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这样不好。”
冷如风见她无措的模样,知道她不好意思,可他又舍不得放开软玉温香,便抬头对众人道:“都下去吧!”
“可是二爷,四大分行的管事们都还在书房等着哪!”平常跟在冷如风身边的小厮忙提醒着。
“让他们都先回去吧,休息天不会死人的。”他挥挥空出来的手,要人都下去,顺便也把那小子带回房里去。
“这样不好啦!”说话的是小楼。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
这样人家定会认为是她耽误了他的正事;她原本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咄!他是不怎么在意啦,问题是她都已经嫁入了,还要给戚家添上笔教女不淑的坏名声呃,虽然大家早就知道了,可这次事件不是她搅出来的,她才不要背上无辜的罪名。
可惜众奴仆并未因他的开口而留下,个个在冷如风有点恐怖的微笑下,加快脚步的撤退。
天堂。
第9章
“有什么不好的?”等所有人走得干二净,他才吊儿郎当的问。
“当然不好,我可不想外头又传我误了大老爷您。”她表面上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语气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别装了,我可不知你何时变得这样为我着想。我早想问你,咱们成亲前那个疯疯颠颠的姑娘跑哪去了?可是藏在这样文静优雅的表相之中?”他看着石桌上摊开的汉乐府和摆在旁的几本书,不由得又挑起眉,“你识字?看样子你并不像我想像中那般任性无知,也不像城中传的那样疯狂,对吗?”
小楼睁着大眼,直言道!“我从没说我不识字,也不认为我的行为是疯狂。”
很多事都是他自个儿自以为是,她不过稍加诱导而已。
冷如风对她后面那句话无法苟同,嗤笑着质疑:“不疯狂?”
“本来就不疯狂。如果我今天是男儿身,那样的行为,还会被人称做疯狂吗?”她轻停了声,不屑的自问自答:“根本不会!如果我是男的,人们不只不会说我疯狂,搞不好还会称赞,说是好学不倦!”
冷如风听了她忿忿不平的言论,呆了呆,过了会儿才哑然失笑。她说的是,今日若换个男子四处求教,恐怕传言是正面评价多于负面吧。如此想来,她的行为的确是称不上疯狂,只不过他是个女子,以女子而言,他的思想及行为实在是太过大胆了,才让般人下子无法接受。
“除了识字弹琵琶,你还会什么?”
“你问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呀?”她瞟他眼,副他是笨蛋的模样。
“有什么不能回答的?”他不懂。
“不是不能回答,是不好回答!要不然我问你,除了吃喝嫖赌玩女人,你还懂些什么?”
“这──”冷如风正要回答,才发现答案可多了,从骑马射箭到从政经商,他会的东西下子还真是数不出来。他回过神来,只好说:“算了,当我没问。”
“你要真想知道也可以,反正时候到了,遇上了事,你就知道我会不会啦。”
小楼耸耸肩回答得轻松,然后再度意识到他的手还未离自个儿腰上,只得伸手推推他的胸膛,“喂,你到底要不要把我放开呀?”
“我还有事情要问。”
“你问归问,手定要摆这里吗?这样我很难站耶。”她不喜欢自己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的模样,那让她觉得自己很娇小,而且弱不禁风。
“是吗?”他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换了个姿势──坐下,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楼勾着他的脖子维持平衡,脸却还是臭臭的,因为这姿势让她觉得自己更娇小了。
冷如风装作没看到她那张臭脸,又间:“成亲前,你为何要误导我?”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小楼心直口快的说出实话,到了后头才发现不对,赶紧停了口,然后傻笑的想打混过去。
“不想怎样?”他微笑,眼底却无笑意。
“喂,你道样笑起来像只狐狸样,皮笑肉不笑的,很丑耶!”
有那么瞬间,他竟下意识的想收起笑容,但终究还是没有。那笑容便僵在脸上了;他只得硬撑着道:“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你不想怎样?”
“你”小楼见打混无效,干脆将事情摊开来讲,“反正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你也早知道了,成亲前我便说过了。没错,我是不想嫁你。
因为不想嫁你,所以才故意变本加厉。”
“嫁给我不好吗?”长安城里想嫁他的姑娘也不少,怎她就特别不样,他亲自送上门她还不要?
