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成。”不复懒散的神情,有着致命的沉寂,严逸琛暗叹一口气地回道。
“很好,他的资料一整理好就拿给我。”
“是的,天王。”严逸琛恭敬地欠一欠身欲退身离开书房。天王的反复无常并不让他觉得奇怪或特别,可因为一个女人他就无法不担忧烦恼,尤其这个女人竟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天王的心意,更甚者,天王还为他的追问不悦,这就更让他无法不忧心了。如果天王的改变只是一时那还好,怕就怕他无法自拔时那后果有多严重!而岳飞她真甘于做天王的地下情人吗?若不甘,那情况将不是他所能预测的,她誓必得远离天王身边,且愈快愈好,否则等一切乱了秩序,想回到原点实难如登天。
“对了,有没有‘天相’的消息?”天王突然心血来潮地问道。对于天杀盟的叛徒,一向就是杀无赦,但他曾救过他一命的事实让他在一接任职位时就取消他的狙击令。不过这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对于他的行踪能在三年内都未曾被天杀盟超一流的情报网探到,而他虽然是组织的第三把交椅,但这真正的原因绝对另有隐情;毕竟举凡天杀盟想要狙击的猎物,至今尚无一人能例外的活在世上,更遑论天上的踪影能消失三年都未寻获。关于这点,他似乎也要付一些责任。
“天相?天王为何提到那个叛徒?”严逸琛一震,随即恢复镇定,并不解地问道。
“你不想见到他吗?当年他可是你大力保荐才得以坐上天相的位置。”看来天相的背叛是严逸琛心中永远的痛,可痛归痛,天相的狙击令他仍是无法无动于衷。天杀盟的首席谋略策士,除了他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天杀盟的情报中心?
“天王,您是在影射我的不忠吗?”严逸琛面无表情地正视天王了然的眸光。他微微一笑,他早该知道新天王不是省油的灯,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他不懂为何迟来三年方提起,就连老天王都不曾质疑他。
“不。但你能否认他和你的交情吗?”淡然地瞟过严逸琛唇边那一抹诡异的笑容,天王皱起了眉头。他果然有问题。
“我和他的交情在他背叛天杀盟时就断得一干二净。”严逸琛冷冷地声明。他不打算为这迟了三年的问题背负罪名,因为该来是不来,不该来时自无须理会,尤其那已经成为过去。
“何必自欺欺人?你背着我父亲篡改了他的资料,对吗?”
“天王,您证据何在?”严逸琛脸色霍然一沉。篡改资料这重责他可承担不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用紧张,我若真要致他于死地,就不会撤除他的狙击令,甚至三年前他就该死了。天士,我只是想见见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罢了。”
“我不知道天王在说些什么,不过天杀盟的天相应该早就不存在这个人世间。”
“不存在并不代表死亡,你不会想要我亲自去查吧?若是,那恐怕真会为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天王,您一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意见您又何曾放在心上。”严逸琛讽刺地回道。
“放肆。”天王不悦的一扬眉。他就非得死扣着岳飞不放吗?死脑筋的家伙!什么样的他竟会因为天相而甘冒生命危险来篡改资料,这中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内情?还真值得推敲玩味一番。
“请天王恕罪,属下失礼了。”严逸琛忙恭敬地致歉,待迎上天王若有所思的恼怒眸光,他突然不安起来。逞口舌之快本就是不智之举,而他显然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一个不该是他会犯下的错。
“你是失礼了,但我倒是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天士,你不愧是盟内智囊团首脑,让你驻守在台湾还真是大材小用,你很久没回总坛了,他们都很想念你。”
“是吗?我也很想念他们,不过天王大喜之日能一解属下想念之情。”严逸琛心头一震!看来一时失言果真陷自身于万劫不复之地。天杀盟总坛呀!离开三年要再度踏进,虽说也是身负使命来到台湾,但这使命跟放逐又有何区别?
“你真是懂得如何惹我生气。出去吧,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一上严逸琛,在台湾待久了,真是越待越放肆,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吗?他冷着一张脸,不愠不火地斥道。
“是的,天王。”严逸琛苦涩地暗暗一笑。他何尝想惹怒天王,只是他不得不提醒他别泥足深陷,特别是关于女人。
用过早膳换过药,岳飞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觉醒来她就没看见天王,反倒是莫言随侍一旁亦步亦趋,美其名是服侍她所有的需要,其实大家心里有数,他的存在最大的目的就是要监视她。谁叫她是一个情报人员,所以被监视也是必然,但把她关在房间里就够了,犯得着要他跟她大小眼吗?
