喜你的。看来我这总队长的宝座恐怕要拱手让人了。”
丁勇猛打趣地说,并示意岳飞坐下。
“总队长,队长,我不打扰你们谈事情,先下去了。”简淑娟看看两人,然后赶紧找个理由离开。
“勇猛,有事吗?”岳飞微皱起眉头。
“没事,恭喜你抓到罗文兴。前几天才听你说想抓他,没想到你真的就抓到了。”丁勇猛微笑。
“纯粹是运气。他抢银行,刚好被我看见。”岳飞耸耸肩。毕竟抓到罗文兴的过程,她到现在还是认为自己运气好。
“别人可就没你这么幸运。每次你一说想要抓谁,似乎没几天就能抓到谁,若说是运气,那你真是太幸运了。”丁勇猛忍不住羡慕地说。
“或许吧。”岳飞一怔,随即点点头。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她的确只能说自己很幸运;但在幸运的背后,她的付出和努力并未比幸运少多少,当然这一点似乎只有她自己晓得。不过她若不幸运的话,恐怕早就在多次警匪枪战中蒙主宠召啦!
“对了,晚上要临检,这回是大规模,别忘了跟队员说一声。还有庆祝归庆祝,别过了头。”
“我知道。”
华灯初上,为台北的夜生活揭开序幕;此时在距离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一条街外,正有一大群人全副武装的排成三列。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在署长一声扫黑扫黄令下聚集在此的警察人员。
岳飞面色凝重地站在她所带领的小队前。毕竟扫黄第一站自然就是先扫特种行业排名第一名的银河璇宫俱乐部,而它足以媲美国家军队的保全设备和警卫人员,别说她无法安心,就连带队的重案组总队长丁勇猛亦一脸肃穆。俗话说得好;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就怕万一双方真开战起来,那后果实难预测;而她莫名的被推派为这一站的总指挥,原因是也曾进入天杀盟七天却毫发无伤的完成任务——一个到现在她都还想不起来的过程;可是无人理会和关心,只除了三年前离开警界嫁作人妇的秦香莲。当然,以她这一年多来对严逸琛的接触了解,这次的大规模越区临检结果应该是风平浪静,毕竟以严逸琛的狡滑谨慎,他哪可能让他的店出状况,好给警方抓到把柄?
“岳队长,全员到齐完毕。”一警员点完名,然后大声报告。
岳飞看向丁勇猛一眼,后者朝她点一下头,要来的事情躲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她一正脸色,沉声下达旨令:“ok,出发。”
队伍声势浩大地朝一条街外的银河璇宫俱乐部开拔而去,岳飞远远地就看见站在门外的泊车少爷拿起对讲机快速在说话,不用猜也知道他正在跟谁通风报讯。果然,她才亮出警察证,严逸琛就出现在大门玄关处,不置一词,却没啥表情的冷脸教人看了就有想扁他一顿的冲动。
“警察临检。”当然她不可能扁他,只是懒得理他地大声说明来意。话说回来,用看的也知道他们这一票人马是来干什么的。
“这么晚了,岳大队长还要越区带队临检,真是辛苦了。”严逸琛的冷脸多了丝笑意。
“这是工作,无所谓辛苦不辛苦,麻烦请让路。”岳飞没好气地回笑,内心却已是一肚子火气。
“当然、当然,里面请。”严逸琛很有风度地让开路。
岳飞不再理他,率领队员径自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而她尚来不及说明例行的话,就见大厅里的服务人员已自动自发的广播着警方临检,甚至一个应是经理打扮模样的男人已将员工资料呈送到她面前。
岳飞接过资料,递给负责检查身份的队员,而银河璇宫俱乐部内部人员已高效率地聚集在大厅等候照验证身份。将此处留予丁勇猛坐镇,她不浪费时间的扭头就朝营业方向前进。
逐层检视正在此地消费的客人身份,别说想查到一个问题人物,反倒被客人的高阶身份给吓了好几跳!来到最后一层楼,她几乎无力负荷地想高竖白旗放弃。瞟过一旁面色如土的队员她何尝不是胆战心惊?