“当然不好!”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他皱眉,心中隐隐感到不悦。想想这女人千方百计的捣蛋,只为不让他娶她,这下他怎么高兴得起来?知道她不想嫁是回事,知道地想尽办法逃避这门亲事可就是另外回事了。
“我问你,哪名姑娘在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婿非但风流花心又小人,还有海票私生子后,会兴高采烈快快乐乐的嫁过来?何况进门便要帮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娃娃把屎把尿,相公搞不好还天到晚窝在外头的温柔乡里,自己只能窝在这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痴痴的等着相公偶尔的临幸,大半的青春便葬送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这种生活能称得上好吗?”她振振有词的评论道:“简直就是恐怖!”
冷如风再度哑口无言,停了半晌才找到话说:“我没有海票的私生子。”
“你确定?”她很怀疑。
这次他倒是很笃定,“没有。”他从不玩良家妇女,而花街女子从不会让客人的种留下的。
“那冷知静从哪冒出来的?”她对他的笃定嗤之以鼻。
“那小子不是我的。我当时人在宫里,宫中的女人是碰不得的。”他可不想惹来杀头之祸。
“是吗?”见他毫无不安的神色,小楼其实有点点相信了。
“你不信?”他心中有丁点的挫败。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听她说相信,想要她信任他。
“好吧,我信你。”她直视他看起来突然变诚实的双眼,如果这样的眼睛会骗人,那她也认了。何况嫁都嫁了,她还能改变什么?只能信他了。再说,他也没必要骗她,不是吗?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而他,却是相公看娘子,越看越欢喜。
自从和她将些事情摊开来说明白后,他是越来越爱和她在起了;他发现她对些事有很奇怪的见解,和她说话聊天很有趣。
像是般文人总是极为推崇三国时代的诸葛先生,她却对其行为不怎么赞成。
“那家伙早期还满聪明的,晚年却太过愚忠。阿斗本就不是当王者的料,他明知道还硬要勉强辅佐,是逞时之快。如果他真是为国为民,便当在看出阿斗的资质不行时,明白告诉刘备,另立明君,也省得之后他鞠躬尽痹,人家也不感谢他,使得战事又拖了几年,劳民伤财的,最终还是落得亡国的下场,只换来他个人显赫的忠义之名。”
她这样的席话,巧合的竟和他心中的想法有些雷同,让他大感惊讶,却有觅得知音之感。
她歇了歇又道:“当然也不是说孔明先生这作法便是不对;忠是该忠,但要有远见。
他的视界看得的确够透,却不够长远。不过以当时的时代来说,他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你怎么如此了解三国之事?”他忍不住发问。
“百万\小!说看来的呀。”她耸耸肩,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我爹也是武将起家,小时候他老人家人在前线打仗,我自个儿和奶娘在长安,整天无所事事,便将爹书房里的兵书和战史都翻了下。”
这样的回答又让他差点掉下巴;般的姑娘是不会去看那些枯燥古册的吧!
每天,他都从她身上发现更多惊奇,她时而温婉文静时而开朗活泼,明明有时看起来很单纯傻气,有时又聪慧得让人诧异。
他发现她很喜欢说话,常常个人在屋子里,她都能对着花瓶自言自语。
当然,死物不会有反应,所以她更喜欢对着人说话,而且特别喜欢对着未满岁的冷知静发表长篇大论。
关于后面这点,他觉得是因为冷知静不会反驳她,而且是个很配合的听众。
每次她讲到情绪激昂时,那小子虽然听不懂,也会兴奋莫名地挥着小手,跟着她呻呻呀呀的鬼叫通。
不过,至少他现在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这小子的身分未明,而无法接受他的存在或和那小子处不来。这大小简直就像是遇到知音般,相处得和乐融融,让他看了都有点不是滋味,弄得他只要有空,便往这娘儿俩所在的地方跑,然后硬要插进去,不让他们忽视他的存在。
当他今天下午挂着笑容匆匆赶回如风小筑时,突然惊觉到自从和她成亲后,他竟已两个月没去花街柳巷了,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要去看那些姑娘;事实上,除了正事之外,他脑袋要是空下来,定是浮现她的面容身影。
冷如风突地停下脚步,对自个儿会有这样的反应感到万分讶异;还在发愣时,天上忽然飘下片片白雪,冰凉的雪片如花絮般缓缓而降。呆站在如风小筑前,他知道她正在屋子里面,而且是归属于他的。
雪花轻轻的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那点点雪白。白雪入他掌心便化了,他对掌心中化掉的雪水视而不见,只从中瞧见她俏丽的容颜。他果果的杵在园子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升上心头。
突然间,正前方的门被推开,小楼快步的跑出来奔向他,脸上有着灿烂如夏的笑容。
“小胡子,你回来啦!快看快看,下雪了呢!”她兴奋的扑到他怀中,差点因为冲力太大使得两人同跌倒,幸好他反应快,稳住了身形。
她抬起小脸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说她今天做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好玩的情况,小时候她和人玩雪仗又如何如何。其实她那张小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听,只是拥着她玲珑有致又温暖的身子,瞧着她娇憨可爱的小脸,心中那份莫名的感受几乎满溢而出。
这名女子是属于他的呢,是他可爱的小妻子,将和他共同生活辈子的人!