她手受伤耶!能逃到哪去?再说和天王订下了条件,她根本不敢逃。毕竟总统的生命掌控在他手中,要逃也得等事情尘埃落定后才能逃,因此莫言的存在根本是多此一举;尤其他人如其名。她不问他,他绝不开口,就算她问他的话也绝不会超过五个字,所以他的回答有等于无。更令人受不了的是,他开口的前三个字一定是天王说。哇拷!天王说、天王说……她真会被这三个字给逼疯,所以她干脆不跟他说话以免自己真会“起肖”。
但来来回回踱着步,她愈走就愈有发疯的感觉。她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她想要看看这别馆究竟是何风貌,她想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为何,她想要她想要……几个大步,她冲到站在房门口的莫言面前。
“莫言,你能不能……噢!shit!你一定又要说天王说不能、天王说不行,那天王要你去死你去不去啊?!”岳飞充满希冀地开口,可在看见莫言仍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时,积压心中的不满再也克制不住地爆发。
“天王要莫言死,莫言不敢不从。”莫言略抬一下眉毛地回答。这岳飞的脾气还挺大的嘛,天王的情妇——她上辈子不知烧了啥好香,这世能得天王如此垂爱。
“不错嘛,你居然说了十二个字耶。”她惊讶地上下打量他仍面无表情的脸。原来他还是能多说一些话的,如果这问题牵扯到天王的话。“如果天王要你死,你真的会去死吗?你老实说吧,反正你的天王又不在这里,你说得这么好听,他可是一个字都听不到。”
“岳飞小姐,无论天王在不在这里,我的回答都不会改变。”她的话分明是在侮辱他对天王的忠诚,莫言极力按捺住心中的不悦。
“喔,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天王虽然不在这里,可是他在这里有安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是不是?听说杀手都心狠手辣,他又是掌管杀手的主脑,他要你死也逃不过他的掌心,对吗?”岳飞自以为是地猜测。无聊嘛!不猜白不猜,反正天王又不在现场,不过,他真有安装窃听器这类的东西吗?她略略不安地看了四周一下,随即马上甩掉那不安的感觉。有窃听器又如何?最糟糕的她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呢。思及此,她忍不住得意地一笑。
大门冷不防从外打开,使得站在门边的岳飞当场成为来人的首要目标。唇边才扬起的笑容顿时冻结在脸上。妈呀!说人人到,他听到她说了什么吗?
“你说得不错,我要谁死,没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宛若回答她心中的疑问,天王慵懒的嗓音醉人地响起,但话可一点不醉人。
他还是听到了,岳飞轻咬唇瓣,掉头就往沙发走去。
“天王。”莫言恭敬地叫道。
“你下去吧。”天王朝沙发步去,并在经过他身边时撂下话。
“是的,天王。”莫言欠一欠身,步出房门,并随手带上门。
“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挑了挑眉,她这眼神哪像是在看她的主人,仇人还差不多!而她看莫言的表情却全然不同,她对他笑,还笑得那么灿烂——
岳飞依言挨靠紧他,他却一把将她拉坐在他大腿上,这举动扯痛了她的手臂。“哎哟,你……”
“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吻我。”她的痛呼让他不悦地截断她的话。她是他的女人,她眼中只能有他,她的笑容只能为他绽放而非另一个男人。
“现在?”她错愕的惊喘,他阴郁的眸光让她心悸。他好像在生气,是因为她那一番话吗?
“别告诉我你不会,快一点,我的耐心有限。”他嘲讽地扬起嘴角。
他显然非常生气,岳飞在心底暗叫不妙,看来她不按照他的话去做不行,但吻他……算了,不过是一个吻,有什么困难的。深呼吸了下,她抬起头朝着他饱满的唇吻去,没有预期中的美妙,反倒痛得像要刮掉一层皮似的。她不解地停下动作抬眸看他,他吻她时凭良心说那感觉乱棒的,现在换她吻他,这感觉怎么差这么多?
“别用力,只要感觉。”迎上她的困惑,天王苦笑地说。她到底把他的嘴唇当什么来吻?
