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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柜 ...
叶某,现年三十九,未婚,米七八,银行高管,年入三十万,有大套住房,私家车。兴趣爱好:旅游阅读击剑。成熟优雅的中年男子,现觅温柔贤惠的另半,婚否不限,地域不限,前半辈子打拼事业,不惑之年渴望能组成家庭,与你长相厮守。有意者请联系138。心心缘婚介,圆你幸福人生
“老叶你看这说的像不像你”徐定国把份本地小报摊到桌上,将则征婚广告指给叶时光看。
叶时光撇嘴,他这个动作有些女气,当然他自己是不自知的,“你平时就不能看点有营养的东西金融杂志翻不来也没什么,反正那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可是本国家地理你除了照片别的都不看。连金瓶梅都看不进去,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徐定国讨了个没趣,低头哼哧哼哧吃油条喝稀饭。
叶时光还没完了,“我那件穿脏的衬衫你不要拿干洗店去洗,他们都把所有衣服放块儿搅,太不卫生了。你别最近有事没事的装着很忙,别忘了当初住进来的时候我们约法三章,你要敢请钟点工来动我的床,用廉价清洁剂洗抽水马桶,那老子马上就搬出去,把这里腾出来给你住。”他唠叨了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最后补充,“对了,礼拜天我有个饭局,你穿得体面点跟我起去。”
“现在吃饭谁带家属啊我不合适吧”
“叫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叶时光站在镜子跟前,拿起洗手台前的瓶露得清保湿霜,倒了些在手心里,然后抹开了涂到脸上。他已经三十九了,周岁,人说四十而不惑,他的确是不惑了,可是人不是因为你叫“时光”,就真的能时光停驻,青春永恒的。对流逝的年华叶时光总有那么滴滴的伤感,所以尽管早几年的时候还嘲笑办公室的马仔抹大宝,现在他自己在家偷偷摸摸用上保湿润肤的东西了。办公室做统计数据的小姑娘脸陶醉地赞美:“瞧瞧咱们叶总,那才是单身男人的典范,英俊多金温柔,关键时刻临危受命,雷厉风行,跟我们行长都敢叫板。”
旁边的同事浇她冷水,“嗯,最棒的是,不近女色”
叶时光每每得意非凡,装着没听见从办公室里阵风似的晃出去。他不在意别人知道他的性取向,睡爷们的男人,是男人中的男人。
时针指向八点,叶时光对着镜子打完领带,然后欲言又止,“老徐,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算了。”
“不,你说,你开了个头你就说,别这么婆婆妈妈吞吞吐吐。”
“我婆婆妈妈吞吞吐吐”
徐定国点头,“不光如此,你简直比我妈还唠叨,你说这大早的,你跟我唠叨了多少有的没的”
叶时光扭头对着镜子左瞧右瞧,“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很女气”
徐定国听到这里,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是说我平时的时候。”
徐定国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短毛碎,容长脸,眼睛是单眼皮,眼角上挑,天生有股媚态,不同于女人的媚,那是种天生勾魂的韵味,正中是高挺的鼻梁,嘴唇丰润,下巴端端正正,加上身手工定制的高档西服,长腿窄腰,当得起中年美叔叔的称号,和娘娘腔是绝对不沾边。
不过天长日久地处下来,叶时光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比方他爱唠叨,好打扮,物质欲超强,小资装b吹毛求疵,跟女人那真是样样的,偏偏,在外面有了点权势,就成天以爷们儿自居。当然徐定国不敢照实了说,叶时光天天照镜子,生怕自己露出点点娘娘腔来,端咖啡绝对不翘小拇指,说话不带语气词,翻遍衣柜找不到暖色系,包括内裤,但是他忽略了点,爱照镜子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娘。
“你在我心里,是男人中的男人,爷们中的爷们。”徐定国脸诚恳,“咱们这么多年下来,那还不是条件限制,生活所逼,你心疼我体谅我嘛,是吧”
叶时光因为句“男人中的男人,爷们中的爷们”,终于心满意足,面若桃花春光灿烂地出门去了。临关上门以前,他又想起来:“记得礼拜天穿得体面点,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礼拜天,晚上七点。
叶家人围坐在客厅里,个个面色凝重,徐定国仿佛被围观的大熊猫,高高大大的人恨不能缩成个球,他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叫:“爸妈”