冷如风说不出话来,只能紧抱着她,抬头仰望着飘下白雪的天空,深深吸口气,然后在心底庆幸。
老天保佑,幸好他没来得及将这门亲事退掉。
“小胡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小楼臀起眉,踞起脚尖扯着他的衣襟,不满他的心不在焉。
他闻言笑出声,然后低头轻吻了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也吻去她因他的笑容而浮现的恼怒。
“有啊,娘子。”他离开她的红唇时,回答了她的问题。
小楼全身无力,红着娇颜瘫在他怀中,神智还未归位,只脸茫然的说:“什么?”
冷如风笑捧着他的脸,“没什么,你忘了就算了。”
她这时方回过神来,又羞又气的了他几下,“讨厌!”
他抓住她频频落下的小拳头,笑得更乐,“不是讨厌──是喜欢吧。”
“你──死性不改!臭胡子!” 小楼狠狠的踩了他脚,趁他放手时,嘟着嘴气呼呼的跑进屋去。
她还真狠。冷如风看着痛脚苦笑,他已经被她踩过好几次了,看来以后要换双铁靴才行。
..|
第10章
“二师兄,你真的要这样做?”宋青云蹙眉询问。
“师父早年便说过,世事无常呀。”冷如风将视线从窗外的白色世界拉回来,注视着师弟。“伴君如伴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十几年来,我们师兄弟们为圣上做了不少事,也该够了。这事我想很久了,正好师妹和石头已随赫连鹰回黑鹰山了,大师兄和嫂子也回了玉泉镇,趁此当时你和弟妹同回洞庭,就当是要探亲,顺道去商谈生意上的事,上头不会怀疑的。”
“那冷姨和小楼”他沉吟着。
“也和你同南下。我会和上头说她们想去南方走走避寒,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你们才新婚不久,她此时离家,可行吗?”
“这可得感谢她成亲前的行为了;对长安城中大部分的人来说,她是疯的。小楼的思想特异,会想南下游玩很正常。”谈到她,冷如风眼中不觉浮现柔和笑意。
“你确定她会同意和我及晓月同南下?你打算让她知道其中内情吗?”