“喔。”她愣愣地点一下头,然后轻轻地摩挲一会,那感觉似乎好了一点,但除了觉得有点痒痒外,仍未有美妙的滋味产生,她再度狐疑地抬眸看他。感觉感觉,她什么也没感觉到……
没看过像她这么天资鲁钝的女人,她居然还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他!他哭笑不得地暗叹口气。再任她主导亲吻,别说是挑起他的性欲,他没倒胃口就算幸运了。“张开嘴巴。”
她反应不过来地看着他,紧接着,他轻柔的舌尖已有力地挑开她的唇瓣。“把舌头伸出来。”他没好气地命令。虽然他能让她照他的意愿去做,不过他还是想要她主动参与,否则等她手好之后,他怀疑她真能做到他的要求。
“嗄?”眼睛难以置信地张大,岳飞呆愕地望着他认真的脸,然后不得不照命令地伸出舌头。
“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瞧她那满脸为难的表情,即使他有再高的性欲也全教她浇灭得不留一丝火花。他再度暗叹一口气。猎物都换了人,若再更改,严逸琛真要当他欲令智昏了,唉,他就当免费教学吧!
怯怯地伸出舌头,岳飞一颗心已七上八下地狂跳不已,尤其一想到两人的舌头将碰触在一起,阵阵恶心的感觉就忍不住涌上喉咙。可恶心又如何?谁叫她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事到临头反悔来得及吗?
当湿濡的舌头缠卷住她,她顿觉浑身一颤,压根儿来不及有所反应,已被他狂野的舌头霸道掠夺的汲取吸吮给吻得天错地暗,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燃烧起她体内的热流,完全无法思想,她仅能随着他的吻而吻,她感到自己在慢慢地融化,绝望地攀附着他,否则她就要融化消失在他的吻中……
天王没想到他的性致会因一个亲吻而死灰复燃,炽烈的欲望煎熬着他,使他想立刻得到纾解。结束这个亲吻,唇并没有离开而继续在她脸上和颈上缓慢的游移,手指轻抚她的背和盈盈一握的纤腰,感觉到她在他怀中颤抖,他的手更加肆意地、恣情地在她柔软的胴体上滑动。
岳飞羞红了脸,想阻止他却不敢又不舍,这种感觉如此美好又愉悦,她的身体仿佛如大火燎原般逐渐在体内扩散焚烧。当他的手抓住她去碰触他的硬挺,她僵硬地倒抽一口气。“不……”她惊慌地试着移开。“不要,请你不要……”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若连这点你都做不到,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因欲望而沙哑的慵懒嗓音宛若压抑着痛苦,他紧压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分毫。
岳飞一震,手不再挣扎地任他带领她的抚摸他,感觉那柔软的物体在她手中膨胀坚硬;她惊慌地抬起头,待迎上他蓝色眼瞳中那两簇幽暗的火焰,宛若催眠一般,手不自觉地略用力摩搓他,当耳边听见他的一声轻吟,下一秒钟,她被放倒在沙发上,好半晌,天王支起身。
缓缓站起身,他整理好身上紊乱的衣服,不发一言地直看她一会,然后转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只因他无法再面对她、面对一个女人,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如今竟发生在他身上!
“等等!”岳飞焦急地叫住他。他是唯一能让她免于待在这房间的人,他若走了,恐怕她又要跟那惜言如金的莫言大眼瞪小眼,那她就真的会发疯!
天王停下脚步,倨傲的侧首看着她,没说话。
“我想出去。”她希冀地说。
“你没有想的资格。”淡淡地说完,停下的脚步未再迟疑地跨出。
一句话就粉碎了她的希望,岳飞紧咬着唇瓣,当门发出好大的声响,她才拾起被扔置在地毯上的底裤,甫穿好,就传来敲门声。
不想理会它,她朝大床走去,房门却在此时被来人从外大力推开。她怔然地转过身,却迎上一双比霜雪还冷上数倍的眼睛——严逸琛!