倒不是第次上门,又是这样的身份,才导致他紧张万分,反正在那以前他已经无数次演练过脑补过,而是这客厅水儿的博士,中科院院士,只叶时光对读书最没有兴趣,念到小硕到头那可是九十年代初的小硕,那会儿本科生还没放开了招。初中毕业的徐定国于是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起来。
叶家家长叶天和摘下他的老花眼镜,换上近视眼镜,看了看徐定国的样貌。他年轻那会儿近视,岁数大了又闹老花,眼球表面的晶状体只能维持个焦距,导致他超过或者不足0.5米的距离都需要借助眼镜才能看清。
他不说话,将话语权丢给了叶家的女主人林文瑞。老太太满头花白,看也不看徐定国,拍大腿道:“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帮你在报纸上登的征婚广告了所以你找个男人来搪塞”
叶时光垂下脑袋,垮下肩膀,然后点点头,食指点,这是个大学课堂上欲举手发言的姿势,他什么废话也不多说,抓住徐定国顿狂啃。
叶家大哥二姐把脑袋凑到了起。
“你看像演戏吗”大哥问。
二姐摇头,“我看是真的。”
大哥跟着摇头,评价道:“他口味可真重。”
这些话声音很轻,但是客厅里非常安静,于是悉数传到了徐定国和叶时光的耳朵里,徐定国满脸通红地轻轻推开了叶时光。
叶天和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清了清嗓子终于发话,“小光,我小时候是不是没有给你足够的爱与关注”
叶时光摇头,“你对我很好,周末还带我去实验室玩。”
叶天和松了口气,“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林文瑞想到实验室里那些零碎的人体器官,声哀叹,“小光,我跟你爸爸离过次婚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叶时光愕然。
林文瑞摊手,“好了,他喜欢男人跟我没有关系。”
大哥怯生生道:“我跟我大学同学在宿舍里互打手枪的事,有没有跟你说起过”
二姐继续追问:“住机关大院的时候,隔壁老王有没有猥亵过你”
叶时光概摇头,然后回头冲徐定国道:“我的童年有这么恐怖吗”
徐定国倒是憋不住笑了,“爸,妈,我跟时光已经相好了十五年了,之所以之前没说,是二老没有逼他结婚,他以为你们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又是有过多年国外工作的经历,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现在你们突然给他登征婚广告,他压力挺大。”
叶天和满脸不悦,“你开家庭会议就是为了把我们召集起来说这个事的”
林文瑞赶紧举手道歉,“好吧,是我多事,我以前的同学在背后说我生的孩子没个正常的,真是气死我了,那也比他儿子个赛个的爱跳楼要强。”
直没有吭声的叶家小弟怯生生道:“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我明天还有论文答辩。”
叶天和大怒,“你给我闭嘴,论文答辩是导师刁难学生,不是学生刁难老师,你不要挖空了心思刁难人,搞得我们叶家个个很古怪刻薄似的。”
叶家小弟举手投降,“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叶时光最后对这次难得的家庭会议总结性陈词,“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的同事基本上也知道这个事情,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们,主要是体谅到大家都很忙。”
叶天和甩甩手,“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释,以后不要没事召集什么家庭会议了。”
人群各自作鸟兽散,二姐打了个哈欠,“真扫兴,我还以为有什么爆炸性新闻。”
徐定国憋了好久,到了停车场,终于憋不住,“噗嗤”声大笑起来。
叶时光冷着张脸,“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觉得我的家庭很古怪我看你的家庭才古怪”
徐定国抬头望天,低头冥思,最后道:“你说,咱俩怎么就凑块儿去了,还凑这么多年”
“我不跟你忆苦思甜。”叶时光心里说道,回忆是衰老的开始然后他非常难过地想起个直刻意忽略的事实,那就是,他的四十大寿马上就要来临以后,他将变成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叔,这么多年下来,他坚持锻炼身体,注重睡眠质量,饮食合理,饮酒适度,可切都阻挡不了自然规律的推进他老了
脸上有了越来越明显的皱纹,脖子里皮肤最先松弛,36洞的高尔夫球打不到底,晨跑总是被年轻小伙子超过。