宋青云怀疑戚小楼会乖乖听话。连他温柔如斯的妻子晓月都有着和她外貌差之甚远的坚强意志,何况是那不畏人言十八年来我行我素的戚小楼。
“这个”冷如风征,旋即道:“没必要让她知道内情卷入这场是非,我会想办法让她同意离开。”
宋青云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作罢。二师兄会这样做,自有他的考量。两人随即讨论起将风云阁商行全面移至江南的计画。
冷如风因为早有打算,因此这几年早渐次将产业移至江南,所有重心也向南发展。他早年曾和师父齐白凤学过卜卦,前些年卦象便显示未来十多年北方在位者会有交替,再之后则会有大变动;他不想被扯进那股政治动荡中,及早抽身是最好。
之后的时代南方较北方安定,商业将渐以江南苏杭及扬州为中心,所以他才会将产业南移。
师父及师兄弟们本就为江湖中人,只有他祖上曾位居高官,和皇室牵连颇深,所以他必须殿后,直到所有人安全离开长安,才能向上头摊牌。
以历代帝王来说,当今圣上算是英明;可惜自从魏丞相病重之后,圣上专断的旨意屡见不鲜。虽说圣上肯听取谏言,但并非所有谏言皆是正确的,而这些全靠圣上人去辨别是非,只消圣上念头转,信了他人恶意的攻讦,他想隐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圣上能欣然同意此事最好,怕只怕因为他知道了太多秘密,有太多人怕他出长安,内幕便会爆发出来,所以定会有人阻挠他离开──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当今圣上。
因此,他首先需要说服的人便是皇上;但要说服皇上他是无害的,这事可不容易呀。
离开长安的念头是早就有的,小楼的出现更加深了他的决心,他想和她好好安定下来。
而且天意难违,凭他人想力转干坤是不可能的事;他也算过,那充其量只算是内斗,大唐天朝并不会就此断绝,因此他更不能插手,以免乱了天地之气。
和师弟商讨过后,冷如风独自人观看着雪停后的夜空。现下,他终于知道了当年卧龙先生的为难之处。得窥天机者,只能选择两条路走,是尽忠继续辅佐下去,逆天而行;二是放手不管,归隐红尘。
诸葛孔明选择了前者,他则决定放手。
历代皇朝交迭更替,没有哪朝真能千秋万世永垂不朽。忠于谁其实没差,重要的是谁能让百姓生活安乐。那些人要斗便让他们去斗吧,他可要从这摊烂泥中脱身去享受生活了。
就此当时是天时地利人和,此刻不走,将来就更难走得开了。
“不要,我不要离开!”
小楼满心不悦,对着冷如风鬼叫,点也看不出早先的文雅。
“现在南方天气较暖,你难道不想去江南玩玩?”他捺着性子,好言劝说。
“不想!”她双手抱胸,大眼眨也不眨的瞪着他。
“为什么?”冷如风不解的问。要在以往,她应该很乐意出去游玩的。上回还听她不经意地提起想去江南走走,所以他才会有了那番计策,要让她以避寒之名同师弟南下;怎么她这会儿却不肯去了?
她懊恼地蹙眉瞪着他,扭头耍赖的看向别处,“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啦!”
“你前些天不是才提过想去南方瞧瞧,怎么现在又说不想去?”他伸手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扳正。
“我──”小楼张了张嘴,却又旋即闭上,贝齿轻咬着下唇,乌溜溜的大眼避开他的视线,看着他脖子以下。
“嗯?”冷如风右眉挑,等着她回答。
“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去了。”小楼被逼急了,胡乱说个理由来搪塞。
真讨厌,他为何要直问嘛。她她才不要同他师弟和晓月南下避寒,她不要他个人留在长安啦!
“心情不好?”这也能当个理由?冷如风在心中暗自纳闷,他永远也不懂她那小脑袋爪在想些什么。“你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方才好,现在不好不行吗?”她气急败坏的推开他,转身往屋外走去,“反正我不要离开长安啦!”
哼,死王八蛋,她才嫁给他两个月,他就巴不得把她给送走!谁不知道他心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想把她这个碍手碍脚的正室送走,他好出去猎艳嘛!
虽然说她心里早有准备,虽然说她根本也不爱他,可是,可是哎呀,不管啦,她才不要让他得逞!
冷如风见她竟当着他的面拂袖而去,面色沉,立刻跟上,来到满是白雪的园林步道中,把抓住低着头猛往前走的小楼。
“你在闹什么别扭?说想去江南的是你,现在说不要去的也是你。难道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不能信不要去当真吗?”他面无笑容,语气严厉起来。
明儿个就要起程了,容不得她现在说不去就不去!虽说他实在不想为难她,但倘若她说不听,真没办法的话,就算得将她绑上马车,他也会做。
“你──”她紧蹙着眉,还未回口就被打断。
“别说了,明天你定得和娘及青云晓月同下去!”他冷着脸放开她,随即转身离开。
小楼死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气闷地哼了声跺了跺脚,也转身从另边离开。
好!她明天会如他所愿的南下,她才不希罕留在这个色欲熏心的大色狼身边!
反正她打开始就不奢望他会安分多久,她南下正好,眼不见为净!