“你……”曾在档案中看过他的基本资料,甚至在昨天亦有一面之缘,但她从不知道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竟冷得让人打心底直冒出寒气。天杀盟的第二把交椅天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岳飞小姐,失礼了,我有话想和你说。”严逸琛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阴冷地响起。
“我和你有话好说吗?”她皱起眉头。记得昨天他还很想将她送上西天;当然,他现在的脸色也不比昨天好到哪儿去。
“你想离开天杀盟吧?”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现在已没有杀她的必要,不过她多待在天王身边一天,对天杀盟就多一分危机,毕竟天王接位尚未满半年,各国的黑道均在观望他会有啥表现,所以在台湾开设分坛实在意义重大,而她只会妨碍到天王的战绩。
“当然。”她一愣,随即点点头。谁会想待在这个让自己毫无尊严的地方!他说的根本就是废话!
“你难道不想要做天王的情妇吗?”
“做他的情妇?!怎么可能?!”岳飞如遭电击地惊叫道。答应那个要求就够她伤脑筋了,更遑论是做他的情妇、他的禁脔!她情愿一死也不要做个毫无尊严的女人,特别是沦为满足男人性欲的附属品。
“你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严逸琛冷冷一笑地提醒她。成为天王的情妇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如果她知道天王的另一个身份……当然,她已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不能像天王一样不考虑现实的一面。她终究是个情报人员。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而我一定会反抗到底。”岳飞不以为然地声明。
“是吗?天王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你真能抗拒得了他成熟的男性魅力而不为所动吗?尤其天王床上功夫一流,像你这种菜鸟能应付得了他吗?岳小姐。”严逸琛嘲讽地问道。
“你——”这大胆的话羞红了岳飞的脸,偏偏她无法否认他的话,因为那是事实。尽管她依然坚守本位,可她的身体早已沦陷,不过,她死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她从头到尾全都是身不由己。
严逸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紧接着莫言就走了进来,并关上门站在房门旁。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得岳飞是莫名其妙,不过看见了莫言,她只好苦涩一笑,随即认命地往大床走去,因为她情愿睡回笼觉都不想看见他那毫无表情的死人脸,那会让她发疯,而严逸琛的话让她的心蓦然沉重起来。
当天王再度进入房间,莫言正欲上前服伺,他挥手示意他退下,眼光则锁住那霸占着整张床呼呼大睡的岳飞。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大床旁,不悦地看着她甜美的睡脸,在他因为那前所未有的性冲动而困惑、烦躁不已时,她竟然在此梦周公,简直不可原谅!
“起来。”他皱着眉头叫道。
她依然未醒地睡着。
这下天王剑眉高高挑起,他火大地走上床,毫不怜惜地摇晃她的身体。“起来,不准给我睡觉!”
岳飞总算张开眼睛,但才一下子,她的眼瞳又涣散地呈睡眠状态,着实气得天王再度伸手欲摇晃她的身躯,孰料她反倒顺势挨进他怀中。
“你……”错愕地看着她像小鸟般偎在他怀中熟睡,一股莫名的情愫使得欲摇晃她身躯的手猛然僵在半空中,好一会才颓然放下,然后轻轻地拥住她。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融化、在改变,他顿感无力地暗叹一口气,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岳飞从睡梦中醒来,印入眼帘的是天王俊美无瑕的脸。她当然知道他有多英俊,可她万万没想到熟睡下的他卸去冷然的表情,他无邪的睡脸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抗拒,是那么的让人怦然心动,她宛若中邪般地看着,直到天空般澄蓝的眸光迎上她——
“啊!”她惊叫着移开视线,一颗心好似要跳出胸腔般地快速跳动,整张脸更是热烫得厉害,只因她愣看着了他出神的模样全闪避不及地落入他眼中。
“啊什么?我是魔鬼吗?”他微蹙眉地问。早在她醒时他已清醒,只是不知何时他亦沉沉睡去,而他已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坦、安稳,不过她惊慌失措的反应可真让他生气。
“不是。”他岂只是魔鬼,他根本就是一个英俊的魔鬼!不过瞧他阴沉的脸色,傻瓜也知道要怎么回答。岳飞摇摇头,严逸琛的话再度浮上脑海,她顿觉一颗心沉甸甸的。
轻轻放开她,他伸手拉过床旁的丝线,不一会,莫言步进寝室中,在看见室内景象,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开口:“天王,您叫我?”