自古英雄白头,美人迟暮,这是最令人沮丧的刻。
2
2追忆似水年华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半面残妆的封面,非常可爱非常闷马蚤,
为了这张图,也要努力让大叔路马蚤下去啊,哈哈
人说男人三十枝花,鉴于叶家大哥都奔五十去了,居然还能评上个什么什么十佳青年的,于是叶时光认为,其实男人四十还只是花骨朵,他这段时间的感慨纯粹庸人自扰。
但是他最近睡眠质量不行,这是个事实。
失眠这个东西很让人崩溃,度他认为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抑郁症像他这么杰出的精英患上这种病是很理所当然的,后来徐定国认为这个病很装b,叶时光深以为然,他不但是杰出的精英,他还是豁达的爷们儿,得抑郁症,简直开玩笑
然而他还是失眠。
他数羊喝热牛奶床上床下做剧烈运动,没用,还是失眠。
哀怨地看着床头柜上没有开封的安眠药瓶子,他决定再坚持坚持,想靠自身的毅力与失眠战斗,借助药物那都是懦夫所为,要是哪天他成了个爱嗑药的可怜虫,他会鄙视自己。
我是战士
叶时光默念了段脑子里想得起来的佛家禅语“饥来吃饭,困来睡觉,饭时不饭,百种需索,困时不困,百般计较”,正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旁边的徐定国翻了个身。
叶时光踢了他脚,“别老是动来动去的。”
徐定国根本就是睡死的,哪里听见了,睡梦中还发出了不满的呼噜声。
叶时光看他睡得如此香甜,真是气不打处来,凭什么我失眠,他可以这样高枕无忧难道就因为他比我小了六岁我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也是夜睡到大天亮的。不过那时候他们性生活更加频繁些,这几年徐定国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上个礼拜,两个人在床上做到半的时候,徐定国居然中途睡着了。这可是非常惊悚的事情,叶时光琢磨着,究竟是自己的魅力值不足了,还是徐定国也老了
其实十多年相处下来,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除了对方到底长了几根毛数不出来,其他都了若指掌。男人这种生物,天生喜好猎奇,挨过两个七年之痒之后,叶时光也安分下来了,做人要惜福,徐定国是个老实头,不会出去乱来,他原本有颗马蚤动的心,可是这年头到哪里去找第二个真心人
叶时光借着朦胧的月光再次审视徐定国,英俊的面庞,健硕的身胚,下巴处用手抚之片扎手的刺痛,嗯,得之我幸要惜福他不是糊涂人,他是叶时光。
正当叶时光欣赏着徐定国的睡相洋洋得意之时,对方突然身体僵,随之放了个响亮的屁
响屁不臭,但是搞得叶时光很不爽,他知道他管得了天管得了地管不住人拉屎放屁。徐定国这还没完歪着脑袋,睡姿不当开始打起了呼噜,叶时光对他的好感瞬间土崩瓦解,他将徐定国大力摇晃两下,“你又打呼噜,你又打呼噜,你给我滚到隔壁房间睡觉。”
徐定国的确是滚了,不过单只滚了滚,顺便把叶时光压到了身下,他摸摸索索地去扯他的睡裤带子。
“干什么干什么”
“你不是说运动运动,你就困了”
徐定国闭着眼睛,胯间挨到叶时光后面,连番磨蹭之后,下面果然硬梆梆直撅撅要顶过来。
“要不,别戴套了吧”徐定国含糊地说道。
叶时光时情动,扭过头来,手臂向后勾将徐定国的脖子缠住,哪里晓得直到这个时候,徐定国还是闭着眼睛的。
叶时光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点恼火,又有点疼惜,毕竟做这个活,长长久久操劳过度,先废的可是徐定国,来日方长,不能时贪多。于是他拍拍徐定国的脸,“算了,别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工地”
徐定国倒也干脆,敷衍地亲了亲他的面颊,倒头就睡他是真困了。
叶时光又睁着眼睛发了会呆,声叹息,干脆下床到隔壁书房去呆着。
他仰头看了满满面墙的藏书,从战史政论到科幻小说,没有本提得起兴趣,倒是玻璃橱窗里的相册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在这个失眠夜,叶时光在灯下看着旧照片,点点缅怀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以及中年时代。后面的照片就不多了,数码时代,全部刻盘存起来了。
小时候的叶时光并不是很出色,倒不是说长相上,他自小到大就是仪表堂堂,问题是,他生活在这样个地方,这里住的人,有多半是大学教授,研究所研究员,还有小半就是爱嚼舌根的大婶大妈,她们没事就在那里掰指头算哪家的孩子最有天分继承爹娘的衣钵。
机关幼儿园里每年都有神童,叶家大哥二姐都榜上有名,相较之下,叶时光就不是很出挑,直到高中文理分班那会儿,他选了文科,这就让全家彻底看不起了。而彼时叶家小弟正被特招,预备到什么什么少年英才班去攻读基础物理。