她忿忿不乎地重重踏着每步,在雪地上踩出个个的心洞,以泄她胸中闷气。当她行至后园古井时,终于忍不住紧握双拳,趴在井边,朝着古井内,大声的将连串不文雅的咒骂古脑的全骂出来。
“你这个王八乌龟卑鄙无耻下流龈龈恶心诈狡猾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不要脸的大色狼大笨蛋!啊──”吼完之后,她站在原地喘气,过了好会儿,才觉得心情好了点。然后她便慢慢的走回如风小筑去,看到被她的谊咒声吸引出来的下人时,还若无其事地和他们微笑点头。
众人对方才那几声吼叫听不真切,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搔搔头,各自回去工作。
下雪耶,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片;虽然这天上午雪停了,但官道上还是积着厚厚的白雪,而那小胡子竟然执意要众人今天出发!
下人们将三辆马车的木轮套上铁炼,防止马车在雪地上行走时打滑。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时,小楼便搀扶着婆婆上了前头的马车。
这搀扶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冷家主母身子骨可还好得很!不过毕竟是名门出身的官夫人,在外头,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偶尔还是得搬出来用用。
马车门帘才放下,冷氏便回复了笑容可掬的轻松面貌。
瞧见媳妇副臭脸,她和颜悦色的问!“小楼,怎么了?不高兴出门玩玩吗?”
“娘,没有啊。”她低着头闷闷的回答。
“那你怎么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瞧她脸阴郁的样子。
“有吗?我很高兴呀。”小楼振作起精神,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
那种僵硬的笑容叫高兴?若真如此,那她可还真是重新诠释了“高兴”的表情。
冷氏挑挑眉,泰然自若的掀起车窗布帘,就见笨儿子正在和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的青云说话。
“你和如风吵架了是吧?”在风云阁中,大大小小的事想瞒住她是不可能的。
她是闲闲无事的老人家嘛,最爱的便是听些无聊的是非,管些无聊的闲事。
风云阁里的总管事李大娘,便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婢女;几十年相处下来,两人早已未有主仆之分。
她们同样是死了丈夫,也同样有了点年纪,更是同样的无聊,于是乎,理所当然的,她们便开始去注意小至风云阁中的风吹草动大至长安城里的八卦流言,久而久之,那还成了她们的消遣活动。
所以呀,这对夫妻在冷战的事儿,她早知道了。
“没没啊。”小楼神色不自然的假笑。
“是吗?”冷氏不置可否的笑笑,收回看向儿子的视线,转而盯着小楼,然后状似无意的问此刻正坐在旁的李大娘,“桂香呀,你可知咱们这次要出门多久?”
“预定是三个月才回来。”李大娘会意的回答,还配合的道:“二爷吩咐,要老夫人好好玩,别担心他。”
“是呀,当然不用担心,反正如风会有‘人’照顾着。”冷氏刻意加重语气,那风华不减的面容却副太平无事的模样。
..,,
第11章
小楼听了心头紧,再也强笑不出来。
他当然会有人照顾,而且铁定是“女人”!
她低首咬唇,胸口好闷,闷得她泪都快滴下来了。不知为何,她觉得好委屈好委屈,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委屈过。都是他突然间,车门帘被人掀起,天光透进,小楼赶紧将头压得更低。
“娘,你路小心。”冷如风和娘亲说话,双眼却直盯着旁低垂着小脸的小楼。
“我不小心成吗?”她讽道:“就算路上被人打财劫货,你人离得大老远的,我和你这不肖子求救有用吗?哼!”
这儿子真是没用,光会盯着媳妇瞧,也不会安慰人家几句。才成亲两个月就要别几个月,这不是和两天打鱼三天晒网样无济于事吗?
再瞧瞧媳妇的肚皮,看那样子也不像有了;她抱孙的愿望看来又要往后延了,真是的。
听了老娘的话,冷如风只能苦笑,却见小楼交握在膝头的手背上有着水滴。 那是什么?