“岳大队长,顶楼只有一间vip厢房,还要临检吗?”看着被客人给训得灰头土脸的岳飞,严逸琛真是有点同情她。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可也是有心无力,再说,她根本没给他任何缓冲时间就展开临检行动,所以怨不得他。
“那间厢房有客人吗?”岳飞臭着一张脸问。
“有。”严逸琛皱起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一下头。他早该知道岳飞不服输的个性,只是她这突如其来的临检还真是教他伤脑筋。
岳飞挑眉看他,不懂为什么迟迟不肯移动脚步。
“很抱歉,这间厢房只能让岳大队长一个人进去临检。”接收到她眼中的讯息,严逸琛缓缓声明。
这番话立刻引起警员的骚动和戒备,气氛瞬间凝窒得吓人,场面大有一触即发的紧张。
岳飞挥挥手示意队员稍安勿燥。“严先生,为什么?”
“很简单,这间厢房的客人身份特殊,事实上他有权利拒绝临检。岳大队长,若非你曾和他有一面之缘,我也不敢冒险让你进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他是伦萨……”岳飞怔然地脱口而出,脑海浮出柯德勒的身影,霍然顿口。早上还提到他,晚上就又遇到他,可能吗?
“这样岳大队长还要临检吗?”严逸琛问。
“这……”岳飞一震!真是他吗?
“队长,那客人是谁啊?”队员好奇地问道。瞧岳飞的反应,显然已知道包厢中是何许人也。
“一个英国爵爷。”岳飞头痛地说。现在她面临两难的抉择——进去嘛,看见那令她心神大乱的柯德勒,因为他,她昨晚居然失眠了;不进去嘛,岂非让严逸琛看笑话?还有那该死的外交豁免权,毕竟政府对外国使节的身体、名誉与居住一概不得侵犯。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在此地犯罪,他们亦不能依法拘捕,所以就算她临检出什么也没用,而重点是男人到银河璇宫俱乐部还能做何消遣?万一她冲进去打扰了他的兴致,他若大发雷霆,那可不是上级臭骂一顿能了事的,怕就引发两国之间的关系……
“爵爷?那要收队吗?”另一队员咋舌地问。
“收队?谁知道那厢房中是不是真有其人?”马上又有队员持怀疑态度地问。
“说的也是。”立刻又有队员附和。
“唉,那客人若真是爵爷,那可不是开玩笑。队长,要不要请示一下总队长?”一队员紧张地提供意见,毕竟这交临检的总指挥官是丁勇猛。
“岳大队长,如何?”看着警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严逸琛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谈论,他可没多少时间陪他们在这里罚站。
“你说我可以进去对吧?”岳飞略一思索地问道。她是得罪不起具官方身份的爵爷,不过她也不能不确认一下客人身份就此打道回府。诚如队员所说,那包厢里是否真有其人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她有必要看一下再作打算。
“对象是你,我想伦萨穆公爵应该不会反对。”严逸琛说完,即转身走上通往vip厢房的楼梯。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个人进去。”岳飞忙不迭地撂下话就快步追去。
“队长,太危险了!”
“队长,万万不可!”
队员焦急地叫道,无奈岳飞压根儿不理会他们的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严逸琛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不过他们决定若岳飞进去过久,他们就不惜一切地冲进去。队长的安全最重要。
岳飞一走上楼梯转角,就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金发男人站在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前。她震了一下,脑海赫然闪过一模糊的景象——相同的场所,她看见自己在一个中年女子的挽扶下,接受男人的检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
“严先生,她……”在看见严逸琛和身着警察制服的岳飞连袂前来,两名男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警察临检。敲门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承担。”严逸琛面无表情地说。
两名男子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手上拿着枪的岳飞一眼,然后举起手敲门。
“谁?”冷冷的声音从大门后响起。
“警察临检。”两名男子据实回答。门后有片刻的沉寂,紧接着,厢房大门由内往外缓缓被推开,走出来一人——路易斯·爱其华,冷峻的酷脸在看清穿着警察制服的岳飞时,浓眉霎时皱在一起。
“岳大队长,你可以进去了。”严逸琛侧转脸看着无动静的岳飞,亦皱起了眉头。
“喔。”岳飞猛然回过神,脑海模糊的影像顿时消失,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眼前的路易斯;而看见他,那厢房里的人不用说一定是柯德勒·伦萨穆公爵了。她似乎不需要再确认客人的身份。
“岳大队长,怎么了?”岳飞的迟疑让严逸琛不解地问道。坚持临检的是她,怎么来到门口她反倒傻了?