当年的名言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叶时光是个倔脾气,改革开放的大潮刚刚袭来,他有预感经济学和国际贸易之类的将来定吃香,如此具有前瞻性的学科,家里这群书呆子当然是看不出来的。顶着巨大的压力考入名牌大学,他果然是与家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叶时光在身体发育以后,就渐渐地体会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这是娘胎里带来的东西,没办法。那时候街上的录像厅经常放些叫人脸红心跳的片子,宿舍的男生有胆子大的,就带头去看,回来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叶时光也去看,不过不是看电视屏幕,而是看前后左右的小青年们手插裤兜坐立难安,两只眼睛放出炯炯有神的光芒。
他当时的对象有同宿舍的室友,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校篮球队明星球员,讲国际贸易法的年轻助教,校医室的医生,甚至还有个食堂打饭的年轻小师傅,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叶时光虽然不以为自己是只兔子,但是他首先很有身为兔子的自觉。
二十年前的风气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加上艾滋病刚刚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以讹传讹之下,叶时光更加对自己的秘密小心保守,生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说起来,他连具体行为是什么也不清楚,想着大约就是互相摸摸,或者是这样,或者是那样叶时光是个读书求甚解的人,对于这方面就更加如此,经过艰难曲折的求知历程,他终于从图书馆珍藏的明清小说当中看出了些端倪,然后“哦”声恍然大悟。
说来也奇怪,他在最初的惊恐过去以后,直对自己的性取向很坦然,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必定还有同类。比方人民公园的那个厕所,他就曾经听说过些风言风语,很有跃跃欲试的劲头,可惜来怕染上脏病,二来经实地考察,里面大小便四处横流,他没能走到里面就捂着鼻子跑掉了。
叶时光是个有洁癖的人,在这种地方跟陌生人发生亲密的行为,他绝对接受不了。
他要物色人选,这个人不能在他的生活圈子里出现,不知道他是大的硕士研究生,最好人还老实可欺点,以至于将来闹掰了,甩起来很容易。
他从学校图书馆往回走的路上,看见新的体育馆正在建造,半成品的看台上,有个年轻的建筑工正提了水泥小桶在砌墙。
那人戴着黄色安全帽,帽檐下是张朝气蓬勃主旋律电影中苦大仇深男主角常有的脸,浓眉大眼,高鼻厚唇,凸出的喉结,敞开的衣领,两条手臂在阳光下泛出健康的小麦色,身腱子肉鼓胀丰满。在叶时光的眼里,这个建筑工简直是完美的典范,比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捰体雕像更诱人,因为这是活生生热腾腾的。
但是不行,这样名不文的农民工无产者,到时候缠上自己,人家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撕破脸就撕破脸了,他世英名就要毁于旦了。
后来徐定国成了他的枕边人,叶时光也直没有跟他说起这段,不过回想起来,还是很美妙的。闭上眼睛,他几乎能闻到空气当时水泥砂浆的味道,徐定国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汗味,荷尔蒙分泌,充满了粗犷野性的原始吸引力。
“哎,家里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什么时候照的”徐定国突然在身后出现。
叶时光愣,想合上相册已经来不及,在张风景为主的大照片下,还垫了张徐定国的半身照。照片里的徐定国身建筑工打扮,微微侧身,肌肉纠结的肩膀和手臂就占据了画面小半,他的皮肤噌了点点石灰水泥,脏兮兮的,正脸凝重皱着眉头望向镜头外。他的后面是造了半的体育馆,夕阳的余晖涂抹在钢筋骨架上,落日被切割成几片,光晕把近处的徐定国刻画得棱角分明。
“这个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叶时光从徐定国手里夺回照片,合上影集,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3
3农民攻前传 ...