他才在怀疑,又滴水珠滴落。他心神震,怎样也没想到她竟会哭了。
搁在车门上的手差点伸过去,他握紧拳忍住了!当另滴泪水滴落,他受不了的放下门帘,瞪着那厚重的门帘,她垂首的身影依然清晰的印在眼前。
天,他不知道她的泪水竟能如此严重的干扰他的决定。
怕马车再不走他就会将她强行抱下来安慰,冷如风忙面无表情的呼喝车夫起程。
三辆马车渐行渐远,他转身进屋,直至回到书房,都还无法抛开心头那股束缚。
她为何哭了?真是如此不愿南下吗?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懂她究竟为了什么不想离开长安。
是不是他不应该和她冷战?如果他能好言相劝,弄懂她的心结,再从中开解,这样是不是会好点?不管怎样,她都比他小了十多岁,他实在不该和她斗气的。
瞪着桌上满满该处理的文案,他压根提不起劲来,满脑子想的,就是她安静低首坐在马车内的委屈身影。
“该死的!”冷如风低声喃喃咒骂。他不能再想她了!现在重要的是将所有该做的事做好,等所有事情完结了,他有的是时间来和她沟通。
妇道人家就是爱哭,掉几滴泪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是这样想,但他心底深处还是紧紧揪着,催促着他快点将事情办好,早早南下和她团聚。
小厮进门将桌前的灯座点上火,补足了寒冬白昼不怎么明亮的天光。案上文字更加清晰,冷如风振笔疾书,开始写下欲隐退江南的奏折。
行行复行行,小楼行人到了洛阳,众人便在河堤旁的客栈打尖,准备明日早改走水路,坐船从运河南下至江南,再由长江转往洞庭。
寒冬夜,难得有轮明月。
小楼坐在二楼窗台边,思绪飘渺地望着寒夜中的洛阳城。
如此安静的月夜,使她能清楚听见流水泛泛的声音。河上人家点上盏盏渔火,那些昏黄的灯光看似温暖,却又不时晃动,随着波流摇荡,看起来很不安全。
似乎没有什么是真正安全温暖的,不是吗?
“这夜景很漂亮吧?到了南方,入夜,河上会有更多灯火。”
“嗯,是挺漂亮的,可是好像不怎么安全。”小楼回过头来,发现方才说话的是住在隔壁房的婆婆,她忙要起身,冷氏却伸手示意她继续坐着。
冷氏上前来到窗边坐下,视线也瞧着窗外。
“是不怎么安全,但南方多得是人家长年住在水上呢。”
“真的?”小楼惊讶的问。
“当然是真的。你公公生前有阵子便是在苏州当官,那时如风才十岁大,却老爱往外头跑,在苏州城里还是个小霸王呢。”
“啊?”小楼有些诧异,原来他小时候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嘛。
冷氏话匣子打开,旧时的记忆便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她望着点点渔火,提起旧时趣事。
“南方多水道,每当夏日,孩子们都爱下水嬉戏。如风自小学什么都快,又好强,所以咱们陪同老爷上任才月余,他便从滴水不沾的旱鸭子成为水中蛟龙。有次他在我面前就跳下湖去,差点把我吓晕过去,他爹火冒三丈的罚他整个夏天都不能出去,他气得抗议,爷儿俩差点吵翻天,结果就这样呕气呕了夏天。”
“他们两个人样固执,都不肯先低头;如风无论他爹怎么锁住他,他都有办法溜出去玩水,回来时还故意全身都弄得湿淋淋地,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进来,气得他爹直跳脚,若骂他是不肖子,天到晚嚷着要请出家法揍他。”
小楼噗声笑出来,想像着小胡子儿时淘气的模样。“后来呢?他有被打吗?”
“被打?”冷氏挑眉失笑,没了庄重的模样,“呵呵,他每次都跑给他爹追,真要不行了就来和我撒娇,从没真正被打过。后来有次他又偷溜到湖边玩水,没想到脚在水中抽筋,差点淹死在湖里”说到这里,她收起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楼伸手握住婆婆,冷氏欣慰地轻拍她的手,感叹的道:“我没事,只是想到就觉得有点害怕。幸好当年齐师父正巧带着徒弟经过,忙跳下水救起他,要不然我这儿子就没了。从此以后,如风便怕了水这也好,省得我操心。”
小楼倒了杯热茶给婆婆,冷氏接过轻啜两口,才又继续说:“也是上天注定,齐师父明言与如风有师徒之缘,刚巧如风他爹正愁管不动他,便让他跟着齐师父上山学艺,而知风也愿意学武强身。我虽不舍,但抵不过爷儿俩的百般说服,最后也只好答应。”
原来小胡子拜师学武还有这么段渊源。小楼听得津津有味,更想再多知道些他的事,于是又道:“听起来,相公儿时挺活泼的。”
“是呀。”冷氏点头微笑,伸手摸摸媳妇的脸蛋,“他从小就爱美人呢。
瞧,还瞒着我偷偷的订下了你这个乖媳妇。”
小楼双颊飞上红云,既尴尬又诧异,“您您不介意媳妇在外的名声吗?”