“没什么,我想还是别打扰了公爵的兴致,我……”岳飞思索着开口。
“请进来吧,岳小姐。”柯德勒·伦萨穆赖洋洋的嗓音相当低沉的从房内传出。
“打扰了公爵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例行确认一下,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我不打扰您了,再见。”岳飞心一跳,莫名地慌张起来。
“不打扰都打扰了,岳小姐就请进吧。”路易斯冷冷地说完,就不客气地将她推进厢房中,然后随手关上门。主子都开口请她进去了,他这做下属的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哎呀!”猝不及防地给推进厢房中,岳飞差点摔在地上。当看见室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像又快速掠过,她看见自己摔倒在地板上,凉飕飕的感觉很不舒服,而身边站有许多黑衣男子,他坐在沙发上——君临天下般看着她……
君临天下!她怔然地抬眸,眼前是一间她记忆中从未踏进过的厢房,也没有许多黑衣男子,只有他坐在她面前;但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有种似相识的感觉。望向斜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柯德勒·伦萨穆,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一切,在她记忆中是零,可内心为何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就仿佛她曾经来过,直到——
“岳小姐,这边请。”厢房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却相当斯文的男性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岳飞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主人。她不懂自己为何没发现他的存在?当一张温文尔雅的男性脸庞印入眼帘,一幕幕影像快速掠过心头,她试着想看清影像,但记忆和空间宛若扭曲重叠,她顿觉得能以承受地大力甩甩头,希望甩去脑内混淆的思绪。
“莫言,出去。”
慵懒的嗓音拉回她的视线,那个温文俊雅的男人叫莫言。莫言?好熟悉的名字,她似乎曾听过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但为何那一刹那,她竟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公爵。”莫言恭敬地退身出去。
当大门关上,她这才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视线竟笔直的对上柯德勒如蓝天般的眸子,下一秒钟,她已被他拥进怀中。
“啊!”温热的身躯让她惊慌地想推开他。一个绅士怎么变成一个色情狂?
“飞飞,我好想你,你知道吗?”他紧紧地拥抱住她,忘情地宣泄一千多个日子来所饱尝的思念苦楚。此刻拥着她,他才知道三年前离开台湾他失去了什么。当年理不清的思绪,今天有了答案;事实上他若诚实一点,当年他早该知道答案,如今,也不迟!
“不……请你放开我,伦萨穆公爵。”他的双臂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他如情人般的亲昵语气让她心慌意乱,岳飞惶恐地挣扎。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你是我的,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他贪婪地吸了她香郁的体味,随即俯下头覆住她柔软的唇瓣吮吻。
“不……唔。”在看见他的企图,岳飞心慌地惊叫出声,当他火热的唇吻上她那一刹那,她顿觉脑海空白成一片,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她欲挣扎的手不知不觉环住他的头颈,她闭上眼睛任他吻着,仿佛她已等了好久好久……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柯德勒压根儿不理会地继续吻着她甜美的唇瓣。他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他要恣情的吻个过瘾,不过他怀中的人似乎不这么想。
就象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岳飞惊震地张开眼就大力挣扎。老天!她居然在执勤时和一个男人接吻!尤其他还是霸王硬上弓地强吻了她,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回吻他!若非那一声敲门声,她还不知道清醒。太可怕了!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更夸张的是她竟觉得这个吻让她备感熟悉和温馨,仿佛她和他不知吻过几千几万遍……这怎么可能?
被一双大眼睛惊惧地瞪着和抵着胸前那握紧成拳的小手,柯德勒即使有再高的性致亦消失得无影无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轻柔地放开她。
“伦萨穆公爵,你太失礼了。”一获得自由,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宛若她并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岳飞顿觉心乱如麻,这是怎么回事?她从未对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渴望又害怕的感受,难道她爱上他了吗?爱上一个英国公爵,一个陌生又仿佛熟悉的男人,而他适才未说完的话……他究竟想要跟她说什么?iloveyou吗?噢!她在想什么?怎么可能?但他说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老天!她不能再胡乱臆测下去,还有,她该大声责备他的强吻,结果她的声音抖颤得哪像是在斥责一个偷吃她豆腐的男人?
“岳小姐,我不打算为这个吻道歉,因为那是你欠我的。”柯德勒苦涩一笑。就算事情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吻她。如果可以,他甚至会不惜一切地占有她。听见她的声音出现在厢房外,他才知道自己已厌倦等待。他想要她,一刻都等不了,偏偏他却必须等待,只因她早已忘记他,忘记他的拥抱、忘记他的爱抚,甚至他这一个人!
“我欠你的?伦萨穆公爵,你说错了吧?”岳飞闻言一呆!昨天之前他还只是她梦中的一个陌生人,结果他竟说这个吻是她欠他的,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岳小姐。”柯德勒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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