徐定国的爸爸叫徐老栓,徐老栓辈子没什么成就,最得意的事,就是他那能干的婆娘共给他生了七个儿子。他们的名字分别为定国安国邦国治国爱国建国仙国。
有人不太相信,说是在计划生育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年代,你这么生,国家还不把你罚死,你老婆还不给拉去乡卫生院做绝育手术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计划生育之所以能顺利开展,先决条件就是第,你家里得有钱交罚款;第二,村里乡里计生委得到你家来敲门;第三,老百姓听话,民风彪悍的地方,谁干断子绝孙这种事,我就让谁断子绝孙。
这三个条件,徐老栓本人不具备,徐老栓家所在的徐王村也没有,放眼全中国,你看家里生个三四五六七八个孩子的,比比皆是,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
总之徐老栓的婆娘给他生完治国的时候,也想停停了,问题是生孩子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停就能停得了,赶了两百多里地从县城卫生院领来的套套,被老栓他婆娘细细切成零碎煮汤服下,当天夜里,他们又怀上了爱国。
徐老栓抽着烟蹲在地里,边从怀里掏虱子边想,算了,咱家还少个闺女,生就生吧。背后是定国和安国在泥巴地里打架,邦国咬着手指呆看,治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热闹场面。
等建国落地以后,徐老栓就有了点不信邪的意思,非得整出个闺女不可,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小仙。这心理活动与村头真正生了七仙女的徐小狗决然不同,人家轮锄头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闭口不谈想生儿子的愿望,不像徐老栓,成日里唉声叹气,哎,闺女好哇,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我昨天夜里做梦,天上的织女星下凡,观音娘娘给咱家送来了千金
徐小狗想,你威什么威徐小栓瞧你那几个呆头呆脑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他在心里暗暗诅咒徐老栓生个儿子没,虽然前面六个看样子都有,反正最后个没有,也是好的。
这时候十五岁的少年徐定国慢腾腾走到玉米地里,远远地含声,“爹,回去吃饭了。妈烙了饼子在家等你。还有,七弟生下来了。”
徐老栓摇摇头,这徐王村成了葫芦山,徐家婆娘成了葫芦藤,根藤上七朵花,生了他家七个葫芦兄弟出来,罢罢罢,好歹是个整数。
徐老栓识字不多,在他眼里,七就是个整数,虽则小有遗憾,也挺好
徐家生了七个儿子,张张嘴等着吃饭,老大徐定国已经十五岁,也不晓得怎么长的,粗粮山药玉米面的,也蹿成老高的个子社会主义好啊七个儿子个个能够吃上饱饭长大成人,但是光在这穷山沟沟里呆着,总也不是个事,听说外面早变天啦徐老栓盘腿坐在炕上跟他的大儿子商量,你看,怎么办,弟弟们都要吃饭,还要读书,不读书就没有出息,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只能牺牲下了。
定国看看从高到矮字儿排开了在桌前吃饭的弟弟们,彼时改革开放大潮席卷全中国,到外面打工的人都发达了,带回来很多很多的钱。他读书不赖,可是有点急,就想着还是出去看看吧,我不出去,难道让弟弟打工来供我读书于是徐定国就打了个小包袱,在同村人的带领下出山进城,做了城市化进程中的排头兵光荣的农民建筑工。
彼时徐定国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子,他有身蛮力,没办法,弟弟出去惹是生非,都要他去摆平,没有好体力怎么行渐渐徐定国就成了行动快于语言的人,不过这不代表他思想简单,其实他比般人都有想法,比如说老板欠薪,他能表面上装老实,私底下撺掇大家造反,威胁要砍老板的手,砸老板家的窗户玻璃,老板就乖乖把工资付了。