她直以为像婆婆这样端丽的贵夫人,对她多少会有点成见呢。
“怎么会!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那些流言过不了聪明人的法眼。我可比你们这些小辈多活了二三十年,相信别人的谣言不如相信自己。”
她指着河上随着轻波荡漾的船家,“你看,那些小舟看似危险,其实靠水讨生活的人家们,在船上个个如履平地。有些商船往来大运河从洛阳至余杭,船上的人几个月不下船是常有的事,对他们来说,叶扁舟比四马大车还要安全得多。在南方广府,更有人搭船远渡他国经商长达年半载,听说要叫那些船夫下陆地行走,还会因不习惯而歪歪倒倒呢。”
“呀!真有这种事?”小楼听了甚是惊诧,瞪大了眼专心听着。
冷氏点头,“对呀,所以说眼见都不定可以为凭,何况是耳听的流言。”
她见小楼放松下来,话题转,忽然和颜悦色的道:“船上的人危不危险,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方知道。而且,人生道路上,哪处是无惊无险?船上的船夫们也是经过再跌倒,记取教训,然后互相合作扶持,方能安然渡过难关,最后能靠着经验在水上讨生活。”
她停了停,伸手拉住小楼搁在膝上的心手,缓言道:“什么事都要自己把握的,我相信你很懂得这个道理,才有勇气不畏人言。夫妻夫妻,有夫便有妻,这词儿本是相依相伴的,不应该落了单,你说是吗?”
“我”小楼窘迫的低首。其实她也不想呀!
“我这儿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候会顾虑太多,啥事都要往自个儿身上揽。你别看他副潇洒的模样,其实是太多事提得起放不下,婆婆妈妈的想每样事都能面面俱到,却忽略了最该守住的。”
听到最后这句,小楼心头酸,不由得紧握婆婆的手。
“你在乎的,对吧?”冷氏柔声问。
过了半晌,小楼才轻点了下头;可这点头,把泪都给点了下来。
“好孩子,委屈你了。”她上前拥住小楼好生安慰,取手绢帮小楼拭泪。
等小楼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冷氏才继续说:“虽说古有名训,让咱们以夫为天,但当男人脑袋不清楚的时候,咱们女人就要有自己的打算了,懂吗?”
小楼抬起泪眼,满脸疑惑。
冷氏露出个温婉但坚决的微笑。“你明早回长安去吧。”
“啊?!”她整个人呆愣住了。
“快过年了,夫妻本就该在块儿。你回长安陪着他,就说是我说的。”
“但但是”小楼不安的转头,看着和她同房已睡下的冷知静。
“放心,知静我会看着的。至于我那傻儿子,就交给你了。”
小楼还未回话,冷氏便心满意足的转身回房去了。
她呆呆的望着被关上的门,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回去找他?可以吗?
什么事都要自己把握的。
她想起婆婆刚刚说的那番话,想起从第眼见他到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想起为了他给她的羞辱而想争的口气,想起当年到现在从来未曾改变的爱慕──爱慕?!