“莫言,晚膳我要在寝室里吃,你去准备吧。”拂过额前因睡眠而凌乱的发丝,他走下床吩咐。
“是的,天王。那要我通知天士阁下吗?”莫言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地询问。
“嗯。”天王淡淡地应了声,内心紊乱的思绪,他可不想让严逸琛给搞得乱成一团。他必须尽快想清楚,关于岳飞……“站住!你想去哪里?”眼角余光一瞟到她蹑手蹑脚活像小偷的行径,他忍不住火大地斥道。
“我……我去洗澡啊。”一看见莫言离开寝室,再看见天王仍未舒缓的脸色,岳飞放轻手脚尽量不引起他注意地走下床,孰料,仍是被他给逮到。
“洗澡?那就一起洗吧。”天王不容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臂往浴室走去。既然她扰乱他的思绪,那理当由她来帮他理清。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只希望别剪不断、理还乱,现在他的确也需要洗一个澡。
岳飞认命地任他拉着走。本以为她接下来的生活绝对会毫无尊严,没想到在洗完澡后,她享受了一顿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浪漫烛光晚餐,甚至接下来的五天,天王踪影何处就有她的足踪,而夜晚她则是在天王魔魅的诱惑下尝尽鱼水之欢。深夜,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敲醒刚入睡的岳飞。她坐起身,就看见莫言打开房门,然后来人一拳打昏了他。她惊诧地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戏剧化的一幕,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来人已冲到大床旁。
“我叫秦香莲,奉孙局长的命令来救你出去,没有时间了,你快跟我走!”她焦急的表明身份,毕竟他给她的时间有限,而岳飞似傻掉一般地直着她。
“孙局长?喔。”岳飞这才反应过来的站起身。幸好天王尚未回寝室,否则她身上的睡衣哪能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
“走吧!”见她走下床,秦香莲转身就要往房门方向跑去。
“不行,我不能走。”岳飞迈开的脚步猛然停住,她答应天王的事情还没做到,她能一走了之吗?
“如果你是担心总统的安全地的话,尽管放心跟我走。”照某人吩咐的话,秦香莲赶紧说明。
“但是……”宛若看穿她心中的疑问,秦香莲一语说中她的犹豫,岳飞惊愕地看着这个叫秦香莲的年轻女子。
“你若不走才真是会害到总统。相信我,我会拿总统的生命开玩笑吗?”秦香莲苦笑地说明。
“真的吗?”岳飞仍是相当怀疑。尽管她说中她的为难处,但天王随时有可能改变心意。
“老实告诉你吧,你认为我为什么能闯进天杀盟别馆来救你出去?一流的情报人员都无法完成使命,我能例外吗?”秦香莲干脆据实以告,毕竟时间一分一秒在流失,而她没有时间了。
岳飞闻言一震!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可在看见秦香莲认真的神情后,她脑海里很自然的浮现一张冷若冰霜的男性脸庞——严逸琛?!
“走吧。”
“嗯。”岳飞点点头,她再不走可能真会害到总统,只是她不懂他为何不杀掉她反倒让人来救她出去。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天王吗?
在听见她的回答后,秦香莲赶紧在前带路的跑出房门,按着他所给她的逃生路线,避过岗哨机关,半个钟头后,她们来到一熟悉又热闹的街道。
“这里是……?”岳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天杀盟的别馆竟然会设在此处!
“岳飞。”蓦然,秦香莲开口叫她。
“这是什么?”看着她从怀中拿出两颗药丸,岳飞困惑地问道。
“你以为他会让我们安全地离开此地而没有任何条件吗?放心,这只是失忆丸,让你我忘记天杀盟的所有一切,吃吧,否则……”秦香莲无奈地一笑。
看着粉红色的药丸,岳飞暗叹一口气。“忘掉也好。”苦涩地自语,然后一口吞下心中不该眷恋的所有,那注定没有结果亦不该发生的交集。心为何这般疼痛?眼泪为何潸然落下?
“岳飞,难道你……?”秦香莲一吞完药丸,才看见泪流不止的她,怔然地望她霍然顿口。情之一字本就难解,而她和天王朝夕相处五日有肌肤之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和一个杀手帝王,这感情……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哇拷!我怎么在流泪啊?”
一阵惊诧的叫声赫然传进秦香莲的耳中,当眼前一片晕眩感袭向脑海,她在意识将被药物给吞噬前忍不住希望岳飞记得生命中曾有过的一段情。“我是孙局长派来救你的人,别忘记你爱上天王……”
“你说什么?”最后那一句委实模糊不清,但莫名的她竟觉得那句话对她极其重要,岳飞困惑地问道。只因她记得自己被何经理骗进休息室,现在为何人在中情局附近的街道上?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竟自称是孙局长派来搭救她的人。问题是这搭救的过程中间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咦?你……你不是岳飞吗?你自己逃出来了?”秦香莲惊诧地望着眼前她曾从照片中看过一张脸——岳飞!她不是进入天杀盟分部后就音讯全无?结果她现在竟然在她身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你说我是你救出来的耶。”岳飞错愕地问道。怎么回事?她前一分钟还对着她说她是孙局长派来救她的人,此刻却莫名其妙地说她是自己逃出来的,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嘛!
“什么?你是我救出来的?可是我才刚接获孙局长的指令……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香莲亦错愕地反问,待看见岳飞满脸的困惑之后,她可也傻了。事情显然很奇怪,偏偏中间的过程她们均毫无记忆。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岳飞怔然地问道,颊边未拭干的泪痕让她若有所悟的看着秦香莲一身的黑衣劲服,的确很像是要救人似的穿着,可她却一脸迷惘,她亦如是,甚至她们为何会在这个地方徘徊亦完全莫名其妙,难道……
“我建议我们不妨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出个所以然,而且我觉得嘴巴苦苦的,我有吃药吗?”秦香莲纳闷地说。
“那……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泡沫茶坊,它们的绿茶很好喝喔。对了,它们的锅烧煮得很好吃的。”
“是不是绿园啊?”
“没错,你知道啊?”
“那当然,你忘记我是在中情局受训的吗?”
“说的也是。”
两个女子边说边往前走去,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愈拉愈远,到最后已看不清……
两个伟岸男性身躯出现在路灯下。
“天王……”
“严逸琛,替我看着她。”
“是的,天王。”
第六章
三年后。
“站住,别跑!”一声响彻云霄的喝斥声在街道上响起,然后就看见一个脸上蒙着丝袜的男子抱着一个塞得鼓鼓的旅行袋在前方没命的跑,而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子在后面追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因快速奔跑而随风飞扬;她若非足蹬三寸高跟鞋,想必已逮住前方奔跑的男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岳飞,两年前退出中情局转到警政单位,目前是重案组侦一队的队长。
看着因她那句叫喊反倒跑得更快的男子,岳飞顿时怒不可遏地再度扯开喉咙大叫:“站住,你再跑我就要开枪了!”要命!没想到在她迫于爷爷的权威而不得不去相亲,没想到甫抵达相亲的饭店门口就亲眼目睹一件银行抢劫案,她身为警务人员,自是无法置身事外地立刻拔腿就朝歹徒追去。当然,就是因为这身别扭的淑女装扮碍手碍脚,否则以她飞毛腿的速度早就追到歹徒,幸好她随身都带有手枪——
手枪!该死!她因套装没地方可安放手枪,所以将手枪放在皮包中,而情急之下皮包早就被她扔给了那个相亲的对象;如今,眼看歹徒跑过街道转角,她灵机一动地忙脱下高跟鞋,对着歹徒的脑袋大力丢去——
一只鞋正中目标,一只鞋亦命中正停驶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前的一辆劳斯莱斯加长型房车的车顶。令人实在吃一惊的是,银河璇宫俱乐部的执行董事严逸琛竟然欠身站在轿车旁似迎接车中的主人大驾光临。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又冷得不近人情的严逸琛,举凡情报单位的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天杀盟的第二把交椅天士,无奈就是没人能查到他的犯案证据。
还来不及消化眼前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情景,那被她高跟鞋给打摔倒在地的歹徒已踉跄地爬起欲再往前跑,顾不得仍让她看得目瞪口呆的他,她趁歹徒爬起的空档,拼命往前——一个飞踢就将歹徒给踢飞倒地,但听“嗤”的好大一声,敢情套装窄裙因双腿飞踢张开过大已不堪折磨的裂开。奇怪的是,以她那一腿的功力,那歹徒照理说该飞不远,偏偏等她稳住身子定睛一瞧,那歹徒竟然倒在严逸琛脚前。乖乖!什么时候她的腿力又精进啦?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腿力的时候,岳飞赶紧跑上前去。呵呵!今天她又立了大功,而且还是目击证人,不过她身上这一套香奈尔名牌套装却报销啦,她很心痛地想着,然后脱下上身的外套系在腰上遮住窄裙裂缝的无限春光。抓歹徒是一回事,可免费让人吃冰淇淋那就亏大了,因为她总算是在警政单位小有声名的人。
“岳大队长,抓坏人啊?”严逸琛冷冷的声音无论何时听起来都让人浑身不舒坦,而一句普通的话由他口中说出,都像是在讽刺人似的。
“严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劳驾借一下你的行动电话用用。”看着空无什物的双手,岳飞皮笑肉不笑地请求。说来奇怪,每一次她破获某桩案件,就会看到他在附近出现。一开始,她还以为他和她所抓的人、物有牵连,可在明查暗访数次后,才不得不相信全是她多疑。但一次两次还不足为奇,可每次……她能不觉得奇怪吗?偏偏就是找不出他是共犯的证据,哼!
“有什么不对吗?岳大队长。”严逸琛皱起眉头地看着她。
“他……他不是罗文兴吗?他怎么会去抢劫银行?”在台湾贩卖黑枪的军火教父——罗文兴,是她加入警界后最想擒获的通缉犯之一,如今她竟然真的逮到了他——不是在黑帮交易的时候,亦非枪林弹雨双方你来我往的对峙中,她居然是在他抢银行失手的状况下抓到他!重点是,他怎么会沦落到去抢银行的地步?而且一把手枪都没带就去抢了,这可能吗?可事实明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罗文兴?喔,恭喜你了,能逮到他可是大功一件,看来我得改叫你岳总队长了。”严逸琛略挑了挑眉地望着倒在地上站不起身的罗文兴,然后又看轿车后座一眼,才收回游移的目光。
“八字还没一撇。如果能逮到你,我才真有可能当上总队长,严先生,你说是吗?对了,能不能麻烦你借一条绳索给我,我要把他捆起来。”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来自坏人的恭维,那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岳飞没好气地瞄了眼昏倒在地上的罗文兴一眼。糟糕!她连手铐都放在皮包中,若非怕被爷爷长篇大论教训一顿,早知如此,下次就算被爷爷骂到臭头,她都要随身携带枪械和手铐。
“绳索当然没问题,至于逮到我……那好像就有点困难,因为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善良百姓,而且最乐意和警方配合,岳大队长。”严逸琛微微一笑,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泊车少爷去拿绳索。
“你若是奉公守法的善良老百姓,这世间就没有坏人了。”岳飞直听不下去的扭过头并拿起电话拨号。当电话接通,她迅速报上身份,并说明事情状况和地点后即将行动电话还给他。她必须等这区的警方人员到达才能离去。
“是吗?咦?岳大队长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淑女?该不会是要去相亲吧?”严逸琛并不急着接过电话。早在看见岳飞的穿着时他就忍不住暗自窃笑,毕竟这三年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手中,并随时传真给天王;而她在警界短短两年中从一个小警员擢升为重案组的队长,这全是拜他所赐。当然,这一点她可是完全不知情,而他自也奉命不让她知道,否则单拿眼前这军火头子罗文兴来说,虽被台湾政府通缉了五年,可依然逍遥法外可知;毕竟以罗文兴的能力和财力哪需要去抢银行,还故意当着她的面跑给她抓?她这相亲真是相得好,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全齐备,这见面礼自是要隆重,半点都不能含糊。
“相亲!该死,我居然忘记我还在相亲!完了!衣服破成这样,我可怎么回去相亲!不行!爷爷还在那,我不回去不行,哼!这区的警察在干什么?动作怎么这么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岳飞顿时花容失色的咒骂连连,尤其在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有多糟糕时,她倒是慌了手脚。
“衣服啊,岳大队长若不介意的话,我店里倒是有很多礼服可以让你应应急。”严逸琛很好心地说,只因这一切全在他意料之中。
“你店里……拜托!我是要去相亲,可不是要去酒家陪酒。”岳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银河璇宫俱乐部是什么营业性质她会不清楚吗?这种风月场所的衣服她能借来应急吗?该死的严逸琛!分明是在落井下石看她笑话。
“此言差矣。你都还没看过我店里的礼服,岂能随意下评论?岳队长不妨先看看,若仍觉得不妥,那再拒绝也不迟,反正这对你也没损失。况且管区还没到,岳队长大可把这段时间当消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认为如何?”严逸琛不以为意地说。要知道银河璇宫俱乐部在北部的特种行业中能独占鳌头除本身财力雄厚、后台够硬之外,它的装潢、设备、安全和小姐的条件均是一流,尤其是末项,除条件一流之外,更强调帝王式的服务品质修养,所以银河璇宫俱乐部的小姐可不是靠清凉的衣服就能搞定,而是小姐本身的手腕和气质修养,岳飞的话无疑严重的抹黑他店里小姐的水准。
“这……好吧,那我能请紫筠陪我一起看吗?”岳飞略思索一下就爽快地答应。反正看一下又不会少掉一块肉,再说管区不知何时才会赶到,她就当是打发时间,毕竟她这一身穿着显然是不能回到相亲现场了,否则爷爷绝对会看得头上青筋凸起。要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可禁不起刺激。当然,如果银河璇宫俱乐部真有格调高雅的礼服,那她就借去相亲以顺遂爷爷的心意,所以想想,她的确是没什么损失。
“紫筠?真不巧,敝店总裁今天刚巧抵达台湾,紫筠忙得分身乏术,恐怕暂时无法陪你看礼服。”严逸琛边示意站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旁的领台小姐边回答。在这重要时刻,他怎能让紫筠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嗄?银河璇宫俱乐部总裁?难道这辆车就是……”岳飞着实吃了一惊看向一旁的劳斯莱房车,想也未想整个人就旋身趴在黑漆漆的车窗外试图看清车后座之人的面貌,可这车窗的玻璃不知是啥材质制作,别说是想看见车后座之人的面貌,就连车后座坐了几个人都看不见。认清这个事实,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孟浪,因为那个向来冷冰冰的严逸琛居然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就连那领台小姐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实在是严逸琛所说的话太令她好奇。银河璇宫俱乐部开业六年多,总裁连一次都未曾露过脸,而以严逸琛的身份背景,这总裁就算不是天杀盟的首脑人物——天王,想必也和天杀盟有深厚的渊源。这总裁是天杀盟天王的可能性实有百分之九十九,所以她能不惊奇吗?
“岳大队长,你吓到我的贵客了,你还是快进去吧。”恢复惯有的冷漠镇定,严逸琛朝领台小姐眨了眨眼睛,后者迅速走向岳飞。
“贵客?那我有这个荣幸见见他吗?”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严逸琛亲自出来迎接?银河璇宫俱乐部的总裁吗?岳飞好奇的目光又移向车后座。就算不是,想必亦是某阶层的重量级人物。
“我想你这身衣物并不适合见我这位贵客,你也不想让我这位贵客对贵地的警政人员留下不良的印象吧?当然,你若坚持的话,我是可以帮你引见。”严逸琛冷冷地瞟过岳飞凉快的下半身,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车后座主人愈见浓厚的火药味。
“这……”岳飞气结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假若这贵客真是来自外国的某重要人物,她这狼狈的模样会有损政府名誉;可瞧他那轻视的眼光,活像她这一身衣服有多难以见人似的。但她这身衣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性全是因为她刚才英勇擒贼所造成,照理说那贵客应该也算得上是目击证人。目击证人?那她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
“那个……”她欣喜的开口。
“我这位贵客有外交豁免权,我会吩咐保全人员帮你看着罗文兴,你大可以的去看衣服,岳大队长。”严逸琛毫不留情地截断她话。就是有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岳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算了,不见就不见。”岳飞没好气地撂下话,转过身跟已等候一旁的领台小姐走人,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话都还没说出口,那严逸琛活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硬是将她欲说出口的话全堵在喉里。外交豁免权?敢情这位贵客是某国的外交官哪,但某国外交官光临台湾,为何报章杂志上没一点风声?就连她都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难道她被严逸琛骗了?不!他就算要骗她也犯不着编派啥外交官的头衔,只是那贵客真的是某国外交官吗?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先去看看衣服再说,这样她就能毫无顾忌的要严逸琛帮她引见,到时真相大白,她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
当岳飞的身影一消失在银河璇宫俱乐部大门内,轿车车门缓缓打开,鱼贯走下三人。严逸琛恭敬地欠身,随即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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