他觉得早晚得拉个自己的建筑队才行,被人层层剥削,就永远是个建筑工,但是他出来工作五年,才刚满二十岁,他还嫩着,先等待机会。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有个人盯上了他,那就是叶时光。叶时光在工地上拿个相机咔嚓咔嚓拍照,徐定国眼瞧过去,咦学生哦记者不过他也就是随便想想,他知道那些穿着体面的城里人都不屑跟他们这样的农民工打交道。住在宿舍里的女大学生们,别看也有丑得跟母猪样的,也天天害怕工地上的工人会来她们。
徐定国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砌墙,有工友对着走过的女大学生吹口哨说下流话,换来个个白眼加恐惧的躲避,大家哈哈地笑,然后谈论昨天晚上在录像厅看的毛片儿。
徐定国年轻力壮,当然也想那个事,想得不行,看见个洞就想搞上搞,但是没条件。外面是个母的就能狮子大开口,他要存钱给弟弟们读书,读了书才有更好的工作,不必像他这样在烈日底下砌墙。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左右手最经济实惠。
这时候那个拍照的小青年走上前来,“师傅,拍张照。”
徐定国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我有什么好拍的”
“我要参加学校的艺术周摄影展,觉得你们建筑工人是个很好的题材。”
徐定国搞不懂那些花哨玩意,僵硬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地拍了张照。
那男学生笑了笑,“哎,不自然,算了。”他放下相机,走过来递上根烟,那姿势就老道得不像个学生娃了。
徐定国看了看烟,难得人家跟自己套近乎,反正他也没什么便宜好占,就接过了烟架到耳朵上,学生娃又抽了支烟出来,还给他点上。
“我叫叶时光,是隔壁大的。”
“哦。”
“哎,你多大了”
“二十。”
“是吗,我看着你都有二十五六了。”
徐定国看眼学生娃,心里在揣测对方的年纪。
叶时光道:“我二十,今年读大二。”
“那你看着还蛮显小,我以为你是附近高中生。”
叶时光嘻嘻哈哈,说话颇为豪迈,“去你的,损我呢老子有这么面嫩”
徐定国又看他眼,发现这个学生娃真是好看,唇红齿白,双桃花眼,满眼带着盈盈笑意。
“你们干活辛苦不”
“干活哪有不辛苦的”看了看学生娃,徐定国不认识名牌,但是人家从头到脚就是干净,透着股天生的优越感,他讪讪道:“没的书读只好干这种活。”
学生娃笑了笑,“师傅,我会算命,你相信吗”
“瞎说,读书人都不相信迷信。”
“这个东西,不可全信,不可不信啊。”学生娃左右看看徐定国,高深莫测状,“我就看出来,你天庭饱满,是个福相。”说着来拉徐定国的手,摊开掌纹看看,“你看你的生命线和事业线都是又粗又长,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啊”
徐定国看不出个门道来,不过么“看手相不是男左女右么,你怎么抓我右手啊。”
学生娃“嘁”了声,“那你就有所不知了,般是男左女右,可你是个左撇子,用惯左手,那还得看右手才准。”
“瞎说,我不是左撇子。”
“你以前肯定是,小时候你妈硬给掰回来的吧,是不是”
徐定国想了想,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我说的准没错,你本来应该是左撇子的。”
徐定国不跟他叽歪,觉得对方可能是坏心眼的读书郎,专门来开涮他的。第批扎根的农民工都说了,城里人都蔫坏蔫坏的,不要跟他们打交道。
学生娃想跟徐定国套近乎,第次没套上,不过这个事没多久,两个人又再次碰上了,说起来,简直有点冤家路窄。
当时有个女大学生上吊死了,自杀原因不明,于是大家纷纷猜测来猜测去,最后的版本就是这姑娘被农民工,想不开而自杀了。时间学校里人心惶惶,体育馆那带都没人过去了,学校里组织了支学生纠察队,经常在树荫茂密的地方夜巡。
徐定国不知道这个事,有次他在外面看录像回来,经过片树丛,懒得去上厕所,就走到树林里准备撒尿。刚解开裤头,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把他按在草丛里。
徐定国噌下跳起来,当场将人反压住,但是后面还跟着四个拿了棍子的男学生,个个杀气腾腾,会儿校警也来了,为首名学生指着徐定国“就是他”
徐定国的尿都吓回去了,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了”
他被带到学校保安室首先接受盘问,问来问去,他笨嘴拙舌,只说自己要去撒尿。
“那你后来怎么不尿了”
“尿给吓没了。”
叶时光安抚了下气愤的同学,校警正要联系派出所,不过出于周全考虑,决定还是先问问清楚。问了老半天,这死农民工还是咬紧牙关不承认,搞得大家哈欠连天,有同学开始松动了,“会不会真冤枉人了”
校警觉得人不是自己抓的,还是别趟这浑水好,人家农民工生气要闹事,那也够烦人,这帮子学生娃就是爱折腾点事情出来。
只有叶时光胸有成竹,他把人都支走,然后决定夜审徐定国。
“姓名。”
徐定国觉得委屈,他要撒个尿,结果给莫名其妙地铐在了这里,他也没有多少维权意识,只好老老实实交代,“徐定国。”
“暂住证和身份证都拿出来看看。”
“在工地的板房里,我放在床头的铁盒子下。”
“想跑啊今天交代清楚了,明天就放你回去。”
“交代什么啊”
“你是不是看见那边树林里有个女学生的影子,所以跑过去图谋不轨”
徐定国简直委屈得要哭出来,“真没有,我就想撒尿。哎,我现在有尿了,我要尿”
叶时光手上攥着手铐的钥匙,他玩弄来玩弄去,看到徐定国那涨红脸的样子,非但没有点点愧疚感,反是激起了他的亵玩之心。徐定国那小模样,真是太招人了。
“我现在不能放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要尿尿”
“这样吧,我把你跟我铐在起,你要琢磨着宰了我再跑,那明天你就是通缉犯了。”
徐定国手捂着裆里,夹紧了腿,“我犯得着么我,哎哟,我真要尿尿”
叶时光把手铐“咔嚓”下打开,又“咔嚓”下铐到自己手上,然后押着嫌疑犯去厕所尿尿了。
徐定国的果然长了副大家伙,黑森森的草丛里垂挂下来,即便没有硬起来,尺寸也相当可观,叶时光冷笑,“你长的这叫啥玩意啊”
徐定国低下头,因为长了这样的驴玩意,觉得很羞愧。
事后徐定国说道:“我要真是坏人,那你可危险了,我说不定把你打懵了,然后剁了你的手潜逃。”
叶时光洋洋得意,“那哪能啊,我盯上你好几个月啦。”
两个人回到保安室,叶时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看过东宫西宫吗”
“火烧圆明园的后部这个我看过的,慈禧太后嘛”
叶时光翻了个白眼,鸡同鸭讲,不过这是肯定的,跟个农民工讨论这个东西,人家能明白吗也许他都不知道男人跟男人怎么做呢
叶时光在保安室里边想着书里的情节,边,边有搭没搭地“审问”,最后他终于露出笑脸,“对不住了,兄弟,我看你就是个好人,我们的确误会了,对不住对不住”然后他给徐定国打开手铐,“我送你回去吧”
徐定国很恼火,然而还不想惹事。
“我定给你赔礼道歉,哪天到我家里,我请你吃饭,压压惊”
“用不着”
“哎,你说你逛街回来,其实是去学校门口的录像厅看毛片了吧”
徐定国的脸“噌”地通红。
“没啥没啥,其实我们也看。”
徐定国大大地愕然。
叶时光凑近他,“我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住,好多人租在外面,我家里就有电视机和毛片,现在录像带都过时了,我有,你知道不就张塑料片。”叶时光压低声音,“为了给你压压惊,赔礼道歉,我请你去我那里看片,怎么样”
徐定国站起身来,大义凌然,“你是想勾我去看那种片,然后我把持不住了,招我去对女学生下手是不是”
叶时光扶额,“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样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那我怎么知道”徐定国哼声,“你个学生娃看黄色录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还当你是什么好人。”
4
4百般勾引 ...
眉头皱,计上心头,叶时光意识到自己的确操之过急了,原来他以为徐定国这样的农民工必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想不到前面两个回合,都没让他着了自己的道。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他低着头先是闷闷地笑,然后哈哈大笑,最后摇头苦笑,“我说你这人还挺逗,凭什么毛片这个东西,你们农民工看得,我们读书人就看不得难道我们就不拉屎放屁不生孩子难道我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觉得我要害你我干什么要害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是不是”
徐定国想想也是,虽然叶时光看起来是个体面人,他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么斯文白净的学生娃如果看毛片,会是个什么样然而再斯文白净,将来不也要娶媳妇生娃再说自己穷二白,挣得那点钱出了基本的生活费,全部寄回家里给弟弟们作学费,真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图的。
叶时光叹气,“我看你们平时打牌吃酒看录像,前两样我都不行,只好约你去看录像,我这是入乡随俗,这个成语你懂”
徐定国涨红着脸,“我懂。”
“我觉得你是个实在人,想跟你交个朋友。”叶时光抬手看了看表,“哟,天都亮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是我们误会,冤枉了你。这不是想弥补下老实说,我正在写本小说,是部反映改革开放大潮的,跨时代的小说。我采访了很多人收集素材,也想从你们建筑工身上挖掘点故事出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啊”
“今天没有空,下回有空也可以。”说着叶时光站起身来,“走,我们先去吃早饭。”
叶时光请徐定国吃了碗料足汤鲜的大排面,徐定国从来不舍得吃这样贵的早餐,顿时感动不已,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为叶时光的小说提供素材的请求。
直到这天早上说再会的时候,徐定国也没想起来以前见过叶时光,几个月前找他拍照的那个学生娃他已经点印象都没有了。他认脸不是长相,不过顿大排面使他深深地记住了叶时光,同时把昨天晚上的憋屈扫而空。
没过几天,徐定国把这事忘了,他想叶时光大概也是因为那晚抓错人感到不好意思,所以请他吃了碗面,至于写小说采访什么的,也就说说而已,不当真。
谁知道,叶时光真的又来找他了,还把人拉到了外面的饭馆,叫上了几两烧酒。徐定国说点农村里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小趣事,叶时光这个城里娃听得专心致志,不断在他那个笔记本上写写记记,“有趣有趣”
徐定国来了兴致,边喝酒边说,不知不觉把徐老栓和徐小狗的陈年恩怨也说了个七七八八。叶时光不断转身找老板再来瓶白酒,再来瓶黄酒,黄汤下肚,徐定国终于开始大舌头,抱着叶时光大哭起来,“谁让我是家里的老大呢苦啊,十五岁出来打工,还是虚岁我读书不差的,真的,三角公式我到现在还记得,平方加平方等于,我还喜欢背岳阳楼记,最喜欢那句岸芷艼兰,郁郁汤汤,我全篇都能背下来的啊,我背给你听”
徐定国站起身,酝酿了口气,结果头句还没背上来,身子直挺挺往后倒去。
叶时光赶紧扶住他,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在饭店老板的帮助下,叶时光将人弄上了辆人力三轮,然后拉去了他的租住房。他很懂得保护自己,首先他跟徐定国说的就读的大学,是假的,他根本不是隔壁大的,另外他谎报年龄,其实他早就26岁面临小硕毕业,他在这个学校里呆的时间不会很长,而且研究生部在偏僻的西区,平时根本见不到体育馆这边的什么人。
酒后乱性什么的,简直再合适不过。
花了五块钱让人力车夫把壮如山的徐定国背到房里,扔上床,那车夫擦着汗,苦哈哈道:“小哥啊,我从来没背过这么沉的醉鬼,多给块吧”
叶时光急着将人打发走,就给了。
房门关,他简直心花怒放,搓搓手走到床前,他三下五除二将徐定国扒了个精光,然后搓了条热毛巾将几个重点部位擦了擦。
他越看徐定国,越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阳光可爱,憨憨的,壮壮的,宽肩窄腰,看看那屁股蛋,滚圆饱满,再看看裆里那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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