她直不肯承认自己是爱慕他的。
是啊,她原来便直爱慕着他,所以才会因为他的风流花心而生气,然后厌恶他。
所以她才会妥协得这么快。
因为她,本来就是爱他的
回去吧,没什么好争的,她已经争到她最想要的人了呀。
想通后,小楼掏出挂在颈上的玉戒紧紧握着,趴在窗边望着河上月色,然后傻傻的笑了起来。
..,,,堂
第12章
大清早,河上白雾茫茫。
小楼在婆婆的帮助下,带了些盘缠,叫了辆马车,避过宋氏夫妇,早便离开洛阳,转回长安。
路上时有颠簸,但她心情甚好。出了洛阳城不多时,温暖的日头便从远处的地平线爬升起来,照在遍地白雪上,将景物染成金黄。
“哇,好漂亮。”她探头至前方驾车处,车夫是风云阁洛阳分行位五六十岁的老伯。
“夫人你小心点,这样很危险的。”老伯被小楼吓了跳。
“我可以暂时坐在前头吗?”小楼眨了眨眼,有些无辜的哀求,“我想看看风景。”
“这前头很冷呢。”他有丝迟疑。
“没关系的,我穿得很暖啊!”马车尚在行进中,小楼便毫不淑女的爬到前头坐好,差点让老伯吓出声冷汗,直嚷着要她小心。
“看,这不就过来了吗?你别担心啦。”她笑咪咪的道。刚巧此时马车转过个弯道,眼前景物变成了荒野平原,更加宽广。
官道旁的树枝上结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条,叶覆白霜,地上白雪从眼前连绵到天边,金黄|色的阳光将白雪的结晶照得闪闪发亮,像是神赐的礼物。
“哇!”她轻声赞叹着,看得目瞪口呆。她从小住在长安,虽然出过城几次,但没次是在下雪过后。而前几日则是从头到尾皆在马车中陪着婆婆,所以直到如今才有幸见此壮丽的景观。
“很美吧?这叫小雪初睛,早起的人才有这眼福的。”驾车的老伯瞄着眼,哼着小调,咬着烟斗驾车西行。
“嗯。”小楼点头同意,深吸了口冷洌的空气,清醒了脑袋爪子。
这是个好的开始,希望能有好的结束。
她对着温暖的朝阳,这样期许着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空无人的风云阁大宅院中,小楼简直无法相信。
大厅没人,东西厢没人,厨房没人,云楼没人,如风小筑没人!跑到各个厢房及院落,到处都没人!
怎么会这样?才几天的工夫,风云阁竟成了无人闻问的鬼宅!
她站在雪地里,呆滞地反应不过来。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小胡子呢?
大堆问题在脑海反覆,她杆在雪地里,久久不能自己。
半晌,阵寒风吹过,那刺骨的寒意才唤醒了小楼。
她拉拢了斗蓬,意会到此地人也无,这才知道情况要糟。
“惨了!”小楼低叫声,脸色白,忙跑出门去要叫住带她回来的老伯,谁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那老伯已离开许久,雪地上虽有车轮痕迹,但出了大街后,便再地分辨不出哪几条才是老伯马车的轮印。
完了,早知道刚看没人来应门,她就不该让老伯先行离去的。
现在冰天雪地的,风云阁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像是几日无人了,小胡子也不知道人在何方,她个人在偌大的长安城里该怎么办?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小楼正望着大街发愣时,灰蒙蒙的天空此刻竟飘起雪来了。
见到了雪花,小楼猛地想到了风云阁在长安城中的四大分行。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要去东西南北四大分行瞧瞧,也许人都在那儿呢?老伯定也是回分行去了才对。也许她刚在屋里看到的不是灰尘,只是风沙大了点──虽然她心底知道下雪的日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尘沙,但她害怕的不敢进屋去确认。
小楼拉紧了厚重的斗蓬,头也不回的在雪地里举步往最近的分行走去,然后不停的告诉自己,没事的,切都没事的这几句话,在她远远的瞧见东城分行紧闭的大门时,全数烟消云散。
她不安的快步跑上前,心急的敲着厚重的木门。
直到她敲得小手发红,东城分行依旧没人出来应门,里头死寂得就像座空屋。
小楼回头看着因为下雪而无半点车马行人的大街,害怕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风云阁为什么都没人?
雪越下越大了,她越来越冷,最后逼不得已,只好往娘家而去。
至少,她可以先回娘家休息,问爹风云阁出了什么事,请爹帮忙找到小胡子。
小楼万万没想到,当她冒着风雪千辛万苦的走回太武侯府时,出来应门的仆人却说:
“侯爷及夫人至北关驻守了。”
“什么?不可能的,没人告诉我啊!”她万分惊诧的叫着。
“什么可不可能,出关了就是出关了。你是什么东西,老爷出关为啥要告诉你?”那仆人不耐烦的道。
小楼瞪眼,生气的说!“我是你家大
换源: